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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朕偏要死[穿书] 提笔就忘 6571 2024-01-24 10:54:06

萧启胤被抬下去疗伤。

小福子凑到屏风近前,俯身去听陛下的吩咐,他脸色有些白,但却是挺直了腰板,“陛下问诸位使臣,对堇国这招待可还满意?”

布伽的头滚落一边,身子还留在殿前,他是被斩首而死。

贞国信奉实力为上,对于战败的人没有怜悯。

白催客看都没看布伽一眼。

丢人现眼。

不过……

白催客突然惊觉了一件事情。

刚才那道声音他听着有些耳熟,就是离得远了,声音听起来不太真切。

白催客有心越过屏风一观,可萧崇江就挡在他的去路。

他忍着心底的不高兴,强行按耐住了上前的想法,但眼神还是直勾勾地盯着那屏风之后的身影。

会不会是他?

毕竟今日只有这屏风之后的人他没有见过了。

而他也从不知堇国的皇帝长成什么模样。

待宴散了,他还有机会再做试探么?

白催客的手抚弄着娇凤,有心想放飞了鸟,让它在殿中生乱。

可他摸着娇凤稚嫩的绒羽,到底是没有碾断那根金链子。

罢了,芳岁帝若是皇帝,想来宫中定然不止一人见过他的脸,稍微问些细节便能确定了。

白催客懒得管布伽的死活,而他不做声,贞国其余几人也是嫌弃布伽这人甚是没用,丢了他们的面子。

但杀了使臣这样的事情,可不是能轻拿轻放的,干瘦的老头站起来,冷笑道,“堇国就是这样待我们的?以多欺少,杀了我们英勇的战士!”

“你可是不服吗?”

梁太傅也站起来,同样冷冷一笑,梁太傅相当倨傲,“怎么,也让我们萧将军招待尔等?若我没记错,去岁你们还被堇国将士打得丢盔弃甲退了十里,今日敢在我堇国天子面前耀武扬威,真是可笑。”

“你这区区使臣,有几条命来抵偿!”

干瘦的老头还想开口,被白催客在身前阻拦了一下,他恨恨地闭上嘴。

在贞国他可没受过这等屈辱。

此仇不报,他如何甘心!

眼看长老都闭上了嘴,加上布伽几招便败给萧崇江,贞国另一位武将更是不敢造次。

他吓得说不出话,求助地望向白催客,却见白催客抚着凤鸟没有看他,而是看着那堇国皇帝的方向,顿时心生绝望。

别说布伽不敢选萧崇江,他也不敢选,布伽只是上峰死在萧崇江手里,可他是亲眼看见过萧崇江一枪穿透了三个脑袋!

人要是想建功立业往上爬,有命在才是最重要的。

萧崇江提刀在这武将的颈侧擦干净刀身的血,冷沉道,

“使臣,堇国天子在问你的话,若是耳朵出了毛病,不要也罢。”

武将忍着惧怕,他崩溃道,

“满意,满意,满意!!堇国天子万福,万福!”

见萧崇江的刀还没撤下去,武将才反应过来刚刚是用贞国话喊出来的,他忍着羞臊,又别扭地用堇国话说了一遍。

萧崇江撤了刀,“谢陛下赏。”

姬洵看了看手指上的血痕,他搓了一下指尖,有些凉。

满意就好。

只有满意了,姬洵才会有机会逼迫他们走下一步棋。

宴席不欢而散。

但这仅仅是针对贞国使臣来说。

到了夜里,压低了声音的贞国话在偏殿里不停响起。

“那堇国皇帝要了布伽的命,心肠歹毒,我们必须连本带利,啃下他的骨血来!”

干瘪老头阴狠道,“我看,不如趁机下毒取了他的命,不,我要取蛊毒,让他的皮脱落下来!”

白催客逗着鸟儿,心底有些烦。

他回来的路上挑着几位堇国的臣子搭话,试图套出皇帝的信息,可依照那几个人的回答——

什么“高大魁梧”,“风流俊美”,“一身福气,一看便知必能长生”,诸如此类描述繁多。

完全和他在月下遇见的那人不一样。

难道是他猜错了,只是那人并未赴宴罢了?

