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戚拿出来的小铁球是什么？
德尔波口中的鸦步又是谁？为什么他的反应前后差距会这么大？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 元帅们心中的疑惑一个接着一个，但能成功当上元帅，他们内心疑惑之余, 也不忘记观察德尔波的反应。
而这一观察他们就看出了不对劲。
自从“鸦步”的名字从德尔波口中说出后, 对方面容变得阴沉又冷凝, 眼神如同刀剑一般刺向秦戚。
秦戚面不改色，目光划过几位元帅，“我的提议，你们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
元帅们回过神来, 对视一眼, 内心滋味难言。
他们知道秦戚有很多事情还瞒着自己，不过这些事情暂时可以搁置，现在对他们最重要的是需要做出决定。
骨骼测试是肯定要进行的。
几个元帅在战场上出生入死, 受过的伤不计其数，只是由专业人士操刀进行骨骼检测而已, 他们根本不觉得有什么。
“可惜不能让所有人类都检测。”
威斯塔靠在椅背上，血液检测还好, 若是骨骼检测, 普通的民众根本无法承受住那些超出极限的检测, 而且一不小心很容易引发不好的传闻。
包括二线基地元帅在内的所有元帅都是相同的想法。
基地如果真混进魔虫一族, 对人类的打击太大了, 民众承受不起这个真相。
“所有元帅先进行检测, 剩下的事情，我们也需要出个章程。”
“德尔波的事情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元帅们展开了一番激烈的讨论，暂时得出定论后, 会议也步入了尾声。
早上德尔波被押送离开的消息，第一时间被封锁。
在德尔波没有被证实是魔虫前, 他的元帅身份会暂时留任。
可按照德尔波之前的表现，不论最终结果检测他是不是魔虫，他身上也绝对有问题。
他们必须尽快择选出能担任第一基地元帅的人。
想到更换元帅之后可能发生的种种，在场的几位元帅面色都有些难看。
同为二线基地的格文和程迪清楚，这件事对他们两个基地的影响，远比边境基地更深。
脸色苍白的程迪嘴里絮絮叨叨，神经质似乎加重了不少。
“我和程迪就先离开了。”
格文眉头皱的厉害。
德尔波被关押，意味着二线基地阵营的混乱。
他和程迪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至于秦戚之前还未明确的问题，等解决掉那些事情，再向他求证也不迟。
“散会吧，等下午我们继续讨论。”
文博尔金色的头发看上去黯淡了不少，精神蔫蔫的，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直到现在他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而这一切都是秦戚引起的。
坐在一旁的“导火索”神色平静，仿佛没有察觉到旁边同僚们隐晦的视线，直接起身离开了审判厅。
在秦戚离开后，威斯塔等几个元帅你看我我看你，皆是沉默了半天，才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与此同时，亚肖也从长椅那边离开，站在审判厅门前等着，看到秦戚从里面出来后，他弯了弯眼睛，主动道：“元帅辛苦了。”
秦戚低头看着言笑晏晏的亚肖，黑发少年蓝眸微弯，在阳光下耀眼而灿烂，好像什么烦心事都没有，让人看上一眼就心里舒服。
“嗯。”
秦戚从开会时就压着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一些，紧皱的眉眼不自觉松动了几分，他挪开视线，径直走向了电梯。
亚肖站在他身后，看着男人坚毅的背影，走上前去与他稍稍错开身，偏头问道：“元帅，接下来要去训练场吗？”
不久前，索伦和米斯特两位副官已经将被遮住容貌的德尔波押送离开。
事情应该算是解决。
按照安排，秦戚应该去训练新兵。
“暂时不必，直接去办公室，待会儿应该会有人过来找我。”
秦戚简单解释了两句，也不再多说。
有人会来找元帅？
亚肖停顿了一下，旋即想到了边境基地那几个元帅。
秦戚在会议上有许多事情都没有明说，想来应该是预料到过后会有元帅过来找他。
“好的，我会在办公室提前准备好茶点。”亚肖贴心地道。
少年很聪明。
他从不会问些不该问的东西。
