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成陨闻言顿时有些尴尬,他拉了拉围巾:“这几天太冷了戴习惯都忘取了,我们反正也要吃完了。”
赵清可能也就随口一问,并不是真的在意,还顺口调侃了一句:“我还以为是齐衍泽又给你留了点什么呢哈哈哈。”
这句话正好戳中,谢成陨内心慌乱了一秒,面上却不显,他垂下眸摇了摇头,自己说出来都没底气:“怎么会呢。”
两个人吃完后又逛了会儿附近的商场,聊了很多这周发生的事。赵清顺路的时候进了一家服装店去选衣服,谢成陨就在旁边陪着他,等人进去试衣时,他坐在座位上朝橱窗外看了一眼,没想到就这么巧,就这一眼很快就和一个熟悉的身影对上了视线。
谢成陨有的时候觉得这附近的商圈扩张的太快太大,有的时候又由衷的觉得小,两个人对上眼的瞬间他的心脏迅速缩紧,被拽得发痛。齐衍泽身边还站着一个女生,穿着时髦的卷毛短款外套,下身是条黑色的皮裤,她化着轻熟的亚裔妆容,笑起来很是阳光,一眼就知道是刘昕薇。
女生亲昵地拉了拉齐衍泽的手臂,看他人站那没动才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对方的方向,只是齐衍泽很快回过了头。
“看见熟人了?”
“没什么。”齐衍泽脸上看不出情绪,“走快点吧,林子凡他们在包间等很久了。”
“今天加了会儿班,不是故意的,谢谢你等我啊。”
“没事。”
齐衍泽冷淡地回了一句,余光里是刚从试衣间出来的赵清,似乎在问谢成陨这身好看不好看,男人的视线很快就落在了对方身上,笑得眉眼温润的样子应该是正在赞美对方,他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拳头。
“话说,我听我爸说他马上要去香港出差了,你会去吗?”
“我不去,我只是个实习生,还没到能进printer的门槛。”
“不去还好点,听说进去后24小时待命加班。”
“是比在外面更忙,但要是成功上市了,你爸不也更有面子吗。”
“切,这又不是我家的公司,我爸就一在管理层打工的。”刘昕薇压根不在意,反正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倒是带着点试探地发问,“不过…….你认识Selena最近传绯闻的那个男模吗?”
“不认识,我已经挺久没和她联系了。”齐衍泽侧过头调笑地勾起了嘴角,“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什么我满不满意啊。”刘昕薇闻言难得红了脸。
在谢成陨飞香港的当天,a市下了初雪,他拖着行李箱在上飞机之前还收到了齐衍泽发来的微信,是一张从楼上拍的自己从律所离开时在雪里的背影,配文是我会想谢律想的睡不着觉的。
“怎么了,谢律?”
刘姐转过身,看谢成陨停下了脚步,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无语,但是耳尖却微微发红。
“没什么,垃圾短信。”谢成陨锁掉屏幕快步跟了上来。
printer也叫大打印室,是一栋独立的大楼,也几乎是每一个非诉律师毕生难忘的经历,里面汇聚了各个为各自项目做最后冲刺的券商,审计,律所,投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几乎吃喝拉撒都在这一栋楼里,甚至是每个项目的独立会议室里。
现在已经到了公司走向上市的最后阶段,所有的party几乎都汇聚在里面根据自己的账本,法律意见书等对招股书进行最后的修改,每天的日常就是会议,修改,交给sponsor复核,逐条阅读再修改,地上已经堆满了废弃的稿纸,目的只是为了给港交所提供最完善版本的招股书,以至于让他们能够让自己成功聆讯再上市。
这段时期连王致和都抽空亲自飞了两趟香港来做把关,七百多页的招股书,大到每一页,小到每一个字的中英文版细节和表达方式都需要严格的把控。这段时间对比去c市开会的那周只能说忙得更胜一筹。谢成陨整个人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状态,每天所有的时间都挤去给了工作,经常是凌晨三四点睡,第二天九点不到又继续起来改,所以对外界目前发生的事几乎一无所知。一般都是到了很晚有机会休息的时候,他才回稍微处理一下的私人消息。
不过这段时间的赵清似乎也没怎么找自己,他偶尔也会给自己发发日常,但是明显能感觉比以往少了许多。谢成陨因为自己太忙也没太在意,以为是赵清这段时间忙着宣传和办展也很忙,打算等明天printer把招股书递交给港交所之后再给他打个视频问一下进展情况。
……….
