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越笑了下, 把小船抱过来:“船船怎么不自己走路?”
夏秩说:“人太多了,他走得慢。”
后面工作人员挤挤攘攘, 小崽容易迷失其中。
船船默默点头。
柏越摸摸崽:“什么时候能长大, 练习走快一点。”
夏秩见小船被抱走,打算自己到边上去看风景。画面里人这么多的情况下,他的消失也不会引起太多在意。
但走了一阵之后, 发现柏越一直在他旁边,摄像头又一直绕着柏越转,连带对准了他。
夏秩加快脚步, 又放慢脚步, 旁边人总是莫名其妙地和他保持相同速度。
他轻轻“啧”了一声。
柏越贴心地问:“怎么了?”
说着又挨近了一些,做出一副耐心倾听的样子。
【柏越:和夏秩贴贴】
【柏越又有什么坏心思呢】
【笑死了, 就感觉这个画面一路偏移】
【林筱佩和柏越合作过吗, 我怎么没印象?】
【去搜了一下,林筱佩当时应该只是个伴舞】
【好无语, 这谁能想的起来】
【说不定另有目的, 反常必有妖!】
“我想一个人看看, 你稍微远一些。”夏秩委婉地说, 和柏越示意了一下后面的镜头。
“可是船船想和叔叔挨着。”
夏秩看着他怀里懵懵的小船, 表示质疑。
柏越颠了颠崽:“是不是想在叔叔旁边走?”
船船本能地点点头:“似。”
夏秩便没再说什么, 摸了摸小船的额头,又把手里的帽子给他盖上:““感觉风有点大,你还是把帽子戴上吧崽。”
船船倔强地摆摆手。
“坚持会儿, 下午就换回来, 脑袋受凉会生病的。”夏秩声音温和, 捏捏鼓起的小脸。
船船睁大眼睛看夏秩, 短暂的思考之后, 主动伸出藏在宽宽衣服里的小手,扶住帽子。
【船:他好温柔】
【被俘获的小船崽】
【完了,舅舅和外甥都被迷得死死的】
【哈哈哈哈哈这可咋办】
【听话小崽】
这三人说的话虽然不多,但之间的气氛莫名像融不进去的整体,和外界有道屏障。林筱佩在旁边欲言又止了几次,都没找到说话的机会。
后面的柏清崖频频转头看这边,终于忍不住,自己走过来,找了个摄像机能拍到的角度,状似闲聊。
“柏越,你好久没回家了。最近在忙什么?”柏清崖问。
和夏秩说话的柏越被打断,不耐地瞥了他一眼:“你回过吗?”
夏秩拽拽柏越的袖子。
柏越吸了口气,接着说:“我和您一样,也在忙工作,想回家但是抽不出时间。亲爱的哥哥。”
柏清崖对他的转变丝毫没有防备,听到最后两个字,都忘了遮掩自己的表情,保持着瞠目结舌,
柏越从容地露出友好的表情,还试图扯了下嘴角,不过没笑出来。这显然不是他的一贯作风,虽然面上不显,但也像吃到虫子似的,难受得要命。
船船把脸蛋贴上柏越,小手摸摸。
柏清崖果然没再凑上来,大家跟着导演终于到达了跑马场。
这里非常广阔。不仅利用了草原的地域优势,规整出整齐漂亮的跑马场地,旁边还有赛马项目和表演活动,热热闹闹的。
导演举起大喇叭:“请各位先在指定区域落座,我们要说一说游戏规则了。”
现在有一些人正骑着马驰骋,娃们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大多的注意力都在奔跑的马身上。
柏越抱着安静的小船先坐下,一直跟着的林筱佩迅速占下旁边的位置。
夏秩皱皱眉头,想去别处,柏越起身:“你坐这里。”
说着在另一侧重新坐下。
等所有人都坐好,导演才继续说:“骏马和草原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我们本次旅程的第一个热身项目,就是观看赛马。
一会儿草原的骑手会牵着他们的马到大家面前,每组预测一匹冠军。预测成功的可以积一分。”
船船举着小手扶帽子,疑惑地看着导演。
夏秩对他翻译:“和上次狗狗赛跑的规则差不多,猜猜谁能得第一。”
【哈哈哈简明扼要的七个字,瞬间明白了】
【呜呜我也好爱夏秩,他还关心小船听没听懂】
【难怪船船喜欢,我也喜欢】
【大家都喜欢,那我也】
【柏越:你们没有自己的老婆吗(bushi】
【船船:你们没有自己的树树吗】
很快,骑手们依次牵着自己的马来到观众席前,他们都身穿特色的蒙古服装,手里扬着马鞭,看上去勇武潇洒。旁边的骏马也威风凛凛,展示着草原的雄风。
糕糕立刻夸夸,和宋方致说:“我长大了也想这么帅气。”
宋方致早已被他感染,开口也是夸赞:“你现在就很帅气。”
糕糕捧着自己白嫩的脸,苦恼地摇头:“还不够强壮。”
【糕糕像块小豆腐似的,竟然梦想强壮】
【笑死了,他在小船那还是妹妹呢】
【哈哈哈哈哈糕糕知道得气死】
【原地脱粉的程度】
【粉转黑】
林乐铭也很兴奋,对马招着手。新来的小橘子在新环境比较内向,安静地坐在角落,一言不发。
在导演的要求下,蒙古骑手们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宝马,拍拍肌肉,指挥着马跳几下,力争让大家选择他们。不过在场的也都是外行,对这种展示也不知道门道,顶多看个热闹。
“各组可以商量商量,讨论下选择哪匹马,也可以向骑手提问。赛马开始之后就不能更改结果了。”导演说道。
每个组都陷入了认真的讨论中。夏秩问柏越:“你会骑马吗?”