白催客意兴阑珊答,“堇国的国师实力在你之上,你怕是下毒也成不了事情。”

“那便……用火,用火烧死他!”干瘪老头是贞国的护国长老之一,名叫阿赞鲁。

自从白催客降生下来,他便一直跟在小殿下身边,就算贞国现任的王都要给他两分薄面。而如今,在这堇国,他却被一个臣子指着鼻子为难!

阿赞鲁瞪着眼珠,他等不了,这种侮辱,必须要报!

“我今天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两个小婢子,她们说那皇帝最怕火,便是冬日里寝殿内都不敢生炭火,我要用火烧死他!”

阿赞鲁站起来,他用干瘪的手指从怀里拿出几样东西,分别是黑色的药包,磁石,奇怪的骨头和两瓶看不清材质的油。

“你们不要劝我,也不必和我一起,这件事我一个人来便足够了,他们肯定料想不到我的能耐。”

白催客没心思计较这些琐事,他随意道:

“那便用火吧,焚尽了也干净。”

左右比试的事情落了败局,他们原本也打算要在皇宫里生乱,让所有人无暇顾及,才能悄无声息将那人带走。

布扎卡挠了挠头上,他问,“那你去烧了那个皇帝的寝宫,什么心殿吗?地方那么大,纵然阿赞鲁你厉害,怕也是烧不完。”

“不,你不知道那皇帝多么狡诈,”阿赞鲁诡异一笑,露出有些毒黑的牙齿,“他并没有住在他自己的寝宫,自从我们来了,那贪生怕死的皇帝就躲在一个废弃的宫殿里,而且他不敢住在主殿,整夜都是缩在那偏殿的榻上。”

布扎卡啊了一声,没想到这中间还有曲折,他疑惑道,“这种消息不是应当很隐秘么?”

阿赞鲁笑,“他们堇国的奴才贪婪!我仅仅是用了几枚金子,就换到了那宫殿的名字。”

布扎卡:“叫什么啊?”

“永康宫。”阿赞鲁学了一下那个发音,“我已经知道在哪了,殿下,待我将火引起来,剩下的事情便要您来掌握了!”

“不错,辛苦你了,”白催客悠闲地逗弄不知为何生闷气的娇凤,“趁着起火生乱我才好将事情安排妥当,待火烧起来,你去宫里将画像上这人接走——我要带他和皇兄一起回去。”

布扎卡展开画像,只见一位美人正在闭目养神,画像上隐隐有墨香,是新赶出来的一幅画,“小殿下,这画上的人是哪位?”

白催客不耐烦道:“不知道!要是全都靠我来找,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布扎卡闷闷地点头,又想起一件事情,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殿下,这是那位的密信,约我们今夜子时在御花园的玄武石附近相见。”

“时间这么急……”白催客沉吟片刻,拿定了主意,“今夜便将事情做好,待堇国皇帝的寝宫失火,不论烧没烧死那皇帝,只怕到时候都会惹出不少的乱子,也是我们趁乱带皇兄离开的好时机。”

“不过画上那人也住在这附近的宫里,夜里行事,注意别伤了他,纵火便交给阿赞鲁,至于画上的人,布扎卡,你要将他完好无损地带给我。”

“遵命,殿下!”

