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雾确实是托人买的卷子,本来就想给谢归澜,这套卷对他来说难度有点大,他憋了半天,选择题都做不出来,索性放弃。
他趴在旁边看谢归澜写,谢归澜做题很快,都不太用草稿纸。
岑雾盯了一会儿,眼神就忍不住往谢归澜脸上移,谢归澜睫毛很长,眼窝又深,垂下来在眼底挡出一片冷暗的光,喉结很大,锁骨的形状也很少年气,轮廓凹陷处拓出阴影。
谢归澜一开始是为了哄岑雾,才做几道题,但卷子出得还不错,他渐渐认真起来,旁边的视线却难以忽略,他笔尖顿住,转过头。
岑雾骤然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眸,被吓了一跳,毕竟社恐最害怕的就是跟人对视。
他慌忙躲开,然后瞥到谢归澜肩膀上好像渗出一片深色的痕迹,眉头皱了下。
“怎…怎么了?”岑雾扒他睡衣。
谢归澜挡住他,无所谓地说:“没事。”
岑雾不死心,扯住他不放,谢归澜只好解开睡衣给他看,岑雾才发现谢归澜肩膀跟背上都是血痕,一看就是刚受的伤,锐器戳出来的,有的已经结痂,但有的地方还在渗血。
宋令薇常年生病,手上没力气,攥着剪刀也戳得不深,谢归澜等到不流血了就没再管,有个伤口稍微深一点,他擦掉血贴了块纱布。
但刚才跟岑雾闹着玩,伤口好像崩裂了,又开始出血。
谢归澜勾住岑雾几根手指,捏在掌心里揉了揉,跟他说:“不疼。”
岑雾抿起嘴,有点沮丧,他感觉自己已经尽量每天都跟着谢归澜,但谢归澜还是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伤。
也不知道会不会破伤风。
“你等等,”岑雾跟他说,“我去找纱布。”
他跑得太快,谢归澜没能拉住他,指尖也从谢归澜掌心滑走,就像揪不住的猫尾巴。
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佣人们都睡了,岑雾本来蹑手蹑脚去找纱布跟药,没想到还是吵醒了老管家,老管家一个箭步就冲过来。
少爷,老奴又双叒叕来了。
岑雾:“……”
“少爷,”老管家跟他说,“我去找。”
岑雾只好老实地跟在他身后。
老管家年轻的时候就跟着岑老爷子,在岑家当了将近五十年的管家,岑父都是他一手带大的,岑骁跟原主也从小就由他照顾。
老管家帮谢归澜重新清理了一下伤口,给他上药,然后才贴上纱布。
岑雾凑到旁边看,伤口不算深,但扎得太狠了,纵横交错的血痕,看着就很疼,他帮忙拿着纱布,老管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国服管家,手劲很大,岑雾被摸得脑袋跟着一点一点,又不敢躲。
老管家脸上的皱纹沟壑都温柔了许多,他年纪大了,岑家本来想让他留在这边养老,什么都不用做,但他又闲不住。
还是想当管家。
他自己没有孩子,跟岑老爷子名义上是主仆,但实际上等于兄弟,岑雾出生的时候,他高兴得就像自己抱了孙子。
岑雾小时候很黏他,不过再大一点就不给摸头了,最近不知道怎么,突然又很乖。
岑雾就像被捏住后颈皮的猫,一动也不敢动,岑父岑母生意很忙,原主小时候一直跟着老管家,小孩子本来就是谁带黏谁。
但长大一点,他觉得老管家就是岑家的佣人,不太拿老管家当回事,当然也就不亲近。
他都忘了,曾经老管家很期待他的出生,父母不在家,岑骁也去上学的晚上,总是老管家抱着他,哄着他,陪他长大。
原著里,原主发现真假少爷的事情可能瞒不住,就开始跟岑骁抢家产,差点害死岑父岑母,紧接着当年的一切曝光,老管家没承受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在谢归澜被接到岑家之前就去世了,甚至没跟谢归澜再见上一面。
岑雾见到老管家,总是会想起自己的外公,小时候父母去拍戏不在家,他就跟外公一起睡,有时候睡不着,外公就带他去海滩上捡贝壳跟石头,沿海还有蓝眼泪。
幽蓝的光芒在夜幕底下流淌,比他见过的蓝宝石都更幽邃,映在他小小的眼瞳中。
他外公破产之后,能抵押的都抵押掉,身上值钱的只剩一块嵌着蓝宝石的老式怀表,夹层放着他的照片,葬礼时怀表也跟着下葬。
