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8章 慢慢走

且慢且慢 郁棠 2926 2024-01-18 10:19:32

周景桉膝盖上的伤口总是会疼。

因为膝关节的活动几乎是无法避免的,所以受伤的那部分皮肤在生长的时候就总是会受到扰动,连完全结痂都很难。

虽然只是破皮,怎么着都不会很疼;但每一次伸腿屈腿的时候都要难受一下,每动一下都要很小心,这些事情仍旧让周景桉觉得很困扰。

周景桉的心情很难明媚起来,白天的状态也总是慢吞吞懒洋洋的。为了方便和舒服,也不怎么出门,只是有时候会去院子里坐一坐。

沉思博除了每天早上会出去晨跑,其它时间也一直呆在家里。周景桉没注意他具体在干什么,只是每次无聊的时候去找沉思博,沉思博似乎都有时间。

这天,沉思博蹲在床前给周景桉换药的时候,周景桉犹豫了一下,问:

“沉思博,你平时都不出去的吗?”

沉思博头也没抬一下,随口说:

“你不也是嘛。”

周景桉申辩:“我这不是活动不便嘛,你好胳膊好腿的,好不容易有个假期,不出去玩玩吗?”

沉思博抹完药,顺手把用过的棉签扔进身后的垃圾桶;继续保持蹲着的姿势,仰起脸微微偏了头看着周景桉:

“我想在家陪你。怎么?嫌我烦吗?”

沉思博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眉眼之间舒展又温柔;盯着周景桉时,自然又随意地牵起了他的左手。

周景桉的心跳瞬间乱了两拍,在沉思博重又低下头去给他手上的伤口擦药时,他才出声道:

“不是,不用陪,我又不是小孩儿……”

沉思博没接着周景桉的话说下去,而是轻描淡写地问:

“最近心情不好吗?”

“没有。”周景桉干巴巴地回答。

“哦……”

沉思博无奈地挑了挑眉,明显是不怎么相信的表情,不过也没再说什么。

处理完手上的伤口,沉思博起身,顺势在周景桉身边坐下:

“那你陪我出去走走吧,走慢一点也可以。”

周景桉转头去看沉思博的表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沉思博又笑着补充道:

“你就当我是小孩儿吧,我要人陪的。”

由于必须要穿短裤,周景桉自己的衣服都跟短裤搭不上,便只能穿沉思博的。

沉思博敞开了衣柜给他选,周景桉挑挑拣拣半天,才换了一件普普通通的纯白色短袖T恤出来。

沉思博的衣服都比周景桉的要大一码,这件白色T恤本来就是oversize的设计,周景桉觉得自己穿起来应该不会很不合身。

不过周景桉从卧室里换好衣服出来,看到沉思博的时候,隐隐觉得沉思博的眼神好像深得有些过分。

周景桉心虚,问道:“是看起来很奇怪吗?”

沉思博偏开了目光,摇摇头说:“没有。挺适合你的。”

沉思博出门以后,也没告诉周景桉要去哪儿;只是放慢了步子,和周景桉并排走着,像是场随意又漫无目的的散步。

小镇似乎时刻都有风,带着若有若无的海的气息,撩拨过头顶的树叶,也拂过周景桉额前的软发。

这天阳光不算很强,不过偶尔响起的清脆的自行车铃自有一种灿烂的氛围,让闷了好久的周景桉也稍稍心情舒畅了些。

周景桉拽了拽身边沉思博的手腕,有些没头没尾地说:

“不是心情不好,只是觉得最近过得有点不顺。”

沉思博偏头看了看周景桉,过了两秒,才说:

“不顺也开心点,多少能好过一些。”

说着又抬手轻轻摸了摸周景桉的发顶。

沉思博带周景桉去了沈父沈母的工作室。

沈父年轻的时候是做漆画的,说好听点叫艺术家,但本质上就是个手艺人。

结婚后两人在这边的小镇定居,一方面是觉得景色很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原料易得。

漆画的消费者群体虽然数量很小,但黏性和忠诚度都很高,消费能力也够强;所以沈父沈母的工作室也算取得了些经济效益上的成功。

近几年,沈父沈母的业务范围逐渐扩展成了“贝壳工艺品”,主要是接一些定制的工作。就连小镇上那间奢华度假酒店的大堂里,也有一个贝壳雕塑是出自沈父沈母的工作室。

可能是因为这个,沈父沈母的知名度一下子高了起来;很多来酒店度假的客人也知道了他们,有些客人会上门来沟通款式定制,然后在离开之前来取,或者用快递。

这几天沈父沈母早出晚归,就是因为定制的单子多了,而且有几个还要求加急;为此两人不得不赶工,中午晚上基本都不回家吃饭。

工作室就在的临街铺位的二层,客人进门时会有门铃声提醒;沈母听到门铃声便会从里间的工作间出来,招呼客人。

见来人是沉思博和周景桉,沈母寒暄两句就进去接着忙了。

周景桉是第一次来沈父沈母的工作室,不由满眼好奇地四处打量。

工作室的装修很简约,白墙,白色的陈列架和陈列柜,一个原木色的茶几,一组浅灰色的布艺沙发。

工作室里的作品全都是已经完成,正在晾晒或等待被取走的定制工艺品;每次来,工作室里陈列的作品都会换一批,所以沉思博和周景桉一样,看得很起劲儿。

陈列柜里,一对袖扣吸引了周景桉的注意。

袖扣不大,但可爱又精巧;是一片云朵形状的贝壳片加上一颗浑圆莹润的金色珍珠,整体看上去就像是多云转晴的标志,并且整个造型用银色的金属镶了边。

沉思博看周景桉看得入神,便在他身边跟他讲解:

