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言走得慢,过来时奕炀转身挡在他面前,把可视内屏遮得严严实实。兔子以为他藏了什么,歪头去看。
奕炀不准他看,扶着肩把人转了个面带回客厅,边走还拨了个电话。
乐言等他挂了电话才问:“不去我家看了吗?”
“现在不去。”
兔子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奕炀才递到他手里的温水,捏着杯身转圈,心中焦虑眼皮沉重,再眨两眼就要彻底合上了。
凌晨快三点,这是生活习惯极度规律的乐言最大的极限。
他有点闹觉,把手里的水杯放回桌上,低低哼哼几声,一想到回去还要听到嗡嗡声,情绪更不稳定了。
“奕炀…”乐言挪到奕炀边上,抱着他的胳膊用脑袋顶蹭,“奕炀,我想和你睡,我困了。”他抬起一脸哀伤,漂亮的眼睛里有几道明显的红血丝,想哭又哭不出来,“可以吗?”
兔子穿着睡衣来的,想睡倒是方便,他揽着乐言的肩,大掌搓了搓肩头表示安慰,“可以在我这里睡,但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哼!”
乐言当这是借口,接着软磨硬泡,并且扬言不答应他就倒头赖在沙发上睡。
“没逗你,回答了让你去卧室睡。”
得到保证,乐言心里的石头落下,脑袋一歪,脸蛋枕着奕炀的肩,眼睛已经闭上了。
“你房间窗外发出声音的东西,是什么样的,能不能给我形容一下?”奕炀捏着他脸晃了晃,“简单形容一下外观就行。”
兔子精神涣散恍惚,一次没听懂,又说一遍才嘟囔说:“会飞,会发光的机器,应该是黑色。”乐言比了个巴掌,握了握,“这么大,发得光有红色绿色还有蓝色。”
“无人机?”
“没有人的飞机?”乐言摇头:“不是飞机,它很小了。”
奕炀解释说:“航拍用的无人机,不是人坐的。”
誉华府安保系统做的好,不是业主根本进不来,如果不进来又怎么锁定乐言所在的单元和楼层?难不成是业主?甚至楼上楼下的邻居?
还是,只是一个巧合。
大概率不会,奕炀想起前几天乐言说有人跟着他们,有没有可能真的有人跟着……
“这个声音响了几天?”
“好多天。”乐言默默在心里数,得到一个相对准确的数字,伸出拇指和食指,“八天,响了八天。”他征询意见地问:“奕炀,你觉得我可以去小区门口的保安室举报吗?这个声音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睡眠。”
“当然可以,我帮你举报。”奕炀问:“你这几天出门了吗?”
“嗯。”
“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
乐言还真想到一个,就在昨天。但他并不确定这算不算奇怪,“是一个卖护肤品的男人,他说换季节了我的脸会干,他们可以免费帮我护理。”
奕炀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他硬要带我去他的店里,可已经快六点了我得回家做饭。我不去他就拉我衣服,说什么…不要钱,免费的。”乐言把那人的语气模仿得挺到位,苦口婆心地劝,甚至还有点哄的味道,模仿完愤愤地评价:“他很过分,根本不顾我的意愿,和到底需不需要护理。”
想起这件事乐言瞌睡都气跑了点。那个男人类当时真的缠了他特别久,生拉硬拽想把他往巷子里带,乐言生气发脾气才把自己的胳膊抽回来。
“看。”乐言把睡衣推上去露出胳膊,原本白嫩嫩的皮肉多了几块瘀青。奕炀握着检查一圈,不止表面,掐得一圈深深浅浅的青色瘀痕,“抓这么重!”
