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宋家歇了一夜, 次日他们便离开了。
走的时候,宋仲河跟周艾也不像先前那次舍不得极了。只在家里抓了两只鸡,给了一篮子的鸡蛋, 目送他们离开。
回到县里, 他们又呆了两日。
期间叶以舒跟宋枕锦去叶家老两口住的地方看了看。也没进去, 就站在门外看。
老两口一个坐在椅子上, 被请过来看护他们的婶子照料着。一个坐在墙角的矮凳上,扯着种了菜的花坛里的杂草。
日子平淡, 没了争吵。
两人看着寂寥了些,没了儿孙环绕膝下,再不像以前那样跋扈张扬。
叶以舒看过之后就离开, 没去打扰。
之后, 他们便坐船,离开了县里。
府城还有事, 生意也得做。
这平淡安好的日子只偶尔过一过就行,外面那摊子挣钱的生意还是不能丢, 他家宋大夫,也得继续前进学医。
府城。
叶以舒跟宋枕锦前脚刚到,后脚林恣就找上门来了。
院中各色菊花零星开了几朵, 红的、黄的各色,便是寻常品种, 但那独属于菊科植物的清香也掩饰不住。
叶以舒听见敲门声, 匆匆路过那一丛菊,带起一阵清风。
“稀客啊。”他望着外头的恣意哥儿,笑道。
林恣:“既是稀客,还不放我进去。”
叶以舒侧身让开,看哥儿带着两人进来。一个丫鬟, 叶以舒眼熟,是常跟在他身边的那个。
另一个男人瞧着也三十岁了,不过之前从未见过。
他请人在院子里坐下,正好可以看看那野蛮生长的几丛菊花。叶以舒给人上了茶,在桌旁坐下。
宋枕锦背着药箱出来,见了林恣,颔首打了招呼,便跟叶以舒道:“夫郎,我去一趟贺师父那里。”
叶以舒道:“早去早回啊。”
“好。”宋枕锦展颜,转身离去,小舟紧随他身后。
林恣目送人走远,酸了一句:“你相公也就在你面前有点笑脸。”
“谁叫我是他夫郎呢。”叶以舒道。
林恣嗤笑:“德行!”
叶以舒笑问:“你来找我有事儿?”
林恣道:“非得有事儿才能来,找你喝茶不行?”
叶以舒爽快道:“行,这一壶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泡几壶来。”
“那你泡去。”林恣道。
叶以舒坐着不动。
林恣睨他。
叶以舒道:“你先喝完了这一壶再说。”
这茶虽不是什么名贵的茶,但是叶以舒从山阳府带回来的。还是在渡县喝着别有滋味,问客栈老板要了些。
林恣喝着喝着,真有了那么点儿品尝的意思。
“这茶,可还有多的?”
“我只剩两包,能匀给你一包。”叶以舒道。
林恣眼中笑意明媚,搁下茶杯道:“怎么不多拿些回来?”
“你知哪儿来的?”叶以舒诧异。
林恣道:“又不是没喝过。这大邱的茶,我几乎尝遍了。”
“口气不小。”叶以舒道。
“呵。”林恣只笑,不多解释一句。
不过片刻后,叶以舒回过味儿来,他奇怪地看着林恣问:“你还没跟我说,你到底什么背景。为什么苟长风就那么同意了?”
“想知道?”
“也不是很想。”
林恣:“那我就不说了。”
他坐端正了,了袖摆,侧头看着叶以舒。
“你就不好奇,我找你来干嘛?”
叶以舒闲闲地转着杯子,“最讨厌卖关子的人。”
林恣微恼。
“你这哥儿,有时候真是无趣极了!”他索性直接道,“你那带回来的草药,卖给我。”
谈生意?
叶以舒杯子一放,收敛了懒散。
“你出价多少?”
“市价。”
“钱郑几家定的市价?”
“你想得美。”林恣道,“我自己的市价。”
“那还叫什么……”叶以舒说着一顿,“你又没做药材的买卖,买那做什么。”
“虽说我没做。万嘉堂可知?我的。”林恣下巴一扬,小模样可得意。
不过这真是叶以舒意料之外。
“你的?”
“自然。”
叶以舒摇着头,连连拍手。“厉害厉害,林老板深藏不漏啊。”
林恣承认被哥儿夸得爽快了。
他笑道:“那你卖还是不卖?”