对非诉人来说,正式的第一版招股书递交给港交所来说只能证明一个阶段性的结束,那就是可以稍微轻松一点然后去睡个好觉,补补这段时间拿命熬出来的成果,接下来等着港交所的回复,看是否是继续修改,还是能一次性上市,还是干脆打回让你回炉重造。
谢成陨在熬了一整夜后,第二天一提交回去直接一口气从上午十一点睡到晚上八点,起来也不想去printer点那些免费的山珍海味,自己在楼下买了点食物打包回了酒店,他实在是不想再走进那个地方。
等自己状态稍微看起来好了点后,他才给赵清拨通了视频通话,只是对方一直没人接,他又尝试着打了一次后依然没人接,谢成陨便以为是对方很忙没时间,干脆挂掉了电话,自己在社交媒体上搜一下赵清画展的进展。
只是他刚打开微博,就看见一个词条高高的挂在热搜上#赵清 抄袭#,他瞬间皱紧了眉头点开了那个词条,词条里是一个他不认识的画家在科普赵清此次画展的作品,图文里列举了那副主打宣传作品同其他作品的相似点,其中重合度最高的一副让他都有一瞬间困惑。
其实宏观来看他并不觉得这些画相似,但是当这个内容里把这些画拆开了来看,讲叙事讲线条讲构图讲创意,就是不像也觉得有几分临摹的嫌疑了,尤其是有一张的布局也是城市和乡村两极划分的递进融合,整体来看相似度的确很高。可是谢成陨又觉得不能这么算,因为抄袭对一个画家来说十分严肃的指控,在没有证据确凿之前,有同样想法创意其实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只是因为这是一个商业性质的画展,所以抄袭被爆上热搜已经极为严重,这不仅关乎着赵清的个人声誉,也关乎着背后那些资本的投入以及群众的买单。只是很明显,评论里目前的声音明显是更偏向于抄袭的,充斥着大量的辱骂,还有一些说买了票打算退了的。
谢成陨没由来的突然想起了齐衍泽的话,他这段时间第一次主动给对方发了工作以外的消息,男生几乎是立马给他打了个电话过来。
“好伤心啊谢律,主动给我发消息居然只是因为那个人。”
谢成陨忽略了齐衍泽话里的撒娇:“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什么?”
“赵清的事。”
“我不早给你说过,听到点不好的吗?”
“你从哪知道的?”
“哪有不漏风的墙,只是有所耳闻,却并不清楚是抄袭这么严重的事。”齐衍泽语气听起来十分无所谓,“谢律,那他职业生涯不会就此结束……”
“肯定不会。”谢成陨强硬地打断了他,“那你既然不知道我就先挂了,我会再去问他的。”
“你给我发消息,就只为说这个?”
“那不然还有什么?”
“我以为你至少会像开始一样稍稍关心一下我。”
谢成陨顿了一下,想起了那天的画面,语气也变得有些不耐烦:“你可以让你的Tracy关心你。”
说完不等对方回应他就挂断了电话,本来他还指望齐衍泽知道点什么,至少能让自己有个线索去帮赵清,只是现在看来对方也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他重新打开软件,才注意到原来这条微博昨天就已经发了,今天才上的热搜而已,而他这几天太忙了只专注于工作,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留赵清一个人独自面对网络上的骂声也是他的失责。无论如何他现在都是赵清的男友,理应应该想办法陪他度过难关。
过了一会儿,赵清的电话才突然打了过来,对方的声音里尽是疲惫。
“……我刚到家,你工作结束了吗?”
“现阶段结束了。”谢成陨听着他没平时有活力的声音也有些难受,“我刚才看手机才注意……”
“你说抄袭的事是吗?”赵清打断了他。
“我只是看到了,但我相信你不是这种人,你能给我讲讲是什么情况吗?”
“我不知道……事发突然又像是预谋已久。”赵清长长的叹了口气,感觉也已然有些崩溃,“爆料的那个画家和我也算同行,他下个月也有一场个人的商业画展,就利益关系而言不过就是争夺背后愿意投资的那些商户罢了,他指控的抄袭完全就是东拼西凑,模糊抄袭临摹借鉴三者的定义。”
谢成陨沉默了一瞬:“那那副画是怎么回事?”
赵清大概知道他说的那幅,他一时有些无言:“那就是我前任的作品,那是一副未完成的残次品,未有任何商业用途,我的确是因为这幅画产生了灵感,但我并不觉得构成了抄袭。”
谢成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赵清声音有些颤抖:“我现在很崩溃,我给你说事发突然是因为正好卡在我外宣的关键节点和开展的前三天爆出,而我说预谋已久是因为这个人早有看过我的作品并且和很多其他的作品花了大量的时间进行比较做出了完整的稿子,这根本不是几天能够完成的事情,并且同时还伴有大量营销号的下场转发和评论,最开始词条热度也根本不在这么上面,我只是个画家,不是明星,没那么多人会关注我…….可是现在这么高的位置,是谁都会点进来看一眼。”
“我说这是我几年的心血…….所以我不想看到在它即将完成的那一刻彻底崩塌。”赵清已经在努力隐忍了,“我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不是单单只是为了和我竞争赞助,但这个行为实在下作的让我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