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郑殊洗漱完趴在床上,给俞斯年视频,提起了这件事。
他神秘兮兮地说:“斯年哥,咱们聊个五毛钱的八卦,我觉得咱妈年轻时候肯定喜欢过一个人。”
俞斯年正在刷牙,漱口之后对他随口应了一句,“是个舞蹈演员。”
郑殊震惊地瞪大眼睛,“真的有啊?”
俞斯年宛然,“嗯,应该是跳芭蕾的。”
“你怎么知道?”
俞斯年淡淡地说:“在谢家的时候,我妈画的最多的人物就是天鹅湖里的角色,看人物体态应该是同一个男人。”
特别是最后一张画,就算没有脸,他直觉也是不知名的那位。
“那他们怎么就……”
俞斯年的目光染上一丝冷意,残忍而讽刺道:“一个跳芭蕾舞的就算跳到了金色维也纳,在俞家人眼里也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怎么配得上注定要当豪门太太的联姻工具?”
后面就无需俞斯年多说,棒打鸳鸯的事情太多了。
郑殊轻轻一叹,转了话题,“对了,那时候你几岁来着?”
“我五岁离开谢家。”
“那么小你就注意到了?斯年哥,好厉害!果然精英从小就跟人不一样。”郑殊换算到他小时候,这个猫憎狗嫌的年纪估计还在玩过家家,骑马嘟嘟,到处捣蛋。
这个夸奖俞斯年并不敢当,不过他的确比一般孩子要成熟许多,谁让他有个动不动就变态的父亲,不得不让小小的孩子谨慎起来。
“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肯定不知道。”郑殊凑近镜头对他说。
“什么?”
郑殊看着俞斯年已经解开了衬衫的领口,露出令人遐想的锁骨,再往下一颗,能看到大片胸肌,甚至那害羞的两点。
他眼珠子飘忽了两下,下意识地舔了舔唇,□□熏心地循循善诱道:“你把衬衫脱了,我就告诉你。”
俞斯年解扣子的手顿时停住,他抬起黑沉沉的眼眸,没有眼镜的遮挡,一片幽暗幽暗,没有多少犹豫,他答应了,“好。”
“真的?”郑殊的脑袋瞬间支棱起来,眼神炯炯发光,恨不得化身X射线透过屏幕将男人从里到外照个遍,“俞董一言九鼎,不能骗人的!”
俞斯年勾了勾唇,“不骗你。”
“那我就姑且相信你一回,关于那个男人,你肯定不知道他姓傅。”
俞斯年微微惊讶,这他还真不知道,因为一切都是他通过蛛丝马迹的猜测,毕竟不可能去问母亲。
“是谁?”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肯定长得非常好看。怎么样,有想法吗?反正妈也是一个人,要不要帮她找一找这个男人?”
俞斯年摇头失笑,“都三十多年过去了,说不定人家早就结婚生子,何必打搅?”
“也是。”郑殊也就随口一说,重点是现在!他麻了麻爪子,咽了一下口水,露出痴汉的表情,“所以斯年哥,你怎么还不脱啊?我都已经等不及了!快,让我瞧瞧你完美的身材,饱饱眼福,人家好期待呢!”
没人的夜晚,青年骚话跟没尺度一样,句句突破下限,逗弄着一本正经的男人。
俞斯年羞耻的阈值自然也在撩拨之下慢慢提高,他看着郑殊,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放在衬衫扣子上,慢条斯理地一转一动,纽扣就脱离了扣眼,将领口一瞬间扩大,露出成片胸膛,接着手指下移,往下面一颗……
只见郑殊的眼睛越睁越大,脑袋离屏幕也越来越近,看着男人缓慢的动作,忍不住急切道:“你就不快一点,大姑娘上花轿似的,磨死个人了!”
那就快一点吧。
俞斯年这样一想,叫了一声,“阿殊。”
郑殊的视线下意识往他脸上看去,然而这男人却趁机将剩余的纽扣全部给解开,接着不等郑殊看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后脱下衬衫扔到了手机上,直接把镜头给遮住了。
一片漆黑!
