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空鹿站在江辞房间门口,抬起手刚要敲，门就先开了。
江辞也拎着一个枕头，他头发微湿,应该刚洗过澡,穿着灰质睡衣，看着长手长脚,领口还有颗扣子没扣,露出少许锁骨。
林空鹿脸一红,悄悄把枕头往身后藏，暗暗点评：十分不守男德。
江辞看见他站在门口，也倏地将拎在手中的枕头往身后放，以拳抵唇，轻咳问：“找我有事？”
林空鹿故作镇定：“没事就不能来找你？我……来你房间看看。”
说着他伸头往江辞房间看。
江辞只觉得他可爱，扫兴的是兔子这时蹦蹦跶跶来找林空鹿，见他们站在门口咳嗽,好奇问：“大哥三弟,你们嗓子不舒服？”
说着就掏自己的皮毛口袋,说：“还好，我这里有药,都是上次在三院拿的……”
林空鹿脸一黑,直接用脚把它拨到一边,说：“你留着自己吃吧。”
然后抬手把江辞推回房间，自己也跟着进去。
门“砰”地被关上，没一会儿却又打开,江辞侧身出来，皱眉问兔子：“有没有叶酸和钙片？”
房间内同时传出林空鹿微恼声音：“你别问它要。”
兔子若有所思，恍然大悟,忙翻出叶酸和钙片，同时拿出一盒小雨伞，贼兮兮道：“三弟，我都懂，这个也送你。”
江辞：“……”你一只兔子，拿这干什么？
他尴尬接过，转身又关上门。
房间内，林空鹿小腿刚抽过筋，正泪汪汪坐在床边。
江辞一回来，就帮他倒好水，把钙片递给他，然后帮他按摩，耐心叮嘱：“以后钙片、叶酸都要及时吃，没了跟我说，我去找。”
林空鹿吃完钙片，捧着水杯，气弱哼哼：“我有吃。”
就是最近忙，偶尔会忘记。
江辞蹙眉，想了想说：“以后我盯着你吃。”
林空鹿腿刚抽过筋，在这事上不占理，哼哼两声，不说话。
但可能是江辞按摩手法太好，按得舒服，他哼得有些变调，有种说不出的娇气。
江辞眸色渐暗，手掌握着他细瘦白皙的小腿，指腹不自觉轻轻摩挲。
偏偏林空鹿没察觉，还蹬他一脚，说：“好了好了，不疼了。”
结果一不留神，脚踩在他胸口，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到炽烈的温度，和渐渐加快的心跳。
林空鹿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抬头对上他幽深如旋涡、仿佛能把人卷入的漆黑双眸，忽然头皮发麻，拼命缩回脚，怂怂道：“我真不疼了，你快松开。”
江辞攥着他脚腕，迟迟不松。
林空鹿怕他真做什么，赶紧捂着肚子装道：“唔，疼。”
江辞倏地松开手，倾身急问：“怎么了？”
林空鹿：“咳，没事，可能是想上厕所。”
江辞：“……”
*
林空鹿找借口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后又赖在江辞床上，还踢踢对方，示意：“你去打地铺。”
江辞提醒：“这是我房间。”
林空鹿心虚：“虽然但是……可我有崽崽了，难道我打地铺？”说到后面，他渐渐理直气壮。
江辞：“……”就不能睡一张床？
最后还是江辞打地铺，但两人都没什么睡意，林空鹿在等江辞睡着，江辞在想孩子的事。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他到现在还有种不真实感，尤其是……小漂亮的孩子是他的，竟然是他的！
江辞唇角微扬，忍不住又拿出手机，仔细端详崽崽的图片。
林空鹿忍不住催：“你怎么还不睡？”
江辞放下手机，语气轻快：“就睡。”
说完闭上眼，可脑海里想的还是白天种种，孩子是他的，小漂亮也愿意靠近他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之前林空鹿没说孩子是他的，可能是因为他不记得别墅那晚欺负过对方的事，对方在生气。
好在小漂亮今晚主动来找他了，说明对方愿意原谅，至少看在崽崽的份上，又给他一次机会。
或许不久的将来，他就能追回小漂亮，回中央基地见小漂亮的父母，还有……
在这一瞬间，江辞甚至想好了婚礼现场怎么布置，孩子取什么名。
林空鹿睁眼等了一个多小时，自己都差点睡着了，还没等到江辞的另一个人格苏醒。
他不由翻了个身，侧面朝睡地铺的江辞，幽幽问：“你是不是还没睡？”
江辞：“……”
“你怎么知道的？”他轻咳问。
当然是你另一个人格一直没出现！
林空鹿炸毛，催他：“快睡快睡。”
江辞头枕着胳膊，说：“好。”
然而闭眼后，还是满脑子“小漂亮”“崽崽”……
睡不着！
他干脆睁开眼，打算聊聊，问：“小鹿，你真打算留在这里，不去中央基地？”
或许聊着聊着，转移注意力后，就困了。
林空鹿迟疑：“应该……吧，你不打算留在这吗？”
江辞还是希望去中央基地，但看出林空鹿想留在这，便不直接说，只道：“宋云蔚可能希望你去中央基地。”
