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黎有些动心了,要真是像丁浩洋说的这样,那他说不定真的能把丢的钱赚
黑色的桑塔纳在国道上顶着烈日开,上午十点多,徐建川带着秦卫东一行人到了沂城春喜大酒店的门口。
徐建川一下车,负责接待的金建矿产公司的副经理杨小军就快步迎了上来:“徐总!我等您半天了,外面天热,我订了包间,都安排好了!”
徐建川笑眯眯地:“杨经理太费心了,听说金建是一直是省里的标兵单位,我们几个门外汉就是借光过来看看。”
杨小军立刻笑道:“领导莅临视察是我们的荣幸,徐总,我听市委办公室的秘书说魏厅长和刘书记三天后就到,到时候我一定带各位领导好好逛逛我们金建!”
杨小军口中的魏厅长就是徐建川的姐夫魏江河,他自然知道杨小军这番热情不是冲自己,但他也挺受用的,跟着往里走。
秦卫东这几天跟着徐建川高薪请来的评估专家跑了好几个矿区,大大小小都有,对金建也有所了解。
金建矿产的前身是沂城矿山管理站,后来市财政跟上面审批提供了原始资本资金,迅速壮大,与地方联营搞些铅锌矿、金矿的开发。
金建前几年的效益一直不错,连着几年都被省里点名表扬,去年从南边调来了一批专家组,在南盘山上更是发现了一个层控型金矿。
据说还规模不小,消息一出,金建一下子成了香饽饽,上头研究讨论准备让老牌国企坤山集团收购金建,重整资源,重点开发这个项目。
如今徐建川的姐夫魏江河说是来视察工作,其实就是带着坤山集团的负责人来落实这件事的。
如果这件事真能成,作为魏江河的妻弟徐建川,他就是跟在坤山屁股后喝点肉汤,都够他花一辈子了。
秦卫东扫了一眼酒店里头的停车场,听着七八辆公务用车,外头统一有着坤山集团的字样,看起来气派的很,想必坤山的人早就到了,还来的人不少。
徐建川的司机去泊车,秦卫东跟着徐建川和杨小军进了一个二楼包间,包间里已经有三个人在等着了,两男一女,笑吟吟地都是作陪的。
自从南盘矿区的发现,金建但凡是个小领导都被找上门的饭局塞满了,这次接待一个外地名不见经传的生意人徐建川,竟然来了三位领导,想必也是上头那位魏厅长的面子。
饭席间徐建川喝得多了,酒意上头,李丽花是金建项目部的副经理,作为在场唯一的女性管理者,她的心思格外细腻。
徐建川和上头魏厅长的姻亲关系不是秘密,至于这个风是怎么放出来的,一定是有目的的,她看了一眼徐建川这次带过来的人,有两个人已经跟他们喝了酒,听话音儿不怎么懂矿,估计是徐建川那个空壳公司的股东,还有一个年轻人不怎么说话,坐在徐建川的左手边。
李丽花红唇一抿,知道徐建川是冲着坤山屁股后头来捡剩的,她端着酒杯站起来朝徐建川敬酒。
“徐总,这位是?不是您儿子吧,这么帅啊。”
徐建川喝多了,拍了拍秦卫东的肩膀:“我远方侄子,秦卫东,你别瞧他年纪不大,是个懂矿的好手。”
李丽花碰了杯:“那一定是徐总带出来的人了,年轻有为啊。”
吃完饭,不用金建的人安排,徐建川自己在沂城就有朋友,他带着秦卫东到了一个桑拿会所,按摩小姐端着精油进来,谁知道按着按着就衣衫半解,要往秦卫东背上坐,秦卫东察觉不对,一下子翻身坐起。
小姐吓了一跳。
徐建川趴着,看秦卫东惊愕,大笑:“怎么啊,还是毛头小子啊?”
徐建川打和秦卫东相处的这么长时间就知道这小子就是这个尿性,话少,但男人嘛,有脑子心思活就行了。
他照着给他按摩的小姐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去,叫你们经理换一批过来。”
“不用了徐老板。”
秦卫东拿上一边托盘里的裤子穿,徐建川见状,更是笑了一声,朝小姐挥挥手:“哎算了算了,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出去出去。”
按摩小姐点头出去了,顺手给他们关上了门。
徐建川也不差这点艳福,他点了根儿烟,说起正事儿:“夏河沟的矿差不多收尾了,有你在,进度比我想像的快得多,说起来要不是你,我也不知道开矿这事原来门道儿这么多,扒开之后,是个发财的通天大道!”
徐建川说:“明儿我给你结账,后头的事能交给老傅就交给老傅,你腾出手来。”
秦卫东抬起眼睛。
徐建川说:“南盘山的矿要是没什么意外,准是个大型金矿,而且是板上钉钉要给坤山收购了,到时候我们就跟坤山签合同,把周边小矿的开采权批给我们,服装厂那边我准备卖了,集中资金,要是真能成,你来这里给我盯着。”
秦卫东点头。
徐建川话锋一转:“最近我找找关系,看能不能给你塞进坤山的评估组里,那可是知名的大国企,人家都是大专家,你跟着多学点,到时候准用得到!”
“年轻人,多学点儿总有用的。”
“谢谢徐老板。”
徐建川想了想,又问:“对了,上次矿上来检查,说你没户口,是黑户,是怎么回事?差点让我交了罚款,你老家不是重泗的吗,爹妈没给上?”
