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恩有了行动的同时，肖泰和胡毅一块儿拔出了枪，枪口对准了库恩的方向。

盛杰全程表现得都很冷静，他还对站在一旁同样冷静的李叔招招手，“酒的味道变了，给我换一杯果汁。”

李叔慢慢地走上前来，拿走了盛杰面前没喝几口的红酒杯，由始至终没有看对面库恩一眼，仿佛他就是个不存在的人一般。

库恩难以维持脸上的疯狂，“你们敢开枪我也开枪，到时候看谁的损失更大。”

“我既然一直都在防着你，你认为你今天能在我家里开枪伤害我吗？”盛杰用餐刀扒拉一下盘子里剩下的食物，特意把胡萝卜给推到一旁。

李叔端着新鲜果汁回来了，将果汁送到他手边，溺爱地说了他一句：“小爷您不应该挑食的。这胡萝卜我特别腌制过的，没有您不喜欢的那股味道，还是吃一些吧。”

盛杰喝了一口葡萄汁，漱漱口，听话地用餐刀叉起一±夹胡萝卜，慢慢地送到嘴边。

库恩被他看上去悠哉的动作给刺激了，没有犹豫扣下扳机，‘咔咔’的声音提醒着他，掌心雷里没有子弹。

不对啊！早上那会儿他还检查过的，当时子弹好好地放在枪里的啊。

盛杰冲他笑，“真可惜呢！你是这几年来最有机会干掉我的人。”

“小爷！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李叔不赞同地呵斥了盛杰一句。

盛杰冲他撇撇嘴，“对不起。”

李叔从他的西装口袋里摸出了和库恩那只一模一样的掌心雷，放到了盛杰的手边。

在库恩一脸瞠目结舌的表情下，盛杰把那只手枪的弹夹利落地卸掉，露出里头满满一匣子的子弹来。

库恩低头看一眼自己手里的那只枪，现在仔细看才看得出，这和他一向用的那只稍微不一样。

被掉包了？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库恩开始后怕了起来。之前一时头脑发热做出的冲动决定，现在他后悔极了。

他就是个利用电脑技术到处钻空子，偷情报，顺便搞一搞‘仇富计划’的小角色而已。并没有多少真正战斗的经验。这把枪从他买了之后到现在，也只是偶尔训练一下打打酒瓶而已。

“说说你是怎么和容月勾搭上的吧。”盛杰捏住鼻子咀嚼着嘴里的胡萝卜，脸上仍旧一副对胡萝卜嫌弃的表情。

库恩手里的枪滑落下去，他本人颓然地靠在了餐椅的椅背上。

“……那只是一个巧合。”库恩道。

盛杰朝他扬了扬下巴，“继续。”

“我还在D国时就成立了‘CRP’这个组织。一开始……只是好玩，聚集了一些和我差不多心态的人在一块儿发发牢骚。偶尔，我们也在网上接一些黑客方面的工作。”库恩这会儿的态度完全没有之前那种嚣张的表现，老实极了。

“我曾经接过容月的私人任务，帮她调查你。”库恩说到这里，抬眼快速地瞟了盛杰一下，“那个时候我就对你格外关注了。”

盛杰点点头。原来在他们还没正式见面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惹人仇视了。照这位‘仇富者’的心态，估计看到个和他差不多穷困的小子能一下翻身登顶，心里很不好受吧。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和容月联系。”库恩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一直到，阿车忽然把我叫到京城，给了我一份比之前体面多了的工作。我在帮公司做内网创建的时候，知道你就是那家公司的幕后老板。”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库恩着迷似的搜集所有有关盛杰的资料。越看越是不甘心。在那个时间段里，容月又联系上他，这一次是请他当商业间谍。库恩没有多考虑，就答应了。这也是他第一次用‘CRP’的名义正式做‘情报贩卖’的工作，意外地赚了不小一笔钱。

“后来，阿车带我来见你。那天一起喝酒吃烧烤的时候，我心里就有了个打算，想要接近你，留在你的身边。”库恩老实地诉说着自己内心的秘密，“一开始我没有更出格的打算。谁让你那么让人讨厌呢！全都怪你……明明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够了！”肖泰制止了库恩，“一样的人？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别为你的无耻、恶心找借口。”

“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这个世界早就完了。”盛杰说完，起身，李叔上前来帮他拉开餐椅，他转身要走。

“你自己拥有了这一切，当然可以冠冕堂皇地说这种虚话。如果现在有人和你交换人生，你愿意吗？”库恩执迷不悟，他到现在还认为自己没有错。

盛杰停下来想了想，“如果你说的交换人生不包括失去一样东西的话，我愿意。”