本以为只是街上赶业绩推销员,拉客本身就不对,现在抓伤人性质一下就变了。
乐言说:“他想让我跟他去,他很凶,说话和动作都很凶。”
“乐言,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能报警要马上报警,不能就喊路人帮帮忙。”
“那个人把我抓疼的时候我喊了,可他们只是看着我,并没有要帮我的意思……”
“无缘无故别人也怕麻烦上身,不能说冷漠……你求助的时候看看他们身上的特征,是长头发还是白衣服,喊得越具体别人才知道叫的是自己,再怎么样也会出手帮一帮的。”奕炀放下他的袖子,问“还记得对方长什么样吗?”
“嗯。”
“明天我陪你去看一看。”
“好!我都不敢去买菜,不想有下次。”还好当时戴了奕炀重新给他买的渔夫帽,够大,耳朵出来了也不太明显。
关于兔耳朵看不看得见这件事,乐言不敢赌,万一只是奕炀看不到呢…他怕被发现,更怕死…
“没事,文明社会,没什么怕的。”奕炀嘴上安慰,心里有点焦。道理说这只小兔子变成人后的照片并没有留下来,沈博士在信里透露了只言片语,已经销毁了乐言与兔子的所有关联。
可如果找来的这些人真的是找兔子的,他们又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乐言住处,以及乐言就是兔子的?
奕炀一时没说话,把睁不开眼的小兔子安顿在自己卧室,留了一盏床头夜灯准备出去了。乐言却一屁股坐起来,从床头爬到床尾,“奕炀一起睡,床很大,我只要一点点位子。”
乐言以为奕炀没地方睡,或者因为他把卧室霸占了得去睡沙发,心里很愧疚。奕炀却以为小兔子是害怕,俯身下来抱了抱安慰说:“你睡着,我一会儿就来。”
“一会儿是多久?”乐言想,奕炀和他一样,半夜都没睡,一定很困很困。
小兔子的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地盯着他,真挚,期待又殷勤。
奕炀觉得自己挺不对劲儿的,有点别扭地不好意思,还有点……热。任何人被一个这么标志的人盯着看,无论是男是女,只要盯着都会不好意思吧……
“奕炀?”乐言喊他一声,“到底是多久,我要等你一起睡。”霸占了人家的床,最起码的礼貌得有。
“乐言。”奕炀想提醒他不准撒娇。
乐言忽然不看他,抱着人也不撒手,熟络后,好些话兔子都敢直接说出口,他控诉道:“你喊乐言的时候总是显得很凶,之前是,现在也是!”
“没有。”
“就是有。”乐言蹙眉,“我不喜欢你喊我的名字。”
“好好好,我错了,对不起。”奕炀把人从身上扒下来,“那喊什么?乐乐?言言?”
“嗯…乐乐。”
兔子觉得言言喊快了像‘爷爷’,有点显老。
奕警官都答应他,也是真怕他等自己一起睡,快速洗了个澡躺上床。手机微信弹了几条消息,他简单回了几个字,默默等身侧呼吸均匀才掀被子蹑手蹑脚出了卧室。
门口鬼鬼祟祟的人已经被抓了,在送去警局的路上,奕炀下来先去保安室调监控,拷了几份到警局。
到的时候已经问完话了,奕炀挪动鼠标翻看几行笔录。男人叫王晓,38岁,不是江北本地人。随身有个背包,一直不让碰,里面大概率是作案工具。
奕炀戴上手套,从包里拿出一个裸装的黑色微型无人机,他问:“这个是你用来拍什么的?”
“拍誉华府的夜景,宣传视频里要用到…”王晓两颗眼珠子紧盯着他的动作,干笑着提醒:“警官,贵,您轻拿轻放。”
奕炀瞥他一眼,把无人机放在桌面,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型收音麦克,“这个呢?”
“有些视频需要原声……”
“你十九号凌晨刷卡进了誉华府,直到今天,二十八号凌晨没再出去过。你不是誉华府的业主吧?保安不认识你。”奕炀摘了手套,坐下后插了个优盘在面前的电脑里,“我看过监控了,你说没说谎我知道,劝你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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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言一觉醒来人没了,翻箱倒柜找:“人呢!”
奕炀:倒也不用马桶冰箱洗衣机都打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