*

永康宫偏殿。

殿内的杂物都撤了去,只按照芳岁帝的吩咐,悬挂了诸多白绸和轻纱,夜里灯火一亮起来,纱绸之间便垂落下无数阴影,每一道轻纱上都绣了字迹,是佛前念诵的往生咒。

此地冤魂不知凡几,院前白骨累累,都是往日不得万太妃欢颜的奴才或妃嫔。悬挂的人猜测,许是芳岁帝想为永康宫埋骨之人,送赠一分安息往生的可能。

宴席散后,众人来不及阻拦,芳岁帝便从寝殿的后门走了出去。

其余人被拦住了追不上,只有萧崇江不声不响地跟上来了。

姬洵坐在偏殿的沉木小榻上,他微微笑着低下头,似乎心情不错,声音轻软,“怎么粘人没够啊,朕战无不胜的萧将军。”

萧崇江在姬洵身侧,他握着姬洵的手腕,灌过无数朔雪寒风的耳根都被这一声萧将军吹软了。

人人都说枕边风听不得,可姬洵倘若愿意吹他一吹,萧崇江只怕会醉心于枕上的江山,与姬洵颠倒了日夜,胜过他拥军夜行千里取得一胜。

萧崇江摩挲着姬洵的手腕,他自怀里取出一个布巾,“陛下今日的赏赐臣不喜欢,想另外向陛下讨要一份其他的赏赐。”

姬洵也有兴致,问他,“想要什么,说出来吧。”

萧崇江将布巾在手里一抖,展开了里面的东西,是几朵紫色的小花,看着颜色有些深,娇娇弱弱的花瓣簇拥着淡黄色的蕊,“今日入宫之前,见家中小妹在用此物印花。”

姬洵笑了,他微微歪了下头,发丝垂下来,他凑近了一些看着萧崇江,“她印在哪儿呢?”

萧崇江抬眼,盯着姬洵,嗓子微动,“印在颈上。”

“胡说,眼睛里都是骗人的想法,萧将军半点好不学了么?”姬洵当然知道萧崇江的心思,他直起身,伸出手腕递送向前,“印在这里可以,其余地方朕不准。”

萧崇江看着那截手腕,雪白的皮肉下有几道淡青色的脉络,若是印上了颜色,定然十分显眼。

而姬洵是皇帝,身上有半点痕迹都会被人看在眼里,记在册上。

萧崇江用手捻起几朵紫花,他动作有些不熟练,显然从未做过类似的事情,只从萧荧那学到了一些皮毛。

紫色的花聚拢在一起,落在芳岁帝的手腕内侧,一阵用力地施压之后,萧崇江将手掌拿开,拂去花瓣,零星几点碎落的紫蕊绽放在天子的手腕上,如同晕染了绵绵碎星。

姬洵抬起手,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见萧崇江不动声色地望着他,慢悠悠地夸了一下,“不错,连这个都会,萧将军还有什么不会的?”

萧崇江暗松了一口气,“臣有什么不会,要看陛下能考究臣到什么时候。”

姬洵望了一眼外面,他将视线收回,漫不经心地开口,“萧崇江,朕疑心常无恩其人,与外敌有勾结,今日特意试探过他。”

萧崇江没有急于表态,他反问,“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不上钩啊。

姬洵继续造谎,他说这些事情完全不像是走心的,可因为他态度一直如此,萧崇江反而看不穿:“他跑了。”

萧崇江顿时浓眉一扬,双目紧迫地盯上了姬洵,“陛下的意思是。”

“他求朕,朕当时心里有了不忍放他出宫,”姬洵也看着萧崇江,他伸出手,弯了手指蹭了一下萧崇江的鼻梁,“可现在朕又想改变主意了。”

“他向西郊去了,萧崇江,今夜辛苦你些,追他回来,朕要审问他。”

萧崇江瞬间起身,他攥住了姬洵的手腕,求一个保证,“陛下当真?”

姬洵微笑,“当真。”

萧崇江转身便走。

杨谋守在宫外等着宴席散后,接萧崇江回府。闲来无事,他跟一群同僚在那逗乐,几个人笑得捧着肚子,互相推搡。

“你以后少不了挨将军打!”

杨谋哼笑,“那不能,我这个谋略放在哪里都是讨人喜欢的,不光将军疼我,陛下也疼我,你们是没这个福气了。”

那几人见到杨谋深厚的来人,顿时站到一边,一声不吭。

杨谋:“?”

