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鹿角很漂亮,李锦绣喜欢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捧在手里爱不释手,但好端端的,师尊突然送鹿角给他做什么?
江寒溯依旧冷着脸,解释道:“鹿角不仅可以把玩观赏,还可入药,有温肾阳,强筋骨,滋阴壮|阳,消|肿止血之效。”
前面都可以跳过,最主要是最后一条,他气归气,恨归恨,但比任何人都希望李锦绣能够开心自在。,
师尊不愧是医修,一说起药材的用途还真是头头是道。
李锦绣瞬间就红了脸,捏着鹿角不吭声,寻思着师尊是不是在暗指他肾|虚啊?
可就算是铁打的肾,也经不住和师尊“一日三餐”罢?
算了,庄稼长得不好,就是得赖土地不够肥沃,李锦绣不是那种死脑筋,很快就甜甜地笑道:“谢谢师尊送的鹿角!”
俊脸上还满是事后的潮|红,一双漂亮的鸳鸯眼,在夜色中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辰一样璀璨。
江寒溯直勾勾盯着徒儿的眼睛,看着他脸上灿若春花般的笑颜,一时忍不住也勾了勾唇,但很快就恢复了理智——自己还生着气,不能给徒儿好脸色。
“嗯,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不过是从你小师叔的头上活生生劈下来的而已。
李锦绣才不管东西值不值钱呢,他只看是谁送的,再说了,师尊之前就送过他很多值钱的东西了。
“可小师叔也是鹿。”李锦绣把玩着鹿角,有点担忧,“要是被小师叔发现了,他会不会生气?”
将心比心一下,如果小师叔当着他的面,吃了人的心肝,李锦绣会心里膈应的。
“他闭关了,一时半会儿只怕是出不来。”江寒溯淡淡道。
冰洞被毁,昔日徒儿的尸身也被鹤归吟藏了起来,江寒溯懒得同他废话,一心一意只想快点找回徒儿的尸首,生怕晚一点,徒儿的尸首就会因离开了冰棺而生出尸斑,亦或者腐烂,哪怕只毁损一点点,江寒溯也无法接受!
索性就将人施法倒吊起来,割开喉咙放血,但也不会立马失血过多,而是慢慢往冰棺里滴,每一滴血落在寒冷无比的冰面上,都犹如雪地中盛开的红梅,艳丽无比,他打算用师弟的血,来修复惨遭破坏的冰洞。
鹤归吟倒也不畏死,或者可以说他就不相信师兄会真的杀了他,毕竟他二人自幼拜在同一个师尊座下修行,有多年同门之情,纵然师兄并不爱他,但总归不会因为一具尸体,而要了他的命。
殊不知江寒溯当真会因为一具尸体,而要了同门师弟的命!
在他看来,师弟不过是一只鹿,机缘巧合之下,才拜到了师尊座下,师尊宠他,也不过因为他是只鹿,与其说是徒弟,不如说是灵宠。
既然是灵宠,不乖就是当杀!
好在最终找回了徒儿的尸首,江寒溯已经检查过了,并无损伤。
实则怪他太不小心,一回山就立马前往冰洞查看,还情不自禁和尸体缠绵,甚至粗心大意,没把残留的气息清理干净,竟让那只鼻子比狗还灵的小鹿嗅到了踪迹。
这种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江寒溯已经把尸体藏在了一个外人绝对找不到的地方。
只待时机成熟,就让李锦绣回到从前的身躯中。
翌日,李锦绣发愁,如何才能名正言顺待在师尊这里,还不被其他人私底下蛐蛐。
他现在不能下峰,两个师兄肯定在竹林附近守株待兔呢,此刻一现身,那不就是羊入虎口?
又不好跟师尊道明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李锦绣吃早饭都不香了,心事重重的。
饭后心一横,牙一咬,正准备下峰和两个师兄继续周旋,岂料师尊竟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把锁链,将镣铐卡擦一声,扣在了他的左手腕上。
而另一端则是扣在了床头。
李锦绣愣了愣,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锁链,又仰头看了看师尊,面露迷茫,喃喃唤了声师尊。
江寒溯冷漠无情地道:“我虽答应要放你自由,但你要时刻记着,你现在是谁的炉鼎!”
“没有我的允许,从现在开始,不许你再踏出殿门半步!”
语罢,也不等李锦绣开口,江寒溯就故作冷酷,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留下满殿霜寒。
一直等殿门关上了,李锦绣才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看着拖在地上的锁链,琢磨出点意思来——
师尊这是囚|禁我?
囚|禁?!
妈呀,太好了吧!师尊可真是活菩萨啊!
他正愁不知道找什么借口,死皮赖脸一直待在师尊这里,眼下机会不就来了?
师尊应该是不想让他介入,三师兄和小师妹之间的感情罢?
李锦绣美滋滋地一头扎回了床上,盖上被褥,快快活活睡了个回笼觉。
睡醒之后就中午了,一起来就有饭吃,真好啊,待在师尊这里有吃有喝的,想睡多久睡多久,再也不用担心有谁会突然冒出来,把他挟持走了。
李锦绣不敢表现得太高兴,生怕被师尊认为他是“不知悔改”,故作闷闷不乐,低头小口吃饭,江寒溯全程紧紧盯着徒儿的脸,看着他如此郁郁寡欢,心里既难受,又嫉妒!
明明已经打定主意了,不会再给徒儿任何好脸色,可手却一直不停地给他夹菜,红烧排骨,鸡腿,清蒸鲈鱼,连虾壳都帮徒儿一个个剥好了!
我给孽徒挑鱼刺,我给孽徒剥虾壳!