秦戚侧头瞥了眼亚肖带笑的眉眼，收回了视线，心中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换做之前他一直不明白这种情绪的来由，而在意识到自己喜欢亚肖后，一切就有了解释。
秦戚嗯了一声，忽然攥紧手中不知何时拿出来的仿真眼球：“辛苦你了。”
亚肖的视线从对方手中黑色和红色的两颗眼球上移开，不自觉弯着嘴角道：“这是我的职责。”
【反派果然很喜欢我的礼物。】
等到两人乘上电梯后，亚肖在心里愉悦地对着四叔道。
【确实。】
系统有些难以评价，这不是亚肖第一次说这话了，但是每一次都让系统感慨。
反派确实格外喜欢宿主送的礼物，不论是袖扣，还是一黑一红的眼珠子，甚至开会的时候秦戚都不忘记拿上，显然不是一般的喜欢。
得到四叔肯定的亚肖更加开心了，眉眼都透着一股愉悦的劲儿，惹得秦戚瞥了几眼，才在亚肖疑惑的眼神中，收回了视线。
等到了办公室，亚肖按照之前所说，脚下轻快地前往了后厨准备茶点，等亚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秦戚才收回了一直不着痕迹注视少年的目光，他眸色微沉。
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秦戚睫毛微垂，敛眉沉思着，就在这时，光脑震动了一下。
【米斯特：元帅，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已经缉拿了所有可疑人员，包括第八营地的瑞成和他的室友德波。】
光脑的光屏映在漆黑的眸子中。
秦戚沉默半晌，转而敲下了知道两字。
等到下午进行骨骼测验后，六位元帅的嫌疑就可以暂时排除。
自己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
现如今的状况，比他预想的要快上许多。
这一切都是因为鸦步。
秦戚的手指抚过屏幕，他掩下眼里的诸多情绪，这个合作者虽然身怀许多秘密，但能解决德尔波，有一半的功劳都在这个神秘的青年身上。
【德尔波已经逮捕，多谢。】
将消息发送过去后，对面很快就给了回应。
【没事，我听说元帅你们打算进行骨骼检测？】
鸦步的消息一向灵通。
秦戚发过去一个嗯字。
【那肯定很痛。】
秦戚低头看着这一行字，一瞬间仿佛以为是亚肖发的消息，他似乎能透过屏幕看到那双如同玻璃珠子一样纯粹的蓝眸单纯地望着自己，用清冽而透彻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然而没等秦戚想清楚为什么会联想到亚肖时，对面紧接着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元帅，辅助你检测的人找好了吗？你觉得我怎么样？我拿刀很稳的，缝合虽然还没有试过，但应该不会差！】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青年的期待。
秦戚看了一眼就关掉了屏幕。
鸦步的性子有些恶劣，与单纯而天真的少年完全不同，他怎么会将两者联系起来？
或许是因为喜欢，所以任何一句话都能联想到对方，秦戚找了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
另一边，亚肖看到秦戚一直没有回复，裤筒内的尾巴尖垂下，小幅度地甩了一下，颇为失落地道：“反派果然不答应。”
他还挺想给反派做手术的。
系统这边还在监视着德尔波，闻言它习以为常地躺在椅子上，扇着数据扇，随口安慰道：【总有机会的。】
不过要是它，肯定不会答应让宿主操刀。
毕竟，宿主这语气明显是玩心上头，当然宿主对秦戚的担心也是真的。
“四叔说的对。”
亚肖倒是不知道系统的想法，他很快把自己哄好了，摇晃着尾巴道：“反派今天下午就要做手术，我得再准备一碗黑汤，到时候给反派补补。”
商城出品的药材，效果比这边更好。
系统看着提起反派，眼睛里就像是闪着光的亚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具体是哪里，翻遍了缓存数据的它也说不上来。
最后只能感叹一句，宿主真的很喜欢秦戚。
等到亚肖做好茶点端上去的时候，门口正站着自己的管家朋友燕迟。
“威斯塔元帅已经进去了吗？”
亚肖推着餐车，微微侧头问道。
燕迟是个完美契合第五基地风格的管家，从不追求优雅的他身材健壮，肌肉紧实，和他的雇主一样不着调。
亚肖看见燕迟时，他正靠在墙边打游戏摸鱼，闻言抬头对着亚肖不住点头：“对对，两个元帅在谈论事情，我们待会再进去。”
茶点都是常温的，也不担心会凉。