他猛回过头,只见他们将军微微眯着眼,浑身有一股莫名地躁动之意。

杨谋连忙走过去,低声问,“将军,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没事,”萧崇江大步走出去,翻身上马,他指了几人,“你们几个今夜随我出城赴西郊,杀一人。”

杨谋立刻跟着上马,两腿一夹马腹,紧跟着萧崇江追了出去,“将军,敢问今夜是要杀谁!”

风里传来一道声音,难得有些畅快,“常无恩——!”

杨谋一惊,差点翻下马去,万幸他立刻抓紧了缰绳。

将军听过劝,按理来说不会妄动陛下的身边人,可今夜突然要出城去杀人,一准是在陛下那里得到了命令。

杨谋的眉毛也飞了一下,哎呦,这不是心有灵犀了吗!

几人腰挂长刀,马负猎弓,趁夜奔袭,足足跑出了半个时辰,却见前方的头马速度渐渐放缓了下来。

杨谋也跟着慢下速度,靠近了他们将军,问,“怎么了,将军,”他左右眯着眼看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敌情啊。“难不成是那常无恩在附近了?”

萧崇江勒紧了缰绳,他坐在马上,黑马停了下来,打了个响鼻。

“不对。”萧崇江突然道。

他居然会主动劝我擒贼。

他分明不仔细盯着便要换法子寻死,他居然主动,让我来杀常无恩。

“如今宫里,金雪城里,是谁守城?”

萧崇江望着远山处的墨夜,突然发问。

“启胤今夜受了伤,在太医院呢,今夜守宫的人是一名新提拔上来的郎将,姓陈,我今儿去打过招呼,他也没瞒着出身,说是摄政王府手底下的。”杨谋脸色一变,他也反应过来不对劲了,惊叫一声,道,“将军,该不会宫中有变故?”

“驾!!!”

萧崇江一扯缰绳,黑马的马蹄扬起,在半空中飞踏,踩到地上时溅起一层泥土砂石。萧崇江一骑绝尘,转瞬间返程掠了回去。

何止是有变故!

姬洵有意支开他,必然是宫中要生乱!

姬洵,骗我不要紧,你若敢趁机寻死……

萧崇江心脏鼓噪,他压着身形,咬紧齿根。

你是要我疯。

*

永康宫偏殿。

因为封锁宫殿,加上姬洵有意为之,在永康宫附近的人少了许多,只剩下伺候陛下的近臣。

而今夜殿中下人早被姬洵各自吩咐了差事,没有小半个时辰都回不来。

姬洵孤身一人坐在小榻上,抬头看着赤木梁上无数条绣了往生咒的白绸。

他抚摸了一下手腕上的紫花印痕,轻轻地笑起来,在心底问:

‘系统,我这几次都是留有全身,是不是因为这样,才会让你锁血成功?’

【请宿主远离当前所处环境,尽快逃生】

姬洵将剩下的半句话也说出口,

‘若无全尸,你还能怎么锁血,我很好奇。’

【请宿主远离当前所处环境,尽快逃生】

轻微的烧焦味道传来。

姬洵褪去了鞋袜,他老僧一般慢吞吞地躺回小榻上,两手放在身前,安详地闭上眼。

火势被有心纵容,自然不会辜负了所有人的‘好意’。

近几日天色好,房屋木梁都被烈日烤的干燥,火苗子钻进去,轻易就将寝殿的木制细梁烧了起来,黑烟渐渐弥漫。

姬洵呛咳了一声。

有时候真是怀疑,这到底是一本书中世界,一个他真实活过的王朝,还是他的一场迷离梦境。

周围的人又是他的至亲,他的友人,还是他身边被提着线的偶人。

姬洵看了一眼手腕,坐起身。

他波澜不惊地从小榻底下摸出一件东西,那是他命常无恩为他打造的链子,和这沉木小榻连接在一起,姬洵拿出来扯了扯,很结实。

比划着手腕,粗细刚好,姬洵自然地将链子扣在手上。

钥匙早让他扔了,毕竟不需要解开。

姬洵心知非主要剧情人物来弄他,他死不了。

可他将自己用铁链子锁在殿内。

若无全尸,如何复生呢。

永康宫外驻守的侍卫揉了揉眼睛,他一愣,怼了一下身旁的人,“我是眼花了吗?你看那偏殿,怎么起了一层光啊?”

