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楠回去之后,就和俞州商量了下处理乔旭的细节,然后和李承巍通了气。
毕竟他们来京城的时间尚短,还没有经营出什么势力,想办事还得靠李承巍帮忙。
太后与人私通这件事情,也是要告诉李承巍和帝后二人才是。
而那边,乔旭还真猜的没错。
丽妃母子的确没能抵抗住荣国公府和杨家的双重施压,决定舍弃他了。
二皇子其实也不想走到这一步,他倒不是对乔旭有情,就是担心乔旭鱼死网破,把外面传言他废掉的消息坐实,就惨了。
可他也确实扛不住两家的压力,尤其是杨家,是他登上皇位最大的助力之一,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
当然,鉴于自己的命还和乔旭绑在一起。
所以就像乔旭猜的那样,二皇子准备让他假死,把他关起来养着,等到解了身上的毒,再把人弄死。
乔楠夫夫和李承巍一直关注着丽妃母子和大牢的动静,见二皇子终于有动作,也跟着行动起来。
他们等二皇子的人把乔旭从大牢里换出来后,便跟在后面截胡,同时,把在皇子府中的乔旭儿子也给偷了出来。
确保乔旭父子安全后,就直接把二皇子偷天换日的事情,捅给了杨家。
至于为什么不把消息也给荣国公府?
原因很简单,两家是联姻,国公夫人和荣国公之间的夫妻感情并不深,荣国公只要得到足够的利益补偿,就不会计较妻子死亡。
但杨老夫人就不一样了,她疼爱自己的儿女,才不久死了个儿子,现在女儿又莫名其妙被毒死,她绝不会罢休。
……
二皇子府。
杨老夫人瞪着外甥情绪非常激动,重重拍桌,
“李源驹,你给我把乔旭交出来!我不管到底是不是丫鬟拿错了药,他就是害死了我女儿,我一定要他给我女儿陪葬!还有他家人我统统都不会放过,你休想保他!”
对着皇子连全名都叫出来了,可想而知对方心情如何。
杨阁老也阴沉着脸,虽没说话,但目光中的愤怒也是显而易见。
他有点重男偏女,对国公夫人这个女儿没多疼爱,可外甥的处理结果,事关他的尊严和面子,他就不能淡定了。
夫妻俩怒目而视。
二皇子:……
他现在也暴躁生气得很!
谁能想到乔旭那个六亲不认,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的狠毒哥儿,到了生死关头竟然还会有人冒着风险去救呢?还把他唯一的儿子也给偷了。
他是知道乔楠夫夫到牢房中看过乔旭,但他怎么调查,都没发现夫夫两人有什么问题,两人刚来京城根本没有势力。
何况,乔旭以前还害过乔楠,查询无果过后,他也就把当初乔楠去过牢房的事情,当成落井下石看笑话了。
这次到底是谁黄雀在后搞他,他不能确定,但左右不过就那么几个人。
现在更重要的是安抚舅舅舅母。
二皇子只能硬着头皮好言好语道,
“舅舅,舅母,表姐这件事情我真的很抱歉,虽然是个意外,但乔旭确实有责任,之前我已经同意让他赔命,我怎么可能还多此一举,做出偷天换日保他性命的举动呢?”
“我宠爱乔旭,不过是因为他给我生了嫡子的份儿上,他的命自是不能和表姐比的,舅舅舅母,你们不要听信外面人挑拨,坏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二皇子想安抚舅舅家,可已经知道真相的杨家老夫妻哪能这般轻松被忽悠。
杨老夫人直接冷笑讽刺,“你宠爱乔旭的确是因为他给你生了嫡子,但也跟你是个废物,和你的命握在别人手上有关吧!”
二皇子脸色微变。
杨阁老沉着脸补充,“你被废掉的事情,还有你被下毒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为此想保乔旭,我们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
“外甥,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瞒着舅舅,是不是不太合适?”
二皇子:……
我踏马要是告诉你,就成你傀儡了,这最合适好么。
二皇子脸色难看咬牙,“既然舅舅舅母都知道了,那还如此质问我做什么?我的命和乔旭绑在一起,他死我也活不了。”
“何况乔旭现在真不在我手中,有人黄雀在后把人劫走了,现在别说给舅舅舅母交代,我还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
“乔旭真不在你手里?”
杨阁老和杨老夫人迟疑。
二皇子气闷,“我现在还有骗你们的必要吗?”
他的秘密都被拆穿了,确实没必要再撒谎。
杨老夫人顿时更生气,要是找不到乔旭,她还怎么给她女儿报仇,她女儿是不是就白死了?
