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话,宗明眸光微闪。理智告诉他眼前的男人极度危险,本能告诉他面前的这个人是他的伴侣,宗明的手中握着“源”,面对面前这个如月神般优雅又危险的生物,摆出了警惕的姿势:
“ФШЧАБА(你……杀了他?)”
晦涩的精灵语从宗明口中传出,不知是因为他并不太习惯说精灵语,还是因为他不能接受眼前的现实,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哑。
听到他的话,“律”微微眯起眼睛,眼瞳中的恶意如沥青般挣动着,他手中长枪一扫,上方的血水就尽数洒落,动作间难掩霸道和残忍。但对着宗明,他似乎有上那么一分耐心,于是便也回答:
“如果你是问刚刚的那个失败者的话。”律的声音低沉,还有些傲慢:“是的,我取代了他。”
宗明的呼吸一窒。
律说完这句话后,便抱着一丝兴趣,去看宗明的反应,如他所料,男人的表情顿时难看到了极点,他的手死死握着手中的魔刀,律感觉到宗明的身上几乎爆发出了一股强烈到了极点的杀意,但若是这么扑上来也太自不量力了,宗明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怎么办,他想,他想看见更多更有趣的反应。
于是男人,又补充了一句:“只可惜他只来得看你最后一面。”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仿佛巨石投入深井。
宗明的瞳孔紧缩了一瞬,他的手指颤抖,那一句话如同炸弹一般将他的情绪点爆,只听见空中刀芒一闪,律的唇角勾起,如愿看见宗明向着他冲了过来。
宗明的长刀斩在男人手中长枪上,仿佛撞上一层无法撼动的壁垒,迎面而来的压迫感无法忽视。宗明对上对方充满兴味的眸光,只觉得面前的这个家伙美若月神,身姿优雅纤长,却性格恶劣至极。
明明是这样一张熟悉的面孔,却让他感到异常陌生。
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将这张脸和律联系起来。
这家伙……到底是谁?
他到底是哪来的?
宗明这么想着,男人手中长枪往前一压,面上虽还在笑,但语气却已经显得有些不悦起来:“在想什么呢?”
“和我对战,也在走神想你的伴侣?”律将武器轻轻挑起,一手压住宗明的长刀,另外一只手却缓缓向前,他身型高挑,随着距离的压近和身上气息的靠近,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势就近距离地压迫过来,直让人头晕眼花。
他们靠得太近,太近了。
近到哪怕宗明竭力反抗,也似乎在被人一点点地压制,那张脸缓缓靠上来,似乎在下一秒便要吻上他的唇。
“他这么对待你,你还这么喜欢他?”
男人说着,冰冷的呼吸拍打在宗明的脸上,又冰又细,他的一只手似乎想要捏住宗明的下巴,漆黑的瞳孔映出宗明含怒的面孔,带着一丝贪婪和愉悦,仿佛活物一般汲取着男人的所有情绪,欲壑难填,似乎要将宗明整个人化为血水般,一点一滴吞入腹中。
“АБβбЩЧ(我能比他做得更好。)”华美优雅的精灵语仿佛一首逐渐拉长的协奏曲,又似大军压上边境,正对着即将展开侵略的领土发起进攻的号角声,每一丝语调的拉长都带着某种难言的旖旎气氛,却又显得那样恶劣:“шчлв(看着我。)”
“АβчЩЧ(我比他更好。)”
“看着我!”
