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同龄人以揶揄混杂着惊讶的目光看着,饶是性格沉稳如北信介,也难免有些难绷。
好在比赛暂停中途回来拿杯子的宫治打破了这尴尬到窒息的气氛。
“呀,出院了?”将短袖的袖子挽到肩上,宫治斜斜地看了两人一眼,漫不经心道。
第一反应是观察北信介脸色的云雀时矢:……哥们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少年浑身冷漠,散发着难以接近的高冷气质,随后似是勉强般点了点头。
宫治觉得无趣,淡淡移开视线。倏而,他惊讶似的发出“啊”的一声,一瞬间,将北信介与云雀时矢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黑灰相间的青年皱眉:“怎么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宫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语速放得极慢,吊足人的胃口:“只是突然想到了而已。”
面对自家熊孩子,北信介深吸一口气,反复告诉自己要有耐心。
被他看得亚历山大的宫治:“……阿侑那蠢、家伙,似乎不在这里啊。”
并非是他挂念着所谓兄弟情深,只是他们以双生子的身份降临世间,从小一起长大,突兀地少了其中一个,另一个也会很快感到违和。
习惯罢了。
话虽如此,第一时间就想起对方什么的……宫治还是觉得相当恶心。
北信介&云雀时矢:“……”
此刻,二人福至心灵,脑子里划过同一个想法——是了,这就是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遗忘的原因。
谁承想,被遗忘的对象竟然是队里存在感最强的嘴臭二传……
身为队长,北信介突然感到一阵心虚。
见眼前两双眼睛里明晃晃写着无所谓,北信介不自觉松了一口气,反应过来后又在心中吐槽自己怎么随意被人带偏。清了清嗓子,他努力平复心情:“阿侑应该在医院陪护时矢。”
陪护的对象就在眼前,前去陪护的人却不知所踪。
话一出口,北信介明显察觉到,后者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云雀时矢:“呃。”他想起来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宫侑似乎、可能、大概、好像、或许还在医院小花园的长椅附近等他。
事已至此,云雀时矢也不知道该怎么狡辩了,眉宇间莫名萦绕着一股洒脱,他干脆破罐子破摔:“侑前辈在医院迷路了。”
话一出口,云雀时矢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理由也太蠢了吧。
少年心中的小人死死捂住了脸,谁料并没有传来预想中的质疑或嘲笑,云雀时矢小心望去,却见北信介和宫治脸上同步出现了思索的表情。
宫治终究还是憋不住笑。“噗——嗯,确实是那个蠢货干得出来的事情。”
闻言,身姿挺拔如青竹的青年点了点头,又不赞同地看向出言不逊的宫治。
灰发青年连忙举手投降:“嗨、嗨——”
……
宫治走后,两人都默契十足地没有再主动谈起下落不明的二传。对自家队长的长辈气质犯怵,云雀时矢随便找了个理由打算逃离。
铁灰色的眼眸不带一丝情感地注视了他许久,直到云雀时矢的后背起了一溜的鸡皮疙瘩后,才吝啬地点了点头,也没提什么不准运动之类的要求。
本以为会受到“刁难”的云雀时矢:哇哦,lucky。
无所谓,其实他本来也没想着再混进去打比赛什么的。
嘛,还是要注意劳逸结合嘛。无人处,少年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恕我直言,劳逸逸逸逸逸逸逸结合并不可取。】系统语调平平,配合上内容,尤为阴阳怪气。
云雀时矢:胡说,明明已经是劳劳劳劳劳逸结合了。
君不见从昨天抵达并盛后,他就像是发条被灌了一整瓶润滑油的机器,坐车下车比赛打架住院比赛,愣是一刻都没歇息过。
不习惯用心理活动的方式和他人交流,云雀时矢索性还是与系统在脑子里直接对话:【知道了吗?伟大的人权斗士。】
【那宿主刚才为什么要向北信介证明身体已经痊愈了?】
云雀时矢目光爱怜:【他保不准还在气头上,我直接头铁去莽?这么会赚名誉值我还要不要命,小傻瓜。】
更何况,他刚刚仔细思索了一下,趁此机会继续捞一波名誉值,和为刷社团食物链顶端的队长的好感度从而选择暂时按兵不动,这两者之间,按照长远规划来看,后者的优势显然更突出。
嘛,虽然他也很心动前者,毕竟第一反应可骗不了人。
【……你开心就好。】
闻言,云雀时矢诧异反问:【那不然呢?】
系统彻底沉默了。
然而云雀时矢想的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大笔名誉值进账,他没彻底放飞自我就已经算是对得起所有人了。
所以他当然不会放过可以随便怼并且不会消耗名誉值的系统。
将他的心音一字不落听进去的系统:……行,你清高。
随便找了个荫蔽处,云雀时矢干脆往地上一躺,直接开始闭目养神,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是谁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句“开饭了”,他这才慢悠悠睁开眼。
和练了一上午沙排累得差点爬不起来的对手或队友不同,少年懒懒地从树下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心情惬意,朝着发便当的位置走去。
悠闲似散步,速度却不减。
躺尸一地的球员们:……?
