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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剑拔弩张

不配 木之向北 2733 2024-10-05 09:06:27

乔澈从没想过这辈子会再见到霍明绪,时间会冲散很多曾并肩而行的人,就像他和霍明绪,早就被十年的光阴定义为世俗眼光里的两种人。

怔忡间,乔澈的目光落在霍明绪身上,当年那个连校服都不肯好好穿的少年褪去了一丝纨绔,可笔挺的西装依然遮挡不住身上的桀骜。眉眼愈发锋利,棱角更加分明。

几秒钟的对视像是被无限拉长,乔澈没有开口的意思,霍明绪显然也没有。

“乔老师,”孟婷拉来处理间的门,探出头来:“可以准备开始了。”

乔澈点点头,移开目光,神色淡淡地转身进了门。

乔澈很少有工作分心的时候,然而今天却罕见地止不住走神,关门那一瞬间霍明绪的目光就像扎在他心尖的一根刺,他看不懂眼神中的含义。

处理这样的遗体难度非常大,乔澈强撑着集中精神,等工作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四个小时以后了。

处理间的门被人小心翼翼地敲了几下,宋尚探进来半个脑袋,见乔澈已经摘了手套站在水池边洗手,这才放下心。

“乔老师,你中午没吃饭,我帮你在食堂买了点,你吃了不是还要去医院吗。”

宋尚把手中的打包盒放在里间的休息室,终于鼓起勇气瞥了一眼刚刚差点把他吓尿裤子的遗体,大惊:“这……”

孟婷扬眉骄傲地哼笑一声:“怎么样?乔老师手艺厉害吧?”

宋尚惊讶得合不拢嘴,眼睛里全是星星,崇拜地看向乔澈。

距离和医生约好的时间已经超了两个多小时,乔澈不想再耽搁,洗了手简单吃了几口饭,拿着外套和手机就打算离开。

直到手掌触碰到冰凉的门把时,乔澈的心不受控制地快了几分。

孟婷提到那位“霍总”的时候他就隐隐有了一种预感,可是安州这么大,他又觉得不可能这么凑巧。

然而在看到霍明绪的瞬间他知道了,这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小,几千万人口的省会,两个分别十年的人就是能遇见。

看来霍明绪是过来参加吊唁的,他应该没那个心思在外面站四个小时,只为了等这么一个不值得的人。

逝者的女儿去选寿衣了,相比起刚刚的哀嚎声,走廊清静了不少,以至于乔澈一出门就看到了头枕着墙站在门外的霍明绪。

阳光从走廊外照过来,霍明绪的影子落在脚边,地上扔了几个烟头。

乔澈彻底无视了他的存在,穿上羽绒服,径直从他身前走过。

手腕突然被人一把握住,霍明绪这一下完全凭着情绪来的,没收力,紧紧地箍住他的手腕,乔澈甚至没来得及惊呼一声就被霍明绪动作粗鲁地拖拽进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工作区域的卫生间基本上没什么人用,霍明绪反手砸上门,一把将乔澈推到墙上。

乔澈比霍明绪矮了大半个头,也比不上他这种常年健身的人身材健硕。被他这么一推,后脑磕在坚硬的墙面,发出不大不小的闷响。

脸上的口罩被霍明绪一把拉下,一股冷冽的男士香水味钻进鼻腔,紧接着,霍明绪以一种强势的姿态把他困在墙壁与自己的身体之间,微低着头,漆黑的瞳孔中全是压抑的怒意。

他们的距离不过几厘米,顶着霍明绪的目光,乔澈很淡地笑了笑:“这么巧。”

这么多年,和手底下笑里藏刀的老狐狸周旋过,也应付过生意场上逢场作戏的狂蜂浪蝶,霍明绪总以为他已经足够强大,然而今天正对上乔澈波澜不惊的双眼,才发现他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淡定。

“是挺巧的。”霍明绪短促地笑了一声,声音很沉:“当年你没参加高考,我还以为你直接出国了。”

他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抬眼看着瓷砖墙壁上的裂纹:“没想到你的品味这么独特。”

摘下口罩,乔澈整张脸都暴露在霍明绪眼前,他和十年前几乎没有变化,可是面对霍明绪的时候眼神没了曾经的灵动。

“挺好的,收入稳定。”乔澈抬眼与霍明绪对视,丝毫没有被嘲讽了的恼意:“和霍总是没办法比。”

当年读书的时候霍明绪是学校的小霸王,就连校长也只能看在霍家财大气粗的份上忍气吞声,唯独乔澈不怕他。

当初不怕是仗着一份偏爱,而如今不怕大概是因为发自内心的不在意。

霍明绪勾了勾唇角,不屑与轻视更甚:“你曾经看不起的人不会永远逊色于你。”

乔澈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受教了。我不是霍总公司的员工,现在有事,不知道霍总能不能先让我走了?”