宗明的眸光伴随着他的声音抬起,仿佛被蛊惑一般,金眸中映出男人的脸,律望着面前这双漂亮的金眸,仿佛情绪更加被勾动了般,他的眸光落在宗明的脸上、身上,只觉得没有一处是不符合他喜好的,律看他眼圈似乎都红了,却一声不吭,不肯跟他说一句话,就低低地笑了一声,视线落在男人的唇上。
他突然想起。
宗明的唇……似乎很软。
而面前这张唇,这个世界的那个家伙,却已经尝过不知多少遍,连味道都吃尽了。
真是好命啊……
宗明只感觉面前的人将他按住,接着便犹如捕获到了心仪的猎物一般伸出手,暗示性地压上他的唇。男人眉头轻挑,看着对方越靠越近,就在律即将吻上他的那一刻,源在他手中翻转,化为金色的波浪冲击开来,律只感觉自己猝不及防下被推开了一小步,他回过神时,精致白皙的脸庞上,就已经多出了一道刀痕。
血肉模糊,伤口在缓缓愈合,溢出的血是漆黑的颜色,如道道丝线般悄无声息地织在一起,将伤口缝合。
律收回手,就发现自己的指尖上有血,却是鲜红的颜色,他眯起眼,将手指放到唇边尝了尝,那抹血迹被他伤口中延伸而出的黑色丝线以迫不及待的速度掠走,回过头,就看见宗明往后退了一步,手掌上也有几道伤痕,却比他浅一些,眼中怀着恨意和敌视,红着眼睛狠狠瞪着他,看见他受伤,面上划过一丝痛快。
律看着他这副样子,却轻轻笑了笑。
男人眸光深邃,说道:“你这么讨厌他,还说没有原谅他。”
“结果现在听到他死了,倒反而摆出这副样子。”
他的语气玩味:“就好像死了老公似的。”
宗明眼前一黑,气得直说不出话来。
他虽然还没有原谅律,虽然他和律之间确实发生了很多不愉快,虽然……律做了那些事。
可他从来也没想过律会死,也没有要让他死。
他怎么会死呢?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却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但他看上去好像清楚宗明和律之间发生了什么,简直就好像是亲眼目睹了似的,见到宗明那副样子,律手中长枪转了转,这玩意在刚刚看似只是根棍子,实际上在他手中,连上位神的神核都可以轻易刺穿,但在刚刚,这柄长枪却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戾气似的,被宗明直接挡住。
即使现在律的境界被压制到了传奇境,但它也是赫赫有名的弑神枪。
律随手晃了晃手中枪,说道:“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他说:“你这样生气,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他回过头看了之前那个银发精灵倒地的地方一眼,接着又回过头:“因为死了老公,所以要为他报仇吗?”
宗明眼前又是一黑。
“好了好了。”见他眼圈发红,气到脸都白了,律才仿佛拿他没有办法地说了一句:“你的那个‘律’现在还在晋升,死的那个人不是你的律,高兴了吧?”
宗明的眼睛瞪大了些,划过一丝庆幸,一颗心仿佛这才重新回到肚子里,脸色也在逐渐回转,他抿着唇,这才有力气思考面前这个家伙的来历,但他仍然不太相信他说的话,宗明还是想找机会离开,去看看律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如果律没事,那么他又是谁,那个银发精灵又是谁。
宗明心中浮现一个他觉得极其荒谬的猜测,但眼前的人却又那么真实,宗明退后一步,这才开口说:
“……你是谁?”
律上前一步,宗明又后退,看着那张脸和那柄长枪,宗明觉得不敢置信,但事实就在眼前:
“你的名字是什么?”
律眯起眼看着他,接着垂下眼睛:“律。”
宗明的声音晦涩:“你来自……其他世界?”
律抬起手,轻轻地给他鼓掌:“真聪明,我该给你一点奖励……过来。”
话说到后面,他已经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意图:“我的世界里,并没有你这么有趣的人。”
“或许,我应该问你。”律说:“你又是哪里来的呢?”
他看着宗明,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不属于这个地方的外来者,有趣的外来者。
宗明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仿佛被人剥了衣服一般,紧张地看了这个律一眼后,接着毫不犹豫地直接跑路!
