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
“容公子!”
众人失措,想要伸手去拉,但距离最近的那个人却只来得及抓住容云之坠落时掀起的衣角,眼睁睁地看着瞪大了眼睛的容云之向一楼摔去。
容云之心道完蛋,慌乱中想要伸手抓住什么,可从未习过武的他什么都抓不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二楼栏杆处,脚尖轻点,仿若身姿矫健的飞燕一般,一个飞跃转身便在半空中伸手勾住了容云之的腰带,减缓容云之坠落的速度后,一手揽住他的腰,长腿踩着楼梯扶手用力一蹬,再次借力飞跃,便带着容云之稳稳地落在了二楼空地上。
这一番动作看得在场之人皆是一愣,随后便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闻声赶来的登高楼老板,容云之一看便非富即贵,若是在他的登高楼除了事,尽管不是他所为,登高楼都少不了要被追究!
落地后,林墨松开手退到一边,问道:“没事吧?”
容云之惊魂未定,看着林墨愣了好一会才大喘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没事没事,多谢……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林墨牵起唇角:“举手之劳,不必叫我大侠,也不必多谢。”
001在脑海中默默出声:【容云之要是知道他被人推的那一下其实不会掉下去,是你弹出去的那块小石子让他掉下去的,肯定不会跟你说谢谢,说不定还要跟你翻脸,宿主你这还是有点兵行险招了,要是没接住怎么办?】
林墨笑:【你猜他跟我翻脸有用没有?】
001:【……显然没有。】
林墨:【那不就行了,还有要相信你宿主的能力,宝。】
容云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我便叫你恩人吧,你救了我一命。”
林墨微扬下巴,骄矜道:“我有名字,你可以叫我林墨。”
容云之立马拱手作揖:“在下容云之。”
“你便是镇北将军容逸之的弟弟?”林墨挑起眉梢,做出略有些意外的表情。
容云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确是家兄,我和家兄比起来差远了,连武功都不会,不然也不用麻烦林兄你出手相救了。”
林墨笑笑,宽慰道:“你看着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必妄自菲薄,习武并非十分值得自傲的一件事。救你是举手之劳,若我见人为难,有能力却不出手相救,这武功便是白学了一场。”
容云之对林墨的好感顿时肉眼可见地蹭蹭蹭往上涨,眉眼都弯了起来:“林兄说的是,那我便不与你客气了,你也别与我客气,今日我请你喝茶!”
林墨莞尔,并不推辞:“好。”
说着容云之突然‘啊’了一声,想起自己掉下楼之前发生的事,连忙对林墨说:“请林兄喝茶只怕是要稍等一会了,我还有事要先处理。”
说着连被林墨拽乱的衣裳都来不及整理,他便要直奔三楼,却被林墨叫住。
“你说的是你的朋友吗 ?”林墨仰头看向三楼已经在和那些人你来我往言语对抗起来的沈清越,说道:“看起来你的朋友似乎快要解决了。”
“嗯?”容云之停下脚步,仰头看去,只见一向只会忍耐的沈清越此时却像打了鸡血似的,面对那几个公子哥的刁难奚落丝毫不惧,张口一一回了过去,尽管听得不全,但主要信息容云之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那些公子哥们嘲讽沈清越堂堂国公府嫡子,却不得沈国公宠爱,国公府日后的继承人沈国公就是选择庶子都不会选择他这个平庸无才的嫡子。
沈清越笑着嘲讽回去,说他们一个个说得跟看见未来一样,不该在这登高楼高谈阔论,应该是街头巷尾摆摊替人算命才是。
这话将原先嘲讽他不得继位的那个人噎住,一时恼羞,接着就要上前与他动手,又被沈清越用两三句话驳回。
“你方才已经将容云之推下楼,幸好他被人接住,否则你便不会还站在这里与我说话,你还想再推一次,让满汴京城的人都知道今日登高楼有人在闹事吗?你这般大的人了,与人吵架竟像个街市流氓一样只知道动手,事后再让你的父亲替你收拾烂摊子吗?”
“我今日把话放在这里,就算我沈清越日后平庸,也比你这个惹了事只会叫爹的好!你现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回家与你父亲交代你在登高楼推了工部尚书家的嫡子、车骑将军的亲弟坠楼的事才好!”
