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平一下子整个人都手足无措了,不知道干什么,愣愣的站在那里不说话,看得刘辙心惊胆战的过去退了他一把:"喂郑平!"
郑平一下子踉跄两步,一把扶住墙。
刘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喂你别吓我好不好?来人!来——"
"……我没事,"郑平抹了把脸,说:"我得赶紧去找他去,北京这么大,万一出个什么好歹……"
刘辙看着他半晌,长长叹了口气说:"完了,你完了郑平——你家楚汐怎么可能出什么好歹,他让别人出点儿好歹还差不多……"
郑平打断了他:"你知道吗他其实是想离开我!他就是想离开我!我都跟他说过多少次了我喜欢他我爱他我想跟他过一辈子,但是他就是那一副很不满的样子,你说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他怎么就不动心呢?现在还离家不知道上哪儿去,我上哪里找他啊?"
他们匆匆走下楼,刘辙跟在后边问:"你现在怎么办?"
郑平心慌意乱,说:"我去找他去。"
"你找说不定楚汐还不高兴,不如回家等等说不定他自己就回去了呢?"
"怎么可能,他这人是能避开我就避开我,要是他主动靠过来我就谢天谢地了!"
结果华灯初上夜幕初降的时候,商业街上几个大屏幕轮番播出寻人启事:有人出高价寻找走失的家人,男,身高约一米八,年轻,面相斯文,五官端正,气质俱佳,说话有粤语口音,身穿白色T-恤运动长裤,找到请拨打手机138XXXXXXXX,有重谢。好好一个寻人启事愣写得跟征婚广告似的,还把郑平的手机号连播了好几遍。
人来人往的商业广场上,楚汐仰着头看了大屏幕半晌,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若无其事的走开了。
他也没有走远,这里对他来说很陌生,人们说话都很快还卷着舌头,公共汽车闯来闯去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撞上。楚汐在香港就很懒得出门逛街,到了这里就像是来逛大集市一样,看什么都觉得特别新鲜,连路边卖小狗的小摊儿他都研究了半天。
小贩子觉得有希望,殷勤的跟他介绍:"吉娃娃!打过预防针的!看看多可爱,才两个月,毛团儿似的,六十块钱……"
楚汐慢吞吞的问:"收卡么?"
小贩子掏掏耳朵:"啥?"
"……VISA卡。"
小贩子一下子失望了:"对不起先生,我这摊儿还没来得及实行国际化商业接轨,洋人的卡咱们这不收,咱们坚持在毛主席脚下做生意坚持跟着党的路线走,随时接受党的号召和领导早日实现现代化……您真的没有现钱吗?"
楚汐摊开手:"真的没有。"
"只有卡?"
"只有卡。"
小贩子一指说:"银行在转角红绿灯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慢走不送啊。"
楚汐于是又慢吞吞的站起身,指着小狗团儿中间一只土黄色卷毛长耳朵的小脏狗说:"这只给我留着,看起来就嫩,烧起来一定好吃。"
小贩子一下子惊恐的把那只狗搂起来:"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我大舅哥是动物保护协会的啊我可告诉你!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能乱来!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天子脚下你懂不懂?"
楚汐冲他一笑,慢悠悠的背着手走过去了,然后去银行取钱,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密码。
这个卡是郑平给他的。楚汐这个人比较养尊处优,基本上不会一个人出门,钱也不会放在自己身上,需要付钱的时候自然有人递上卡或支票簿。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对人民币的具体价值没什么概念,然后郑平就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腻在他身边教他怎么使用工行卡。最后郑平沮丧的发现在楚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冻目光下把这么复杂的事解释清楚是有困难的,于是他只能郁闷的把一张VISA卡塞进楚汐的口袋里了事。
结果没想到这张卡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市中心路边的一辆越野吉普里,郑平正靠在车后座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思索着楚汐到底可能会去了哪里,那边保镖从笔记本前抬起头说:"郑先生,楚少动了他那张卡。"
郑平猛地弹跳起来:"哪个银行?"
"还在查。"
楚汐从银行门口出来,又背着手走回小狗摊儿那里,问:"我的那个小土狗呢?"
小贩子警惕的看着他说:"跑了。"
"……跑了?"
"看管不善,逃跑了。"
楚汐摸着下巴盯着小贩子半晌,然后伸手把一根黄色绒绒卷毛的小尾巴从小贩子身后拽出来:"这是什么?"
小土狗拼命挣扎着,然后被楚汐以一个头朝下屁股朝上的姿势抱在怀里,想了想不对,又学着人家抱小孩子的姿势把小狗翻了过来。
这只小狗有点怪,也不会叫,大概是声带有点问题,被楚大美人这么一勒一翻再一卡,顿时就晕头转向的耷拉下了毛茸茸的两片耳朵。小贩子看着心疼不已,一把抢过来说:"这狗我不卖了!不卖了!"
"为什么不卖?"楚汐问。
"狗是用来玩的!不是用来吃肉的!"
楚汐又摸着下巴琢磨了半晌,指着自己问:"我看上去像是那么坏的人么?"虽然老子的确是个黑社会分子?
小贩子看着他,楚汐对他一笑,然后小贩子眨巴眨巴眼,脸红了,摇头说:"不像。"
楚汐迅速板下脸:"那不就成了。"
楚汐丢下六十块钱,然后不顾人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演绎人狗情深,一只手就抢过小狗来拎在怀里,起身拍拍屁股就要走。结果小贩子不干了,跟在后边老远的叫:"客人——!你还没买笼子、水盆子、狗垫子和狗饼干——!才一百六十块——!很便宜的——!"
楚汐问那只狗:"你要狗饼干么?"
小狗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脏死了,真臭。"楚汐一脸嫌恶的皱皱鼻子,"跟姓郑的一样臭。"
小狗委屈的埋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