岑雾觉得自己确实得走了,人不能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有太多牵挂。
“好了,”老管家给谢归澜处理好伤口,就嘱咐他,“谢少爷这几天别碰水,记得换药,这个伤口有点深,小心感染。”
谢归澜应下来,“谢谢。”
谢归澜习惯了受伤,确实没怎么觉得疼,之前岑雾拿马鞭抽他,他都懒得换药,反正也不会死,他没在乎老管家怎么处理伤口,沉黑的眸子抬起来,反而在盯着岑雾。
岑雾蹲在他旁边托着纱布。
被摸头。
睫毛眨巴几下望着他。
谢归澜觉得自己昏头了,他以前那么恨岑雾,现在竟然看他蛮可爱的。
怎么长的?这么可爱。
岑雾被盯得缩了缩脖子,等老管家走了,岑雾就催谢归澜睡觉,都受伤了应该好好休息,谢归澜也没说什么,驯顺地去床上躺着。
岑雾一脚蹬开被子,爬上床,然后又盖好被子,但才躺下,就被谢归澜伸手抱住。
谢归澜搂住他的腰,把他抱到怀里,下巴抵在他发顶上,谢归澜比他高了大半个头,正好能严丝合缝地把他抱住。
他跟他这么亲昵,但又这么自然,就好像他们从上辈子就是这样抱在一起。
岑雾耳根发热,想推开谢归澜,上次是谢归澜心情不好,才抱了下,现在又抱,太怪了,谢归澜的手臂却焊在他腰上,根本掰不开。
谢归澜长臂一伸,从他身后绕过,握住他的肩膀,将他死死按在怀里。
就像搂着什么心爱的布娃娃,那种蛮横的,疼爱的,不讲道理的占有。
岑雾很瘦,男孩子骨骼摸起来也比较硬,但不知道为什么,抱着却很柔软的一小坨。
岑雾挣扎了下,柔软的黑发蹭在他喉结上,带起阵细密的痒,谢归澜就抬起手按住他的发顶,岑雾没敢再乱动。
“……”
算了,抱几下也不会死。
岑雾彻底摆烂,谢归澜怀里确实很好睡,少年的身体很滚烫,肩膀又有了介于少年跟成年之间的宽阔,让人很安心。
运动会要开两天,不需要早起,岑雾睡到早上将近八点才起来,睁开眼谢归澜就又不见了,但给他发了消息说要去医院。
昨晚岑雾找了个备用手机,借给谢归澜,说是备用,其实根本就是新的。
原主这边什么都不缺新款,买来的手机很多都没用过,就丢在一旁。
谢归澜又没来运动会,岑雾没什么想看的项目,就跟路望还有张元洲他们打游戏。
运动会闭幕式晚上六点多结束,路望问岑雾跟张元洲,“你们待会儿要不要去我家玩?”
他还没打够游戏呢。
”我去我去!”张元洲连忙举手。
他听说路家的别墅比整个淮京一中都大,自带人工湖,还有个马场,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豪门,很想去见识见识。
岑雾却摇了摇头,“我…我还有事。”
岑雾原著三百多万字倒背如流,他记得今晚有关键剧情发生,等闭幕式结束,他就赶紧离开学校,让司机带他去岑氏。
徐玲玲已经是个十八线演员了,她父母出去打工,然后十几年没回过家,也没给过钱,跟死了没区别,爷爷去世之后,她跟奶奶失去了生活来源,所以她时不时会接几部戏。
今晚有剧组办庆功宴,徐玲玲在这部剧里演了个恶毒继妹,她也受邀参加。
庆功宴来的不一定都是剧组的人,圈内其他导演,演员,或者投资方也可能来参加。
徐玲玲碰到个导演,说看她长得很符合自己新戏的角色,想找个地方给她试镜,徐玲玲信以为真,跟着上了电梯。
然后差点被占便宜。
原著里她已经被拖走了,马上就要拖到房间,谢归澜正好在这个酒店打工,看到了徐玲玲,他一开始没管,直到徐玲玲被人摔到地上,扯住裙子往前拖,谢归澜才出手。
当时谢归澜的右手被谢商景踩断,还没恢复好,他跟对方的保镖打了一架,虽然打赢了,但手伤得更重,造成了终生的病痛。
这个剧是岑骁投资的,岑骁今晚也会去,岑雾赶到岑氏楼下时,岑骁已经上了车,要去晚宴现场,远远发现他跑过来,才让司机停车。
“哥……”岑雾敲了敲车窗,“我……我也去。”
岑骁意外地挑了下眉,岑雾以前很喜欢这些晚宴,但最近突然变了个人一样,死活不愿意去,本来也不是必须去的场合,他就没勉强岑雾,没想到岑雾突然主动找他。
岑雾跑得太急,有些喘,脸蛋都泛着红。
“急成这样,晚宴上有谁在?”岑骁瞧着他泛红的脸蛋,开玩笑说,“该不会谢归澜在吧?”