“不大会,可以学。”柏越说,“你会吗?”
没等夏秩回答,他又说:“你连开车都不太会,骑马更不用说。不过如果你以后拍戏的话,应该会需要。”
“有时候说话可以委婉点。”夏秩暗示,又问,“拍什么戏?”
“你学表演专业,不当演员吗?”
夏秩似乎没大想过这个问题,敷衍过去:“以后再说吧,好像也不太喜欢演戏。”
他转了话题:“先选这个马,哪个会赢?”
柏越颠颠小船:“崽,哪个会赢?”
船船摇摇头:“不几。”
他还伸手举着帽子,夏秩捏了下他的小胳膊:“胳膊累吗?”
“累呀。”
柏越笑了:“那别扶了。”
“重呀。”船船松开小手,整个崽跟着帽子仰在了柏越怀里。
两人想给他摘掉,但观众席在高处,风更是大,在耳边呼呼的,如果着凉就不好了。
帽子问题亟待解决,柏越四处看了看,发现入口处有一家卖帽子的。于是和导演说了一声,三人先去买帽子。
他们起身离开画面,热闹的直播间都是讨论的嘈杂声,没听到离开的原因。
【?为何小船组偷偷溜走】
【刚刚柏越指了指小船帽子,又指了指入口。根据唇语推测,应该是去给小船买帽子】
【感谢解惑。】
【被帽子压垮的崽】
【快解除封印,救救小船】
【速归】
离开了摄像头之后,夏秩说:“你买帽子带上我干什么。”
方才柏越把夏秩强制拉上,碍于镜头下夏秩只得起身和他走。
“不放心你和旁边的年轻单身女孩坐在一起。”柏越防患意识较强。
“你没一句正经话,船船还在这里。”
劳累的小船早已放下小胳膊,自暴自弃地让帽子盖在脸上,耳朵也被一并盖住,一副什么都听不到的样子。
柏越捂着崽的耳朵:“感觉柏清崖和那个女孩总有眼神交流,怪怪的。我对合作过的人都有印象,应该没有她,还是谨慎点。”
“那也是冲你来的,关我什么事。”夏秩没好气。
柏越看了他一眼,微微拧眉:“你今天有点暴躁,我只是说个猜测。”
“不是同一个组的还离那么近,抢着坐在你旁边。”夏秩揣着兜,一脚踩在落叶上,发出“嘎巴”一声脆响,“正常人谁稀罕。”
柏越看着夏秩的动作,眉头舒展开来:“不过这样也有点可爱,允许你偶尔暴躁。”
如果不是到了卖帽子的地方,夏秩就打算揍他了。
卖帽子的店面挺大,应有尽有。店主听说了他们的情况,热心地拿出软尺,在小船脑袋上围了一圈,船船的耳朵刚被松开,迷迷糊糊地就又被勒住头,严肃地和店主对视。
热情的当地阿姨说:“这么漂亮的宝宝呀,阿姨给你便宜一些。”
她把压箱底的颜色款式拿了个全乎,都放在桌面上。很快摆满了儿童帽子,看起来小小的。
柏越说:“要最暖和的吧。”
店主立刻说:“每个都暖和,全是正宗的羊绒制品。”
夏秩说:“小船自己挑吧,找个喜欢的。”
船船选了一顶灰色带耳朵的,摸上去软软,戴在头上瞬间轻快了许多。付了钱之后,三人匆匆回去。
摄像头远远对准了他们。
【啊呀,小船回来了】
【收获新帽子一顶】
【哈哈哈感觉整个崽高兴不少】
【冷酷小船隐秘的内心活动】
【小脸不鼓了,眉头不皱了,船船的状态:喜滋滋】
【隐蔽地喜滋滋】
等三人重新坐回位置上,其他组都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于是他们随便选了一匹看起来比较强壮的,等待着赛马开始。
林筱佩在旁边和夏秩说:“刚刚我们让这匹表演了,感觉不太行。”
“没事,我们也不懂,随便选的。”夏秩说。
