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孟川的照顾,温钟意并未觉得这场暴风雪有多难熬。
他在家看看书,做做题,浇浇花,偶尔兴致上来也会站在窗边看外面的大雪。
孟川则是每天早出晚归,他有很多事情要做,温钟意虽然不过问他的工作,但总能从财经新闻上知晓一二。
温钟意看着新闻里西装革履的孟川,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孟川。
孟川做起总裁不比做起军人逊色,但做军人的孟川好像更自在的一点。
温钟意曾经很喜欢跟孟川并肩作战的感觉,不需要回头,也不需要任何顾虑,他可以毫无保留地把后背交给孟川。
没有人比他们更契合。
当然他们也会有意见相左的时候。
孟川骨子里是个很不服从管教的人,部队的训练磨掉了他一部分的脾气,但他依然保留着桀骜不驯的本质。
这点温钟意很早就看了出来。
刚加入突击队的孟川和现在的孟川很像,有点幼稚,又有点张狂,他在桑卡没有亲人,所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他比其他人更勇猛,也更难管束。
他大概学过一些兵法,但学了也没学明白,做事根本不计后果,只顾眼前的利益。
而温钟意作为战队总指挥,眼界比他宽得多,考虑得也更多。
因为这个,两人吵过不下三次。
最激烈的一次,孟川拍着桌子跟温钟意叫板,温钟意也没惯着他,嘴上说不通就直接动手。
孟川虽然嚣张,但也不是完全目无纪律,硬挺着被温钟意揍了几拳,满脸都是不服。
温钟意揍完直接把他关进了禁闭室,没让他参加那次行动。
后来的事实证明了温钟意决断的正确性,突袭大获全胜,伤亡率降到了最低。
之后孟川腆着脸去找温钟意道歉,被温钟意拒之门外。
他没敢打扰,蹲在指挥室门口摆弄了半天小石头。
温钟意一出门,就看到了地上那个用石头拼起来的、歪七扭八的“对不起”
温钟意本想给他踢了,伸出脚却犹豫了半秒,最后冷着脸跨过去。
温钟意教不会孟川的,战争自会教给他。
那里不是部队的演习场,而是真枪实弹的战场。没有任何一次胜利是轻而易举的,总要伴随着流血和牺牲。
活下来的人必须学会接受失去,接受背叛,接受伤痛。
孟川的成长速度让温钟意感到惊奇。
好像那些伤痕不止留在了他的□□上,更是穿透了血肉,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过去的峥嵘岁月并不值得怀念,因为温钟意也失去了很多,他怀念的只是那个血性与理性并存的孟川。
但转念,温钟意又想起今天早上出门前特地给他做好了早餐,洗好了水果,还把厨房和洗手间地板拖得干干净净的孟川。
虽然傻了点,幼稚了点,但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至少他在得知真相之后对温钟意很照顾,没有像刚开始那样总是气他。
这天晚上,下班回来的孟川拎着超市买来的菜推开门,刚迈进玄关,整个人就愣住了。
整个客厅溢满浓浓的肉汤的香味,餐桌上摆着碗筷和一份番茄炒蛋,厨房的油烟机还在嗡嗡运作,玻璃窗上泛起了白雾。
外面天寒地冻,这里却满是家的温暖。
温钟意听见门响,从厨房探出头,对孟川说:“别傻站着,去洗个手,过来盛汤。”
“哦,好。”孟川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洗完手进了厨房,盛出两碗肉汤。
他原本还打算回来给温钟意做饭吃,没想到温钟意居然会主动洗手作羹汤。
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么。
肉汤热气腾腾,孟川咕咚咕咚喝完,又去盛了第二碗。
温钟意问他:“好喝吗?”
“好喝。”孟川连连点头,就着米饭扒了半盘番茄炒蛋,虽然没尝出什么番茄味,但心里异常满足,带着笑意问温钟意,“今天怎么想起来做饭了?”
温钟意从袅袅热气中抬起头,说:“闲得没事就做了。”
孟川又扒了一口饭,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说:“以后别做了,怀着孕呢,吸多了油烟对孩子不好。”
“知道了。”温钟意说。
过了片刻,孟川又扭扭捏捏地问:“你之前也给我做过饭吗?”
温钟意看他一眼,说:“做过啊。”
“也是这么丰盛吗?”
温钟意沉默了一秒,说:“这就叫丰盛了吗?”
他之前偶尔兴致上来,做得远比这些多得多。
孟川原本还挺雀跃,一听这话忽然有点不是滋味:“你之前对我那么好啊。”
温钟意反问:“现在对你很差吗?”