那侍卫本来在琢磨散值之后去吃什么,一听见这话,立刻抬起脑袋一看,大惊失色,崩溃了,“你脑子笨啊!那是起火了!!快去喊人!!”

一众被芳岁帝支开的仆从们渐渐完成了事情,端着各种东西回来。

然而他们只是从远处一看,便能看见火光冲天而起,而那位置,是芳岁帝如今临时居住的寝殿。

永康宫的偏殿。

众人手中的东西顿时扔了出去,互相奔走,去请宫中精卫。

“快,陛下这间起火了!来救火呀!”

“火势太猛,陛下出来了吗?!”

“还,还没有!”

火势已经蔓延到半个行宫。

而芳岁帝姬洵,仍旧在永康宫的偏殿未曾出来。

姬洵不躲不闪,他看着火苗一点一点冒头,将他授意之下悬挂的白绸点燃,无数句往生咒在火中翻飞。

他站在殿中央,缓慢地展开双臂,微笑着期待自己被火舌吞噬。

偏殿之外,其余人陪在精卫身边慌乱救火,精卫手持水龙,其他人传递着水桶和澡盆,哪怕是茶碗都用得上。

“呜呜呜……陛下……陛下乃是天子,定然能出来!”

萧崇江一路越过禁制,他一刻都等不了,哪怕过后要挨罚下狱,他也认了!

萧崇江直接骑马奔进了永康宫,他停下马,目光似冻雪,凝滞在燃着烈火的宫殿。

他听见自己问,

“陛下呢?”

有人喊道,“还在里面!”

萧崇江二话不说,拎起身旁人的水桶浇灌在身上,他在众人的惊呼声里大步冲进去,偏殿实则不大,可他不清楚姬洵会不会躲起来。

萧崇江:“芳岁!你在哪!你给我出来!!”

他凭着蛮力撞开了殿门,往里走了不过几步,才发现芳岁帝站在偏殿那小榻旁边,和他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分毫未变。

甚至是如出一辙的微微含笑。

唯一的区别是,姬洵居然在此刻还抬手和他打招呼。

姬洵好像不太理解地蹙了下眉,他轻声问,“你为何会来呢。”

萧崇江脑子里关于理智的那根线,倏地绷断了。

他在这一刻几乎是感到了地动山摇一般的愤怒和焦躁,他多日累积下来的不满、执念,都在这一句话里翻江倒海的涌上心头。

萧崇江质问自己。

我何必好心放过他?

我明明清楚他连自己都顾不好。

他一心求死,将我视为他的玩物。

既然都是死,与其让他死在别的地方,那还不如死在他萧崇江的……

烈火熊熊,姬洵站在宫殿正中央,他在热浪的扑腾里闭上眼。

再醒来,不,希望不会再醒来了。

……

“姬洵!!”

姬洵诧异地睁开眼望过去,只见萧崇江修罗一样越过燃烧通红倾倒的细梁,他义无反顾靠近姬洵,明明浑身都湿透了,却像是披着一身霜寒走了过来。

姬洵第一回在他脸上看见这么严重的怒色,萧崇江厉声问,

“你是非要寻死,要下了地狱去寻十殿阎罗?”

姬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该走了。”

“走?”萧崇江低声笑了笑,他步步逼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往日他尊崇的皇帝,

“你想死,好,我让你死。”

话音刚落,姬洵尚未反应过来萧崇江话里的含义,他微微一愣,便给了这已然疯魔的男人可乘之机。

萧崇江一把扼住姬洵的脖子,死死将这段脖颈掐在手掌里,姬洵面色本就被火熏得潮红,此刻扼住了脖颈,尤其是萧崇江的手劲儿非同一般,立刻让他眼白微微上翻,喘不上气来。

偏他不知服软,还嘲逆地笑看萧崇江,从被掐得死紧的嗓子里挤出一句话。

“萧崇江……”