晚上还要抱着孽徒睡觉!
孽徒睡不踏实,我还得拍拍他的背,哄哄他!
可孽徒倒好,明明和师尊做尽了恩爱事,心里却总惦记着别的男人!
一时好弟弟,一时好师兄的!
身边的男男女女一个又一个!
不就是关着他,不让他下峰?可至于委屈成这样?连吃饭都魂不舍守的,恨不得直接飞到容成宣身边吧?
江寒溯实在气不过,忽然一掌拍在桌子上,顿时震得盘碟乱颤,李锦绣吓得抖了起来,抬起折腾一宿后,隐隐有点发白的俊脸,唇角还沾着饭粒,怯怯地望着师尊。
深呼口气,江寒溯望着徒儿泫然欲泣的俊脸,慢慢把妒火往肚子里咽,淡淡道:“有虫子。”
李锦绣:“嗯?”
“死了。”江寒溯侧过脸去,一眼都懒得多看孽徒。
“哦。”
李锦绣垂下脸,望着堆成小山似的碗,默默咽了咽口水,为了表现自己真的有深刻反省,不存在死不悔改,更不存在以后再犯,就惩罚自己少吃点。
这其实很正常不过,以前他犯错了,师尊就会罚他不许吃饭。天底下就没有任何地方,会好吃好喝伺候着罪犯,除非是断头饭。
江寒溯没正眼看他,可眼尾的余光全钉在他身上,顿时怒火再度翻涌,没有多余废话,直接吐出一句:“吃完!”
本来就瘦,再饿两顿就该瘦得没二两肉了!
瘦得跟排骨一样,抱着都硌得慌,谁稀罕抱谁抱,反正江寒溯是一点都不稀罕!
若是再饿得胃疼了,又哪儿不舒服了,还不是得江寒溯来治?
江寒溯从不屑于趁人病要人命,徒儿若是真的不舒服,原本日日不停的双修,岂不是要被迫停一停了?
虽说自己的寒症是假的,但欲|火旺盛是真的,停个一天不会让他死,却会让他生不如死!
光看着却不能碰,江寒溯如何受得了?
想以绝食来逼师尊就范,我看你是痴心妄想!
就算灌,我都给你灌进去!
“吃!”江寒溯超级凶。
“哦。”李锦绣语气糯糯的。
师尊凶巴巴的,但李锦绣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抬眸偷看,心道,师尊冷脸的样子更美了呢,有种很特别的风情,若是在床上也这样,自己不知道该有多兴奋。
要是再骂几句脏话,李锦绣觉得自己肯定能爽翻。
见师尊瞪了过来,李锦绣赶紧低头,端起碗来默默往嘴里扒饭。
以为师尊三年后惩罚弟子的手段变了,以前是罚不许吃饭,现在是罚多吃饭。
为了不惹师尊生气,李锦绣就惩罚自己多多吃饭,一鼓作气把饭菜全吃了,撑得直打嗝,肚子鼓得跟怀胎五月的孕妇似的。
坐都坐不稳,一手摸肚子,一手往后撑。
江寒溯见状就更气了。
好好好,跟师尊赌气是吧?
师尊让你吃完,你就真吃完了?
你是猪吗,猪都不能这么吃!
他怕徒儿吃得不好,特意命人做了十来道菜送来,这还不算,馒头米饭花卷点心,还有饭后的水果,满满一大桌,江寒溯气得一口没吃,全进徒儿肚子里了。
撑成这样看样子是不打算午后跟师尊双修了。
好!
反正师尊不稀罕!
李锦绣不好意思光吃不动,便又坐起来主动收拾碗筷,哪知江寒溯一挥衣袖,抢他前面把碗筷全收拾好了。
江寒溯嫌他碍眼,让他去床上躺着,李锦绣乖乖应了。
才一躺好,就看见师尊在施法清理房间,还顺手将李锦绣换下来的衣服拿走,看样子是要去洗衣服的。
“师尊!不用了!就放那儿吧!”
李锦绣哪好意思让师尊给他洗衣服啊,于公来说,他是徒,江寒溯是师,于私来说,他是炉鼎,江寒溯是他的主人,这样不合适的。
江寒溯冷冷道:“脏衣服放久了,也还是脏衣服,不会长手把自己洗了!”
言下之意就是,容成宣不爱你就是不爱你,哪怕过去三年了,他依旧不爱你!
但李锦绣没听懂,还挠挠头说,“要不然直接用清洁术吧?呃。”
立马被师尊瞪回去了。
江寒溯昨晚就想问的,一直忍着没问,此刻要洗衣服了,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的外袍哪儿去了?”
“昨晚丢在三师兄房里了。”李锦绣特别诚实,觉得这种小事无须隐瞒,否则倒是显得不清白。
“丢三落四的习惯可不好。”江寒溯问,“能不能改?”
“能,能!”
“若是改不了,又如何?”江寒溯又问。
李锦绣突然想起燕师兄说的话,狗改不了吃屎,但狗改不了,我改得了啊,当即就竖起三根手指表示自己一定改得了。
江寒溯嗤笑,哪里还不明白?
只怕是昨晚怕楚楚可怜的病美人受了风寒,特意脱了外袍披人肩上了吧?
江寒溯心酸地想,自己也怕冷,也畏寒的,虽然是假的,但装多了,也就成真的了。
可李锦绣就从来没脱过衣服往他肩上披!
想到此处,江寒溯面色更寒。
莫说是给徒儿洗个衣服,连那种地方他都天天给徒儿洗,算不得什么。
但他再也不能心甘情愿,开开心心地给徒儿洗衣服了,再也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