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又重新躺了回去,而且,这是寒深睡过的床。想到这里,季然心脏就感觉一阵酥麻,像是被人轻轻捏住了。
被窝里还留着寒深的味道,是季然圣诞节送的那款香水,不过味道已经很浅了。季然夹住被子吸了吸,在床上滚来滚去。
突然间,他后背撞到一堵又大又软的东西,非常有弹性。
季然僵了一瞬,连呼吸都放轻了,他脑海中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心道寒深不会在床上吧?
季然打开窗帘一看,却发现床上放着个巨大无比的虎鲸玩偶,比季然还高,还要大,摸起来手感非常好。
他隐约记得昨晚收拾时没看见这个玩偶,季然摸了两下就不敢再碰了,拍了张照片发给寒深。
[Julian]:这个是您落下的?
[Samuel]:给你的。
[Julian]:谢谢,但是为什么……?
[Samuel]:你不是说睡大床没有安全感?你可以把它当成安抚玩偶。
安抚玩偶?
季然愣了下,有些茫然地看向这个大家伙。
虎鲸脸颊侧对着他,娇憨中带着一股凶气,凶萌凶萌的。
季然伸手拂过虎鲸柔软的绒毛,犹豫了一会儿,伸手抱住了虎鲸。
这种感觉有些神奇,这是季然拥有的第一个玩偶。
农村小孩儿没有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后来季然自己挣钱了也过了需要安抚的年纪。
可寒深却送了他。
一个可以提供温暖、满足、安全感的物品,这本来是该在婴儿时期由自己父母提供的,却在多年后被一个男人给予。
季然用力抱紧了虎鲸。
玩偶触感很好,但依旧比不上被真人拥抱的感觉。
毫无预兆地,季然又想起拍家具广告时,虎鲸从身后抱住他的那一幕。季然有些脸热,觉得自己道德都变得低下了。他明明不想和虎鲸有什么关系,可又在背地里回味虎鲸的拥抱。
都怪寒深,为什么要送他虎鲸玩偶啊!
季然把虎鲸玩偶丢到一旁,有些懊恼地起了床。
说起虎鲸,季然又想起了网上的事情,他重新登录账号。
好消息是因为发现及时,季然私人信息泄露还在可控范围内,而且流传出去的都被虎鲸压了下去,除了住址,他名字、工作、学校都没有暴露。
警方调查也有了结果,警方通告称给他寄快递的人是网络ID叫小企鹅的网红。他从季然室友那里购买私人信息,并且非法传播扩散。
季然这次不想再忍了,决定依法追究小企鹅责任。
但他没想到,这件事虎鲸已经做了。他不仅起诉了小企鹅,而且还发布了一则申明,用词相当严厉。
【@虎鲸:
本人严肃申明,所有网友不得以我的名义骚扰他人。否则将会和@小企鹅一样付出法律代价。
@上班哪有不疯的受到我粉丝的骚扰,这件事情我亦有责任。我身为公众人物却没有及时督促粉丝,没有给大家树立一个积极向上的榜样。
作为惩罚,本账号至今所有视频产生的收益,均将捐赠给公益组织,欢迎监督。
此外,本账号禁一切男友粉、女友粉。不接受异议,不喜可自行取关。】
通告一出,霎时引起一片轩然大波。
虎鲸那群庞大的男友粉、女友粉率先炸了。有骂他端起饭碗骂娘的,也有骂他欺骗粉丝的。
但除了一小部分极端粉,大部分网友还是正常的。他们也会在评论区叫一嗓子老公,但更像是凑热闹,不会真幻想自己就是虎鲸对象。
[被骂爽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Daddy态度好强势,更爱了呢!!]
[赞了赞了,我早就受不了那群极端男友女友粉了,叫一叫老公也没事儿,可非要排挤别人,搞各种小动作,真以为Daddy是你们一个人的Daddy?]
[就是,我就想欣赏一下帅哥,帅哥有没有对象结不结婚都无所谓]
[该说不说,有对象反而更刺激了]
虎鲸掉了一波粉,但因为态度强势有担当,也吸引了一波路人。一降一升,竟然还涨粉了。
至于季然,虎鲸这一波操作吸引了所有热度,已经没人再讨论他的隐私了。
季然松了口气,也多少有些羡慕,他也想像虎鲸这样强势,有勇气。
虽然这件事因虎鲸而起,但对方处理及时,也很负责,季然私信他说了声“谢谢”。
本来没期望得到回复,不料对方对他说:那我还可以找你拍视频吗?