他现在不担心律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现在要担心的是自己的人身安全(无论从哪个角度)。
就算他再怎么想说不是所有人都会看上他,律对他没有那个意思,但是看见面前这个野生儿子的眼神,他就条件反射的感觉屁股疼。
嘴里似乎已经泛起一股红渊果的味道,宗明甚至能够勾勒出它的样子,又红又圆,小小一颗,塞满了一嘴之后费力地要嚼很久,因为牙很酸,嘴也很酸,下巴没有力气。
但是必须得吃,不快一点嚼下去的话,他就没时间休息了。
因为律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吃完这一口,他就又要再次和律“玩游戏”。
顶高高游戏。
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把他这个成年大男人抱起来,玩顶高高。
宗明对这样幼稚且浪费时间的行为表示强烈的抗议。
可惜他面前这个野儿子,好像对这种亲子游戏,非常感兴趣。
也许他也想要体会一下父爱的滋润吧。
“怎么这就要跑呢?”律在他身后轻声笑道:“我还没有跟你聊聊天呢。”
“跑得这么快,是担心我会吃人吗?”律抬起手,骨节修长的手指轻点了几下,宗明就转过身,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律的方向奔去,这一刻,宗明对野儿子的身份再无任何怀疑。
因为命契已经在告诉他:别跑了,这是你老公。
虽然样子有点变化,换了套新的衣服。
但却是如假包换的你老公。
宗明欲哭无泪地转过身,就那样自己走向了对方,男人看着面前的人,似乎是想要抱他,但却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于是微微皱起眉。
下一秒,他伸出手,有些不自然地将宗明抱进怀里,在这具带着暖意的身体嵌进他怀里的那一瞬间,那日日夜夜,明明就在眼前,却仿佛隔着一层玻璃,目睹着其他人的生活的那层隔膜才在这种压近的距离下消弭,他就好像从一种虚幻的幻想中落入现实,将只有在梦境中才能见到的人抱在怀里。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律说:“我也是律。”
但他的世界里,却没有宗明。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梦里的那个“他”抱着自己心爱的伴侣叫老婆,看着怀里的人喊痛,一声声地叫他的名字,哄着人又控制不住去更加凶狠地对待他。宗明又气又怒,对着他龇牙咧嘴地咬回去,律却只觉得可爱,甚至笑起来。
他也觉得可爱,可是宗明却不来找他。
律从一开始的疑心、怀疑,认为是有人下咒,甚至怀疑过这是一场梦;后来为了验证这个猜想,他开始用自己的手段,来探出宗明究竟是否存在。
他高举‘王国’,将整个世界映入眼中,一览无余,将整片大陆翻来覆去地寻找,他并不死心,从人间寻找到天国,又从天国寻找到深渊。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甚至尝试过复活那个愚蠢又低劣,早就已经被他挫骨扬灰的“首相之子”,但那个家伙却根本不是他!
在如此漫长而绝望的寻觅中,律意识到,那一切都是他的一场梦。又或是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什么伴侣,什么抱在怀里老婆,都只是骗局,他到底是突然发起了什么蠢,才会认为自己竟然会被人所爱,幸运到可以拥有伴侣。
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冷笑,放下了执念,冷眼看着自己眼前的这场“幻觉”。
然后,他就听见宗明在“他”怀里,对着他说:“别这么对我。”
律只感觉一股热血从身体内涌出,直直地冲向心脏。
男人在“他”怀里张牙舞爪,一举一动却只让他心跳加速,只想更狠更用力地逼他、欺负他。
只让他哭出来才好。
被欺负的那么惨,却还是会关心“他”。
如果到了他的手里……
他只会让他哭得更惨。
而现在,这个他苦苦寻觅的幻影,就这样带着生命的热度出现在了他的怀里。
律的眼神闪烁,唇角微微勾起,脸上露出一个极淡的轻笑。
宗明不断挣扎着,看见他的表情,只感觉心头一窒。
“等一下。”宗明组织着语言:“你说了,你不认识我,你不是这个世界的律,而我身上命契是和他签订的。”
律微微眯起眼睛。
“你莫名其妙地跟另外一个人签了命契,但这不代表什么。”宗明的大脑飞速运转:“你根本就不认识我,你这样做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没成想,律听到他的话,却只是微微一笑:“我认识你。”
他的声音悦耳,仿佛轻轻敲响的钢琴曲,跳跃的音符奏响了不祥的旋律:
“你的唇很软、你很喜欢哭、但是你觉得在‘我’面前哭很丢人,所以只会自己在角落里撑着不掉眼泪。”
“你的舌头很软。”律的话让宗明脸色都青了,他说:“停下!”
