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良不在。
殷齐的脑子瞬间清醒,抬起头看见白景良确实没在房间里,立刻沉下了脸色,抓过手机,从房门里冲了出去。
他穿过大厅,刚打开了大门。却看见白景良捧着一束花,正要进来。
“早啊。”
殷齐愣了一下。
“我看院子里的花开了,想放在花瓶里。”
“你现在要出门吗。”白景良本来很开心的摆弄着花,然后又开始奇怪的打量他。“你怎么都不穿好衣服。”
殷齐起来的匆忙,身上是睡衣,甚至都没有穿鞋。他没有回答,伸手牵住了白景良,用力将他拉进了怀里。
白景良乖乖被他抱着,目光漠然的垂下来,没再说话。
两人约定好了,今天去游乐场。
这个高等小区在一个山坡上,下去有很长一条路都没有分岔口。基本躲都没有地方躲。
不过游乐场却在市区边,人流很大。
路上白景良一直兴致很高,看着窗外,但是等车停下来之后,他的表情却又不太对。
为什么这个游乐场和他沈琪去过的这么像。
旁边就是海,游乐园建在沙滩上,一边全部都是木板铺成的路。沿街有很多小吃店,电玩店,还有可以赚奖品的游戏摊位。
另一边有旋转木马,摩天轮,等等大一些的游乐设施。还有一个小型的过山车。
此时天色还早,但游乐园的灯光已经亮起,显露出一些迷幻的意味。甚至和周围的一切有些格格不入。
为什么会有这种巧合?
白景良的这几天一直不断加重的不安感,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怪物为什么要偷看沈琪的记忆?
祂究竟想要干什么?
而且祂是怎么……
“怎么了。”殷齐关心的牵住了白景良的手。“在看什么?”
“啊。没什么。”
傍晚的风吹起了白景良的头发,让他感觉到自己出了冷汗。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对着殷齐笑了。
“那我们……”
“先去鬼屋吧。”
白景良吞下了接下来的话。
之前他和沈琪也是先去的鬼屋。然后出来的时候,沈琪喜欢上一个小玩偶挂饰,白景良和他买了一样的。两人去坐了过山车……
那天在白景良的记忆里意义非凡,因为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他好像喜欢上沈琪了。
“害怕?”
出来鬼屋里的时候,因为白景良的脸色发白,手也发凉,殷齐把他拉进了怀里,捧住了他的脸。
“嗯。”白景良刚经历了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一个鬼屋,心绪不断起伏。果真看起来十分虚弱,低头将脸颊靠在殷齐的掌心,闭上了眼睛。
游乐园里的氛围格外的好,周围一片欢声笑语,白景良的此时靠着殷齐的脸闭目休息的样子,显得格外乖巧和依恋。殷齐不由得神色微愣,一直看着他。
然后一白景良抬起头,对他笑了。
这是殷齐眼馋了许久,但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的,白景良的笑容。
甚至比他之前看见白景良对朋友们露出的笑更娇羞,比对沈琪露出的笑容更开朗。
白景良黑白分明的眉眼专注地看着他,微微弯起,漂亮的脸在阳光下仿佛带上了柔光的特效。
像是一朵刚刚绽放的花,没有经历过岁月的蹉跎,没有过伤害和错过。只有纯粹的初见,美好的心动。
殷齐呆在了原地,只有心脏仍旧在不断跳动,甚至有些不记得白景良是怎么牵着他走到了一个小店里,没有犹豫的拿起了两个小玩偶挂饰。举到他的眼前给他看。
那是两只可爱的小狗。明显是一对。
殷齐就问道:“喜欢吗。”
“喜欢。”白景良低下头,将小玩偶在手心里攥紧,指尖都有些发白。然后才仰起头,又对着殷齐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买了送给我吧。”
殷齐越发有一点晕,自然答应了下来,白景良显得很开心,将其中一个塞进了殷齐的兜子里,另一个捧在自己的手心。
这其中不清不明的意义,弄得殷齐一直去看他。
两个人之后自然又去坐了过山车,坐到一半的时候,白景良突然叫了一声,用力的抓住了殷齐的手臂。
“小狗掉下去了!”
下了过山车之后,白景良还是一直抓着殷齐的手,眼眶都红了。“怎么办,都怪我没有抓住。”
殷齐有些惊讶于白景良对小玩偶的在意。“那就再买一个。”
“再买一个,也不是同一个了。丢了就是丢了……”
白景良垂下目光,抓着殷齐手里的另一个小玩偶,说的格外认真。
“它们永远都不能在一起了。”
他拉着殷齐一直穿过了沙滩,走到了海边的礁石旁。
“我看到了,真的。它就掉到这里,掉到海水里面去了。”
此时太阳已经开始落山,橘红的颜色将海岸线照亮。
白景良抬起了脸,头发被海风吹起,略显苍白的脸也染上了一点夕阳的金边,美的好像一幅画。
他一手抓着殷齐的手,另一个手指了指海边的礁石。声音似乎也融进了海浪声里。
“没法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真的很可惜,不是吗。”
“但是殷齐,也许,也许它就在这一块石头的后面,只要用心去找,就还能够找回来。”
“以前的错误都还能够被弥补,被迫分开的人还能够重逢。”
“问题只在于,你愿意去找吗?”
殷齐直直的看着眼角带光的白景良,不知道是怎么被他戳中了心脏,又或者是灌下了迷魂汤,居然真的脱下了外套和皮鞋,顺着海岸的礁石,在这阴冷的夜风里,往冰凉的海水里寻找一个无足轻重的玩偶。
白景良那天找到了他那个和沈琪一对的小玩偶。因为沈琪跟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
但是殷齐却一无所获。
当他从礁石之中再次爬上来的时候。
白景良早已经不见了。
……
这天本来晴空万里,到傍晚的时候却突然乌云密布,天空劈下一道惊雷,下起了大雨。
半夜的时候,在卧室里本来准备要睡觉的沈琪却突然听见了砰的一声响,有人拿小石头砸了他的窗户。
他皱起眉头,拉开了窗户,然后就瞪大了眼睛,表情完全变了。“白景良?”
他急忙从床上跳了下来,咚咚咚的下了楼,一下打开了大门。
白景良果真站在他的房门外面,浑身都已经被暴雨淋的湿透,裤子上都是泥。他的脸色很白,仍旧不断的在喘气,看见他的时候,眼中终于带上了一点光,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沈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