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金今吃过的第一顿被围观的早餐,像动物园里挂在树上吃香蕉的猴子,围观的人就差没有拿出带闪光灯的相机来拍。
“你不是有单独餐厅吗?”
金今低着头喝玉米粥,将头顶圆圆的发旋对着廖骏生。
“普通餐厅伙食也挺好的。”
廖骏生不知是没听出金今的言外之意,还是故意装没听懂,回答得让金今憋闷。
“你要通行证吗?”
片刻,廖骏生突然开窍了一样问,金今抬眼看他:“什么?”
“去二十楼吃饭的通行证。”
金今低下头吃了会儿,突然嗯了一声,回答:“拿来。”
廖骏生看他那么久回答以为他不要了,此刻还愣了两秒:“我待会儿让助理给你送去。”
上午金今在帮摄影师准备器材,将航拍机从仓库拿到他们办公室的时候便看到上次见到的那个假胸女规整地站在他们办公室门口,一看到他便职业性娇嗔着喊了声:“金先生。”
金今手里的飞机有些重,他走过那助理身边,随口道:“等下。”
等他把飞机拿给摄影师的时候才出来,助理维持着得体的笑容,手上一枚通行卡:“这是廖总让我送来的。”
金今接过卡片:“知道了。”接着转身就走,那助理又喊了他一声,金今转过头看她:“还有什么事?”
“廖总说午餐时间快到了,让我带你上去,认一下餐厅位置。”
“不去。”
金今想都没想就拒绝,待会儿要和大家一起去电视台准备晚会,不跟大部队去的话还得自己打车,之后金今就没理站在门口有些尴尬的助理,径直走进了办公室。
今天早上还没踏进办公室开始金今就受到了各位同事的亲切问候,直白的问也好迂回的打听也好,金今一概回三个字:“没什么。”
上了去电视台的大巴后,好几个看到总裁助理来找金今的又忍不住八卦,金今被问烦了,为了一了百了他声音稍大了点说:“廖骏生是我表哥。”
大巴车里安静了两秒恢复喧闹,从此再也没有同事来打听为什么金今来了公司拥有那么多特权了。
后来几乎每天同事们都能看到金今从廖骏生的车上下来,金今大部分时间都去二十楼的餐厅吃特餐,大家纷纷感慨:“这一对表兄弟关系真好。”
金今不知道现在廖骏生对他是否还带着旖旎心思,两人暂时和平相处了一段时间,廖骏生再也没说过睡不睡这种话,直到他听说了传闻中的“表哥”。
圣诞节快到了,B市的温度降到年度最低,金今围着一条很厚的围巾从家里出来,露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步子很快地跑进廖骏生车里。
“早。”
金今打招呼,廖骏生看了他一眼,发动车子,突然开口:“你是不是得喊我声表哥。”
金今一愣,垂下眼无所谓道:“经常被问很烦。”
“嗯。”廖骏生看着马路前方,开口:“那你认为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金今抬起头,脸上划过烦躁:“你什么意思?”
廖骏生稳稳地开着车,聊天般云淡风轻:“你知道我对你有什么想法吧?”
车里安静了半晌,金今的声音响起:“停车。”
廖骏生没理他,也没停车。
金今盯着廖骏生,声音泛凉:“所以其实你照顾我只是为了和我上床?”
廖骏生面不改色地眨了下眼:“我没那么下作。”
顿了顿他又说:“但企图是有的,如果你把我当正常朋友就错了。”
廖骏生觉得自己有必要跟金今说清楚,他对金今一直有兴趣,这一点不可否认。
金今气到发笑:“所以你这是在包养我吗?”
车子开上高架,廖骏生将车里的音乐声调低:“如果你觉得是的话,那也可以。”
如果廖骏生不是在开车金今一定冲上去咬他,他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此刻只想恶心廖骏生,所以阴阳怪气又鄙夷地说:“你知道现在包养一个男大学生的市价是多少吗?”
没成想廖骏生没有被恶心到,反而问他:“多少?”
“…反正不是每天上下班接送那么廉价。还有,你死心吧,我不会跟你上床的,你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吸引我的地方。”
金今说起狠话来很恶毒,只想把廖骏生气死,廖骏生却抿起唇笑了:“我记得你说过喜欢我插你。”
“闭嘴!”金今情绪凌乱地命令廖骏生,自己火冒三丈,廖骏生反而毫发无伤。
晚上回去的时候金今像是没看到廖骏生停在广场上对他闪灯的车,径直朝地铁站走,去地铁站还得有一段路,廖骏生开着车跟着慢悠悠走在路上的金今,天早就黑了,金今呼出的气体在寒冷冬日里变成路灯下的一缕白烟,廖骏生把车窗打开:“上车。”
金今看了他一眼,没理,面容冷漠地朝地铁站走,尽管他在电视台布了一天景现在腰酸背疼,但早上廖骏生的话依然在他脑中循环,确实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金今不想付出那个代价。
金今最终很有骨气地没上廖骏生的车,坐了地铁,到了西山公馆之后看到廖骏生的车已经停进车库,二楼拉着窗帘开着灯,他心中莫名泛上一层躁郁,快步走回家。
回了家后金今摸着墙开灯,摸到开关之后按了下,本应亮起的灯却没有亮,而此刻金今还发现了另一件事,暖气似乎也停了,家里和外面一样冷冰冰,或许家里要更阴冷。
因为他两个月没交水电费和暖气费了。
西山公馆寸土寸金,早年间有钱都买不到这里的房子,他外公这套是国家分的;现在有钱可以买了,就像廖骏生那套,但物业费、水电暖气,收得比一般小区要贵上好几倍。
金今一发工资就打去医院,还卖了两件这个房子里的古董才勉强维持姚笑的医药费,他根本没钱交水电暖。
他站在黑漆漆冷飕飕的家门口清醒了有三分钟,转身走了出去。
夜里降温,幸好没什么风,金今站在21号和22号之间,寒意刺刺的,金今每一寸皮肤都被刺痛。
他弯下腰从银杏树底下捡起石子,用力砸向21号的窗户。
窗户很快打开,一束橙色的光洒在门前的路上,高大的人影站在窗前往下看。
“金少爷?”
