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乔澈说:“让我想想。”
陆成川准备了一大堆婆婆妈妈的话,都到了嘴边,一下没反应过来,顿了好几秒:“你说什么?”
乔澈隔着桌子和陆成川对视:“我说让我想想。”
陆成川呆住了,几秒钟以后才一拍桌子,神情激动:“你快想!快点想!”
一场成功率还不到一半的手术无论是对于医生还是患者都不可能几分钟就想出结果,他能松口陆成川就觉得看到希望了,按照正常的剂量开了药,眼泪汪汪地目送乔澈离开。
刚从医院出来,霍明绪的电话就打来了,乔澈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才接电话。
“怎么没回家?”电话一接通,霍明绪直接问。
乔澈没想到霍明绪知道的这么快,编了个理由:“在商场买点东西。”
“在哪个商场,我过来接你。”霍明绪刚从公司出来:“爷爷打电话说马上到家里,让我们立刻回去一趟。”
老爷子从没主动提出到青云阙,霍明绪不清楚他老人家突然过来的原因,开车往家赶。
听到霍龄,乔澈心里紧了一下:“知道了,不用来接我,我买了东西马上回来。”
“大概多久。”霍明绪问。
乔澈想了想:“应该二十分钟左右,先不说了,我坐车。”
“乔澈。”霍明绪突然开口叫他,顿了顿,说:“到楼下给我打个电话,我和你一起上去。”
乔澈沉默了一瞬:“好。”
从联丰到家的车程只需要不到十分钟,霍明绪到家应该比乔澈早,可是让爷爷与乔澈单独接触的代价太大,他已经体会过一次了,所以再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乔澈到家比霍明绪晚了十来分钟,两人一进门就察觉到了家里不同寻常的沉闷。
霍龄冷着脸坐在沙发上,他身边坐着沈辞,霍商和楚凡并肩坐在沙发另一头,听到门声,几人同时看了过来。
霍宁宸刚被爷爷训了一顿,好在老爷子今天的关注点不在他身上,说了几句也就算了。
“爷爷,爸,妈,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过来接您就是了。”霍明绪显然也没料到几人竟然一起过来,愣了一下打了声招呼。
霍龄的目光越过霍明绪,看向他身后的乔澈。
“明绪,你告诉我,为什么结了婚的两个人会每晚分房睡。”
霍明绪还等开口,霍宁宸震惊地睁大眼睛:“谁分房睡?”
“我们没有分房睡。”霍明绪无声地看了一眼霍宁宸,开口道。
“哦?”霍龄冷笑一声:“如果我没说错,乔澈应该住在客卧吧,两个人睡两间卧室,是感情不和,还是根本就没有结婚?”
乔澈下意识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楚凡,他不知道霍龄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但是如果两人的关系今天就要被拆穿,乔澈觉得对不起楚凡上次在老宅对自己说的话。
楚凡也正看着他,即便眼神中带着困惑,却依旧很温柔。
霍明绪没看他,却感受到了他的慌乱,伸手握住乔澈的手,不疾不徐道:“爷爷,我和乔澈的结婚证就在卧室,如果您需要可以立刻拿给您看。”
霍龄今天特地叫了霍商和楚凡折腾这一趟,自然是有备而来,不可能那么好糊弄,相比之下,他倒真希望霍明绪和乔澈结婚是假的,只要想到乔澈挑衅他的眼神,霍龄就恨不得立刻弄死他。
不管霍明绪对乔澈有几分真心,但乔澈接近霍明绪有他的原因,这一点霍龄比谁都清楚。
“爷爷,我这两天确实没有住在卧室。”乔澈咳嗽两声,接下了霍明绪的话,说话间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靠向霍明绪身边,两人亲密无间地并肩站在一起。
霍明绪看了乔澈一眼,乔澈笑笑,语气很轻松地解释道:“这段时间明绪太忙了,我有点感冒不太舒服,怕传染给他,所以临时搬到客卧了。”
一直没搞清楚状况的霍宁宸急忙插话:“对对!我可以作证!之前嫂子发烧李医生还过来开了药,当时我看着哥把嫂子直接抱进卧室的!”