林空鹿想了想，说：“那就去一趟吧，但眼下得把曙光基地的事先安排妥当。”
江辞知道他愿意去，便放心了，又聊起其他。
林空鹿却忽然想起，留在曙光基地一直是他单方面的决定，还没问过江辞的想法。
宋云蔚如果不愿意留在这，他可以不管，可江辞……
“你愿意留在曙光基地吗？”他忽然问江辞。
以江辞的实力，如果去中央基地，肯定有更好的前程，前提是他不是植物怪物。
可江辞现在又不知道这件事。
见江辞不回答，林空鹿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如果我一定要留在曙光基地，你会留下吗？”
江辞这次几乎秒答：“当然。”
他等的就是这句。
林空鹿：“……”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江辞是故意的，不由微恼地砸一个枕头过去，道：“那你还不赶紧睡！”
江辞接住枕头，想了想，顺势上床，说：“地面太硬，睡不着。”
林空鹿：“……”你之前站着不都能睡着？不过算了算了。
他腾出一半空间，拍拍床单，说：“快点睡，赶紧睡。”
江辞满意躺下，黑暗中，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结果闭眼没一会儿，林空鹿又小声幽幽问：“你睡着了？”
江辞：“……”
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问：“你今晚好像特别期望我睡着？”
林空鹿：“呃。”
他猝不及防，表情露馅了。
江辞的视力在夜晚也很好，何况窗外有星光。他立刻捕捉到这一瞬间的异常，问：“为什么这么盼着我睡着？”
林空鹿支吾：“这……就……”
不用说，江辞也明白了，睡着后不就梦游了？小漂亮想跟梦游时的他相处。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微酸。
原来他不是父凭子贵，是靠梦游时的自己让小漂亮回心转意的？可都是他，为什么区别对待？
林空鹿见他也猜到了，干脆道：“是我有事要问梦游时的你。”
“有事要问？”江辞皱眉，敏锐意识到关键，“为什么要问梦游时的我？”
林空鹿：“你不是不记得珠子是什么？我问问他知不知道。”
“他？”江辞眼神渐渐危险。
林空鹿：OvO
“所以我梦游时，不是单纯的精神恍惚，而是有想法、有意识、有自我行动力的……一个独立人格？”江辞立刻从林空鹿的话中分析出情况。
林空鹿：你梦游时能打能杀，是什么让你觉得你是精神恍惚？
江辞皱眉：“他甚至有自己的记忆？”
“咳。”见他能猜的都猜到了，林空鹿干脆道：“所以我说你精神分裂，建议你看医生呢。”
江辞眉心紧拧，周身气势也越来越冷。
林空鹿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被吓一跳。
江辞察觉，气势瞬间缓和，眼神也变暖，但却幽幽道：“所以，孩子是他的，还是我的？”
林空鹿：“？？？”不都是你吗？
难道晚上做的事，白天就可以不认？
“你是不是更喜欢他？孩子也是他的对吗？你是不是早就告诉过他，只是没告诉我？”江辞语气幽幽，灵魂三问。
林空鹿懵圈，眨了眨眼，道：“有区别吗？不都是你？反正孩子也管你叫爸。”
江辞一噎，这么说好像也没错，但怎么就那么不得劲？
“你这么想让我睡着，急着想见他，是更喜欢他？”他又道。
林空鹿：“……我是想问珠子的事。”
“那就是孩子是他的。”江辞分析。
“是珠子，喂珠子时你不是也有记忆吗？”林空鹿瞪圆眼睛，不可思议。
江辞：“可我没有那晚做爱的记忆。”
语气带着微不可察的酸意。
林空鹿彻底呆住，半晌后抓狂：“哪里有做、做……没有做啊！”
江辞也怔住，回神后，略微遗憾：“那孩子……”
“就是没做却有孩子，才要问，肯定是那颗珠子的问题，好了，你到底睡不睡？不睡我走了！”
大半夜的审孕夫，有意思吗？反正另一个人格出来后，肯定会主动去找他。
林空鹿自暴自弃地想。
江辞见把他惹毛了，忙收敛，躺下说：“睡。”
林空鹿深吸一口气，也让自己冷静，说：“那就赶紧睡。”
然后气呼呼地也躺下。
但没过两分钟，江辞又幽幽开口：“我觉得不公平。”
林空鹿：“！”还有完没完？
“之前每晚他都抱着你睡，还吻你，我白天碰都没碰到……”
林空鹿炸毛，直接抓起枕头起床，说：“我回我房间睡。”
见鬼的不公平，难道晚上抱了，白天还要抱回来？那到了晚上，是不是又觉得不公平，还要抱？
那不得抱来抱去，没完没了，循环套娃？
而且借口找来找去，不都是江辞自己？
想得倒美，敢情被占便宜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