杨阁老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开口道,
“事已至此,已经发生的事情再说无用,如此你答应舅舅一个条件,那舅舅便不与你计较欺骗之事,和你表姐之死。”
杨老夫人闻言愤怒地看向丈夫,“相公!”
杨阁老朝妻子摇摇头,示意妻子不要着急,这才继续道,
“我与你舅母有一表侄女,现在正直婚嫁年纪,你娶舅舅表侄女做正妃,之前的事情舅舅便全都不计较,继续助你荣登大位,帮你寻找解毒名医……”
“你若不愿意,那舅舅为了全族性命考虑,也只能弃暗投明,另择明主了,外甥觉得如何?”
二皇子指甲紧紧嵌进肉里,“舅舅,若是我消息没错,舅舅这位表侄女,和我表哥之间,似乎不怎么清楚吧?”
“若不如此,我何必将身家性命都压在外甥你身上?”
杨阁老端着茶杯慢慢嘬饮。
当初和丽妃合作时,他们兄妹便说好,将来外甥登上大位,便立他杨家女做皇后,杨家外孙做太子,虽说如今出了意外,但只要结果不变就行。
没有足够的利益,谁愿意冒着身家性命的威胁,去掺和夺嫡之事?
杨老夫人也平静下来,再次嘲讽,“不这样做,你还能有嫡子吗?听说乔旭给你生的那个儿子,好像也不见了?”
一个被废掉的无后皇子,已经没有再和他们谈条件的资格。
二皇子红着眼睛气笑,“舅舅舅母,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被废掉这件事,可不止有你们知道,当初对我下手的人,还在暗处虎视眈眈呢。”
否则,随便找个孩子就能冒充他的嫡子,他当初何必被乔旭拿捏。
“这个外甥就不用操心了,老夫自有法子,你好好考虑,舅舅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杨阁老夫妻便起身离开。
徒留下二皇子脸色阴沉坐在原地。
良久,他才重重把拳头砸到桌上,愤怒的匆匆进宫,找丽妃商量对策。
……
而乔楠他们把二皇子坑了之后。
李承巍也匆匆进了宫,向文德帝禀报此事结果。
文德帝听完点头,
“如此的话,不管此事最后怎么处理,老二和杨家的关系必然不会再如当初,杨令贤那个狼子野心之徒,说不定还会趁此机会,想将老二完全掌控在手中。”
他是不知道杨阁老和二皇子的谈话,但交手多年,杨阁老会做出些什么行为,他还是能够猜到的。
“但太后估计不会让杨阁老得逞……”李承巍沉吟道。
太后这些年一直支持二皇子登位,肯定不会仅仅是因为亲孙子的缘故,其中必然少不了其他利益。
比如说,等二皇子上位后,送她娘家的姑娘哥儿入宫,不然太后娘家能冒险站队,参与夺位之争吗?
太后和杨家确实都支持二皇子,可不代表两家就是朋友。
文德帝冷笑,“老二废了,他们还想继续推老二上位,打什么主意,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一个个还真当朕是当年刚登基的时候,任由他们拿捏?”
“父皇,我们接下来怎么做?丽妃就罢了,没想到太后竟然也如此……”
李承巍话没说出来,但如此什么大家都明白。
无非就是丽妃混淆皇室血脉,太后竟然也跟人私通之事,这两个人真是太胆大包天了,杨家和刘家(太后娘家)估计都不知道这些事。
否则,两家若是知道如此秘密,怕是再想获得权利,也是不敢上二皇子船的,支持一个来历不明的假皇子,风险实在太大。
文德帝道,“朕也着实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原以为太后支持老二,是因为老二比老三聪明些,没想到这竟是她的亲孙子,看来当初传闻应该是真的了。”
“父皇,当初什么传闻?”李承巍好奇。
稍微花点功夫就能打听到的事情,文德帝也没有隐瞒,直接跟儿子说了,缓缓道,
“当年你的亲皇祖母过逝比较早,先皇忙于征战,身边虽有姬妾伺候,但却一直都未续弦,直到天下大定前夕。”
“几方势力和谈,刘家要求先皇娶他家的女儿为继后,才肯归顺。”
“刘家当时兵力虽只有十万,但却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若要强行让其归顺,必定又要牺牲无数将士的性命,才能达成目的。”
“因此,为平息战火,先皇便同意了刘家联姻的要求。”
“可是,谁知刘小姐(太后)当时已有心上人,不愿服从家族决定,竟然选择和情郎私奔,虽事情并未成功,但如此行为也有实在太落先皇面子。”
“所以后来,太后虽嫁给了先皇,但也因此被先皇厌恶,未能获得宠幸生下一儿半女……”
但结果没想到的是,太后如此胆大,竟然与人一直私通至今。
不仅早就背着先皇生下了私生子,还生了个跟孙子差不多年纪的私生女,隐瞒至今才爆出来,也是厉害了。
而太后的奸夫是谁也不用多猜,估计就是当年那个想要私奔的情郎。
李承巍听完都震惊了。
没想到平日威严精明的太后继祖母,竟然还有这般往事。
李承巍深呼吸道,“父皇似乎对太后私通一事并不意外?”