后来他哥还趁着他嫂子病着就……这话霍宁宸没敢说。
沈辞就坐在霍龄身边,眼睁睁地看着乔澈睁眼说瞎话,几次想开口,然而他趁着霍宁宸洗澡的时候偷偷溜上楼的事压根不可能放在明面上说。
“小乔怎么病了?我说怎么看上去比上次瘦了,精神也不好。”楚凡的声音带着责备:“眼看着快过年了,快把身体养好。明绪,你也别光忙着工作。”
霍明绪“嗯”了一声,抬眼看了沈辞一眼:“我知道了妈。”
他的目光中带了很多东西,沈辞有点看不懂其中的含义,故作镇定地笑道:“老爷子也是担心霍总。”
“麻烦长辈们特地过来一趟是我的问题,”霍明绪的手一直牵着乔澈没有松开:“我和乔澈的感情很好,他是我的爱人,我自然会护着他,照顾他,没人可以伤害他。”
说话间,他的目光又落在沈辞身上,很淡地补充了一句:“任何人都不行。”
霍龄听得出他话语间的意有所指,皱眉正要开口,沈辞的手机响了,他起身走到窗边,压低声音接起电话,紧接着脸色一变,挂断电话返回老爷子身旁,附在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霍龄眉头猛地一皱,与沈辞对视一眼,从他眼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两个小时以后,霍家老宅内。
家中的佣人都被支走了,霍龄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坐在沙发上,看着弓着腰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沈辞手中端了两杯茶放在茶几上,站在霍龄身边:“陈总,热茶,您先喝一口暖暖身子我们再说。”
陈瑞民不见了曾经的体面,虽然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但是整个人的状态非常狼狈,听了沈辞的话也没吭声,一双眼睛依然看着霍龄。
“老爷子,这件事儿您得为我做主啊!”陈瑞民一脸憋屈:“陈家要是在我手里垮了,我老爹头一个就要被气死!”
做生意的都讲究“以和为贵”,没人想给自己树敌,霍明绪虽然从不把陈家放在眼里,但是客观来说他的势力并不小。
“明绪年轻,有时候做事难免冲动些。”霍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掀起眼皮:“公司的事我早就不插手了,恐怕帮不上陈总什么忙。”
“目前我手上最大的几个项目全被联丰截走了,公司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资金链就断了!”
陈瑞民急了:“老爷子,您也是生意人,做生意的谁手上是干净的?霍明绪现在把陈家查了个底朝天,这不就是想把我往死路上逼吗!”
他没好意思说,联丰交给警方的资料厚厚一大摞,连他老爹当年和情人开房的记录都有。
霍龄不可能在外人面前说自家人得不是,对陈瑞民的控诉无动于衷,沈辞笑道:“想必陈总是做了什么触碰到霍总底线的事。”
一提这个陈瑞民更是愤恨,又想到了霍明绪当众把酒泼在自己身上,于是不满地把这事儿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
“老爷子,您要说真的因为什么我也认了。问题是就因为个男人,传出去别人得怎么想。”
霍龄脸色微变,之前一直觉得即便已经结婚,霍明绪也不会对乔澈多上心,可是如今这么一看,霍明绪为了乔澈不惜大动干戈搞垮了陈家,他对乔澈的感情什么时候竟然这么深了?
就算是对乔澈再多的不满,霍龄也不可能真的和霍明绪过不去,几句场面话打发了陈瑞民,起身上了楼。
陈瑞民现在不敢露面,公司的高层收到了风声的早就打着算盘怎么从陈家全身而退,税务和住建部门已经强势入驻陈家,警方的人也时不时让他过去配合调查。
原本想着能靠霍龄的关系帮忙和霍明绪说说情,谁知又吃了个闭门羹,陈瑞民心里头憋屈的不行,只得无奈地出了门。
“陈总留步。”沈辞跟在身后走出来,叫住了陈瑞民。
陈瑞民看向他:“沈先生有事?”
沈辞走到陈瑞民面前:“陈总借一步说话。”
陈瑞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跟在他身后绕到了别墅边的拐角处。
“陈总,霍总毕竟是老爷子的亲孙子,有些话不方便明说。”沈辞的脸上挂着笑容:“老爷子不喜欢乔澈,对他的意见很大。”
陈瑞民仿佛找到了知音:“也不知道霍明绪到底怎么想的!他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非宝贝一个在殡仪馆工作的。”
沈辞推了推眼镜:“老爷子也这么说,只是霍总暂时被迷了心智,实不相瞒,老爷子也一直想…”
他说着靠近陈瑞民,压低声音:“除掉乔澈。”
陈瑞民一脸错愕,沈辞的表情很淡然,与他相比,陈瑞民倒成了那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似的。
沈辞笑了笑:“陈总,你是聪明人,如果做的能让老爷子满意,你觉得老爷子会不会出手保住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