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六天在公寓埋头猛学、周日出门跟着严律,已经成了对何景新来说十分寻常的日程。
而十一月开始,严律只要不出差,几乎每晚都会来公寓,雷打不动。
何景新开始习惯每天见到严律,有严律陪着看书、说话,和严律抱抱。
于是十二月初,一起出来打羽毛球,贺筠第一次见到何景新的时候,何景新已经被严律“养”得非常好了:
男生个高,皮肤白白的,身材匀称、不再偏瘦,气色不错,穿的得体整洁,眸光亮亮的,看见人便笑。
又好看又有气质。
贺筠陡然一见,差一点点点就被丘比特的爱神之箭piu~一下戳中心口。
尤其何景新对他一笑,“哎呦喂”,贺筠默默捂胸口,心道他可算能理解严律干嘛费那么大劲都要把小男生留在身边了。
换是他,他也得留人。
“你好你好你好。”
因此一见面,贺筠一改从前没见面时对小男生的那点猜测和怀疑,一个劲儿地握着何景新的手。
被严律警告地扫了一眼,又强行扣住手腕,分开了手。
贺筠不满,低声嘀咕,冲严律瞪眼:你干嘛?我手没握完呢!
严律丢过去一个想死自己去边上的警告眼神。
何景新看着他们,依旧笑眯眯的。
就这样,何景新跟着严律认识了贺筠。
三人一起打球,既放松了身心,又让总在公寓看书的何景新多认识了一个朋友。
而贺筠这人外向聒噪,认识何景新、加上微信后,便不是说要介绍好的老师给男生,就是时不时喊人出来玩儿。
何景新觉得贺筠蛮有趣的,加了贺筠介绍的老师的微信,也应邀和严律一起去了贺筠攒的局,又在几个局上认识了其他新朋友。
总之,何景新的全职备战高考之旅并不枯燥,几乎每周日都有安排,跟着严律吃喝玩乐、放松心情、认识不同的人。
而去过严律的住处,去过贺筠的局,认识了一些新朋友,有了各种不同的全新的见识后,反过来也让何景新更坚定了考个好大学、挣个好未来的信念,让他每天看书都动力满满、全力以赴。
十二月,天冷了,公寓开了地暖,楼上楼下每个角落、乃至阳台都很暖和,何景新在公寓穿的不多,有时候甚至光脚踩在地板上。
某天他刷题刷得昏天黑地的时候,一抬眼,看见满桌的书本文具,看见桌后不远处严律常坐的单人沙发,还有正对他的那面墙上竖立的金鱼风筝和摆的一排小乌龟,陡然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去年的现在,他还住在刘芳婷家里,因为用热水洗碗被骂。
如今,他在恒温恒湿的公寓里,看书刷题,为前程努力。
何景新默默在心里感叹:就像两辈子一样。
他的人生,真的走向了截然不同的另一条路。
何景新后来把这份感慨和心绪跟严律分享,严律靠着沙发,抱着男生坐在腿上,宽慰:“人和时间一样,都是向前走的。”
“你不用感怀过去,你只要往前走,过去那些不好的,一定会被你远远抛在身后。”
何景新搂着严律的脖子,想了想,说:“可我觉得,我会走向另一条路,都是因为遇见了你。”
“不,不对。”
严律道:“你之所以会在这里,不是因为当初你接到了我的电话,跟着徐特助来了公寓。”
“而是因为你坚定不移地做出了从那个家走出来的选择。”
“那才是让你的人生发生改变的重要时刻。”
“没有我,没有这间公寓,你现在一定也在为未来努力。”
何景新听得心里暖暖的,头挨上严律的肩膀,靠在男人怀里——他现在非常信任亲近严律了,他能接受和严律的任何肢体接触,包括不限于摸脸揉发拥抱,坐坐腿什么的,也在严律的默许纵容下,逐渐成了日常。
有次一起约出来打球,严律先在休息椅上坐了,见何景新拿着球拍走过来,随便示意了下腿上,男生便在走近后非常自然地转身,在严律一条腿上坐下了。
贺筠在一旁简直没眼看。
但何景新一点儿不觉得肉麻。
他觉得他和他严哥熟悉亲近么,坐坐腿怎么了,他还上学那会儿,男生们闹腾、相互开玩笑的时候,也会坐腿。
他觉得男生之间这样完全没什么,他又不是女孩子,不用跟他严哥之间保持距离和设防。
但何景新也没察觉他和严律之间的坐腿是稍微有些不同的——每次坐腿,几乎都是严律坐沙发,他横着坐在严律腿上,经常胳膊还要环一下肩膀,严律的一只手也会很自然地搂住他的腰,两人就这样坐着说话聊天,甚至背书背单词。
习惯了之后,何景新有时甚至是在严律怀里看书的,看着看着,脑袋便枕到了严律肩头,人靠着怀里。
有几次看着看着,眼睛闭上,还把自己看睡着了。
而何景新如今也完全没有这样亲近会不会不好的想法。
他何止是习惯了严律的存在。
他信任严律,也非常依赖严律。
只要在严律身边,他就觉得自己是被包容被温暖被宠爱被纵容的。
如同父母是婴儿的世界一样。
现在,严律也像何景新的世界。
何景新也似婴儿一样,在严律身边,被重新养大。
十二月底,圣诞节这日,何景新过了他19年人生以来头一个圣诞节——严律牵着他逛了商场,感受了节日的气氛,一起吃了晚饭,还送了他礼物。
何景新一回公寓就开始拆礼物,边拆边亮着好奇清澈的目光,还问严律:“是什么呀?”