“卖!自然卖!还省得我费神了。不过你留些给我,我家相公要用。”
“知道了。婆婆妈妈的。”林恣心情好,瞧着那开得最盛的一簇红菊,示意自己的小丫鬟道,“阿萝,去帮我把拿枝红菊采来。”
阿萝看向叶以舒。
叶以舒道:“采呗。”
又不少了这一枝。
小姑娘采十岁出头,真蹦蹦跳跳去采。
林恣看着她,眼底柔和一瞬。他看向叶以舒道:“钱家那事儿,我给你查清楚了。鲁生,你来说。”
话落,林恣身后站立的中年男人站出来,便道:“那给马下药,想让你们葬身崖底的车夫是山阳府人士,十五岁时被卖入郑家,后又被郑家人悄悄送入钱家。”
“他两边做事,这次实奉钱家家主钱正茂的命令,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致叶老板于死地。”
“车夫已经被抓,关押在山阳府府城。不过钱家已经知晓,也知道叶老板无事。为了以防万一,钱正茂要动手灭口,那车夫已经逃了。”
“可知跑哪儿去了?”叶以舒问。
鲁生道:“跑我们手上了。”
“嗯?”叶以舒看向林恣。
林恣扬眉,无辜道:“对啊,在我们手上。”
叶以舒哭笑不得。
“你真跟钱家对上……”
“钱家又不知道你背后是我,放心。”林恣道,“不过钱家暂且还动不得,我只帮你教训了他们一顿。”
“你做什么了?”
林恣:“没什么,弄黄了几个生意而已。”
叶以舒道:“可别被盯上。既然以前扮猪吃老虎,现在最好也装得住。”
“唠叨。”林恣道。
叶以舒白他一眼:“要不把你当自己人,我才不多话。”
小姑娘折腾了花,慢慢走回来奉上。林恣拿过,瞧了眼起身道:“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叶以舒起身:“你不听听南边的事儿。”
“有什么好听的,走了。”他懒洋洋地招招手,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去。
叶以舒送他到门口,看哥儿拿着花嗅闻。
这哥儿活得还真是自在。
等人都走出巷子了,留在家里的闫季柏从屋里出来。叶以舒瞧他还在巷中张望,道:“人都走远了,刚刚怎么不出来。”
闫季柏顿时收回目光,抄起扫帚在院子里胡乱划拉。
叶以舒瞧他这样,也随他去。
林恣那般哥儿,要什么有什么。他要真想找个伴,定不会缺人送上门去。而且这小孩儿太嫩,林恣早已经说过他不喜欢嫩的。
回府城之后,铺子又得重新开起来了。
一个月后,那边林恣过来告诉他,工坊已经建好了。问叶以舒要制糖的工人。
叶以舒叫叶大顺选了几个县里工坊的人出来,他带着去了一趟山阳府。
十一月,甘蔗开始收割。
大批大批的甘蔗从南边运上来,街上也有卖的了。在府城的百姓吃过第一次的甘蔗之后,叶以舒的铺子里红糖售卖开始增多,又增加了一样稀奇货——细白糖。
白如雪,不掺杂一点杂质。
糖度高,只少许一点就能增味儿。
一经推出,府城各家蜂拥采购。尤其是那些有钱的人家,大批大批往家里买。
不单是为了吃,若运去北边,那将是暴利。
叶以舒的铺子也因这糖,名声大噪。
甚至在有人采购之后陆续销往其他府城,南北商人更是慕名而来。那银子银票跟下大雪似乎,全部尽往叶家飘。
钱家、郑家、岳家……凡是做生意的,无不眼红得发狂。
而叶以舒背靠大树,只管做自己的生意。
临近年关,这前一批送来的糖卖完,营收直接超过一万两。与林恣分红后,自己还有近一半的收入。
只这细白糖的生意,都比叶以舒前面大半年买土豆粉所挣的所有银子都多。
而叶家白糖,也入了各家达官贵人的眼。
尤其是最近处,沐州府知府严虚兆。
叶以舒人在家中坐,自有银子送来。起初的忙乱后,叶以舒给铺子又招了个人来帮忙。
正当他想着这第二批糖卖完,关门回家过年。那严家的请帖,却送到了他的面前。
叶以舒拿着请帖去春风楼,刚被领进二楼那厢房,却见林恣坐着的桌旁,同样有一张请帖。
与他手中的一模一样。
“收到了?”林恣问。
叶以舒将请帖往桌上一搁,坐下道:“什么赏花会,可要去?”
林恣懒懒转身,手撑在桌上,抵着下巴。
“舒哥儿啊,哪里是咱想去不想去,不去不行啊。”
叶以舒看向林恣。
“看来你不行。”
“哼!”林恣才不愿意认怂,“我那是藏拙,比背景,他还能强得过我。”
叶以舒难得再一次提之前的话,他问:“我确实好奇,你到底是谁?”
“我啊?”林恣笑起来,眼睛弯如柳叶,“你不是说你不知道嘛?”
