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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他还少了一条尾巴”

暗里着迷 狮子歌歌 3458 2024-11-03 11:41:49

林驯回到别墅时,已经下午三点多。

纪管家给他开的门,告诉他霍霆霄中午就回来了,现在在泳池边。

于是,林驯脸上又浮现出今早的那种紧张表情,频频往一个方向张望。

纪叔觉得好笑,但没有戳破,交代几句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泳池边的玻璃门此刻完全敞开着,别墅一楼变成半开放式空间,与泳池相连。

阵阵山间凉风穿堂而过,吹散了林驯额头冒出的一点薄汗。

外面阳光洒落,粼粼波光轻晃着反射到厅内,再如星潮漫涨,浸入林驯黑白分明的眼底。

他放轻脚步,走到泳池边。

遮阳伞下,霍霆霄头枕单臂躺在一把休闲躺椅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林驯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回客厅拿来张薄毯,想给他搭一下。

谁知刚一俯身靠近,手腕就被攥住。

这一下用力相当大,林驯感觉手腕要被拧断了。

但他没挣扎,顺从地矮下身,单膝点地。

霍霆霄睁开了眼。

浓密的眼睫下,眸光冷淡黑沉,平直无波。

林驯仰头望着他,似曾相识的一幕,让他有点恍惚。

——六年前的那个雨夜,霍霆霄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而霍霆霄看清是他后,眼里的尖锐很快淡去。

但他没松手,依旧保持居高临下的姿势,打量起林驯。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仔细看林驯的正脸。

之前两人虽然见过几面,但要么距离远、光线暗,要么林驯头发凌乱、一脸血污。

现在离近了、认真看,长得确实很乖,还很容易脸红,单纯被看几眼,耳朵就红得要滴血,眼睫也忽闪忽闪的,一看就很好欺负。

这么想着,他屈起手指,轻轻拨了一下林驯的睫羽。

指骨若有似无擦过脸颊,划过下颌,最后停在喉结处。

指尖轻巧一勾,就勾住了林驯颈间的黑色项圈。

“新买的?以前好像没见你戴过。”

霍霆霄手指加了点力道,像是要拉近些,看仔细。

项圈是最基础的款式,两段黑色皮革以喉结处的银色环扣相连,项圈大小已被调整到最佳,可以完美贴合颈间皮肤。

因此,只稍微用力,林驯就感到轻微窒息。

他脸热地点了下头。

听见霍霆霄又问在哪买的,声音带了丝笑,林驯脸更热了点。

他今天走了好几条街,路过的饰品店都没找到适合男生戴的款式,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进了一家成人用品店,找店主现做了一条不那么夸张的。

林驯摊开左手指了指掌心的伤疤,又指指颈侧,表示这里也有,戴项圈是为了遮住疤痕。

霍霆霄看着他,不置可否。

林驯心虚极了。

他怕对方误会,更怕对方认出他是谁。林驯实在不敢想象,如果霍霆霄认出了他,并知道他对他抱了什么样的心思,会露出多么鄙夷又嫌恶的表情。

这时就该庆幸,霍霆霄是个十足有涵养的绅士。

绅士不会逮着一个人的伤疤刨根究底。

然而他不知道,绅士此刻看他单膝点地、眼巴巴仰望人的样子,心里想的却是他还少了一条尾巴。

一条毛茸茸、会被打湿的尾巴。

没有尾巴,怎么算是一只合格的小野猫呢。

霍霆霄轻拍一下他的脸,靠回躺椅里,懒懒道:“在家不用守着我,你随便玩去吧。”

说完,他戴上头顶的墨镜,切断了交流窗口。

林驯自动将这句话翻译成“请不要打扰我”。

他放下毯子,识趣地走了。

以他的性格,做不到放开手脚“随便玩”,总待在房间似乎也不太好,于是他就去找纪叔,帮忙做点事。

纪叔随和健谈,喜欢园艺,很爽快地带他一起去花园修剪果树。

林驯一边打下手,一边知道了不少关于霍霆霄的生活习惯。

落日时分,他从果园回来,手里还拎了个小篮子。

霍霆霄正在餐厅一个人吃晚饭,看见他,有点好奇,问:“干嘛去了?”