什么鬼,打球的时候不见你小子踪影,吃饭倒是第一个先?
一瞬间,方才还累到吐魂的众人纷纷原地满血复活,眼神战意勃勃,不分敌我地无条件扫射,随后一窝蜂地涌去。
“明明是我先来的!”这是胡说八道指鹿为马党。
“……喂!放手啊你——!”这是使用蛮力极限拉扯党。
“我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吃饭了……”这是苦苦哀求以智取胜党。
看自家小子们不择手段只为了吃上一口饭的教练们交换了眼神:“……”这是真丢人。
率先挑选到满意口味的云雀时矢笑看纷争。
鹫匠教练脸色一如既往的黑沉,正准备出声训斥,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走到一旁说了几句后挂断电话,又将消息通知给各位教练。
运动馆的电力系统恢复运作了。看了看吃饭都东倒西歪的小子们,教练们商议一番,决定从下午两点开始给队员们放个小假,持续到下午五点半吃完晚饭再回来接着训练。
北信介诧异地看了看手表,时针正不偏不倚地指向12。吃完饭,再加上休息,至少还得再练一个小时才行。
他本以为会吃完饭直接解散。
可当目光瞥见严肃抱胸的鹫匠教练时,北信介瞬间心领神会——这位白鸟泽的老教练,可是不折不扣的训练狂魔。
作为这次合宿的发起人,鹫匠教练具有天然的一票通过权。
听到放假,各校的球员们先是一阵欢呼,而解散时间的存在无疑又给众人泼了一盆冷水。
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老者缓缓道:“只有表现良好的球员才有资格休息。”
换言之,被他判定表现拉胯的人将会失去休息的资格。
摸了一上午鱼的云雀时矢:……
呜呜,突然感觉有被针对到。
“在场共有五支球队,两两对决,一共三场。获胜方将立刻解散,败者加练三个小时。”
两两对决?三场?此刻,众人心中默契地出现同一念头——需要打两次比赛的幸运儿千万不要是自己。
见众人目光躲闪,鹫匠教练冷笑一声。
“白鸟泽两场。”
白鸟泽众人:“……”早有预料。
……
第一场是条善寺vs音驹,以音驹胜出两局收场。
条善寺以照岛游儿为首的球员顿时呼天抢地,穴原教练一忍再忍,最终还是给每名条善寺球员的头上增加了一个大包。
第二场是喜闻乐见的冤家对局,白鸟泽vs青叶城西。
时隔几个小时,牛岛若利和及川彻再次隔网相对。比赛没有太大悬念,限定每队仅派两人上场的规则无法发挥及川彻的优势,以白鸟泽领先两局告终。
沙排嘛,更考验双方球员的身体硬性素质。
好在及川彻也想通了这一点,在比赛场地里沉默瞪视了牛岛若利三分钟,最后被小伙伴岩泉一连拖带拽拉了下去。
对此,岩泉一辣评:“傻逼。”
一旁的青叶城西队员默默捂脸。
而稻荷崎的众人早已摩拳擦掌,在朝田教练决定上场人员的一瞬间——
“云雀,你和……”
熟悉到令人咂舌的声音传来。
“我来!”
众人循声望去。
沙滩周围的树丛之中,一道高大的人影立在那里。来者往前走了几步,正午强烈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脸上。
来者气喘吁吁:“……我、我要参加……!”
看着头发凌乱、脸蛋脏脏、衣服左湿一块右脏一块的宫侑,朝田教练口中卡壳,大脑宕机。
再结合对方的出场方式……
他有充分理由怀疑,自家二传荒野求生去了。
身为宫侑的半身兄弟,宫治从来没有觉得旁人的视线如此刺眼过。
他道:“……行为艺术?还是终于接受了脑子坏掉的事实所以开始自暴自弃了?”
等了半天最后徒步回旅店、最后在运动馆电力维修维修人员口中得知众人所在处的宫侑:……?
喂喂!什么眼神啊!
他可是一路跋山涉水才找到他们的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