两人今天的对话称得上剑拔弩张,霍明绪冷笑一声,直起身体,做了个“请”的手势。

乔澈的羽绒服只套了一只袖子,另一只垮在肩膀,看上去有点狼狈,越过霍明绪,拉开门走了。

卫生间的门反弹回来,发出一声闷响,霍明绪收回目光,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捏成拳。

刚刚这一拳没直接打在乔澈身上,已经是他的极度克制了。

市医院诊室内,陆成川把一杯温水放在桌上,拢了一下身上的白大褂:“喝点温水。”

“谢谢。”乔澈双手罩着纸杯,冰凉的手指才感受到了一点暖意。

陆成川眉毛紧紧拧着,把手边的检查报告拿过来,脸色不太好看。

“上次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和我想象的差不多,目前的情况吃药根本控制不住癌细胞的扩散。”

陆成川看向乔澈:“我还是劝你尽快手术。”

乔澈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低头慢条斯理地喝了小半杯水,嘴唇洇了点水汽,显得没那么苍白了。

他不表态就是无声的拒绝,陆成川罕见地有点着急:“乔澈,你现在还不到三十岁,往后的人生还那么长…”

“手术成功的几率不到40%,我胆子小,不想冒险。”相比陆成川,乔澈倒是更像一个淡定的医生:“更何况手术费用要40万,我可没那么多钱。”

陆成川见过太多为了治病倾家荡产甚至四处筹钱的患者和家属,知道他这都是借口:“其他的事都可以想办法,人活着总比死了要好。”

乔澈轻笑了一声,垂下眼盯着纸杯上的花纹,语气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做我们这行的,生和死早就看淡了。活着不一定多好,死了也可能是解脱。”

陆成川知道他的职业,甚至因为职业的原因,两人在工作中也不可避免地有一些交集,乔澈脾气温和,他来的次数多了,就连科室的护士长都说和他相处起来很舒服。

可是时间久了陆成川才发现,一旦是乔澈决定了的事情,没什么人能改变。

见陆成川被自己噎得说不出话来,乔澈讨好地笑了,他笑的样子特别好看,陆成川无声地叹了口气:“上次开的药应该吃完了吧。”

乔澈眨眨眼,毫不心虚地回答:“吃完了,止痛药也吃完了。”

陆成川开了处方递给乔澈,合上钢笔站起身:“你怎么过来的,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我刚好晚上和朋友一起吃饭。”

“太麻烦了。”乔澈接过处方,动作熟练地扫了上面的支付码:“我先去拿药,不耽误你的时间了。”---鼎豪酒店,季千山的脸上还带着宿醉未醒的疲态,喝了一口服务生刚上的现磨咖啡,苦得直皱眉。

“你下午让我帮你查的事我可帮你查到了。乔澈当年说是家里出了事突然辍学,回县城参加了高考,不过考的不怎么理想。”季千山说:“我记得以前他家里条件就不好,后来好像他爷爷去世的时候欠了不少钱,再加上他自己上大学申请的助学贷款,去年才把钱都还上。”

霍明绪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点燃的烟剩下半截,夹在指间,听季千山精辟总结:“反正过的挺惨的,诶,你怎么突然又想起乔澈来了?”

季家和霍家算是世交,两人从读国际幼儿园开始就在一个班,当年霍明绪兴师动众地提前谋划了两三个月,就为了生日那天向乔澈告白,季千山也跟着忙活了挺长时间。

那一天对于霍明绪来说太重要了,生怕任何一个环节出错,他提前预想了各种可能出现问题的环节,却唯独没想到,那天的另一个男主角根本没出现。

少年人的爱意任何时候都热烈,尤其是霍明绪这种从小被家族捧在掌心的少爷,他想给自己心爱的人最好的,却不曾想那人像是一块无法融解的冰,扑灭了他满腔的欣喜与爱慕。

“我今天遇到他了,在殡仪馆。”霍明绪答。

季千山下午就调查了乔澈,知道他是入殓师,笑了两声:“那你没好好损损他?当年弃这么个金龟婿于不顾,肯定后悔了吧,我听说他现在挺缺钱的。”

入殓师的收入一个月也不过万八千块,还抵不上霍明绪和季千山这种含着金汤匙的少爷们一顿饭,但是正常生活足够了,更何况乔澈一看也不是花钱大手大脚的人。

思考乔澈缺钱的原因仅仅占据了霍明绪几秒钟,与他无关的人,多问一句都是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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