“朕都登基这么多年了,太后瞒得再好,朕也不至于一点风声都收不到,只是一直抓不到她的证据而已。”
文德帝淡淡道,“也没想到她胆子竟大到这种程度,背叛先皇不说,连朕的后宫也来染指,以图谋夺江山社稷,野心倒是不小。”
“若是朕没有猜错的话,太后那私生子,应该就是护国寺那位了。”
“先皇幼弟?!”
李承巍瞪大眼睛脱口而出。
“如若不然,他当年何为要冒险帮丽妃?”
文德帝眯起眼睛,目光森冷,“既然现在动不了这些老的,那就先拿小的出口气吧。”
李承巍意识到仇人即将倒霉,脸色不禁露出喜色。
文德帝看着儿子脸上的笑容,刚刚还威严的脸色不由缓和,想到什么顿了顿,问道,
“承儿,你如今已经二十好几,婚事方面可有什么想法吗?”
说起婚事。
李承巍就愣住了,满脸茫然的表情,显然从来就没想过这件事。
见此,文德帝不由叹气,这孩子真是木得慌。
文德帝只能主动点拨提醒,
“承儿,你如今不小了,婚事应当尽快考虑,父皇不强求你娶谁,但你要记住一点,那便是未来天子,绝不可无嗣。你要早做决定,父皇也好早做打算。”
他虽有推六儿上位的想法,可也要顾虑大儿子的心情。
那个决定到底能不能实现,就看老大的选择了,总归六儿无论是上位,还是辅助老大,都是可行的。
文德帝看着自己儿子深深道,
“承儿,到底如何安置你身边那个小太监……好好想想吧,江山美人,你只能选一个。”
李承巍怔怔地站在原地有些回不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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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太后丽妃等人关系后。
文德帝自然无法容忍两人胆大包天混淆皇室血脉,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图谋他的江山社稷。
现在牵涉甚广,他手上也没有足够两人与人私通的证据,暂时扳不倒这些人,但先教训对方一顿,还是可以做到的。
当然,文德帝肯定不会直接下旨如何,那不是摆明告诉敌人自己知道得太多,让敌人防备么?
所以,文德帝最后选择了利用李淑仪。
谁让李淑仪真的是半点都没遗传到她亲生父母的优点呢,长得不够好就算了,人还不聪明。
他给了李淑仪这么多年的富贵,现在也该是李淑仪报答他这个“父亲”的时候了。
—
所以很快。
在身边某个侍女的挑拨下,李淑仪为了讨文德帝欢心,恢复自己的郡主身份。
就在皇宫家宴上,当众向文德帝提出了,把她皇兄怀孕妾室如烟,送去祭天祈福的提议。
在场宗室们:……
清楚如烟身份的太后、丽妃、二皇子三人更是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太后当场没忍住拍桌呵斥,“胡闹!”
虽说李淑仪是她的亲孙女,但如烟可是她的亲女儿,亲女儿要被弄去送死,她哪里忍得住?
二皇子也气得直接起身大骂妹妹,“李淑仪,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有病就去看太医,别在这里胡言乱语!”
丽妃同样气得开口呵斥,“淑仪,你给本宫坐下。”
三人怒目而视,以图用这般强烈的警告让李淑仪安分下来。
但他们却不知道,这样的态度更戳中李淑仪的肺管子,让对方坚定了自己的主意。
这段时间的落魄,让李淑仪想明白了很多东西,也恨上了很多人,其中就有丽妃和二皇子。
自从父皇不让她嫁给世家勋贵大族后,母妃和皇兄对她的态度就日渐冷淡,这次封号被降后,母妃和皇兄更是对她不管不问。
既然两人如此无情无义,那也别怪她这个女儿/妹妹,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做出些过分的事情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让母妃和哥哥对她不好的。
李淑仪看向丽妃嗤笑,
“本宫?丽美人,你不过就是个区区美人而已,本宫这等称呼也是你能说的?真是不懂规矩。”
“本乡主让皇兄妾侍为我景朝祈福祭天有何不可?她就是一个妾氏而已,若不过她怀了皇兄的骨肉,这等好事还轮不到她呢。”
“还是说,丽美人觉得祭天之事不妥?既如此,当年六皇弟去祭天祈福之时,丽美人,怎么还说那是六皇弟的福气呢?”