郑殊:“???!!!”
一瞬间的安静之后,他气急败坏地尖叫起来,“啊——快拿开!我刚什么都没看到!”
然而俞斯年根本没搭理他,只听到浴室的门被打开,以及花洒落下水流的声音,男人直接去洗澡了!
郑殊简直要气死了,“你不许去洗澡!你给我回来,先让我看完!”
他在床上翻滚,拿着手机使劲晃动,企图用这种愚蠢的方式远程把那件碍事的衬衫给抖掉。
当然镜头前面依旧一片漆黑,他气得使劲拍打床铺。
“俞斯年,你耍赖!你混蛋!你骗我!”
“臭哥哥,你给我回来,你有本事脱,你有本事给我看啊!”
“啊啊啊——气死我了!你信不信我立刻买飞机票去找你!!!”
他在这边无能狂怒,那头却传来俞斯年淡定的声音,“你只是要求我把衬衫脱了,我的确脱了,没骗你。”
郑殊:“……”艹,诡计多端的臭男人!
郑殊下了床,赤着脚在屋子里转圈圈,用仅剩的理智试图找到反败为胜的方法。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怒气死死地压下来,接着用可怜兮兮的声音撒娇道:“斯年哥~你行行好嘛,我今天看不到肯定会睡不着的,一睡不着精神就不好,人家已经害相思病了,很久没见到你,你都不体贴我嘛?”
“就看一眼好不好,就一眼,让我做梦的时候梦到你,等你回来我让你这样那样,随你怎么着都行好不好?要不我也脱光给你看?”
“哥哥~哥哥~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亲爱的~我伤心死了……”
“老公~给我看嘛……”
甜甜腻腻的夹子音带着无边诱惑透过手机传到俞斯年的耳朵,让后者全身开始发热,有些话更是羞耻感爆棚,光想想都令人受不了。
也亏得郑小殊不在眼前,不然他想给对方看的就不只是腹肌了。
俞斯年关掉花洒,擦干净身体,看着那件盖着白衬衫的手机,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拿起来,而是深呼吸冷静下来,打开吹风机。
听着那头轰轰的响声,郑殊愣住了,接着一股暴怒从脚底板一路窜到了天灵盖,这他妈也能忍,他是讨了一个忍者神龟当老婆吗?
他气得直接对着麦克风大吼,“老男人!你是不是不行啊!这么遮遮掩掩的难道担心身材不够好,在我面前自卑?”
“没关系,只要你承认了,我不看也行!”
这怒吼声太大了,直接盖过了吹风机的音量。
只听到男人关了吹风机,冷冷地说:“再不好,也比你连块腹肌都没有的强。”
俞斯年至今还记得郑殊那白花花肚皮,穿着白色的内裤,撩起来……他重新打开了吹风机。
嚯!
好大的口气。
郑殊气笑了,“我是没有,难道你有?不会是一大块的油腻肥肚腩吧?”不服气就证明给他看啊!
岁月是把杀猪刀,专杀迈过30的已婚妇男!
俞斯年可是两者都占了!
俞斯年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平坦结实的腰腹,这是一个多月来,再忙再累都不忘锻炼一下的结果,成效显著,不过还可以再练一下。
他把吹风机一放,迈开脚步走过去,郑殊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浑身一震,来了来了,果然老男人是死穴。
然而下一秒,只听到一声,“阿殊,在家乖乖等着,晚安。”说完,视频就彻底断开了。
郑殊:“?”
玛的!这男人居然挂了,挂了!
郑殊气得七窍生烟,在屋子使劲摔枕头。
看看怎么了?能少块肉吗?
以后还不是得给他摸,给他睡!随便他这样那样!
这辈子栽在他郑殊的手里,难道还想逃出手掌心?
郑殊打开门,气势汹汹地下了楼,一把拉开冰箱门,从里面找出一盒草莓蛋糕,现在他不吃点东西美好一下心情,肯定睡不着。
啊啊啊——这死男人!禁欲成这样,结什么婚,干脆出家当和尚去吧!