“你和柏越哥的关系真好,私下里应该也经常来往吧。”林筱佩悄悄地问,“因为我也比较崇拜柏越哥,但听说他挺难相处。就想朝夏老师取取经。”
她假装压低了声音,但因为戴着话筒,这个动作显然有些徒劳。夏秩想起方才柏越说的话,观察了一下她的神情。
“其实不好,但节目上总需要演一下。”夏秩认真地说,“我学表演的。”
林筱佩惊慌地看了眼镜头。
【礼貌夏秩:你吗】
【一点都不好,也就是被人拍到去机场接机,出现在柏越小区,在学校一起上课,带着崽一起出门玩而已】
【还有柏越的无数双标行为,都是演的】
【小船也是演的】
【群演小崽】
【听说有人跟过柏越的行程,专门飞回来上了一节课又飞回去工作,而且还是夏秩的专业课】
【所以是为什么】
【因为爱情】
【怎么会有沧桑】
【所以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林筱佩还想追问,但一时也没想出什么话来。
夏秩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柏清崖果然盯着这边,撞上他的目光之后便挪了开来。
看来这两个人真的是一伙儿。
赛马比赛忽然开始,喧嚣的声音打断了一切。随着一身令下,所有参赛者翻身上马,挥舞着鞭子飞速疾驰,马蹄在草地上扬起尘土。
夏秩的注意力也转移上去,这种竞赛场景对所有人都有着独特的吸引。
糕糕和林乐铭声嘶力竭地喊着加油,为自己组选择的马贡献全力。
船船看了一会儿,也举起小拳头:“冲冲。”
柏越躲过他的拳头,笑道:“你知道我们组选的是哪一匹马吗?”
船船陷入沉默,一会儿之后,小声说:“全冲。”
【哈哈哈博爱小船】
【迷糊崽】
【我愿意平等地为我的对手们加油,即使是因为分辨不出自己支持的队伍。——小船夫斯基】
【太感人了】
【泪目】
赛马的过程热烈而短暂,很快就纷纷冲过了终点线。
夏秩他们组选的马获得了第二名,第一名属于糕糕。糕糕兴奋地挥舞双手,遥遥致意。
导演拿到名次之后,挨个进行了公布。
“正如大家所见,本次第一名是糕糕组,他们成功积了一分。接下来大家可以观看马术表演,然后用餐休息。下午我们将会安排骑马体验。”
马术表演紧挨着赛马,出场的人在马上做出高难度动作,整个身体离开马背,挂在马鞍上。眼看着就要掉下去,又飞身上去,稳稳地坐了回去。
整齐划一的队列赢得了众多喝彩,各种惊险刺激的场面迭出。
娃们的注意力又被吸引,看得很投入。
直到上午的所有表演都结束,大家去吃完饭,直播暂时关闭,把时间留给午休。
夏秩和柏越牵着小船朝回走,看到路上似乎等候多时的柏清崖。
周围开阔没什么人,柏清崖的脸色远不如方才上镜时和善,充满怒气。
他走过来:“柏越。你知道我这次为什么上综艺吧。”
柏越没看他,语气平静:“不知道。如果你想找我谈谈那封邮件,可以打电话或者找我的秘书,而不是不打招呼就直接到节目上来。”
他停在柏清崖面前,对方并没有让开的意思,夏秩带着小船走到旁边。
“那封邮件根本没用。”柏清崖语气挑衅,“你以为公司那些事情,我爸和你妈没参与吗?还有以前那些歌,就算不是我自己写的又怎么样,买歌的时候自然会搞定,连原创都不承认是他们创作的,你又有什么办法?”
他看了眼柏越的神色,自信地继续说:“倒是你,不借着那点运气躲起来,还在这里大张旗鼓地上节目,我当然要来。”
说到兴头上的柏清崖一时忘形,转头看到小船:“而且这是我亲...”