亚肖点了点头，同样站在了门口，不过私底下却叫了声自家四叔，询问德尔波那边的状况。
系统看了眼被反锁起来，坐在单人床上，没有任何动作的德尔波。
【一切正常 】
全白的墙体采用特殊材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控，被囚禁起来的德尔波就算像禁忌者一样失控，也不可能逃离。
【好的。】
亚肖了解情况后，转而弯着嘴角在心里道：【那四叔，麻烦你帮我看看秦戚和威斯塔在说什么。】
他们谈论的肯定跟斯迈特有关。
亚肖可是非常好奇秦戚会怎么跟威斯塔解释这一切。
办公室内，气氛低沉。
“不论德尔波是否真的是魔虫，他想要炸毁大楼这件事是肯定的。”
威斯塔想到那个内含引爆装置的铁球，面色难看，一个元帅为什么想要炸毁大楼？
显然对方是魔虫的几率更大了几分。
“鸦步是谁？”
“我的合作者。”
秦戚抬起眼皮看着威斯塔。
威斯塔这次都没有拿毛衣进来，态度较往常的随意更加郑重，他看出秦戚不愿多提那位合作者，猜测鸦步应该不是军方的人，否则对方应该会直言。
既然不属于军区的人，威斯塔也不再多问，他转而道：“格平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有艾兰德元帅的尸体？”
艾兰德元帅尸骨无存。
谁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年尸体居然一直都在军校内不起眼的后勤部部长手上，威斯塔怎么想怎么不对。
“他是我祖父过命的战友，博伦。”
秦戚一早就知道威斯塔会来问自己，在决定把德尔波拉下台的时候，他便已经决定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格平已经暴露，他的信息自然属于前者。
“博伦？！”
威斯塔当初和秦戚都是秦戚祖父手下出来的，他脑中细数了一编，终于记起来当初那个每天跟吃了炸药一样暴脾气博伦。
真的是博伦？！
威斯塔震惊不已，联想到现如今和蔼可亲的格平，心里有种诡异的割裂感。
“祖父死后，格平一直怀疑艾兰德的身份，只是，艾兰德有德尔波这个儿子，加上各种检测都没有问题，他便没有继续动作。”
秦戚淡淡地解释着。
“等到艾兰德死后，格平冒着生命危险在战场上将艾兰德的尸体带走研究，反复证实，才得出骨骼数据的异常。”
威斯塔皱起了眉头，秦戚说的事情太离奇，不论是艾兰德是魔虫，还是德尔波是魔虫，他们都是人类形态，真的有魔虫会是人类形态吗？
脑中各种想法不断闪现。
威斯塔嘴唇翕动，最后憋出来一句：“德尔波真的是艾兰德生的？”
德尔波没有生母。
据以前的八卦消息称，德尔波是艾兰德一夜情的产物，毕竟这父子俩一脉相承的多情，什么时候多个孩子都很正常。
“德尔波是艾兰德分裂蜕壳的产物。”
用“生”这个字不太对，毕竟他们不是虫母，本质上是同一个人，而不会创造新的个体。
“初步怀疑，这个种族，在分裂出新的身体后，旧的躯壳会在活跃一段时间后死亡，具体能活跃多长时间，还未证实。”
秦戚平静地道：“等到骨骼检测结束后，我会将目前搜集到的有关这个种族的资料给你们。”
威斯塔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手中攥着眼珠的秦戚，忽然出声：“除了德尔波和艾兰德外，你还有怀疑的对象吗？”
秦戚瞥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威斯塔见状，他站起身来回不停走动起来，使劲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忽然有种形势紧迫的沉重感。
当初在边境会议上，秦戚一直不愿透露第七基地毁灭的真相，威斯塔一直觉得是因为长老会和上级的军令……
可这么看，或许这一切也跟魔虫那边有关。
他的嗓子有些干痒，“算了，你别说了，我渴了，给我倒杯水。”
秦戚看了他一眼，低头给自己的管家发了一条消息。
——办公室门外
正在默默吃瓜的亚肖看到屏幕上的一幕，他整了整自己的手套，等到光脑响了一声后，推着餐车走了进去。
嗯，会蜕壳的虫子什么的都是小事，还是让元帅尝一尝他特制的茶点更重要一些。
与此同时，已经被关起来的德尔波低垂着脑袋，从监控中看完全没有异常，然而谁也不知道，他正在用脑波与自己的同伴传递信息。
【是叫鸦步吗？】
听到同伴的声音，德尔波的桃花眸透着几分冷意，压下了眼里的杀意，弯着嘴角道：
【嗯，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