他拿起勺子,刚准备舀下去,可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顿时飘了一下,手忍不住往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呃……”
好像肉肉有点多。
他的脸上露出纠结,犹豫着拿起放下,眼神幽幽地瞥向客厅。
最终他按耐不住走过去将沙发底下的一把吃灰的体重秤给挪了出来,沉默三秒,咬咬牙站了上去。
郑殊:“……”
艹!秤一定是坏了!绝对坏了!
他不死心地称了三次,最终乖乖地把蛋糕原封不动地放回冰箱,不敢再看一眼。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跟僵尸漫步似的上了楼,一脸死寂地站在衣帽间的镜子前撩起了睡衣,他摸着腰上那把软乎乎的肉肉,轻轻一叹,啊……最近心宽体胖了!
他拿起手机惆怅地戳开男人的头像,给俞斯年发了一条信息。
[斯年哥,我爱的是你不羁的灵魂,不向命运低头的倔强,永不言败的斗志,还有那颗包容强大的内心!绝对不是八块腹肌和英俊的容貌,你相信吗?]
[所以……你会喜欢软糯糯胖乎乎的小可爱吗?]
[手感特别棒的那一种。]
[可怜兮兮.jpg]
他等了一会儿,忐忑中,俞斯年回复了,干脆利落两个字,[喜欢]
瞬间,郑殊冒烟的火气瞬间变成天上五彩缤纷的烟花,他一把将睡衣放下来,将还没形成的早期锻炼计划一同抛到脑后。
[我更加爱你了,哥哥~]
他美滋滋地摸到床上,将被他锤的乱七八糟的属于男人的枕头拉过来,抱在怀里睡得心安理得。
老婆都不介意,那他担心个锤子。
这头俞斯年看着这四条信息,忍不住笑了笑。
一头吃了睡,睡了吃,无忧无虑成天作妖的郑小猪还在嫌弃他身材不好,究竟谁给他的底气?
他正要熄灯休息,忽然秘书艾玛打来了电话。
“什么事?”
那头快速地将事情汇报。
俞斯年惊讶,“郑鸿鸣?”
艾玛回答:“是的,抵押了1%的股份,百汇的人询问您愿不愿意买下?”
股权是不能随意买卖变现,除非在股东之间转让。
“他人呢?”俞斯年问。
“还在他们手里,欠了2个亿的赌债。”
俞斯年皱了皱眉,“2个亿?”
“是的。”
“这1%的股份不值这个价。”俞斯年说。
“您的意思是……”
“百汇若是能找到其他买主,随意,但我只出1个亿。”俞斯年淡淡道。
“我明白了,会准确传达给他们的。”
说完,艾玛就挂了电话。
*
京市,谢家
齐宇峰陪着母亲走进客厅,正看见王慧琴沉着脸坐在客厅里,旁边的佣人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包包,一副准备要出去干架的模样。
另一边谢博文则捏着手机,目光时不时地往外头望,脸上尽是焦急,看见他们顿时眼睛一亮,连忙迎了上来,“姨妈,表哥!”
“怎么回事,昨天不是已经想通了吗?”王慧筝看着妹妹,坐在她身边,“怎么又气不过了?”
“姐……”王慧琴刚开口唤了一句,眼泪就簌簌落下来。
“哎哎哎,这……你有话好好说,别哭。”王慧筝赶紧抽了纸巾给妹妹擦眼睛,安慰道,“我都来了,有什么委屈你就告诉我。”
齐宇峰对着谢博文朝王慧琴示意了一下眼神,问:“怎么回事?”
谢博文无奈道:“还不是前天晚上在老宅里闹的。”
“那个私生女?”
谢博文点点头。
齐宇峰皱了皱眉,不解,“姨夫不是已经打算补偿你了吗?这么大的女儿,也不可能说丢就丢了,况且,你们老爷子也已经承认了她的身份。”
谢博文面色不由地沉了沉,低声说:“不止这些。”
“嗯?”