金今盯着廖骏生看,两人无声对视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我不跟你做。”
廖骏生歪了歪头,没明白金今是什么意思,金今用力咬了下嘴里那块**,张开嘴:“我家里没电了,你那有空房间吗?”
廖骏生忍俊不禁:“你要住到我家来,又什么都不肯给是吧?”
金今表情倔强中带着难忍的无助:“除了那个……什么都行,以后你要办派对的话也可以借我这个房子用。”
廖骏生凝视了金今几秒便从窗边离开,不出一分钟廖家大门就开了。
金今进去后难得乖顺,跟着廖骏生看了房间,还破天荒地说了谢谢,廖骏生眼神里带了些玩味和无奈:“怎么不直接问我借钱?”
金今脸上有些疲惫:“我还不起。”
他不是没想过借钱,但他现在的财政状况已经入不敷出,所有的钱都填了姚笑的医药费,他算过了,下个月他可能还是交不起水电费,因为姚笑最近的药越用越贵,医生说进口药疗效好,他也每次都给她买最好的药。
所以此刻借钱只会越借越多,才不可能还得起,再说和廖骏生直接有金钱交易,金今怎么都觉得变扭,四年前的事两人调了个个儿,让他觉得滑稽讽刺。
此刻金今整个人有些颓颓的,脸色也灰灰白白,像只无家可归的小兔子,廖骏生没忍住伸手碰了下他一撮翘起的头发,金今整个人像炸了毛一样往后退,廖骏生失笑,眼底带上逗弄他的畅快:“洗澡去吧,我不碰你。”
说完廖骏生率先回了房间,金今带着一腔羞恼进了浴室。
客房没有单独的浴室,所有金今在二楼公共的卫生间洗的澡,浴袍是刚刚回22号拿来的,洗完头发还没吹干,就困得拔了吹风机走出卫生间。
廖骏生刚从楼下倒了杯酒上来,两人在二楼拐角相遇,廖骏生看到金今冒着热气穿着浴袍的样子眸色暗了暗,将酒杯抬了抬:“喝吗?”
金今好久都没喝酒了,不是不爱喝,是喝不起,他眼神里带着明晃晃的犹豫和馋,廖骏生走过去把自己手里的那杯塞到金今湿乎乎的手中,顺道碰了下他温热的皮肤。
金今端着酒回了客房,靠在床头小抿一口,是有些年头的葡萄酒了,味道醇香盖过甘甜,顺着舌尖一直传到胃里。很好喝,金今贪杯,又喝了一口才将杯子放到床头柜,拿着毛巾继续擦头发。
头发还未擦干,他突然听到门被敲响,金今喊了进来,廖骏生手里是杯新的葡萄酒,他半倚靠在门上问:“怎么样?”
金今挑眉:“还行,八六八七年的?”
廖骏生嘴角勾着笑:“八七。”
“年份够了,不过做得有些糙,算法国二流货吧,这些年法国酒在国内很受欢迎,但其实制酒最好的国家是意大利。”
说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金今原本那副防备谨慎的样子倏然不见,又从床头柜上端起酒杯闻了闻,抬起头对廖骏生说:“我有一瓶70年的红酒,现在市价七位数了。”
“酒呢?”廖骏生淡淡问。
“被抄了。”金今无趣地说,他撇开目光,很轻地叹了口气,又喝了口葡萄酒,廖骏生突然开口:“接个吻吧。”
金今愣着抬起头,一滴水珠从他漆黑的发梢滑下,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尖,跟着他的开口颤了两下。
“什么?”金今未反应过来。
“不是除了做什么都行么?那就接个吻,算今天的报酬。”廖骏生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目光沉沉地盯着坐在床上屈着腿的金今,金今张着嘴抬着头,明显状态还没从轻松自得里转换过来。
廖骏生看金今呆着,大步走进房内,将酒杯放到一边,弯下腰搂住金今的腰将他整个人带到自己面前。
金今眼睛睁得很大,茫然中带着莫名,黑黢黢的眸子干净透亮,两秒后他终于从空白中抓住一丝理智,慌张地说了个“不”,下一秒自己就被吻住,吻上来的那双唇带着酒味,微微泛凉。
唇瓣相交,廖骏生俯下身,扣住金今的后脑让他抬头,深深地、用力地吻他。
金今本就是张着嘴的,所以廖骏生轻易触碰到他的舌头,通过绵软弹润的唇,扣住他像主人一样有些反应迟钝的舌尖。
廖骏生的压迫感是铺天盖地的,金今刚反应过来开始反抗,廖骏生便将金今整个人扣进怀中。
他用力吮着金今的唇舌,一寸一寸侵占金今的口腔,一秒一秒让他慢慢放弃抵抗。
金今眼尾通红,他紧紧闭着双眼,眼睫乱颤,全身上下的呼吸都乱了,本推拒着廖骏生身体的双手也因为浑身的震颤而忍不住抓住廖骏生的睡袍。
廖骏生太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