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应当然不是他说的这个意思。
不过这样看某人故意曲解, 无理取闹的模样也挺有意思。
许应挪到床的最那边,侧躺过来,懒洋洋地朝他勾了下手指:“你过来。”
“嗯?”傅朝年头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你知道我刚才忍得有多不容易, 还故意招我。”傅朝年坐在床边没动, 目光幽幽地注视着许老师。
许应就闷声笑起来,“算了。”
也该到点睡觉了。
许应要去浴室洗澡,傅朝年主动请缨要帮忙,却被许应眼疾手快地关在了浴室门外。
“前几次都是我帮你洗的。”傅朝年像只大狗守在浴室门外, 抬手敲了敲, “让我进去。”
两个人一起洗澡可以节省时间, 提高效率。
许应才不信傅朝年的鬼话,他进来还有效率可言?
许老师用他的话回敬道:“知道你忍得很不容易, 我不招你。”
傅朝年:“……”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
等到傅律师出差的前一天晚上,许应在衣帽间帮着一起收拾行李。
准确地说,不是帮,是监工。
他站着靠在桌子边缘,看到傅律师拿起香水瓶,眼睛一眯, 目光变得犀利起来,“香水也带?”
傅朝年抬头看到许老师的表情,感觉自己今晚但凡敢点头,或者敢说一个“带”字, 他当场就会被许老师千刀万剐。
他失笑道:“不带。”
“不带你拿它干什么?”
许应向他靠近,抬手扯住了傅律师的领带,把人拉向自己, 眼神直直地盯住:“你在说谎。”
“怎么会?”傅朝年十分坦然地让他拽着,甚至还在两人之间喷了下香水, 垂眸笑着说:“不过能看到许老师这样,我倒是很高兴。”
香水的味道弥漫开,为两人增添了些许的私密感。
许应动了下鼻子,松开抓着他领带的手,后退一步,浑身上下都松了劲儿,百无聊赖地靠回桌边,抿唇道:“没意思。”
傅律师明早就要出差,他现在还没走,许应就已经预料到到接下来几天自己一个人会有多无聊了。
哪怕刚才一时兴起,来了那么一出,傅律师也乐于配合他,但许应还是不大高兴。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许应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傅律师陪伴的日子,眼下突然要分开,他才发现自己心里其实有点失落。
“舍不得我了?”傅朝年看到许老师这样闷闷不乐,心里比谁都舍不得,他放下香水,亲了亲许应的眼睛,温柔询问道:“不然许老师跟我一起去?”
许应摇头,他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舍不得归舍不得,这是对爱人的情感,许应不会否认。但要说因为舍不得傅朝年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那还不至于。
傅朝年看他摇头,也没坚持,只是有些缠绵地勾住他的手指,指腹在无名指的戒指上磨了两下,又亲了亲许应,低声哄道:“那每天晚上都打视频?”
这回许应点头,“好。”
傅朝年这趟出差要三、四天,他走之后,许应一开始虽然有点无聊,但是很快就学校医院两头忙了起来。
心思一大半都分给了工作,也就没那么多时间惦记着人了。
只是偶尔闲下来的时候,冷不丁发现身旁没人,许应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空。
但见还是能见到的,许应每天晚上下班到家不久,傅律师的视频就打了过来。
这两天晚上都是这样,一旦视频接通,要么聊天,要么各自做各自的事,许应不提挂断,傅律师就更不会提。
他基本都是看着许老师入睡的,越看越想,思念也越浓。
周三这天,许应回家比平时晚了大概一个小时,手机也没电了,他用平板接通视频,调整了一下角度,确保傅律师能够完美出镜,然后开始吃饭。
把傅律师的美貌当成下饭菜。
“今天怎么吃外卖了?”傅律师的声音传了出来。
但是声音有点小,也不知道是谁的设备出了问题。
许应在家里不愿意戴耳机,他把平板声音调到最大,对傅律师说:“你再说一遍。”
“听不清楚吗?”傅律师转头,抬手调了什么东西,“现在呢?”
“可以了。”声音突然变大,把许应吓了一跳,他赶紧又把平板声音调回到一半,“你刚才问什么?”
视频通话恢复正常了。
傅朝年叹了声:“我问,你今天怎么吃外卖了。”
许应:“回家晚了,不想做。”
“我不在家,你就这么对付。”傅朝年的表情有点无奈,“等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许应点了下头,他今天点了份牛筋面,不知道是商家用的是什么汤底,味道特别香,光是闻着就食欲大开。
许应嘴里吸溜着面条,吃得红光满面,额头上还出了点汗。
“这么好吃吗?”傅朝年看他一股脑儿只顾着吃饭,也不跟自己说话,好奇地问了句。
许应点头,“这家不错,你回来也尝尝。”
家里的饭菜吃久了,偶尔吃点外卖也很不错,还不用洗碗。
“行。”傅朝年挑了下眉,“我刚说完回去给你做好吃的,你就鼓动我跟你一起吃外卖。”
许应笑了下,“不可以吗?”