“我妈昨天查出来,她得到了谢家两份资产,比我都多。”
齐宇峰怔了怔,立刻否认道:“怎么可能!你才是正儿八经的谢家少爷,她不过是……”
“可她养在俞家。”
齐宇峰一顿,“俞家……”
谢博文是个刚出象牙塔的青年,脸上本该带着学生独有的稚气,但此刻也已经被愠怒所替代,眼神里带着戾气。
“你知道我妈嫁给我爸之前,我爸已经有过一任妻子,而且还生了一个儿子吧?”
齐宇峰点了点头,“不过不是已经过世了吗?听说是医疗事故,没被抢救过来,母子俩一起没了。”要不是这样,王家也不会答应谢家的提亲,把女儿嫁给谢章做续弦。
“其实不是没了,是跑了。”这时,王慧琴已经止住了眼泪,冷漠地说。
她的话让齐宇峰吃了一惊,包括王慧筝也懵了,她看向妹妹,追问:“跑了?不是,小琴,你怎么知道?”
谢博文说:“是我昨天无意中听到了我爸跟俞新海在书房谈话,他们提到了。”
提起昨晚,谢博文依旧像在做梦一样,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家庭父慈母爱,非常的幸福,但没想到一切都假象。
私生女他忍了,王家当初闹了闹,可豪门里这种事情太多了,反正也不认回谢家给王慧琴添堵,那就可以当做没这个人。
但是……
“本来我妈因为那个私生女分了我的财产就很不高兴,我好不容易安抚好她,就想去书房请爸过去说说好话,毕竟夫妻之间都这么多年了,磕磕绊绊过来,也没必要为这种既定的事争执。况且这是爷爷做的财产分割,爸也没办法。”
齐宇峰闻言露出一丝讥嘲,怎么就没办法,谢章可以选择不出轨,不弄出个私生女啊!
这些年,要不是有王家和齐家在背后支持,谢章怎么可能在丰裕站稳脚跟,跟谢清打擂台?一个除了脸能看,什么本事都没有的男人早被谢清丢到下属公司去了。
齐宇峰虽然不在国内,不过跟父母交流的时候总会听到这些。
这次,要不是母亲放心不下妹妹,谢家的破事他根本不想参合。
“那你爸跟俞新海谈了什么?”
“我爸说,这下你满意了吧,拿了那份就让谢成睿滚蛋,别出现在我的面前,谢家也没他的位置!别忘了,当初是他要跟那个贱人走的,不是我逼走他!现在眼巴巴地凑上来分财产,好大的脸?”谢博文学着谢章的语气沉声愠怒地说,“而俞新海在一旁陪着笑说放心放心,就这一次,好歹也是你儿子,你消消气。”
齐宇峰一下子抓住了关键,“谢成睿?”
“就是我爸头一个儿子,据说已经死掉的那个。”谢博文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他母亲就是出自俞家。”
齐宇峰恍然,“你说他没死?”
谢博文摇了摇头,“不清楚,现在听起来应该是没死,而是跟他的母亲走了,谢家为了脸面才说人没了,所以这次俞家才拿到了两份财产。”
一旁听着的王慧筝顿时稀里糊涂,“我怎么觉得这不对啊,当初这对母子为什么要离开?”
这时,王慧琴说:“我昨天问过谢章,他见瞒不过去了,就说那女人是跟别的男人跑了,谢家丢不起这个人,就只能对外宣布母亲跟孩子都没了。”
王慧筝听了就更加奇怪,“那为什么连孩子也一起带走?”
要说跟男人跑了,也许有可能,可谢成睿是谢家的孩子,这样一个拖油瓶带在身边,有多麻烦先不管,那男人难道就乐意替她养?
除非谢成睿不是谢章的,但又说不通了。不是谢家的种,老爷子给他分什么家产,俞新海又有什么脸面来替外甥要这份?
王慧琴的脸色越发阴沉,目光沉沉,咬牙道:“所以,我一定要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说着,她立马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
“慧琴,你去哪儿?”
“我去俞家!”她咬牙道,“找俞新海!博文,我们走!”
齐宇峰和王慧筝互相看了看,只能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