叶以舒无奈:“行,我认错,我想知道。”
林恣手抹过唇,掩住难受,旧人往事一起浮上心头。
“我啊,狐假虎威呢。”
“那虎愿意让你逞威风吗?”叶以舒看出哥儿身上的寂寥难过,难得以安慰人的角度引导。
话落,林恣轻轻笑了笑。
“你说得对,他愿意,所以才有了那么多次逞威风。”
叶以舒听林恣口中的这个“他”,跟唤情人似的。又不知是哪个负心汉,负了面前这痴情人一片痴心。
“话说,你还惦记着人?”
“不惦记。”林恣答得很快。
叶以舒挑眉,转而问:“那你看我家小柏怎么样?”
“小柏?你家那小孩儿啊?”林恣眨眼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
林恣道:“还是算了吧。我想孤独终老,潦草一生。”
叶以舒见他玩笑似的,但眼里有伤。便也插科打诨,越过了这一茬,继续刚刚未完的话。
“那后日那宴会,我与你一起去。”
“可以,准备好银子就是。”
“多少?”
林恣看他有些防备,就差捂住荷包了。他翩然一笑,道:“按照你家铺子如今的生意,没个一千两……”
叶以舒惊道:“这么黑。”
林恣:“可不是,要不然你就别去。”
叶以舒点头:“好,那我不去。”
林恣看他真有这意思,诧异道:“你可要明白,不给这面子,你以后得生意可不好做。”
叶以舒眸色微冷,虽嘴上不正经,但这事儿还是让他警惕起来。
“那还是去吧,先看看再说。”
“好。”林恣笑他。
态度可变得真快。
又说了一会儿,叶以舒问了些严家的情况。林恣又懒洋洋地捧着小丫鬟递上来的汤婆子,窝回了凳子上。
“他家啊……姓严的原是个好官,被任命到此地时,也做过一些好事。不过在墨水里蹚久了,心也就黑了。”
“沐州府又远在南边,银子层层往上送。上面被臣子们好言好语蒙了眼,哪里会知晓此地情况……”
聊了一会儿,叶以舒离开了春风楼。
天冷了,宋枕锦去贺大夫那里没有再去得那么频繁。这会儿正在家里,听小舟背书。
闫季柏在铺子里,少年既然领月钱,那就乖乖继续干活儿。
回来后,叶以舒先把帖子放了。又坐在宋枕锦旁边,听小舟背着医书,打发时间。
等小舟背完,宋枕锦放小孩出去休息一会儿,刚转头,自家夫郎就靠在了身上。
宋枕锦揽住他,问:“林老板怎么说?”
叶以舒道:“要钱的。”
“后日我跟你一起……”话没说完,宋枕锦瞳孔一缩。他哪里想到哥儿搂住他脖子,直起身来用唇堵住他接下来的话。
顷刻,耳朵泛红。
他垂眸,哥儿又在他唇上咬了一下。
“你就别去了,好好看着铺子,还有那两小子。”叶以舒盯上宋枕锦耳朵,手捂上去,“我跟林恣一起,不会出事的。”
宋枕锦拉下哥儿的手,鼻尖蹭过。
“我担心。”
叶以舒心软,卧进他怀里。
“早晚都有这一遭的。还没到要鱼死网破的时候。”
“嗯。”宋枕锦下巴抵着哥儿肩膀,紧紧地拢着他。
后日一早,叶以舒吃过早饭后就去找林恣。两人一起,看时辰差不多了,再登严家的门。
请帖是以严夫人的名义发的,说的是的赏花会。
进了严家大门,这赏花会却是也没埋没了名声。正冷的天,梅菊自然不缺,但其中的牡丹却开得尤其的雍容华贵。
叶以舒不过是今年才在府城有点名声的小喽啰,被领进去也没什么人招待,只顾看花去了。
林恣明面上也是寻常商人,比不得钱家夫人、郑家夫人,还有那岳家的家大业大……
瞧着她们话里话外都是亲近,笑得跟一家人似的,叶以舒不得不佩服。这私下里,不知道互相多恨呢。
不过那话说着,不知怎么就扯到了自己。
便有小丫鬟过来,请他前去。
暖亭里的几个妇人都是当家主母,手掌中馈,不缺金银用度。叶以舒随着小丫鬟进去,晃一眼,看她们着锦衣、戴金银,珠光宝气。
这里头除了她们,还有自家的小丫头,小哥儿也跟在身边,规矩坐着。
叶以舒敛眸,行了礼,问候了为首的知府夫人。
至于旁的几个,他不认识,便也装傻充愣,立在人前如木桩。
他不想被人家当猴儿看,也不想谄媚,便等着人开口。
他问了好,钱家几个夫人只把他当小猫小狗随意一扫,又转回头,静待这知府夫人开口。
而几个当家主母本叫他来是想看看这弄出一笔大生意的人是谁,却看他跟春风楼那离经叛道的林恣能混在一起。
也不是什么好的。
便也不自降身份,与他开口。
几个小辈却看叶以舒跟傻子一样,只知问候知府夫人,却不说话了,便有人出声道:“你就是府城里最近卖糖的宋叶氏吧?”