孟川低下头含糊其辞:“……也没有。”
温钟意撂下筷子:“没有就赶紧吃,不准剩下。”
“噢。”
-
季殊发现孟川这几天很奇怪。
打电话叫他出来永远说没空,难得一块吃顿饭,他还心不在焉一个劲儿地看手机。
在第N次瞥到孟川低头看手机的时候,季殊忍不住问道:“你等谁的消息呢?”
孟川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慌张,淡定地摁灭手机,说:“没等谁的,我就看看。”
“你不对劲啊。”
孟川不搭理他,季殊就压低声音往他跟前凑:“你装什么哑巴,是不是那天早上在你家的那个人?”
“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八卦,别挡着我夹菜。”孟川抬起胳膊肘把他挡开,没事人似的夹了口菜吃。
季殊瞪着他:“好啊,家里偷偷摸摸藏了个人,还不跟兄弟说,你真好意思的。”
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饭桌上的其他人不满意了。
“你俩说什么悄悄话,什么事不能说出来让我们也听听?”
这一桌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关系很好,说话也不拘束。
但真要是论起亲疏远近,那还得是季殊跟孟川关系最好。
孟川倒不是不想跟季殊坦白。
主要他上次跟季殊聊起温钟意,还在那信誓旦旦地说他有自己的计划,然而没过几天,他就猝然多了个老婆多了个孩子。
这事跟季殊解释起来太复杂,说了季殊估计也不信,还得笑他是傻子,计划半天结果把自己计划进去了。
孟川被温钟意骂傻子也就算了,反正关起门来谁也不知道,但不能丢脸丢到外面。
这顿饭吃到最后,孟川也没收到温钟意发来的消息。
其他人要么被对象打电话叫走了,要么有别的事提前离席了,就连季殊也被季颖喊回了家。
只有孟川握着手机,脸上有点挂不住。
偌大安静的客厅里,温钟意正靠在沙发上看书,听见门响抬头看了一眼:“回来了?”
“回来了。”孟川说。
温钟意听出他声音里的情绪,合上书,问道:“怎么了?”
孟川一声不吭地脱鞋脱外套,就差把“我不开心”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温钟意莫名好笑:“谁惹你了?”
孟川看他一眼,忍了几秒,没忍住,用很别扭的语气对他说:“你怎么不给我发消息打电话?”
“嗯?”温钟意没明白过来:“不是你说晚上要在外面吃,让我不用等你吗?”
温钟意原本以为孟川不回来晚饭需要自己解决,没想到孟川给他订了餐。吃完饭温钟意就坐在沙发上看书,一直到孟川回来。
“你到底怎么了?”温钟意不太理解他在闹什么别扭。
孟川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会儿,偏过头,不情不愿地说,“别人都接到了电话,只有我没有。”
温钟意反应了两秒,终于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当即就啼笑皆非地弯了下嘴角:“你就在介意这个?”
孟川嘴硬:“也不是特别介意。”
温钟意想笑:“我是觉得时间还早,你要是晚半个小时还不回来,我就给你打电话了。”
孟川脸色稍缓:“真的吗?”
“真的。”温钟意没忍住笑了一声。
他发现现在的孟川是真的很幼稚,连这点小事都要介意。
孟川被安慰到了,心情好了起来,他走向衣架,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神秘道:“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温钟意配合道:“板栗酥吗?”