“可以,许老师说什么都可以。”
许应满意点头,他吃完面了,又舀了几口汤喝,轻轻地打了个嗝,心满意足了。
“你吃了吗?”他才想起来问。
傅朝年:“吃过了。”
“那你现在在工作?”
“嗯,处理点东西。”
傅朝年在酒店用笔电打的视频,所以角度很正,许应能看到他的视线会时不时地飘走,这两天都是这样的,所以许应知道他在工作。
他让傅律师专心忙,也不多打扰,拿着平板到沙发那边摆好,自顾自地开始逗猫。
许应怕逗猫棒铃铛声影响到傅律师工作,还把自己这边的麦克风关了,逗猫的时候,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傅朝年的脸。
傅朝年始终低着头翻阅纸质文件,看完了才察觉到没声音,他猛地抬头,发现视频画面里也是空的,那么大个人没了。
“老婆。”傅朝年唤了声,眉头下意识皱起来:“人呢?”
话音落地后没几秒,许应重新出现在屏幕里,怀里还抱着猫崽子。
傅朝年看到许老师的嘴唇动了几下,但没有声音。
他无奈开口:“麦没开。”
哦对,许应真是把这个给忘了,他重新打开麦克风,“我说我在陪踢踢玩。”
踢踢有时候玩兴奋了会叼着逗猫棒满客厅跑、甚至楼上楼下乱窜,很不好抓。
傅朝年自然也知道这回事,他估计许老师刚才是追着猫崽子一块儿跑去了,否则不会无缘无故离开视频画面。
这一时间也分不清到底是人逗猫,还是猫逗人,傅朝年问:“许老师现在陪完猫了,可以陪我了吗?”
这就是在明晃晃地求关注了。
许应:“你都忙完了?”
“嗯,今天先这样。”
傅朝年盯着屏幕里许应的脸,眼底的思念无声泛滥,嗓音有些落寞而沙哑:“想你了。”
许应算了算日子,“后天就回来了。”
回来就能见到了。
他拿起平板,指腹在傅朝年皱起的眉头上摸了一下,却只摸到平板屏幕的一片冰凉,心里登时有点说不上来的滋味,闷闷的。
“许老师不想我吗?”傅朝年问。
许应如实说:“想。”
傅朝年这才笑了一下。
许应感觉傅律师今晚有点奇怪,眉头总是皱着,话好像也没有前两天多,虽然也会对他笑,但看着就像有心事的样子。
“你今天遇到什么事了吗?”许应忽然问。
傅朝年愣了下,“怎么这么问?”
“感觉你不太高兴。”
傅朝年很认真地回答道:“想你想的。”
“……”
他这样说话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可许应总觉得他在欲盖弥彰。
于是他表情一变,开始诈人:“你是在外面有人了吗?”
“嗯?”这问题是傅朝年万万没想到的,他有点不可思议:“我这才出差几天,你就给我扣这么大的罪名?”
“那你怎么回事?”许应皱眉,嗓音冷淡:“我说过不让你瞒我,傅朝年。”
“真的没事。”傅朝年无奈笑笑。
他很怕许老师这样连名带姓地叫自己,因为这代表着许老师现在是真有点生气了。
但是傅朝年真的就只是太想许应了而已,没有别的。
他认认真真地解释了好几遍,许应才不得不承认事实:傅朝年就是想他想的,人都emo了。
傅律师这样,许应也有点被影响到了,心底的思念被一把拔出,变得格外想他。
“你明天的工作怎么安排的?”许应问。
“基本谈完了,明晚上还有个应酬。”
这是傅律师第一次说自己要去应酬,许应眨了下眼:“打官司也要应酬吗?”
“不用打官司了才应酬。”傅朝年笑着说。
许应懂了,就是说在谈判阶段能解决的事情就不会闹到庭审那一步,否则傅律师这一趟就白跑了。
他翻出手机看了眼机票截图,确认傅朝年是后天早上八点多的返程飞机。
傅朝年看他迟迟不说话,低声问道:“许老师明天晚上可以给我打个电话吗?”
“怎么了?”
“同事说有家里人查岗可以少喝点酒,他们都有人管,你也管管我。”傅朝年说:“我也有老婆。”
“我看看情况,明晚好像约了个手术。”许应有点忍不住笑。
他想,光打电话查岗多没意思。
许应压下隐秘雀跃的心思,扣了下指节,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在软件上查了下,发现后天早上那趟返程的航班竟然还有票。
所以后天早上他完全可以和傅律师一起飞回来。
也就是说,许应明天可以偷偷地飞过去,给想他想到几乎emo的傅律师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