“这种造型的成本造价全看珍珠的品质,像贝壳切割,镶银边什么的都没什么技术难度。”

周景桉看那对袖扣时两眼都闪着欣喜的光,喃喃道:“可还是很好看啊……”

沉思博笑了笑,坦言道:“当然,设计也很重要。”

周景桉转身问沉思博:“这个贵吗?我想买一对。”

沉思博迟疑了一下,有点为难:

“应该不贵,但这些都是定制品,不能卖的……或者我跟我爸妈说一声,让他们忙过这一阵再做一对给你?”

周景桉沉吟了一下,又转口说:

“那还是不用麻烦了吧,其实我也没什么机会穿法式衬衫,袖扣也用不太上。”

沉思博一愣,微微睁圆了眼睛:

“刚不是还说喜欢吗?”

周景桉的神色暗了暗,不过还是轻轻笑了一下,说:

“冲动就是一时的,这种事情讲缘分的。勉强买回去又没机会用,也对不起这么漂亮的小东西。”

沉思博沉默了一会儿,很真诚地看着周景桉,直白地说:

“我没懂。”

周景桉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没事儿。”

在工作室转了一会儿,沉思博说想留在这边帮帮忙,把钥匙给了周景桉,让他先回去。

周景桉也想留下来,但他确实什么也不会,而且受着伤,貌似真的只能添更多麻烦,所以很听话地回去了。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沈父沈母和沉思博才回来,四个人一起吃了点儿宵夜,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周景桉照例是沉思博帮忙洗的澡,在他正穿着睡衣,坐在床边擦头发的时候,沉思博也洗完澡出来了。

周景桉有些困倦地低着头,半湿的头发和毛巾挡住他大半的视线;但当沉思博在周景桉身前蹲下的时候,周景桉还是从毛巾下摆看到了。

周景桉动作一滞,缓缓拿掉了头上的毛巾,透过几缕乱糟糟的发丝,看到了正一脸笑意的沉思博。

沉思博把手从背后伸出来,递给周景桉一个黑色的长方形丝绒盒子:

“给你的。”

周景桉还有些茫然,接过盒子打开,里面俨然是下午见到的那对贝壳袖扣。

“这……不是别人定制的吗?”周景桉满眼惊讶和疑惑。

沉思博摇头说:“这不是你看到的那对,是我后来在工作间自己做的。我爸妈前几天刚进了南洋金珠,配件都齐,我顺手就做了。”

周景桉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即便不是内行人,周景桉也很确定,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顺手。

就算沉思博受家庭渐染,能做一些简单常见的制作技巧,但制作过程里该花的功夫一样不会少。

周景桉甚至忘了先说谢谢,而是有些僵硬地说了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干嘛花这些心思啊……”

沉思博笑得很轻,很温柔:

“因为听你说感觉最近过得不顺,就很想让你起码在今天可以顺心一点。”

周景桉瞬间觉得心里酸酸的,鼻尖也有点。

“可是,我也没什么机会……”

“会有的。”沉思博打断了周景桉准备要说的话,声音不大,但很坚定,“总会有的,起码在你的婚礼上,你完全可以穿法式衬衫,戴你喜欢的袖扣。”

“当然平时也可以,如果只是单穿衬衫,能有多正式多夸张呢?”沉思博又补充道。

“沉思博,谢谢你……”

周景桉捧着盒子的两只手都有些颤抖,看着里面那对贝壳袖扣,漂亮得都有些不真实。

“不用。”

沉思博冲周景桉弯起眼睛,起身又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睡觉的时候,两人并肩躺在床上。

路灯的光照亮了窗前的纱帘,莹白又朦胧的一片;风扇的睡眠风偶尔掠过其上,掀起一阵阵微小而绵长的波澜。

周景桉一直睁着眼睛,心里有种难言的异样感受久久无法平复。

过了一会儿,周景桉试探性地小声叫了一声沉思博的名字。

沉思博也没睡,闷着嗓子轻轻应了一声。

周景桉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异常快,看着天花板的视线也不敢朝沉思博的方向稍偏。

“沉思博,你对我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周景桉说这话时耳朵都红了。“是不是”、“有点”、“太”……这都那跟哪儿啊?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啊?

沉思博却好像一点儿也没在意话里暧昧不清的紊乱逻辑,像是某种模糊的赌徒心理:

“我对你一直都这样啊。”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