但男人却没有停:“你和人接吻时喜欢闭上眼睛,不太习惯被人亲吻;被舔到喉咙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蹬着腿,拼命挣扎,好像下一秒就会溺死。”
“就像现在这样——”
话音未落,宗明只感觉自己手脚都被死死按住,男人的脸朝着他压来,他心脏狂跳,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被人大力抱起来,蹬着腿。
他只听见律似乎兴奋到了极点的微小叹息,男人轻轻吻着他的唇,下一秒,便用力地吻住他的舌尖。
耳膜发痒,耳垂发烫。
宗明闭着眼睛不愿面对,却在下一秒瞪大了眼,双腿拼命蹬动起来。
他被死死抱在怀里,动弹不得。
过了不知道多久,律缓缓退后,他异形的、长而发黑如蛇般柔软,却又极其柔韧的舌头抽回,在空中掠过一道黑亮的光泽。
男人的脸上露出浅笑:“很软呢。”
他叹息着:“确实很软呢。”
这几个字像投入湖中的石子,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以难以形容的速度延伸而出,然后扩散到黑暗之中,扩散、扩散。
不知传出多远,不知传入多少人耳中。
宗明刚刚狠狠咬了他一口,他轻咳一声,喉咙发麻,连胃里都好像在搅动,男人脸色难看,捂着嘴咳嗽:“有病。”
“你们都有病。”
“有病?”律看着他,却只是微笑:“我觉得你说得对呢。”
他走向前,突然就像是土匪扛起了自己今天新缴获的猎物一般,将猝不及防的宗明扛了起来,男人目瞪口呆,感觉自己简直就像是被什么极其霸道的强盗掳走了般,被他扛着向后方走去。
“尝过舌头了,其他部位是什么味道,我也很好奇呢。”
律温声说:“让我好好试试吧,嗯?”
宗明大力挣扎着,甚至凶狠地砍向他,他像是发了狠,什么都不怕,源发现自己要砍向律时似乎都因为宗明的勇气而怔愣了一瞬,但在意识到宗明来真的的时候,它却也似乎跟着激动又畏惧地发起抖来。
来真的啊?
真要砍面前这家伙吗?
太狠了,兄弟。
源隐隐激动起来,当宗明真的手持着它,在律的身上砍出一道伤痕时,刀身上沾染了一丝血色的源反而冷静下来,在那一刻,彻底认宗明为主。
“嗯?”月神般的深渊生物缓缓抬起脸,看着自己肩头破损的伤口,却只是微微一笑:“很有活力呢。”
“希望你等一会,也这么有……”
他的话说到一半,男人却突然沉下脸,手中长□□出,在那一瞬仿佛刺穿了一处空间般,眼前的空间犹如玻璃般被他刺穿,其中隐藏着的一道身影从中落了下来,还没有看清他的样子,那双手便目的明确地向着宗明伸出,要将他从律的身上夺走。
“呵……”男人发出一声轻笑,却是犹如受到挑衅般,被激起了怒火。
宗明在这一刻用力挣扎,也从他的肩上跳了下去!
男人二话不说,甚至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就直接冲向了大门。
律手中的长枪和一把形状奇特,如时间指针般的长刀拼在一起,他们同时抬起脸看向宗明,就发现男人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两个人同时抬手,宗明的身影却犹如脱缰的野马般冲进了黑暗之中,失去了踪影。
赔了夫人又折兵。
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吧。
宗明恨不得在自己的脚下多装几个轮子。
身后的两个人打成什么样子,亦或是谁和谁在打架,他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直到冲入黑暗,仿佛跨越过一整片无尽的黑暗,穿越到了另外一片区域后,见身后无人,他才松了口气,抹了把冷汗。
这场《战略性突发性屁股保卫战》的结局,是他赢了。
不管有没有人为他感动,但宗明此刻,很感动。
宗明抬起脸,发现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条走廊,四周静悄悄的,好像没有其他人,他再回头,却发现那里还是一片黑暗,似乎无论跨越多少次,面对的都只会是同一条走廊。
宗明很想知道现在律在干什么。
当然不是其他律。
是那个“律”。
即使其他律似乎也应该是他的儿子,但在他心里,到底还是有分别的。
但他们若是要自相残杀,要在宗明面前向他求欢,他也同样受不了。
不是他自恋,但是他真的确实感觉“律”看见他,就像是看见了一块肉的,饿急了眼的猛兽般,红着眼睛就要扑过来。
要品尝他的味道,要细细咀嚼,要将他剥皮撕骨,咽进肚子里。
虽然他遇到的律,似乎也是这么做的。
但是比起刚刚那个霸道恶劣的男人,还是他自己这个,和他相处过的,勉强被驯服一些的猛兽,要更好一些吧。
而且说句实话,宗明真的不想律出事……
但现在这种情况,宗明甚至担心又会有一个野儿子冒出来,万一那两个人又追上来……
宗明眼角抽搐了一瞬,他四处张望了一会,不知道自己应该去找律,还是应该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但是这里是精灵遗迹。
作为这里的主人,律想要在这里找到谁,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无论是哪个“律”。
所以当宗明还在走廊里试图寻找方向的时候,在路过一道黑影的那一瞬间,他却突然被人叫住了。
“你。”银发的精灵缓缓合上书,宗明转过脸,就看见年长者手中握着一本精灵古籍,鼻梁上戴着一面单面镜,他的一头银发如汞,直直地垂在地上,如同活物。
男人看着他,眼神晦暗难辨,却有一种智慧的、来自更年长者的温和和包容。
“你叫宗明,是吗?”
