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
夜幕沉沉, 厚重的云层里透不出一丝星光,伴随着空气里海咸浓度高的近乎要让人难以呼吸,沉闷的气氛下一切都显得死寂又压抑无比。
一名携带着冻原刺骨风雪的少年从海水里探出头, 搅碎了原本就不平静的海面, 海面距离岸上有些距离,少年伸出手竟没能第一时间够到。
码头并不安静, 倒不如说喧闹的如同闹市在放烟花一样, 金属子弹击中同等坚硬值的东西被弹开,枪口里火光四溢。
黑发少年努力爬上岸,借助着身后的障碍物隐藏住身影,接着他把手伸进海里,在海水里瞎摸一会儿后,像是握住了什么, 用力将对方拉出海面。
伴随着“哗啦”一声, 水里出现另一个少年, 他的头发比岸上的那个少年要稍长些许,神色恹恹, 透着孱弱, 脸色惨白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昏厥。
黑发少年身体前倾, 另一只手臂搂住对方沉在水里的腰,将对方从海里半抱半拖式拉到了岸上。
那位少年看上去不太好,他嘴唇泛着青白, 连带着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眸都显得黯淡无光,整个人似乎都已经被海水淹入味了, 即使如此他仍旧没有放弃他那吸满海水的斗篷以及帽子, 徒劳地抱着手臂在夜风下轻颤。
“我讨厌海。”黑发少年拧了一把自己湿透了的衣物, 海水砸在地上发出四分五裂的噪音。
只不过这点声音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下十分微不足道。
另一位少年有些喘不上来气, 他胸膛剧烈起伏,半晌后,才断断续续回复道:“谁让你把动静弄得那么大……咳,不得不沉船。”
“我以为最起码船上是都会配置救生艇的……”提起这一点黑发少年抿起唇,“是我没找到吗?”
“不……”平复了呼吸,那位少年抬起眼眸,他的眼眸是漂亮神秘的紫罗兰色,几乎让人一瞬间联想到名贵优雅的紫水晶,“也许是被人抢先用了。”
“唔,那就有些麻烦了——如果还有人活着我们就不算是秘密潜入了,费佳。”黑发少年拧完自己衣服,顺手帮对方拧起了斗篷。
“不用担心。”被称为费佳的少年轻叹一口气,目光看向不远处火拼的组织,“在五千亿的吸引下没有人会在意两个孩子的。”
“难道说我们身后的那场纷争就是因为五千亿引起的吗?”说着好奇的把头探出障碍物后,目光在漆黑中不断闪烁的火光里辗转。
“不,根据情报推论的话,他们应该是因为今晚刚到码头的那批枪支弹药。”费奥多尔显然做足了万全准备。
“我以为已经开始了呢。”黑发少年摘下费奥多尔的帽子,拧了把水之后又重新带回对方的头上。
“应该快了。”费奥多尔轻轻啃咬着大拇指。
“毕竟,所有选手都已到齐。”
“是时候让这场舞台拉开序幕了。”
今夜无月亦无光。
两个偷渡而来的少年携带着属于西伯利亚的雪风,踏上属于横滨的土地。
同即将参与这场残酷疯狂战争的所有人员而言,这充满硝烟与血腥味八十八天漫长到永无天日,死亡如影随形。
……
“说真的,费佳,你不能找个稍微宽敞一点的地方吗?”千岛言一边抱怨一边收拾着东西。
他们在横滨的据点居然是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还是那种处于鸟不拉屎偏僻地的地下室,这就让千岛言感到十分不解。
“可以,但是没必要。”费奥多尔扫过少年不高兴的脸,“我们的据点极有可能是需要随时更换的。”
在他告知对方他们即将离开被冰雪覆盖的西伯利亚前往温度适宜的横滨时,少年期待的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言语里充满了对外界的期待。
但是……很快对方就会明白,这片大地对不起他脑海里构想期待,而是充斥着暴力,猜忌,血腥的丑恶,这个世界罪恶洒满了世间,它们扎根于不平等的一切。
例如异能,又例如拥有异能就可以比其他人更高一等、视人命如蝼蚁的的异能者。
费奥多尔指尖落在那箱书籍上,除去乱七八糟的语言书籍之外,只留下了一本《忏悔录》。
“千岛。”他垂下眼帘轻轻喊了一声少年的名字。
黑发少年下意识应了一声,那双红色瞳孔里已经不复昔日的空洞荒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了的话,大概是多了目标吧,那种确定了人生价值可以为此去燃烧一生的目标。
“你日语已经熟悉了吗?”费奥多尔接着问道。
“放心啦费佳~”千岛言兴致勃勃地为对方组装好电脑,“我感觉日语比俄语要简单一些呢。”
“这样……”费奥多尔若有所思,“说起来千岛你为什么当初会选择叫这个名字呢?”