柏越冷冷打断:“别的随便说,劝你把接下来的话咽了,一个字都不要露出来。”
他没什么表情,揣着兜看着柏清崖。他的身高比柏清崖高一些,此刻虽然没什么动作,自带的压迫感很强。
柏清崖后退两步,在这件事上他确实没有底气。当年柏清珊去世之后,所有人都默认孩子归亲生父亲。即使听说那个渣男很快再婚也只是不满,只有柏越去了他家里,辗转见到被和保姆一起丢在老房子的娃。
抱走之后那个渣男断断续续地纠缠勒索,还有后来把这个小东西一点点养大,也都是十八九岁的柏越自己摆平的。
柏清崖为了掩饰自己的内心活动,慌忙地提高音量:“只能怪柏清珊对你比对我这个亲弟弟好,这是她自找的。”
柏越看着他振振有词的样子,没有一点悔改的意思。这话说得实在畜生,旁边捂着小船耳朵看手机的夏秩都抬起头。
柏越实在忍无可忍,上前揪住他的领子:“你还是人吗?如果不是她,你还会在这里蹦跶?以前你每次得罪了人,都是她替你四处摆平,不然柏耀庭会管你吗?别人不知道,但你该清楚,他最不缺的就是儿子。”
柏清崖脸色微变,柏越继续说:
“柏清珊给我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让我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不然你觉得我会干发邮件这种这种无聊的事情吗?我给过你很多机会,这是最后一个,你不要,正合我意。”
柏越放开柏清崖,打算离开。
柏清崖说:“你果然还是一点就着。”
他示意了一下身后,在连绵的山上有人举着长筒相机,设备专业。
“我安排的。”柏清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大家只会看到你拎着哥哥的领子,包括陌生人和家里人,你觉得谁会信你。”
空阔的地方陷入了安静,只有风吹草的“沙沙”声,还有非常遥远的微弱人声。
柏清崖装出一副胜利者的样子,但动作有些发颤,摸完领子又摸头发,乱晃的手指头暴露了内心的软弱。他强自镇定下来,告诉自己刚刚的话不过是为了激怒柏越。
他堪堪稳住自己,正打算看柏越的表情,忽然旁边突然开口的人吓得他一顿。
“还会听到你厚颜无耻的声音。”一直摆弄手机的夏秩抬起头,淡淡地说,“我录音了,还上传了云备份。”
柏清崖错愕地转头。
夏秩说:“本来还遗憾没有图片,不能看到你丑恶的嘴脸。还好你自己准备了。”
眼见柏清崖不信,夏秩按开了播放键。从第一个字开始,都清清楚楚。由于本来的目的就是激怒柏越,柏清崖的声音充满挑衅和恶心,都被复制了下来,成倍地放大。
不亚于公开处刑,柏清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夏秩很快点了暂停:“没有那么多功夫,你在网上听吧。”
在强烈的羞耻下,柏清崖乱作一团,刚才遥远的人声仿佛都近了,好像有风险能听到刚刚的录音。
“等等。”柏清崖说。
他强制重启已经死机的大脑,打算先稳住对方:“这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这样吧,大家各退一步,都别发。”
夏秩笑笑,还是很和煦:“谁跟你各退一步。又没说会发完整版,我录的音频我做主。柏越只会有听到你恶心的话之后然后揪住你领子的光荣形象。”
“我警告你...”
“我也警告你。”柏越打断,在他耳边说,“别动这两个人,赶紧滚回去。一看你就没有细看我的邮件,公司那些东西上你是第一责任人,完全没有柏耀庭参与的痕迹。至于歌的版权也根本没有搞定,不过和这个相比只是小事。”
他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但整个人看起来充满危险。
抱着臂居高临下地俯视了一眼柏清崖,便转身带着夏秩离开。
一直走进他们的蒙古包,柏越坐在床边,周围的气压依然是低的。
小船爬上去抱着舅舅,带着小帽子的脸蛋贴贴:“不气,救救。”
柏越抱了一下暖乎乎的崽。他第一次见到的小船只有一点点大,被搁在茶几上,保姆一边喂奶粉一边看电视,皱巴巴的娃都不会哭。
船船的亲生父亲是个眼里只有钱的流氓,像一块狗皮膏药,靠着不错的皮囊粘上了柏清珊。在柏越抱走小船之后又粘上了柏越,给钱就脱离一阵子,然后又粘上来,无所不用其极,麻烦得让人崩溃。
但对这种人来说,有钱反而是最大的坏事。拿到钱的渣男跑到国外去逍遥快活,不幸接触赌博,赢钱之后嘚瑟太过,被黑市的人一枪崩掉。
在他染上赌瘾的阶段,柏越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毕竟他并不具备收养小船的条件,一旦起诉,船船就会被判回去。
柏越不想再回忆,他摸摸眼前崽的脸蛋。养了小船以来从来没有后悔过,除了对没时间去找夏秩,导致误会了那么久而愧疚。
夏秩给他端了杯水,柏越猛灌几口,把思绪拉回现实:“谢谢。”
小船担忧地抱着舅舅,朝夏秩伸出小手:“树树抱抱。”
夏秩想把小船抱起来,船船依然抓着舅舅不松手,摇头:“抱抱救救,树树。”
暖心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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