萧崇江被叫的心尖一颤,他手上的力道微微松懈,附耳去听。

只听陛下用那被熏得哑的嗓子说,

“再用力些……”

萧崇江在这一瞬间,是真的对姬洵有了杀心。

精卫手中的水龙将火焰扑灭了些许,窗框坍塌下来,众人对偏殿内的事情惊鸿一瞥,都是吓了一跳。

慢了一步赶回来的杨谋在殿外急得要蹦起来了,他撕心裂肺地喊:

“将军!您悠着点!陛下都翻白眼了!救人要紧,快出来吧!!!”

萧崇江冷冰冰地吼道:“都滚远点!请水去!”

众人匆匆忙忙去搞水。

萧崇江猛地压在姬洵的身上,在烈火和高温的蒸腾下,他就这样扼着芳岁帝的脖颈,将往日他怜惜都来不及的颈子掐的泛紫。

高不可攀的天子被他掐得瞳仁上翻,脸色淡青,舌尖无力地吐出来。

因为脖颈的窒息,他连唇瓣都合不拢,只能虚虚地张着嘴却喘不上一口气。

萧崇江越发用力。

他冷冰冰地沉着脸,一言不发。

直到天子的手从他的手臂上滑落。

轻飘飘地坠了下去。

这只手还没落底,突然被萧崇江猛地一把钳住。

萧崇江的手掌就牢牢地掐在那紫花印痕上,他将扼住姬洵的力道骤然放松,姬洵身体不受控制,条件反射想要急促地喘气。

却还没来得及换上一口气,就被萧崇江吻住了。

唇舌吻在了一处。

失去反抗能力的舌尖被凶悍狂躁的猛虎吞吃进嘴里。

萧崇江将半辈子的渴求都用这一吻来缓解。

他吃不够姬洵的嘴,手掌已从扼住脖颈的位置,变成按压姬洵的脑后,他将姬洵按在滚热的胸膛上,与昏迷的芳岁帝吻得难舍难分,直到一根横梁砸落。

火星子迸射,将萧崇江从这一吻里惊醒。

他粗喘着气,看姬洵在昏迷里也下意识地皱眉,合不上的嘴唇边缘又红又肿,挂着清亮的水痕。

萧崇江在极端的燥热烘烤里,又落下一吻。

这回是在姬洵被他掐得青紫的颈子上。

他是想扼死这人。

但姬洵这样,他心底不止有疼,还有后怕。

萧崇江的手还在抖,他怕晚来一步,姬洵葬身火海。

那他呢,他宁愿随姬洵死在这场大火里。

“……芳岁,你不准死,我不准你死。”

萧崇江眼眶赤红,他本想抱着姬洵硬闯出去,却发现芳岁帝的手腕上还连着一根直通沉木小榻的铁索。

萧崇江冷冷地扯了一下唇。

他将姬洵放到一边,两手死死地攥紧那根铁链,两臂肌肉紧绷,青筋暴起。

在他的巨力之下,那根铁链终于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嘣嘎嘣声。

碰!

铁链被扯断了。

萧崇江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打横抱起姬洵,冲向殿外。

但横梁阻路,若是想过去,免不得要将此物挪开,可火势越发凶猛。

萧崇江又低下头,将昏沉未醒的陛下搂到怀里。

“姬洵,若你我此番侥幸未死,我不会再将你当做芳岁帝看待了,”

萧崇江逼近姬洵,他怒气沉在心间,注视着因沉睡着,脆弱之意难掩的芳岁帝,他说出一句离经叛道,会被人在脊梁骨上痛批的话,

“从此以后,你便是我萧崇江的房里人,你生死要随我,万事要从我,用你的容颜,声音,你的一切来取悦我。”

“姬洵,我要你为妻,不要你为帝。”

作者有话说:

码太嗨了,不确定有没有bug_(:3

玩家姬洵,你狗疯了!

ps这就是我开文至今最想写的名场面之一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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