林驯把小篮放到餐岛台上,从里面拿出一串红壳荔枝,冲他晃了晃。然后他把荔枝去皮泡了盐水,再装进果盘,给霍霆霄端过去。

霍霆霄看着他的脸,说:“有点红。”

林驯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拿出手机写:天热,陪纪叔摘荔枝。

霍霆霄“嗯”了一声:“甜不甜,你尝了吗?”

林驯打字说:甜的,你慢慢吃。

厨房旁边有单独的员工小餐厅,林驯和纪叔还有几名保姆一起吃晚饭。

霍霆霄不喜欢家里有太多人,负责清洁和做饭的保姆都不住家,晚饭收拾干净后,偌大一座庄园就安静下来。

林驯独自散了会儿步,不知不觉间,走到自己房外的小花园。

他抬头看了一眼,书房的灯没亮,三楼也是黑的。

霍霆霄不在楼上,那会在健身房吗?还是楼下台球室?

出神间,别墅大门口传来动静,他循声望去,迈巴赫的流星雨大灯划破夜色,拐上车道,转眼便驶出他的视野范围。

这个时间出门,应该是霍霆霄自己开的车。

林驯走到门廊下,别墅大门已重新关闭。

他坐在长椅上,等到半夜两点,迈巴赫没有回来。

夜里山风很凉,他拍了拍被吹得发麻的脸,回房间洗澡睡觉。

第二天吃早饭时,听纪叔说,霍霆霄这几天应该都不在,林驯没有打听具体事由——这不是他该冒昧问的。

只是想到昨天摘了那么多荔枝,有点可惜。

主人不在家,保姆还是定时过来做饭。

林驯不好意思做米虫,便揽下许多家务,权当锻炼身体。轻松空闲下来的几位家政阿姨,因此对这个新来的哑巴小帅哥越发照顾怜爱,甚至还针对他身上的伤,特意调整了食谱。

仗着底子好,年轻恢复快,不出十天,林驯就休养得差不多了。

可霍霆霄还没回来。

他有点担心。

上次听丁助说,要他做霍霆霄的私人保镖,那哪有主人出门,保镖待在家里吃睡随意的道理?

想到前几天,霍霆霄是深夜出门,难道是赴私人约会?

还是说,霍霆霄不相信他,不愿意把他带在身边?

林驯胡思乱想了一通,但他明白,不论是哪种情况,他都不该多问。不要以为暂时住进了霍家,就会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天边蓄起一片阴云,预报说晚间有大雨。

红土网球场很娇贵,不能淋雨,林驯帮忙铺好防水布,出了一身汗。回房间冲个凉,出来时感觉山间空气更闷了,他站在窗前看了会儿外面,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阿青。

林驯皱起眉,他和阿青从来只发短信。且听丁俊的嘱咐,最近几天除了一条报平安的信息外,他就没和阿青联系过。

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

刚按下接听键,一阵刺耳的杂音率先冲出听筒,紧跟着就是阿青焦急的大叫,“挂电话!别他妈管我!”

电话那端静了一瞬,再传出来的就是一道林驯非常熟悉的声音:“海角码头,20万现金换你朋友一条命,一个人过来,我等你到晚上8点。”

是蝎子的副手,敖义。

挂断电话,林驯收到了一段小视频。

画面里,阿青被绑住手脚,两个人使劲把他的脑袋往水里按。

看环境,他像是在一条小渔船上。

林驯不再怀疑,立刻出门。

海角码头是个废弃的私人港口。

因为水运生意近几年逐渐被霍家垄断,这里关停后,就暗地做些走私、帮人偷渡的买卖。

岸边停放着许多生锈的铁皮集装箱,像个大型迷宫,很适合藏身。

到了地方,找不到人,发不出声,林驯抡起一截棍子砸在集装箱上,铁皮发出咚咚几声闷响,很快被天际滚过的闷雷盖过。

“真够义气,来得这么快。”

敖义从暗处绕出来,身边跟着两个拎着棒球棍的小弟。他上下打量林驯一眼,问:“钱呢?”