[上班哪有不疯的]:?
[虎鲸]:不可以吗?
[上班哪有不疯的]:最近忙,没空。
[虎鲸]:那我等你有时间。
季然没再回复,他暂时不太想和虎鲸扯上关系了,而且他工作确实忙。年底事情本来就多,他爸妈也要来了,他还得腾出时间带他们玩儿。
季然放下手机,打算给自己弄点儿吃的。这套房子有一套非常高档的厨具,季然打算买菜自己下厨,却突然听见一阵门铃声。
季然动作一滞,有些警惕地抬起头。
寒深来肯定不会按门铃,那会是谁?难道他这里的住址都被泄露了?
门铃声响了三次后停了下来,季然以为对方离开了,却不料下一刻,门口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
难道是寒深?季然有些不确定,迅速躲进了躲进卧室。
“您好,有人在家吗?我寒总助理Luke,我把日用品带来了。”
竟然是Luke,季然松了口气,准备出去打招呼,手挨着门把手时又缩了回来。
等等,Luke知道这套房子住的是谁吗?万一他不知道,自己出去多尴尬?
难道要向Luke解释,说自己租了领导的房子?那势必又要牵扯出别的东西。
季然不想让自己和寒深的关系在公司里变得尴尬,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躲在房间里。
门外传来脚步声,然后是冰箱开关声,又过了一会儿,季然听见防盗门关闭的声音,似乎是Luke离开了。
又过了两分钟季然这才开门出来,储物间里一下多了许多东西,各种生活物品一应俱全。冰箱里还有蔬果,肉类,牛奶,速冻食品。桌子上放着一个外带盒,季然伸手摸了下,竟然还是热的。
这些都是买给他的?寒深是什么神仙房东啊。
5000块包房租水电物业,他简直就是在做慈善。
季然搜了同小区同户型,出租价格基本要一万多,这个装修估计还能再加价2千。季然还以为自己5000块也不算少了,没想到只是房租的一个零头。
他知道寒深不在意这点儿钱,但对方愿意象征性收他一些房租维护季然的尊严,季然很是感激。
吃完午饭后,季然收拾好屋子,他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客厅的光影。房子太好看了,他能在这儿坐一天。
又过了一会儿,季然有些困了,就把虎鲸大玩偶抱到客厅,躺在它怀里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季然感觉有人在抚摸他头发,然后是脸颊,后来又顺着耳朵摸他耳后。
“别……”季然怕痒,把脑袋转到一侧,却让这只手顺势往下,动作越发放肆起来……
季然要疯了,他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整个人难受又委屈,同时还有一种奇怪的痒。他不自觉地哼唧,连眼泪都要出来了。
可这依旧没有让对方停手,更可怕的是季然察觉有什么东西握住了他脚腕,粗糙的手掌顺着小腿一路往上。然后停在了他的【——】部位。
季然害怕得哭了出来,然后他终于看清了,他身上出现了四只手,一双来自寒深,一双来自虎鲸。
季然大脑轰鸣,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们的动作依旧还在继续,季然却什么反抗也做不出来了。
他身体仿佛奶油一般融化变软,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意识逐渐涣散,季然耳边出现某种遥远空灵的声音。原来是他的哭声。
不知什么时候,季然醒了过来。
客厅阳光充沛,一束阳光照亮他平坦而柔软的腹部。
季然呆呆躺在虎鲸玩偶怀里,T恤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撩了上去,运动裤湿湿的,里面一片狼藉……
他都干什么了?他怎么会做这种梦?
季然绝望地捂住脸,整个人红得像是一只煮熟的虾米。
季然洗了个澡,又非常心虚地把衣服也洗了,他生气地把玩偶关进房间,收到了寒深发来的消息。
寒深说下班后想过来一趟,问季然方不方便。
季然当然不可能拒绝,可他刚才做了这种梦,整个人心虚不已,迫不及待地想弥补些什么。他询问寒深是否要过来吃晚饭,他可以招待他用餐。
寒深有些意外,但同意了,说大概7点过来。
季然询问了几道寒深喜欢的菜色,开始准备晚饭。
他租房时不做饭,主要是没时间也懒得置办厨具。但季然手艺其实不错,不到10岁时他就会踩着板凳炒菜了,农忙时节大人们在外面忙碌,家里也是季然做饭,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他高中毕业。
季然开始处理食材,或许是不想为难他,寒深只点了一道红烧肉,季然根据Luke带来的食材,额外又加了三道菜,分别是炖牛肉,蒜蓉虾,蔬菜沙拉。
炖牛肉最费时间,季然先把牛腩拿出来洗净切分,炒糖色后放进珐琅锅炖煮。
然后又开始准备红烧肉,虾容易老,季然打算等寒深过来了再下锅。
大约晚上6点半,门外传来门铃声,然后是开门声。
季然连忙放下锅铲出来,看见寒深刚进屋。
季然:“你来了?”