“恭喜你,猜错了。”孟川把塑料袋解开,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打包盒,里面是一些小蛋糕。
他不太吃甜食,但季殊说这些小蛋糕味道不错,孟川一听,觉得温钟意应该喜欢吃,走的时候特地找服务员重新要了一份。
温钟意晚饭吃得很饱,吃不下这么多,只拿了一个。
吃完蛋糕,温钟意在客厅溜达了两圈,消了消食。
在家待得时间太久,温钟意感觉四肢都退化不少。
他一边慢悠悠地走一边抚摸小腹,有点遗憾地想,之前练出来的腹肌现在都没有了,生完孩子之后不知道能不能再练回来。
睡前,孟川照例给他端来热牛奶,然后给他热敷按摩。
每次温钟意一表现出困意,孟川就会很积极地给他关灯,然后继续蹲在床边,嘴上说是要给他再按一会儿,实际是等温钟意睡着后,偷偷摸摸地摸他肚子。
温钟意有好几次都是在装睡,中途故意动一下吓吓孟川,还挺好玩。
但这晚孟川居然胆子大了,温钟意动完他也没撒手,好像笃定温钟意不会醒过来一样。
“……”
温钟意忍了一会儿,实在是有点装不下去了,便轻启嘴唇,假装咕咕哝哝地说梦话:“你怎么在这儿啊……”
孟川果然吓了一跳,立马缩回手,在黑暗中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温钟意顺势翻了个身,背对着孟川,不给他摸肚子了。
孟川没办法,只能小心翼翼地给他盖好被子,蹑手蹑脚地走了。
等到马路上堆积的雪逐渐融化之后,孟川开车带着温钟意去医院做产检
还是那家私立医院,还是上次那个医生。
医生估计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才接受男人怀孕这件事,现在已经能面带微笑地跟他们打招呼了。
温钟意躺在检查床上,衣服掀上去,露出微微隆起的小腹。
饶是孟川在深夜里偷着摸了很多次,现在看见如此清晰的孕肚,还是不免有些愣神。
医生在温钟意的肚子上涂抹了耦合剂,探头贴上去,仪器屏幕上瞬时出现了胎儿影像。
不同于两个月时模糊的一团,三个月大的胎儿已经能清楚地看见头部和躯体的形状。
用孟川的话来说就是:“终于有个人样了。”
温钟意偏头看向屏幕,小小的孩子仿佛正在他的肚子里沉睡,很安静乖巧的模样。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几乎移不开视线。
医生仔细地检查了胎儿的头颈部和腹部,点点头说:“胎儿发育得很好,没有什么问题。”
三个月刚好是NT检查的时期,是评估胎儿是否患唐氏综合征的重要办法。
幸运的是,这个孩子的NT测值在正常范围内。
孟川明显有点激动,指着屏幕问这问那,温钟意只是听着,没有出声。
孟川低头看他一眼,见他盯着屏幕走神,问道:“你在想什么?”
温钟意对他说:“我在想孩子的性别。”
孟川眨了下眼,看向医生:“现在能看出性别吗?”
虽然胎儿的外生殖器已经成型,但是成型得太小,医生也给不出一个很确切的回答。
孟川问温钟意:“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都可以。”温钟意说。
其实他想的性别不是这个,而是孩子分化的性别。
分化一般会在十岁左右完成,伴随着一场高热,从而确定孩子真正的性别。
温钟意之前觉得孩子什么性别都好,现在却不太希望孩子分化成alpha或omega,最好是跟这个世界上的人一样,做一个普普通通的beta。
因为他不确定这个世界是不是只有自己和孟川拥有腺体,如果真是这样,那万一他生出一个alpha或omega,孩子将来的易感期或发情热将会成为一件很麻烦的事。
他看向屏幕里那小小的一团,在这一刻无比真诚地希望这个孩子是一个健康快乐的beta。
从医院出来后,孟川带着温钟意去了一家高档餐厅。
温钟意点了几道菜,抬头看见孟川低着头在手机上打字,随口问:“在跟谁聊天呢?”
“呦。”孟川打字的间隙抬头冲他一笑,促狭道:“这就开始查岗了?”
“……”温钟意无语。
孟川自发解释说:“在跟季殊聊天,他问我在哪儿。”
说完还煞有其事地举起手机要给温钟意看,温钟意懒得看,偏过头道:“拿走拿走。”
风雪肆虐的天气已经过去,第二天温钟意要去书店上班。
孟川劝了他一晚上也没劝动,只能无奈开车去送他。
路上孟川还在叨逼叨:“这么冷的天在家待着多好,你怎么就非得上这个破班,能挣几个钱啊。”
温钟意嗤了声说:“你管我挣几个钱,我上班我乐意。”
孟川:“第一次听说有人愿意上班。”
温钟意未置可否,扯松了脖子上系的围巾,转头看向窗外。
他想来书店上班纯粹是觉得一个人待在家里太闷,虽然舒服,但待久了会觉得烦。
孟川把他送到书店门口,跟他说:“午饭会有人来送,下午我派司机来接你去图书馆。”
他已经摸清了温钟意的习性,上午上班,下午学习,怀着孕也能在图书馆待满六小时,简直跟上了发条一样。
温钟意拒绝:“不用来接,我自己可以打车。”
孟川无视他的拒绝,朝他挥挥手,开车走了。
元旦到了,温钟意原以为图书馆里人不会太多,去了才发现里面竟然人满为患。
三天假期硬是被大学生过出了三天活头的感觉,假期过后就是考试周,杨嘉然这三天没日没夜地背书,背得人都快断气了,看得温钟意叹为观止。
“下辈子,再也不要选法学……”杨嘉然气若游丝地交代完最后的遗言,趴在桌上紧紧闭上眼,假装自己死了。
结果没死五分钟,他又顽强地爬起来,继续嗷嗷背书。
有声阅览室实在是太吵,温钟意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杨嘉然背完书去楼上找温钟意,坐在他对面。
这里的高考内容跟温钟意在桑卡学的差别很大,温钟意必须从高一开始学起,不过好在他的领悟能力很强,并不觉得这些知识有多复杂。
温钟意在看网课,学得很认真,没有注意到对面杨嘉然在给他使眼神。
直到手机屏幕顶端弹出消息提示,温钟意才抬了下眼皮。
杨嘉然:快看你身后!
