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落救过来的半臂兽人对他道:“神侍大人,我叫白,谢谢您到这里来。”
“你们还要找合适居住的地方,尽快离去吧。附近的大型野兽都被几个王族的兽人战士猎杀了,你们小心一些应该碰不上,先用我说的陷阱还有工具捕捉小型的猎物。”林落道。
他叮嘱白:“现在是秋天,植物果实最多的时候,你们要是找到我画的那些植物果实,记得不要直接放在地上,弄些树枝枯叶垫着再储存。”
“等明天春天,在居住地附近刨坑,将部分植物果实栽种下去,拔掉它们附近的野草,你们就能收获更多的植物果实。”
白他们并不明白林落为何强调栽种植物果实和养吃草的野兽,但是林落的心意让他们心头滚烫,郑重地点头:“我们知道了。”
“神侍大人您快回去吧。”
“神侍大人,兽神永远保佑您。”
“……”兽人们弯腰给他行礼,转身向着荒野走去。
林落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才对强道:“走吧,回去。”
强弯腰,又想和来时那样把他抱在手臂上,林落赶紧后退一步,道:“强你变作兽形,驮着我走吧。”
好家伙,刚才赶着来找白他们没顾得上,现在一回想起自己一个大男人被女孩子抱芭比娃娃一样抱在手臂上,林落脑壳儿就呜呜地冒气儿。
强抿嘴忍着笑,利落地变成兽形,用尾巴把林落卷到背上,向着黑金王族的营地跑去。
突然,他们两人刚靠近营地,只在刚来那会儿见过的春神侍,还有红雨,以及几个兽人一副在那儿等着他们的架势。
春神侍抬手拦住他们:“林落?”
林落从强背上滑下来:“春神侍。”
春神侍的目光有些深,在他身上绕了好几圈:“祭司大人召你前去说话,你一定不能有所隐瞒。”
林落怔了怔,很快就明白祭司为何召见自己,自己为兽人治疗的时候没法偷着藏着,随着受伤的兽人伤势渐好,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暗暗用眼神安抚住强,跟在春神侍身后去见祭司。
祭司位高权重,哪怕在条件艰苦的战场,也拥有一座单独的泥块屋子,尖端飘荡着五颜六色的条状皮毛,和这里格格不入。
林落垂着头,进入屋子后直接跪在地上:“拜见祭司大人。”
“你就是背叛兽神的反叛者,林落。”
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带着食肉动物特有的腥味和危压,让林落后背的皮肤一下子绷紧。
这是他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直面兽人的威压,让他再次明白兽人,半兽人,以及纯种人的差距。
光武力值这一条,就是天堑。
一旦他被某个兽人盯上,就很难逃脱。
林落声音有些干涩地道:“回祭司大人,我并没有背叛兽神,兽神至高无上。”
“忠心侍奉兽神的神侍不该有这些东西。”随着祭司的话,一个兽人守卫把一些东西放在林落跟前的地上。
新鲜的牛舌片叶子,止血草,连那口让强刨出来的石锅都在,石锅里还有熬煮的牛舌片水。
林落声音恢复了正常,他悄悄掐自己大腿一把,让自己声音带上些许颤抖:
“祭司大人,这,这是我从我的部落学到的一点侍神之术,它们只能让兽人的伤好得快那么一点点,更多的还是要看兽神大人对兽人战士是否眷顾。”
“它如此浅薄,连兽神大人力量的万分之一都赶不上。”
小小的纯种人跪在那儿,还没有一些小型动物大。
祭司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鼻子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你很聪明。”
“从今日起,你待在这里,把你所知道的祈福之术教给我让你教的人,并且在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可再用这些赐福之术为兽人祈福治疗。”
林落眉头一下子皱起,让他教人没问题,可是不让他使用牛舌片,止血草等东西为兽人疗伤,他很不高兴。
他知道祭司的打算,肯定是打算把自己医治兽人的法子垄断到小部分神侍手里,让他们成为兽神的代言人,更甚至让这些医治方法成为某种奖励。
那其他普通的兽人怎么办,他们就该死吗。
林落低着头,心头一转,道——“祭司大人,兽神平等地眷顾每个兽人,半兽人,我可以把我知道的祈福之术教给所有神侍。”
学的人越多,传播的范围越大,而不是把有用的法子束缚在一个特定的圈子里。
祭司显然是个独断专行的性子,他很不高兴地发出低沉的兽吼:“林落,兽神意志不可违背,你想当兽神的背叛者吗。”
林落放在地上的手微微捏紧,去他的兽神,要是真的有神,知道你们打着他的幌子干这种烂事,一个雷劈死你们!