宗明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不是“律”,男人的屁股一凉,下意识地往后退去。男人将那本古籍放到一边,却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他看上去古井不波,异常儒雅。
宗明看着他,发现他不像是另外一个律那样霸道,也看上去不似伪装的温和,这种温和更像是一种陈酿许久的淡漠,他看着宗明的眼神也是如此,淡漠且疏离。
宗明看着这种目光,却只感觉到了一股难言的安心,比起去外面探索,他倒宁愿待在这里。
可是他也担心会打扰到他。
男人气质疏离,但神色却还是温和的:“别到处乱跑,可能会遇到不该遇到的东西。”
“很危险。”
他这么说着,身上只穿着一身长袍,看上去几乎和宗明认识的律一模一样。
宗明大胆地向前走一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他有点畏惧,仿佛面前的男人身上带着某种危险,但又确实心中疑惑,律则凝视着他,瞳孔漆黑如墨,却被死死压抑,毫不溢出:“我很喜欢看书。”
男人说:“当然,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但我感觉,他们应当在某些细节上,和我并不相同,但在本性上,却又是如出一辙的。”
年长者的发丝伸出,将一本古籍翻开,递给他。
宗明接过看着,男人哪怕是站在那里,也给他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在他面前,宗明莫名不敢抬头。
就像是撞到了校长一样。
宗明一看,面前的文字却不是精灵语,也不是人类语,甚至不是大陆上的任何一种文字,这是深渊语。
他明明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语言,那些文字却如活物般通过灵境与他联络,接着将知识强行灌入他的脑中。
不容拒绝,也不能忤逆。
宗明只感觉头晕眼花,他合上书,脑中就出现了一个知识:那是有关平行世界的猜想。
若世上真有其他平行世界,那么每一个世界都按照某种既定的脉络演变,如一张蛛网,上方的脉络和走向并不完全相同,但走向却最终一致。
而这张蛛网薄厚一致,重量均为1,于是所有蛛丝便同一起存在,彼此互不干扰,但若是其中某一根蛛丝上的重量多了几分,那么它便会开始下沉,其他重量仍然为1的,则会向着它的方向下坠,与它融合,不断加重。
那一点不断+1,最终,整张蛛网便被它完全扯下融为一点,崩塌为唯一。
宗明缓缓合上书,只感觉心惊肉跳。
真的会有这种事发生吗?
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想,真实的情况远比这复杂很多,但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融合。
因为这张网上的那一点太重了,重到要将其他一切完全扯下。
“谢谢你,”宗明一顿:“律。”
他将书递还给面前的人,年长者却缓缓向他走来,宗明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却又感觉他好像没有那么危险,他也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
“你好像还想问我很多问题。”男人走到他面前,轻声说:“我知道很多东西,刚好可以为你解答。”
“但是,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律温和地说。
宗明眨了眨眼,这是交换?但他会有什么想要问他的,难道是关于他的来历?
但是,如果把这个世界是一,他是那的作者这个秘密说出来,那么律会不会一巴掌拍死他。
年长者低下头:“你愿意和我交换吗?”
宗明犹豫了一瞬,他抬起脸刚想作答,整个人却突然僵住,脑中的所有想法都瞬间消失,涌现的唯一一个念头是——
“我想知道。”男人温文尔雅,不带一丝肉眼可见的血腥意味,但他的眼睛,那在镜片后方的瞳孔却在那一刻分化为了无数个密密麻麻的小点,每一个小点上都映出宗明的脸,每一张脸上又同时映出宗明被他拥抱亲吻的场景:
“——你的舌头,真的很软吗?”
他的尾音拖长,仍然是一幅斯斯文文的样子,却已经透出一股几乎满溢的邪恶来。
逃!
宗明想也不想,就头也不回地迅速逃走,快逃!
他仓皇的夺路而逃,只听见后方的长发如蛇般盘旋,向着他冲来,后方的男人发出猖狂至极的大笑,在被即将抓住的那一刻,宗明一头冲进黑暗之中,再看不见身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