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声含睡了个自然醒起床,下午两点,脑子晕晕乎乎的。
吃完午饭,看见阿姨慈爱地看着他。
“……”沈声含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旁边,有点摸不着头脑:这种热切又慈爱又期待的目光实在是太灼热了。
他很是不自在地坐了好半天,差点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阿姨这才装作担忧地开口开口:“先生今日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好好吃一顿饭,唉,也没个可心的人在身边。”
“……”沈声含这次开窍了,他似乎明白阿姨暗示的东西:上次林宴是不是希望他能打个电话查查岗来着?
好啊这小子是不是早有预谋了?
马上就要结婚了查个岗也很正常吧,还挺好玩的。
沈声含轻咳一声,拿起手机,找个沙发一窝,旁的茶几上放着一碗西瓜一碗葡萄,还有一杯自制柠檬茶,空调很足,穿身毛衣盖个毯子就很暖和了。
电话接得很快,对面传来林宴冷漠的声音:“你好,哪位。”
好啊,角色扮演,沈声含就不信这人没存自己的名字,之前他咋没发现这人如此装。
沈声含清清嗓子:“阿宴,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
他忍着笑和鸡皮疙瘩继续:“阿宴,一天没见着你的面了,你快回来听听我的心慌不慌。”
“……”
沈声含笑得在沙发上打滚。
“……嗯。”
“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呀,有没有按时吃药呀,什么时候回来呀,回来给我带礼物好不好?”
又过了一会,对面的人终于回了两个字:“好。”
“你知道的我还小,我不喜欢那种枯燥说教的东西,我喜欢亮闪闪的潮流的贵的知道了吗?”
“……嗯”
沈声含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笑得直不起腰,才勉强放过了林宴。
之前只觉得林宴是个狡猾坏人,想不到也有吃瘪的时候!
他伸手去戳西瓜吃,突然看见门边端着盘子僵硬在原地的阿姨。
“……”
沈声含昂扬的脑袋终于垂下了。
……
沈声含以为的领证起码要去民政局走个流程。
却不想在家就能完成。
等到那两份红本本拿到手里,沈声含还一点实感都没有。
还挺草率的。
不过3000亿还没那么快到手,毕竟林宴不会立马去世。
于是沈声含又过上了肆无忌惮的米虫的生活。
结婚证拿在手里跟免死金牌没有区别,沈声含又是一个惯会蹬鼻子上脸的人,于是之后林宴的课他一节也不上了,天天就钻进他的小房间里敲敲打打。
当天晚上的阅读课,沈声含纠结了半天还是准备去报个到,联系一下他们新婚夫夫的感情。
藏书房里依旧安静,沈声含开了个门缝看了两眼,没有人,于是悄声进来,又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轻手轻脚地从旋转楼梯下楼,然后去找自己前两天没看完的那本《人间喜剧》。
他像做贼一样,直到这个时候才松了口气。
低头翻看两页,这时却有一片阴影落了下来。
沈声含心里又开始打鼓,警惕地转身想跑,但那人身材高大,伸手一捞就能把他抱回来,他被困在书架与男人胸膛的间隙中,纯黑的高领毛衣包裹着男人的胸膛,在淡淡的古龙香气中微微起伏。
苍白的手指接过他拿的那本书,指尖随意捏起两页。
血红的珠子流水似地淌在洁白的纸张上。
沈声含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抬眸去看他。
映入眼帘的是直挺的鼻梁,还有隐藏在睫毛后浓郁深沉的祖母绿宝石。
“不看你那游记了?”
林宴掀起眼皮看他。
沈声含点点头,咬着嘴角,右脸微微鼓起,很无辜了。
“早看完了。”
林宴将书还给他,然后淡定地推了推眼镜,走两步离开,去另一个书架上拿了一本书下来,径直回到自己的椅子。
徒留沈声含一个人留在原地挠挠头,松了口气,找原来那个位置坐下。
林宴双腿交叠,眉眼看着有些冷酷,翻书间不经意露出无名指那枚戒指,最后握着拳头咳嗽几声。
沈声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枚戒指的意义自然不用多说,不过是管家在事后送过来的,林宴全程什么也没表示。
他也以为就是个装饰,随手放在自己工作室的小盒子里。
如今却又如此重视地出现在了林宴的手指上。
不知道是在忌惮什么,沈声含始终没动,渐渐地就入迷到故事里面去了。
耳畔却又传来几声咳嗽,沈声含抬头,眼神落在远处那半开的窗户上,可能是佣人下午打开通风却忘记关起来了,林宴还正好坐在那冷风吹过来的地方,可不就总是咳嗽。
看在那3000亿的份上,沈声含放下书站起来,轻手轻脚地跑过去,伸手把窗户合上,然后上锁,做完之后准备悄悄地再回去,回头却跟某人对上视线。
沈声含眨眨眼睛。
对方挑眉,伸手拢一拢外套,换了个姿势又继续低头看书了。
沈声含总有一种被套路的不爽感,心里憋着不爽,于是回去拿了书,施施然在某人身边坐下,手臂靠在扶手上,低头做样子是在看书,眼珠提溜转,其实在悄悄打量林宴。
《人间喜剧》他早在小学的时候就看完了,重新看一次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我脸上写了字?”