“轰隆隆——”云层低垂的秋日里,屋子外边突然想起几道雷声,闪电的亮光划破天际,几乎闪瞎林落的眼睛。
林落哽了一下,不是吧不是吧,不是真的有兽神吧。
不管他有什么想法,被近乎半监禁在这里的他都不可能违背祭司的命令,吩咐完春神侍去叫一些神侍,祭司大人就坐在铺着兽皮的石头床铺上。
林落被允许站起来,站在靠墙的角落。
长时间的跪让他两条腿血液不通畅,麻得几乎站不住,又怕被祭司找麻烦,不敢往后边的墙上靠,难受得他龇牙咧嘴。
没一会儿,五个林落并没有见过的神侍被春神侍带进来,这五个神侍都不是和他一起从城来的,已经在失落之地待了几年。
林落的心往下沉了沉,他预想的情况成真了,这些人和祭司肯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许等祭司回大月城兽神殿,他们就是祭司成为大祭司的筹码。
他那些法子彻底成了祭司掌握神力的佐证。
春神侍对林落道:“林落,他们都是很有能力的神侍,接下来的日子,你把你所知道的祈福和治疗之术告诉他们。”
末了,她语气稍稍有些温和地道:“等各位神侍都掌握祈福治疗之术后,你就能回去了。”
“祭司大人也会赏赐你很多东西。”
祭司大人还是那副模样,看不出什么区别,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春神侍的话。
林落望着春神侍,恭敬地道:“我会的,春神侍大人。”
事已至此,林落不会蠢到搞什么抱死那些知识和方法的事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目前最重要的是从这里离开。
他拿起昨天晚上才采摘下来的牛舌片叶子,道:“它叫牛舌片,在营地旁边的草丛里就有很多,像这样成熟的叶子摘下来之后不需要晒干,直接舂碎或者揉碎,包在伤口上能消——”
消炎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林落换个说法,“可以将邪恶的东西驱逐出兽人的身体,减少他们伤口变红,身体变热的几率。”
春神侍叫来的几个神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低贱的纯种人,怎么敢说这种话。
就连祭司大人,还有他们自己,对兽人伤口发红,身体温度升高毫无办法。
兽人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就意味着已经没救了,只会对这类兽人采取祈福之术。
然后过些时日这次兽人就会死去,被投进天坑。
这几个神侍拿不准林落的身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说话,春神侍对他的情况了解得更多,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在林落管辖的范围内,同时间段的受伤的兽人死亡人数最少,连必死的身体发热的兽人都只有三个死去的,其他全活下来了。
所以这次从营地里回自己部落的身体残缺的兽人,林落管辖的占了一大半,也引起了春神侍的注意,才有了现在的事。
春神侍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让林落把步骤逐一演示一遍。
从牛舌片的药性,到采摘,再到用法。
新鲜的药草立刻使用,对神侍们来说很新奇,他们用的药草都是兽神殿统一发送的,为了方便运输和储存,药草都经过晒干处理,拿到手里后再按照流传已久的做法,磨成粉使用。
还有林落所说的把牛舌片放进水里煮,他们更是怎么都想不到,药怎么能这样呢。
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这一说就说了很久,从牛舌片说到止血草,天晚了,几个神侍拜别祭司,回自己住的地方睡觉。
从进来连口水都没得喝的林落看了看春神侍,道:“春神侍大人。”
“我那个兽人守卫还不知道我要留在这里,怕是会担心,我想见见他。”
春对他态度还算和善,看了一眼似乎已经要睡着的祭司,道:“可以,他就在外边,去了之后尽快回来。”
“谢谢春神侍大人。”林落忍着口渴和饥饿,走出祭司所在的屋子。
他一走,祭司睁开眼睛,看着春:“春,你在擅作主张。”
春一下子跪倒在地:“祭司大人,他只是一个低贱的纯种人,并不会影响到您。”
祭司神色不明地道:“可是这个低贱的纯种人,掌握了兽神的神力。”
“他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