岑骁本来是随口一问,但他说完之后岑雾就开始支支吾吾,岑骁顿时黑脸。
这什么男狐狸精?!
岑骁垮起脸,恨铁不成钢地盯住岑雾,“看你这个鬼迷心窍的样子。”
岑雾被骂了,蔫蔫地耷拉着脑袋,等到了晚宴现场,他跟着岑骁去见了几个人,然后就偷偷摸摸离开,到处找谢归澜。
他记得是在酒店三楼。
果然,他上去时,就见徐玲玲穿着条白色的小礼服裙,有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拉住她的手腕,搂着她的肩膀往前带。
徐玲玲不敢得罪对方,脸上陪着笑,被摸了好几下也不敢反抗,但眼圈红了一点。
”都说了,能让你拍戏,”对方觉得徐玲玲不够听话,脸上带着怒意,“臭婊子,给脸不要脸,你不跟我走怎么拍戏?!”
谢归澜也在,虽然还完债他手上还剩十几万,不需要像之前那样打工,但这家酒店给的钱很多,而且缺人,他只需要来一晚就够,所以他还是来了,在三楼这边给送酒。
跟原著一样,谢归澜一开始没管,直到那个人动手扒徐玲玲的裙子,谢归澜才走过来,但对方的保镖也伸手挡住了谢归澜。
谢归澜冷着脸推开对方,就想动手,徐玲玲眼泪也控制不住地流下来,就在事情要不可收拾的时候,她肩膀突然被人揽住。
她整个人都抖了下,转过头却发现是岑雾。
谢归澜也怔了怔。
岑雾揽住徐玲玲的肩膀,然后另一只手顺势握住了那个中年男人的手,那双漂亮眼睛弯起来,但没什么笑意,说:“何导。”
“你干什么?”对方头发都拿发蜡拢起来,红光满面,醉得厉害,都没认出来岑雾是谁。
岑雾帮徐玲玲按住肩膀上被扯坏的衣带,另一只手仍然跟这个何导握着,将人往前带,很年轻的面孔,却对这种场合格外熟稔。
何导一时间都没意识到岑雾是个高中生,他被哄懵了,岑雾让他往前走,他就往前走。
旁边的保镖倒是都认出了岑雾,他们迟疑着放开谢归澜,不敢再管。
岑二少在淮京就是能横着走,就算他们的雇主清醒着,肯定也不敢得罪岑雾。
何况他们。
等走到个没人的宴会厅,岑雾推开门让那个何导进去,然后就冷着脸抬腿朝对方后背踹了一脚,何导顿时被踹倒在地。
”疼疼疼……”何导叫了几声疼,但醉得很厉害,就这么倒在地上没再起来。
浑身都是酒气。
岑雾放开徐玲玲,跟她说:“踹他。”
徐玲玲本来还不太敢,但对上岑雾的双眼,莫名有了勇气,她气势汹汹走过去,高跟鞋踩住对方的后背就咣咣狠踹几脚。
还使劲碾了几下。
何导被踩得吐了好几口酒,但脑子很晕,根本站不起来,趴在地上像坨烂泥。
岑雾看着都觉得后背疼。
几个保镖想管,又不敢管,但他们总不能看着雇主挨打,于是抬手捂住了眼睛。
不看。
岑雾:“……”
等徐玲玲打够了,岑雾就拍了拍其中一个保镖的肩膀,放缓语气,努力让自己不结巴,跟他说:“今晚,人都是我打的,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保镖被拍得一哆嗦。
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谢归澜没受伤,徐玲玲也没事,岑雾就打算送徐玲玲回家。
谢归澜也下班了,跟他们一起走。
徐玲玲往家走的路上还在流眼泪,但走到楼下,她停下来自己擦了擦。
谢归澜没跟过来,他穿了件黑色外套,在稍微远一点的树底下站着,夜晚昏暗的光笼罩在他身上,肤色有种冷峻的苍白。
岑雾在旁边拿手机帮她打光,徐玲玲往脸上擦了点粉底,想挡住泪痕,又画了个小烟熏挡住发红的眼眶,怕奶奶看到担心。
“二少,”徐玲玲边化妆边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跟岑雾说,“今天晚上谢谢你。”
岑雾摇了摇头,他顿了下,说:“你…你奶奶的医药费,我可以帮…帮你出。”
徐玲玲成绩很好,每年奖学金就够生活费,但要给奶奶看病,才一直缺钱。
她年纪太小,又没背景,岑雾不觉得她现在拍戏是件好事。
徐玲玲咬了下嘴唇。
“我也有…有条件,”岑雾跟她说,“你毕业以后,要签到岑家名下的娱乐公司。”
徐玲玲愣了愣,她记得岑家名下现在没有娱乐公司,关行雪倒是有个工作室,但只负责关行雪,从来不签人。
“别…别管,”岑雾说,“到时候就有了,你只需要考虑下想…想不想答应。”
徐玲玲本来应该多点警惕,但对上岑雾,总觉得岑雾不会骗她,何况岑家不做也就算了,只要涉及的行业,都做得很好。
开经纪公司,肯定也不会差,她现在就算签约,也只能签到一些小公司,搞不好还霸王合同,岑家要是真的签她,对她只有好处。
“二少,”徐玲玲问,“我能问为什么吗?”