温钟意看完消息,疑惑转身,看见了孟川,神情微微一愣。
孟川吊儿郎当地坐在一张空桌旁,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长腿翘起,神情散漫,含笑朝温钟意挑了个眉。
周围的人都在各忙各的,唯有孟川面前空无一物,一看就不是来学习的。
温钟意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看了片刻就把头转过去了,继续听课。
然而身后投来的视线实在是太过明目张胆,温钟意不用回头都知道孟川一直在看自己。
他怎么来了,温钟意忍不住走了一秒的神。
孟川也想问自己是抽的哪门子风,难得放个假,不去好好放松,居然来这找温钟意。
他打小就不爱学习,进入图书馆的次数屈指可数,顶多待五分钟就想跑。
但他却没走。
不仅没走,还去旁边书架上拿了本书,装模作样地看起来,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游手好闲。
温钟意听完一节网课,摘下耳机揉了揉脖子,转头往身后瞥了眼。
只见半小时前还神采奕奕的孟川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胳膊底下还压了本书。
温钟意就知道他会是这副德行,无奈地弯了下嘴角。
温钟意本想等吃午饭的时候再去叫醒他,没想到很快就有人过来把孟川给撵走了,因为他没有预约座位。
孟川迷迷瞪瞪站起来,把翻开一页的《红与黑》塞回书架,转了一圈居然找不到空座,只能悻悻地走了。
中午三个人一起吃的饭,孟川有食堂五楼的会员卡,直接开了个包间。
这次杨嘉然自觉跟温钟意保持距离,没再往他身上靠。
孟川看他顺眼了许多,直接大手一挥:“想吃什么点什么,我请客。”
杨嘉然捧着菜单,受宠若惊地看向温钟意:“真的可以随便点吗?”
“可以,点吧。”温钟意对他笑了笑。
于是杨嘉然吃到了入学以来在食堂吃过的最好的一顿饭。
他还目睹了孟川剥虾的过程,先掐头去尾,再挑虾线,最后把虾肉放进温钟意的盘子里。
温钟意只负责吃,其他活都由孟川自觉承担。
杨嘉然偷偷打量他俩一会,低下头,情不自禁地嘿嘿一笑。
温钟意看着自己面前堆成小山的虾肉,说:“这么多我吃不下。”
他拿起筷子想给杨嘉然夹几个,杨嘉然非常有眼力见地捂住自己的盘子,连忙摇头:“你吃吧,我自己剥就行。”
开玩笑,他哪敢吃孟川亲自剥的虾。
果然,坐在杨嘉然斜对面的孟川点点头,目光赞许地看着他。
温钟意便转头把盘子推给孟川,让他来解决,随后朝水果拼盘扬起下巴,对孟川说:“我想吃橘子。”
他明明可以自己伸手够到,却没有这么做,意思很明显。
孟川给他把橘子剥好,想了想,又给杨嘉然扔了一个囫囵的。
吃完橘子,温钟意揉了揉肚子,这已经是他习惯性的动作了。
温钟意问杨嘉然:“吃饱了吗?”
杨嘉然小鸡啄米点头:“饱了饱了。”
不仅胃饱了,爱嗑cp的灵魂也饱了。
原本杨嘉然还担心孟川没有记忆会不会对温钟意不好,现在看来这样的担忧根本就是多余。
孟川只是失忆,又不是性情大变,人还是那个人,再次爱上温钟意也并非不可能。
元旦过后,孟川要去外地出一趟差,他在吃晚饭的时候把这件事告诉温钟意。
温钟意筷子一顿,问他:“什么时候走?”
孟川说:“后天。”
“不能再晚几天吗?”
“怎么?舍不得我啊。”孟川满脸笑意,冲他眨眨眼,“要不你撒个娇,说不定我一时心软就不走了。”
温钟意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一眼:“谁舍不得你。”
“你看,还嘴硬。”
“……”温钟意无声翻个白眼,吐了俩字:“傻子。”
很快孟川就明白了温钟意为什么让他晚几天再走。
第二天傍晚温钟意在图书馆接到孟川的电话。
他打车回家,一进门就闻到了那股浓到呛鼻的苦咖信息素的味道。
孟川不在客厅,不在客卧。
温钟意的脚步停在主卧门前,做了下心理准备,微微屏住呼吸,拧开了卧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