“啊……”组装好电脑开始擦拭枪支的少年动作微顿,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因为桌上放着千岛酱和俄语书。”
“这个名字,其实在日本比较常见。”视线落在千岛言身上,后者似乎没有过多去思考这件事。
“是吗?那还挺有缘的呢。”千岛言组装好狙-击枪,挑选着合适的倍镜,“虽然我不喜欢横滨的海就是了。”
看来当到横滨时由于动静过大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最后不得不沉船逃生这件事情让千岛言耿耿于怀。
不过……昨晚的行动或许已经被一些暗地里的组织注意到了,毕竟现在是如此敏感的一个时期,而他的计划容不下一丝偏差。
如果非要做些什么的话,一直在暗处是难以得到‘价值’的。
所以他并不是一个人。
费奥多尔咬着食指关节,注视着对方的举动,换来后者不明所以的目光,“怎么了费佳?”
“……千岛。”费奥多尔松开了牙,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你要出去玩玩吗?”
千岛言歪歪头,注视了对方一会儿,唇边缓缓绽开笑容,露出尖尖的小虎牙以及浅浅的梨涡,“明明想的是要让我出去当诱饵,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呢,费佳。”
黑发少年说着抱怨的话,面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情绪,他伸了个懒腰,将拼装好的武器放置在桌面。
“不过~”他嘴角上扬,剔透如同红宝石般明艳的眼眸里,充斥着笑意,“也不是不行。”
费奥多尔微微叹息一声,并不意外少年会知道自己真实的想法,“你又把异能用在了我身上吗……”
“因为费佳很有意思啊,就像一个舞台剧那样~”少年伸出双手在半空展开,像是在模拟烟花在半空中炸裂,懒洋洋地拉长音调,“十分的——精彩。”
“不带上枪吗?”费奥多尔见少年两手空空就打算出门,提醒道:“现在横滨很乱哦,大街小巷都是火拼的各种极道组织。”
“没关系的费佳~”少年脸上的笑容自信张扬,“没有人能杀得了我。”
说到这里,千岛言微微顿了顿,“相比之下我反倒更担心你呢。”
费奥多尔一边低头检查电脑线路的连接一边回复道:“我相信你的能力,千岛。”
“明明更多时候你都不是特别需要我就能够解决一切——”千岛言不满的拖拽着尾音。
跳跃的话题,不知怎么落到了昨晚,“所以果然是昨天晚上我又留下什么痕迹了?”
略微迷茫的眨了眨眼睛,试图在一片火光中去回忆,“油和烈火,应该能够烧掉一切吧……以前都是这样做的……”
“嗯……理应来说不会有任何痕迹的。”费奥多尔坐在桌前打开了电脑,“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辛苦你了,千岛。”
他顿一会儿,将视线从雪白的电脑屏幕上转移到站在门口整理着装的少年身上。
“也借此机会,多观察一下‘纯白’以外的世界吧。”
千岛言抬起眼眸,费奥多尔熟悉的面容在电脑屏幕荧光的衬托下竟一时之间显得有些陌生,那双神秘优雅眼眸里的神色又浮现出他所看不懂的东西。
“费佳……”
下意识喊了一声对方名字,在收到对方疑惑视线的时候,脑海里空白的只能说出一句干瘪的告别。
“那我走了。”
“嗯。”费奥多尔轻轻颔首,短暂的寂静之后,他反应过来什么,“注意安全。”
在门锁被打开,木门发出腐朽的吱呀声时,千岛言听见对方补充着说了一句。
“晚上我想吃乌冬面,如果没有的话就随便。”
“我会记住的。”
门被合拢,房间里重归寂静,没能整理好的东西依旧散落在地上,包括各种弹夹以及枪支零件。
电脑的性能似乎不是很好,反应有些慢,在短暂的紫色大笑老鼠标志之后,一张张信息窗口如同雨后竹笋不断弹出。
“啊……”目光停留在某一个页面上,喃喃自语般,“忘了提醒他要多注意港口Mafia。”
“不过应该不会有问题。”
空荡的房间里无人应答,只能听见少年一个人神经质的自言自语。
“在到达「极限」前,没人能杀得死他。”
作者有话说:
难道说,我就是一个谜语人吗!(再起不能.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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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康康第一个订阅的是哪位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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