岑雾不想让谢归澜受伤,所以不想他今晚打架,徐玲玲是将来二十年最红的影后,提前预订下来对岑家也没坏处。
他手上的钱也还够,徐玲玲奶奶的病不严重,花不了多少钱。
何况徐玲玲本来就是跟谢归澜签约的。
原著龙傲天男主,搞不好有什么机缘在身上,岑雾怕影响到谢归澜,他望了下谢归澜的方向,跟徐玲玲说:“谢…谢哥说你演技很好。”
他也没撒谎,原著谢归澜见到徐玲玲的简历,只跟经纪人说签下她,这么三个字。
但谢归澜确实是觉得徐玲玲演技好,才把她签下来的。
徐玲玲能混到影后不是没理由的。
她怔了下,没想到谢归澜还会关注她的演技,不过这不是重点,她很果断,而且会把握机会,只想了几分钟,就答应下来。
她眼眶还红着,本来伸手想抱岑雾一下,但抬起头对上谢归澜黑黢黢的桃花眼,阴沉渗人,差点抱住岑雾的手就这么僵硬起来,然后突然往后,一整个扩胸的大动作。
岑雾:???
“二少,谢哥,”徐玲玲尬笑了几声,一边扩胸一边说,“那我先走了,今晚谢谢你们。”
说完,她就往楼上跑。
岑雾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走过去找谢归澜,打算一起回家。
差不多一分钟后,他收到徐玲玲的消息。
【徐玲玲:人没事,已到家!】
【岑雾:收到。】
谢归澜垂下眼,岑雾在给徐玲玲回消息,冷白的侧脸被屏幕映亮,睫毛又长又卷。
对谁都这么好。
他头一次有点怀疑,岑雾到底是不是喜欢他,还是可怜他。
他不介意岑雾帮徐玲玲,但他不知道在岑雾心里他跟徐玲玲是不是一样的。
或者跟路望。
跟其余人都一样。
岑雾收起手机,就见谢归澜半张脸都被吞没在黑暗中,浓深的夜色底下,谢归澜的眼窝也被衬得特别深,带着冷拓的沉默。
岑雾探过头去看他。
谢归澜:“……”
谢归澜薄唇抿了下,往旁边躲,岑雾又绕到另一边,再探头去看他,谢归澜反复躲了他好几次,岑雾就这么绕着他转,都转出了惯性,谢归澜却突然停下脚步,岑雾一个踉跄,撞到了谢归澜怀里,被谢归澜握住肩膀。
“怎么了?”岑雾抬起头,他伸手轻轻拍了拍谢归澜的脸,是很安抚的力度。
谢归澜什么都没说。
岑雾突然意识到什么,他没想到谢归澜连这个都在乎,他拉住谢归澜的手腕,晃了晃跟他说:“你…你对我特别重要,我最…最在乎你,全世界的人都掉…掉水里我也先救你。”
谢归澜:“……”
谢归澜薄唇好像勾了下,又好像没有,垂下长睫,突然跟他说:“你说你最喜欢我。”
岑雾很懵,但感觉谢归澜也不像喝醉的样子,他眼神游移,装傻说:“你…你最喜欢我。”
谢归澜沉冷的双眼盯在他身上,显然很不满意,整个人气息也沉下来。
岑雾只好说:“我…我最喜欢你。”
谢归澜望着他,岑雾才发现他跟谢归澜凑得这么近,谢归澜滚烫的呼吸都扫在他脸上,他睫毛颤巍巍的,冷白脸颊蹭开一片红。
谢归澜低下头,盯着他薄红的嘴唇,突然朝他靠近,岑雾脑子都嗡的一声,他没防备,唇瓣差点跟谢归澜蹭到一起,口腔灼烫的温度撩过来,但谢归澜握着他的肩膀,呼吸很重,用力到他骨头都有点发疼,带着很隐忍的偏执,最终却放开他,往旁边退了一步。
“少爷,”谢归澜屈起指节,蹭了蹭他滚烫的脸颊,跟他说,“回家吧,我送你。”
“嗯……嗯。”岑雾满脸通红,他睫毛胡乱翘着,都不知道自己应了点什么。
救命,他差点以为谢归澜想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