叶以舒抬眸,小姐哥儿们看到他那张昳丽的脸一滞。
“是我。”叶以舒眸子暗淡,只盯着地面一处,出神回道。
说完,便又杵着不说话了。
严夫人打量着叶以舒,见哥儿看似气定神闲,却目光有痴。呆呆笨笨,一下失了兴趣。
还以为是多能耐的人。
严夫人没叫人坐,只嘱咐了几句做人经商守本分,又夸了他几句,便让叶以舒离开了。
等他退去,四周挡了风的暖亭里却热闹起来了。
郑夫人道:“我看除了一张脸,也没什么能耐。能做出那糖,或许是误打误撞了。”
岳夫人垂眸,拢着汤婆子不说话。
钱夫人却冷笑道:“你可别只看表面,那哥儿能耐着呢。”
不然派出去的人都为何没把他弄死,还不知从哪儿找了个靠山,让那山阳府的赵家都忌惮。
严夫人望着帘子外缓慢走远的红衣哥儿,没放在眼中。
装也好,不装也好。在沐州府的地界,但凭就他能拿出那东西,这哥儿就是有能耐。
不过再能耐,也不是个小哥儿罢了。
瞧着他这不冷不热的态度,他家老严想让人亲手送上方子,怕是不行了。
叶以舒回到林恣身边。
看他正攀着梅花树赏梅,闲散不已,半点没见一府大官夫人的紧张。
林恣听到脚步声,松开梅花枝。树枝弹上去,惊落了几片胭脂红的花瓣
“如何?怕不怕?”
叶以舒弹掉身上的花瓣,眸色淡淡:“怕死了。”
林恣低笑:“你就没凑上去,巴结巴结。要得了知府夫人的喜爱,以后的生意肯定更好做。”
“人家想掏空你钱袋子呢,你还往人跟前送。”
叶以舒这会儿再一次觉得这辈子投胎成了个哥儿是一件麻烦的事。这地方把人分三六九等,旁人看不起你,但却要等你自己养肥了,他偏又来你这里收割。
恶心坏了。
林恣知他所想,自己虽也厌烦。但多年习惯了,也懒得与人费精神。只拿出些银钱,给自己省省心。
可“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换来一时清净,却将对方的胃口越养越大。
到现在,已经是贪得无厌的地步。
林恣轻叹,被园子里的凉风一吹,很想回自己的地盘里藏着。
“要不咱走吧?”
叶以舒看他:“你不是说看清形势,该低头低头。现在这形式,以咱俩得情况,不能先……”
“哎呀,走吧。烦死了。”林恣拉着他,看了一眼跟自己来的小丫鬟,立马就躲开人走了。
丛丛梅花被甩在身后,两人在其中穿梭,身上都沾染了花香。叶以舒长得高,腿也长,几下走到了林恣后头。
两人就变由叶以舒拖着林恣走。
“说来的是你,中途变卦的也是你。到时候追究起来,你可能没事,我得回村里吃土去。”
“放心,还没到那地步。”林恣拍着他肩膀宽慰。
叶以舒:“任性。”
林恣低头看着他迈得飞快的脚,遇到了这严府的人又灵活躲闪,绕开。他闲闲道:“那你别走啊。”
叶以舒压着眉头:“我也烦。”
林恣噗嗤一笑,乐不可支。
严知府一家不住在府衙,而是在外另设了宅子。这严府极大,占据了西街最好的位置,一条街他家占了一半。
两人在院子里走走停停,绕了小一刻钟才出来。
门外有自家的马车,叶以舒直接坐上林恣的马车一块儿走。到了他家春风楼,林恣直奔楼上。
叶以舒正想说要走,但林恣却转头招呼他一起。
叶以舒想了想,拜托春风楼的人先去家里给宋枕锦说一声,随后上楼。
还是那个包厢,里面烧了炭盆,温暖如春。
叶以舒一进去,就见林恣躺在了软塌上,榻上不知哪里来的狮子猫,抱着好不舒坦。
叶以舒自己找地方坐,先灌了一杯茶。
“我过几日打算回县里去。”
“县里?”林恣坐起,“那你打算今年给多少年敬?”
“不讨不施舍。”叶以舒硬气道。
林恣摸着猫儿脑袋,打量着哥儿:“你就不怕他把你招牌砸了。”
“那不是还有你嘛。”
“哼。”林恣背过身去,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叶以舒道:“这生意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咱五五分成,有你一半的责任。”
“知道了知道了。我想想办法就是。”
“那我回了?”
“再等等吧,免得你在街上晃荡被那几家人看见,到时候那些小心眼的又找你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