寒深:“我回来了。”
两人异口同声,然后目光触碰,又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
寒深穿着一件深灰色羊绒大衣,还带着室外的冷意。他安静地站在玄关,手里带着一束花,一瓶酒,像是来朋友家做客,又仿佛是新婚丈夫回家给妻子带的日常礼。
季然只穿了一件薄卫衣,他身上系着一条鹅黄色围裙,赤脚踩着温暖的地板,头发似乎刚洗过,看上去柔软得要命。
他们安静地注视着彼此,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厨房传来一阵油爆声,季然这才猛然惊醒,连忙赤脚跑了回去。
时间再次流通,寒深把花和酒放在餐桌上,脱掉大衣、西装外套,只穿着衬衫和马甲过来。他问季然:“需要帮忙吗?”
衣服一脱,显得寒深身材更好了。
季然又想起了下午做的那个潮湿、眩晕、让人难为情的梦。他低头不去看寒深,耳朵有些红:“那你把排骨端出去吧。”
寒深看了一圈,有些疑惑:“排骨在哪里?”
季然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闹了个大脸红,连忙纠正:“没有排骨,是炖牛肉。”
寒深听话照做,又趁着季然炒虾时把沙拉办好了,晚上7点,二人准时吃上了四菜一汤。
寒深带了酒,度数不高,喝起来酸酸甜甜,季然还算喜欢。
这不是季然第一次和寒深用餐了,之前他们出差也经常一起吃饭,但在家里这种私密场合,又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而且他发现,寒深真的吃得好多啊,超级爱吃肉。
见季然吃少了,还要说他:“你太瘦了,多吃点肉。”
季然冷哼一声,心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瘦?
天天加班,作息紊乱,能长胖就怪了。
但他不敢当着寒深的面这么说,只是附和道:“我尽量。”
季然做得稍多,心道吃不完的还可以冷冻当自制预制菜,没想到最后只剩下一点儿汤汁,连泡饭都不够。
季然被寒深的食量震惊了。
他做了两斤牛肉,一斤五花肉,还有两斤大虾,这几乎是季然一周的肉食,寒深竟然一顿就吃完了。
而且他吃了这么多,肚子怎么还是平的?下面倒是尺寸颇大……
等等,他在看哪里?!
季然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被寒深逮住:“看什么?”
季然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您食量挺大。”
寒深把碗筷放进洗碗机,说:“我消耗大,还健身。”
看着对方饱满的肌肉,季然隐隐有些羡慕,等他工作不忙了,他也要开始运动。
吃完晚饭,寒深把季然叫到大门口,让他想一个新的密码。
季然愣了愣:“想密码?”
“换密码锁,”寒深说,“我把其他密码和人脸识别都删了,以后只有你能开门。”
原来寒深过来是给他改密码……
季然心脏暖暖的,有一种被人重视的感觉。
改完密码后,寒深又问了季然之前租房的情况,说有需要可以找他帮忙。
季然说都处理好了,中介退了他押金和剩下的房租。
寒深便没有再问,直到离开前,他穿好大衣,却在玄关处停了下来,回头说道:“白天你出去了?Luke中午过来,说他没看见你。”
季然:“……”
他有些尴尬:“我不小心躲起来了。”
“为什么?”寒深说,“我们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嗯?什么意思?
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他们又没有见不得人!
虽然他做那种梦,确实非常见不得人。
季然支支吾吾,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紧张,我开玩笑。”寒深笑了一下,季然看见他抬起右手,往他的方向伸来。
季然莫名有些心跳加速,身体微微往前倾一倾。
但寒深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转向拿起鞋柜上的车钥匙,转头说道:“我走了,再见。”
“哦,”季然呆呆地看着寒深,也跟着说,“再见。”
寒深却没有立刻离开,依旧站在门口注视着季然。季然抿了抿唇,也抬起脑袋看着他。
狭窄的玄关,有什么东西在发酵。
但最终,寒深后撤一步,说:“我走了。”
大门在眼前关闭,季然嘴唇微张,呆呆看向寒深离开的方向,有些惊讶,又有些失落。
刚才他还以为,寒深是要摸他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