沈清越冷笑一声,越过那人走开,到楼梯口时又顿了顿,转头笑道:“哦对了,顺便再商量一下该怎么赔罪。”
说罢,沈清越便搭着楼梯扶手径直下了楼,面上一副宠辱不惊的神情。
这一切看得楼下的容云之是一愣一愣的。
“你好像不用上去做什么了,要在这里坐下喝茶等他下来吗?”林墨双手环胸站到容云之身边提议道。
容云之直到沈清越即将走到面前才回过神来,冲林墨点了点头,仍是一副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样子说:“好。”
沈清越下来后收敛了几分方才对阵那些人时的戾气,重新挂上‘沈清越’式的含蓄笑意,走到容云之身边,一副十分关切的样子拉着他上下左右看:“云之,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们还是去医馆找大夫瞧瞧吧?”
林墨后退两步站到一边,看着沈清越做戏。
容云之摇摇头,拉住沈清越的胳膊:“清越,我没事,方才多亏林兄出手相助,我才能毫发无伤地站在这里,只是你……”他欲言又止,望着沈清越的目光很是复杂。
沈清越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三楼舌战群猪的场面被容云之看在眼里,显然是崩了‘沈清越’的人设,心头有些懊恼。
原本他虽然生气,但心里尚有谋划,想着这次就还是让容云之替他出头,他刚来这个世界,羽翼还没丰满,不值当为了一时之气得罪这么多达官贵人家的公子。
可谁知道那容云之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那个手脚不知轻重的人失手推了一把,容云之又惯是个弱不禁风的,一下子就从栏杆上翻了下去,他当时被吓到了,下意识想要去拉人。
容云之是死是活他并不怎么在意,他是‘沈清越’的朋友,又不是他自己的朋友,他当时满脑子只想着容云之不能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出事。
容家人如何他并不知道,他对这个陌生世界的一切,除了已知剧情之外什么都不相信,所以他不确定容家人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迁怒他,就算容家人不迁怒,沈家那个外强中干又要面子的老头子,知道容云之是跟他在一起时出的事,肯定不会轻易饶了他!
幸好,幸好容云之被人出手救下了,这件事他就能完全撇清干系了。
心思百转千回,沈清越面上不显,他垂下眼眸,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刚才是怎么了,我看见你被他们推下去,心里又着急又生气,见你没事我庆幸极了,那些人再继续纠缠我的时候,我就一股脑把心里话都说出去了。”
一旁的林墨听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说辞,心中冷笑。
容云之丝毫没察觉到好友心里的算计,他此时很为沈清越感到高兴,拍了拍沈清越的肩膀,笑道:“说出来就对了!清越你一直都聪明的很,只是被你父亲的侧室打压,才一直不敢显露自己,我想自己能一直保护你,但是也更想看到你自己也能保护自己,我很高兴,要是早知道我被人欺负,能唤醒沈清越,我早就不站在你面前挡着了!”
沈清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嗔道:“别瞎说,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出这样的意外了,今日幸好是有人出手相助,对了……”
沈清越似是才想起来救人的林墨,目光移到林墨身上隐晦地打量了一番后,开口道:“刚才真是多谢您出手相救,在下沈国公府沈清越,不知恩公尊姓大名,改日我与云之定带厚礼上门拜访。”
容云之在旁边十分赞同地连连点头:“要拜访的,一定要拜访的!”
林墨的视线从他们两人身上划过,扯了扯唇角说道:“在下林墨,我与容公子已经约定一茶作谢了,如此便可。”
林墨心里在揣测沈清越对自己这般热情的缘由,看着沈清越暗暗打量他的目光,他领悟了什么。
这沈清越肯定是把他当做非富即贵的人物了,想借此笼络自己这个人脉,可惜,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说出来还没沈清越高呢。
听到林墨拒绝,沈清越再次热情开口:“公子对云之乃救命之恩,一茶怎能报答如此天大的恩情,您就莫要再推脱了!”
想明白沈清越心里的小九九后,林墨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笑意稍纵即逝后垂下眼眸,面露难色:“登门拜访的话,只怕是不方便……”
“为何?”沈清越和容云之一道发出疑问,只是前者的心思比后者深得多了。
一个是单纯的好奇,一个人是暗自期待林墨是什么不可言说的尊贵身份。
不方便登门拜访的地方……
莫不是……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