“既然是福气,皇兄,你的姬妾儿子能够为江山社稷造福,还愣着做什么?赶快谢恩呀。”
李淑仪眼神恨毒地盯着自己亲哥哥笑。
同样都是母妃的孩子,凭什么母妃就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哥哥,而对她不管不问,让她受尽委屈。
当年母妃害死了六皇弟,让父皇记恨厌恶,现在她帮父皇弄死哥哥一个妾氏儿子,想来多少也能帮父皇出口一气。
父皇对皇女皇哥儿们最是心软疼惜,一定会给她嘉奖的。
果不其然。
文德帝难得冲她露出笑容,点头赞扬,
“淑仪此话倒是有理,当年朕的六儿祭天之后,天下便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如今,若是再让一位皇室血脉去为百姓祈福,想来朕的景朝江山,便能盛世降临,实乃大幸。”
“淑仪,能够想到这里,说明你心中还是心怀百姓的,不愧是朕的皇室子女。”
李淑仪长这么大就没有得到过表扬,被文德帝几句话鼓励后,就更加底气十足了。
她的侍女说的没错,这一条路果然走得通。
李淑仪顿时挺起胸膛,看向自己哥哥幸灾乐祸,说风凉话,
“皇兄,如今大皇兄还未成亲,三皇兄府中也未诞下男丁,就你这位姬妾的肚子,昨个太医诊断是个男孩。”
“所以,为百姓祈福之事,真的非你莫属啊,皇兄,能获得如此殊荣,你运气可真是好!”
二皇子和丽妃被堵的哑口无言,谁让当年祭天之事,是她们提出来的呢,她们现在根本没办法反驳。
太后也急的不行,突然就后悔当年怎么就找出这样个理由来对付文德帝,这借口就是个万金油,双刃剑啊!
太后着急地想阻止,“皇帝,我朝如今风调雨顺,天下太平,用不着祭天吧,老二的孩子,是你亲孙子呀……”
“无碍,为了景朝江山,朕的孙儿能够去祭天追寻先祖,乃是大福气。”
“朕有三个儿子呢,这个孙儿去追寻先祖了,以后还会有其他孙儿来孝顺朕的,母后担心什么?”
文德帝看都没有看太后,直接下旨道,
“传朕旨意,皇室体恤百姓,今特让皇孙祭天祈福,迎我景朝盛世江山。”
“淑仪乡主献策有功,即日起,恢复郡主封号,赐婚忠国公府嫡长子刘嘉杰为妻,择日完婚。”
话落。
李淑仪脸上当即露出狂喜之色,立马激动谢恩,“谢父皇赏赐!”
忠国公府那可是太后娘家,手握十万兵权的实权勋贵,其嫡长子刘嘉杰更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
她以前就想嫁这种家世才华相貌样样俱全的如意郎君,只可惜父皇一直不同意。
没想到现在……早知道她就早点讨父皇开心了,真是失策!
李淑仪高兴得要死。
丽妃、二皇子就是想哭了。
如烟的死活她们不在乎,她们在乎的是:太后本来就和她们是坚固联盟,李淑仪还嫁给太后侄子,有个屁用。
太后更是脸色发白,捂住胸口直喘气。
她要死个女儿不算,还得赔上个优秀侄子,就李淑仪那德行,她娘家娶回去还不得被拖累死?
文德帝看着几人脸色,还朝在场宗室们露出笑容,举杯道,
“朕的郡主果然钟灵毓秀,外贤内惠,今日赐婚,母后竟然都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看来朕的眼光真是没错。”
“来,众皇室叔伯侄孙,举杯与朕同庆,恭喜朕的郡主喜得良缘,太后亲上加亲。”
在场宗室们:……
太后一口鲜血喷出。
文德帝当即肃穆,看向服侍太后的老嬷嬷呵斥,
“你们谁给太后端的红辣汤?不知道太后不能吃辣吗?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太后下去更衣。”
太后脸色青白喘气,手指着文德帝颤抖,“皇帝,你,你。”
“母后叫儿臣何事?可是辣糊涂了?还是身体不舒服,可需要儿臣祭天的时候,挑选一位刘家侄孙陪同,再为母后祈个福?”
文德帝满是关心,一副孝顺至极的模样。
太后:……
太后再也坚持不住,气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