被抓包的沈声含登时挺直了背,皱眉瞪他一眼:“谁看你了,少自作多情。”
林宴点头。
沈声含又坚持着看了半本书,心不在焉地找了好几个话题,终于心里一横,将书本往旁边的小桌上一拍。
林宴听见声音,伸手扶一扶眼镜,看过来。
“我的礼物呢?”
“礼物?”
看着他略显迷惑的表情,沈声含的心情终于好了不少,他单手撑脸,质问道:“对啊,你不是说回来要给我带礼物的?”
“亮晶晶很昂贵很潮流的那种。”
林宴也合上书本,将他放在那本《人间喜剧》的旁边,思忖片刻,双手张开置于扶手上:“嗯……好像是答应过。”
沈声含伸手:“东西呢?”
见对方不说话,他就开始阴阳怪气:“你还说你很有钱呢,新婚第一天就骗我啊。”
不知道是捕捉到了哪两个字眼,林宴的眉宇间多了些愉悦一样的神情,怀抱敞开,右手漫不经心地捻着珠串,就是不说话。
沈声含看了眼他的姿势,凑近一些,压低声音:“哎,你不会……想抱我吧。”
这人总是有那么点病在的。
说完,手指戳一戳双颊,看着天花板:“我很优秀的,你喜欢上我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那截白皙小巧的下巴尖高高抬起,显然是神气地不行。
“嗯,来抱一下。”
真抱啊。
会不会太暧昧了。
他们才结婚第一天呢!
其实沈声含还是觉得结婚这个字眼怪奇妙的,就好像把两个本来不相关的人突然就用两个红本本捆起来了一样。
沈声含今天越想越觉得是被林宴忽悠着上了贼船,后悔自己昨天为什么没有再想清楚一点。
这样想着,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地坐到男人怀里,男人伸手环上他的腰。
有点冷,又很有包裹感的怀抱。
“礼物呢?”
林宴没说话,倾身用侧脸贴了贴沈声含的胸膛,竟然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个很依赖的姿势,沈声含有点愣,两只手有点不知道怎样动才好,最后像是翠鸟栖枝一样轻轻地环住了林宴的脖子。
“咋了?”
身体又痛了?
还是不舒服了?
很诡异的,沈声含在目睹了林宴发病之后,就对他产生了某种有点爱怜的责任感,就像是自己从大街上捡到一只生病的流浪狗,将他送进宠物医院治病,又照顾了一段时间。
流浪狗曾经依赖地窝在他的怀里,明明他没有说要养对方,却依旧像是有了一种“他是我的小狗,我要好好照顾他”的感觉。
他试探地拍了拍林宴的背。
林宴听着耳畔的心跳,嗅着鼻尖那一丝淡薄的栀子香,几乎要就此沉迷。
他的手掌张开又蜷缩,最终依旧只是克制地握成了拳头,没有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听听你的心慌不慌。”
“呵,平稳得不行。”
“???”
沈声含想起来自己早上胡说了些啥,脸颊有点发烫,按着肩膀把人推开:“那是早上慌,现在当然不慌了。”
林宴也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轻轻嗯了一声,左手揽着那截细腰往怀里又抱了点,牵起沈声含的左手,右手从口袋里掏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在藏书房的灯光下,爆闪。
冰凉的东西放到沈声含的掌心,是一枚戒指。
约莫有一厘米的宽度,纯金的指环,指环上镶嵌着一枚极其浓郁的祖母绿宝石,简直就是鸽子蛋照进现实,时髦得没边。
有点……像林宴的眼睛。
沈声含颠了颠,很沉,可见这金子这宝石真是一点水分也没掺。
“拿着玩吧。”
“???”
沈声含下意识地就问了出来:“玩?”
林宴点点头,漫不经心地拨动一下那个小玩意:“嗯……曾经也有人说过我的眼睛像祖母绿宝石。”
他把沈声含的手掌托起,抬头,温暖的流水一般的光从深潭的绿滑过:“像吗?”
沈声含用手指捻起那枚戒指,放到男人脸边仔细看了看。
宝石美则美矣。
“还是你的眼睛更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