“什么东西？！”库恩眼神发亮，赶忙追问。

“我泷哥。”盛杰淡淡地说道。

他可以换任何东西，唯独付善泷，他不能不要。哪怕他变成穷光蛋，付善泷也是穷光蛋。只要还能和付善泷拥有这段姻缘，他没什么放不下的。

“你的一切都是付太爷给你的。你不想失去他，那就是不想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这简直是废话！”

盛杰回头冲他鄙夷一笑，“你的想法真让人恶心。”

这不是个仇富的家伙，这是个打着仇富旗号的真拜金主义者。

疯狂地拜金、得不到又不知道努力……活生生地把自己给逼得心理变了态。

他懒得再和这种人说下去了，心中的谜团已解开，剩下的事就交给别人去处理。

“你别走！我们再谈谈！我手上还有你很多情报。”库恩见盛杰要走，急切地想要挽留他。他知道这个人如果愿意和他谈的话，他或许还有存活下去的机会，不愿意的话，今天他很有可能无法从这里离开。

“肖泰，照规矩处理吧！”盛杰不想和他谈。他给过这人机会，就算是一开始觉得这人并不像他外表表现的那样老实，他看在车延的份上给过他机会的。只是这人就是不知悔改。

“等等，我不接受私人处置，你们报警吧，我愿意坐牢。”库恩怕了，他深深地知道‘处理’是什么意思。每一个被‘处理’的人他都没有再见到过，彻底地从这个世界销声匿迹了。

盛杰嗤笑一声，人已经走到了餐厅的门口。只是很不凑巧的，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车延和盛杰面对面地碰上了，后退半步，行了个礼，“小爷。”

“你怎么回来了？”盛杰很是惊讶。为了让车延避开这件事，他特意给他放了假，明天晚上才应该回来报道的。

车延意外地抬起眼睛，“不是小爷让我回来的吗？库恩发信息告诉我的。”

盛杰不意外地冷笑，回过头去看了库恩一眼：“你倒挺会代替我发号施令。”

车延环视餐厅，敏感地觉察到里头的气氛很压抑。他第一眼看到了消失了三年半的肖泰，眼神发亮，随即，看到肖泰对面的胡毅后，神色又充满了疑惑。

胡毅不是因为背叛小爷被处理了吗？

“阿车，救我！”库恩着急地向他发出呼救。

车延的目光这才看向了被肖泰和胡毅包围着的库恩，“你又做什么不靠谱的事了？”

“他们要杀了我！”库恩哭丧着脸叫道。

车延的视线停在了餐桌上放着的两把枪上。就算他心里一直在告诫自己这是在开玩笑，可看到枪的时候，他还是迟疑了。

他不过就是离开了两天，怎么就有人要杀了库恩。

“小爷！”车延首先向盛杰求解。

“这件事你不要管。”盛杰没有否定。这让车延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小爷，他，他闯什么祸了？”车延急了。于公于私他都得过问这件事，并且得清楚地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肖泰！”盛杰不悦地压下声音。

肖泰将库恩的双手反剪向背后，一把将其从餐椅上提了起来，“走！”

“阿车！别让他们带走我，我会被他们杀掉的。”库恩这时候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车延，他现在很庆幸自己之前为了让肖泰早点回来陪他，假借盛杰名义发出了那个短消息。

车延迅速地向肖泰跑了过去，双手格开肖泰，把库恩护在了自己身后，“你一回来就要找他麻烦吗？”

肖泰仰天做了个极度无辜的表情。他现在算是知道了有些人天生脑电波GET不到一处去的，他和车延就是如此。

“车延！库恩是叛徒。”这个时候愿意花费口舌解释的也只有胡毅了，他把电脑里的证据亮给车延看，“是他栽赃我，而且，他早在几年前就在出卖小爷的情报给外人了。”

“我不信！”车延下意识脱口而出。

“我没有！是他们在陷害我。阿车，他们想要弄死我。”库恩为了能活命，什么瞎话都能说出来。

车延更是第一反应直指肖泰：“是你对不对！你一向看不惯他。”

肖泰这下连表情都做不出来了。

胡毅为他这个前任同事感到可悲。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冤枉。

“你可以看一看这些证据。车延！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小爷吗？”胡毅道。

车延的视线往那些证据上扫了一下，库恩抱住他的腰，“那些全都是伪造的。阿车，我哪有胆量做这种事？”

盛杰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车延，你让开！”

车延难以置信地看着盛杰，“小爷。”

“让开！他的事情待会儿会有人跟你解释。现在，你别插手这件事。”

“可是……”车延犹豫了。他相信库恩，也相信盛杰。但是现在这不是让他选择相信谁不相信谁的时候，一旦他走开了，库恩的结局就只有一个。

“我需要现在就得到解释。”车延最终选择了库恩。库恩这边毕竟是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