林驯漠然摊了下手。

敖义笑了笑:“没钱你来干什么?送死?”

林驯不想听他废话,一棍子扔出去,砸倒敖义身边一个打手。因为这一下,暗处又冲出十几个人,把他团团围住。

以前都是在一起混的,对面几斤几两,林驯很清楚。

来时路上,他也仔细想了想,敖义一开口管他要20万,且约他在这个废弃码头见面,估计拿到钱就想走船跑路。

大约蝎子重伤进ICU后,敖义这个副手接班并不顺利——他以前在下城区结仇不少,蝎子的势力一旦被瓜分,他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现在一看,果然,跟着敖义混的只剩下这么几个人。

林驯心里有了数,打起架来更凶残。

这里大部分人都挨过他的修理,一看他就发怵,林驯撂倒两三个后,包围圈的攻势就弱了。

恰时水上响起警笛,红光破开夜色,联盟警署的巡查船快速驶来,扩音器一遍遍高喊,让岸边可疑船只上的人员立即抱头,不许乱动。

敖义啐了一口,亮出匕首:“妈的!听说你进了黑石没多久就勾搭上霍霆霄了,原来是真的!居然向警署摇人!”

这破地方,水警八百年都不见得来巡查一次,这次竟来得这么快!

林驯也很意外,但来不及多想。

敖义挥着匕首扑来,他没闪没避,迎上去格挡。胳膊被划了一刀的同时,他反身一脚把敖义踹吐了血。

见人倒地,他拔腿往岸边跑。

有两个可疑人影从一艘破船跳下,撒丫子往集装箱后逃去,他冲上那条船找人,并未看见阿青,再看水面咕咚咕咚泛着大圈波纹,他直接一个猛子扎进水中。

幸好他来得及时,阿青只呛了一口水,没出大事。

林驯把他拖上岸,趁乱躲进集装箱里,给阿青解开手脚。

阿青浑身湿透,一条胳膊脱臼了,无力地垂在身侧,整个人脸色惨白,不停发着抖。

显然鬼门关前走一遭,被吓到了。

林驯脸上浮现一抹愧色,他给阿青擦了擦脸,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膝盖。

阿青这才回过神似的,呲牙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我不是不让你来吗?你不该来的……幸好你来了。”

语无伦次的,看来吓得不轻。

林驯手机泡了水,此刻黑屏打不开,没法交流。他掏出一张银行卡,放进阿青手里,然后在对方手背上,一笔一划写了个字:走。

出租屋不能回了,整个下城区都不安全,谁知道今夜过后敖义还会不会做更疯狂的报复。

不如离开,换个地方生活。

阿青愣了下。

林驯扶他起来,搂着他七拐八拐出了码头,去公路边拦车。

林驯今天穿了件无袖连帽衫,阿青发现他胳膊在流血,突然红了眼圈,小声骂:“傻逼。”

林驯一脸的莫名其妙。

阿青掉下泪来:“你就是这样,别人对你一丁点好,你就能把心掏给人家……真的傻逼。”

林驯很慢地眨了下眼,不跟他争辩这些。

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他送阿青去车站,阿青拽住他,诚恳道:“跟我一块走吧,找个小城镇,过清净日子,我可以开按摩店养你。”

林驯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霍霆霄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站到他身边去,他想站久一点,尽心竭力保护好他。

至少在霍霆霄识破他之前,在今晚,他不能不告而别。

阿青知道劝不动,就不再说了,他把银行卡塞回林驯手里,艰涩道:“以后长点心,别再被人骗了。尤其是姓霍的,最会骗人,你千万别信!”

林驯觉得奇怪,分明一个月前,阿青还劝他去投奔霍霆霄,找条出路,怎么现在口风变了?

阿青却不再多说,转身进了车站。

闷雷滚滚,阴了一天的雨丝终于落下来,淅淅沥沥的,越下越大。

林驯戴上帽子,大步走进雨中。

他没回头,所以不知道阿青去而复返,望着他的背影失了很久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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