他猜不到。
打开,才发现是一个乐高。
何景新惊喜不已,把乐高盒子从外包装的盒子里取出来:“你送我乐高呀!?”
严律站在一旁,唇边勾着笑:“男孩子都喜欢乐高,我猜你也会喜欢。”
又说:“你现在没时间,可以先放一边,或者休息的时候我们一起拼一点,剩下的等你高考完再拼。”
“谢谢哥!”
“我太喜欢了!”
何景新拥有了人生中第一款正版乐高玩具,扑过去给了严律一个拥抱。
严律笑着抱住男生:“也不用这么激动。”只是个乐高。
又说:“你要喜欢,以后再给你买别的款。”
哪知何景新不知道是不是太高兴了,松开拥抱后便捧着严律的脸,对着严律的下巴吧唧就是一口,亲完跑开,继续看他的乐高玩具去了。
严律愣住了,好一通吃惊,错愕地看了看男生,又抬手,在被亲过得地方摸了下。
意识到男生只是因为太激动了,没别的,严律又好笑又无奈,他又摸了摸被亲过得地方,走过去,用力揉了揉男生的发顶,心里嗔怪:小鬼。
更多的,还是心疼——不过是一个乐高,一个在他看来十分寻常的礼物,男生却能这么开心。
于是揉了揉发顶,严律认真承诺道:“以后都给你买全。”
几天后,何景新又和严律一起跨年。
严律订了餐厅,落地窗外就是湖,可以看到跨年的烟花表演。
何景新又是第一次跨年,往年这个时候他要么在咖啡店加班,要么将这天当做寻常的一日,非常普通地便过去了。
这次却吃了好吃的米其林,又和严律一起看了烟花秀,整个晚上都非常开心。
回公寓,又收到了严律的礼物。
“是乐高吗?”
何景新边拆边问,满怀期待。
严律绅士手,示意他自己看。
拆开,何景新发现严律送他的竟然是笔记本电脑和一个苹果平板。
严律没有多言,只道:“用来复习看资料吧。”
男生没有平板,他的二手电脑也已经很旧了。
何景新怎么能不懂严律的这份心意呢。
他的神情从惊喜转为感动,又从感动变成有些难受,放下平板和电脑,走过去,和严律抱了抱。
严律宽大的手掌抚男生后脑,哄道:“收了礼物要开心,知道吗。”
“嗯。”
何景新的声音有点哽,像要哭的样子。
“好了,乖了。”
严律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都非常包容温柔。
何景新抱着严律,眼睛涩涩的,但身心都是暖的。
于是新的一年,一月一号,何景新复习看网课的时候用上了新电脑。
他看书刷题的动力也更足了,满脑子都是:他要出人头地。他以后也要对严哥很好。
一月底,临近春节,忙得休息时间都没有的严律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聊了聊过节的事。
聊着聊着,母亲道:“阿姨说你一直让她烧菜,老李也一直来回往那边公寓送。”
严律不意外母亲会知道,给何景新做饭的阿姨和之前安排给男生做司机的老李,都是家里的人。
母亲一叹:“你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我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你聊了。”
严律语气寻常道:“该怎么聊怎么聊。”
母亲:“算了,电话里也讲不清楚,等你回来的时候再当面说吧。”
顿了顿,又问:“那孩子过年是不是没有地方去。”
严律回:“过年我会陪他。”
母亲便知道严律打算春节期间私人飞机来回跑了。
她没有多说什么,严律32了,不是22,更不是12,她想多管,也已经力不从心了。
于是母子俩默契地略过这个话题,继续聊别的。
公寓,何景新站在窗边喝水,又抬起手里的手机看了看日期,默默感慨:好快啊,快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