秦卫东回过神:“小时候走丢了,没见过爸妈。”
徐建川有些意外,过会也哦了一声:“你在哪儿走丢的?回头我问问我公安局的朋友。”
秦卫东说:“忘了。”“忘了?你多大的事啊,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磕到脑袋,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徐建川啧了一声:“那可就有点难找了。”
秦卫东这几天总有些心神不宁,比起讨论他脑中空白的父母,他更担心方黎,他总觉得方黎最近几天很不对劲。
“徐老板,没什么事我出去打个电话。”
徐建川摆摆手:“又给你那个宝贝弟弟?去吧去吧,对了,叫李红把合同备上给我,等坤山的收购案子一成,他的门槛就要被踏破了,我们得赶早!”
这些天方黎像丢了魂一样,秦卫东给他打电话,他怎么开不了口,只能装作没事,但要糊弄秦卫东也糊弄不了太久,早晚有一天秦卫东会发现的。
戚简见方黎不吃不喝,从食堂带了饭回来,一直到放凉了,方黎也没吃。
戚简拿着暖壶去打水,想着给方黎弄些热水喝,谁知道迎头就撞上了推门进来的丁浩洋。
暖壶里有些剩水,洒了丁浩洋一身。
“哎呦!戚简你干嘛呢,吓我一跳!”
戚简连忙说对不起,丁浩洋拍了拍身上的水,进门叫了几声方黎,见方黎的床铺是鼓鼓囊囊的,但是从头到脚都蒙着,也没动静,回头问戚简:“他咋了?大白天睡什么觉?。”
戚简小声说:“方黎他…被偷了钱…”
丁浩洋问:“偷钱?怎么被偷了?”
戚简磕磕巴巴地说:“我们一起…出去,出去吃饭,没锁门…那几天学校人多,等,等我们回来,钱就没了…”
丁浩洋一听没锁门,突然想着是不是给这两天老回来拿行李的自己留门有关,才让小偷有机可乘,他赶忙又问:“那被偷了多少啊?”
戚简小声说了一个数。
丁浩洋这几天耳朵边全是架子鼓咚咚锵锵的声儿,都快给他震聋了,他没听见:“多少啊,你倒是大点声说啊!”
“三、三千…!”戚简说。
“什么?!”丁浩洋惊地瞪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你再说一遍,被偷了多少钱?!”
戚简小声重复道:“三、三千…”
“我的妈呀!!三千块钱!”
丁浩洋大叫一声,竟然丢了三千块钱!抵得上给他姐置办七八套有脸面的嫁妆了!
戚简赶紧拉他袖子:“你小点声…方黎他…不愿提..”
丁浩洋立刻收声,他着急地问:“那你们报警了吗?警察怎么说?”
戚简摇了摇头:“警察说..很难…”
如今这个时候又没监控又没录影,就他们这个职校多着人把男女朋友带进来,人员混杂的很,丢了东西上哪儿找去。
丁浩洋一听就知道找回来是没戏了,他叹了一口气:“哎,这事儿也怪我,好端端的丢什么钥匙,要不是我让方黎给我留门别锁,方黎也不会丢这么多钱…”
原本听到方黎的钱被偷了,丁浩洋还想着能有多少,大不了他凑一凑,给方黎填上,可现在一听是三千,丁浩洋也没了主意。
他自己都是热锅上的蚂蚁,他们现在在小酒吧接到的活儿分到每个人头上才赚十来块,要赚够三千,他得不眠不休加上不吃不喝地唱上大半年,别提他身上背着他姐的嫁妆钱。
可这事儿出了,让丁浩洋完全撇开他又做不到,他坐下来,咬咬牙,说:“方黎,这事我也有责任,就是丢的钱太多了,我也负担不起,要不你等我给我姐赚点嫁妆钱,然后我多接点活儿多赚点,能给你补多少补多少,行不?”
方黎埋着头,他对丁浩洋根本不报什么希望,这人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呢。
丁浩洋也没办法,钱难赚,屎难吃的道理全天下都一样,去夜总会倒是赚的多的,一晚上就给一百,可关键是他们也没女的啊!
丁浩洋颓丧地长叹了一口气,突然,他看到被子蒙着的方黎,眼睛猛地一亮。
他使劲一拍大腿:“我怎么之前没想到呢!方黎!我有办法赚快钱了!!”
他嚎的一嗓子吓了戚简一跳,方黎还是没动静,丁浩洋等不及,上去把方黎从被窝里薅出来。
“丁浩洋…!”
方黎心情本来就不好,又被他强行拽出来,瞪着他。
丁浩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方黎,眼神越来越古怪,里头还有种难以形容的激动和欣喜,那眼神看得方黎直发毛。
“你干什么啊!”
看方黎生气的样子,丁浩洋更激动了:“方黎!我想到一个好办法!要是做好了,保准你三个月就能把三千块钱赚回来!!”
三个月能赚三千?
方黎挥开他的手:“你别闹了,我现在没心情开玩笑。”
他已经想好了,他明天就给秦卫东打电话说这件事,然后在学校周边的餐馆找个活儿,工资低他也认了,能赚多少是多少吧。
“别呀!你去刷盘子人家才能给你开几个钱?一个月五十块都是顶天的了!你要是接受我的主意,一个月说不定就能赚到一千块!可不是三个月就能赚回来了?!”
方黎晚上还有课,没心情听丁浩洋天方夜谭,他趿上鞋。
丁浩洋见他不信,赶紧又说:“真的方黎!我没开玩笑,我们乐队之前和一个老板谈好了,过去他的夜总会唱歌,就在西贸路那边,一晚上就给一百块钱!还不算小费,但是人家要求前面唱歌的得是个女的!”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以前没关系,现在不是有关系了吗!我们找不到女的,女同学都怕那地方太乱,但是你..”
丁浩洋抓住方黎的肩膀,上上下下看了方黎一眼:“方黎,你就是啊!我觉得你要是戴个假发!往前看一站肯定能以假乱真!不!是一般女的都漂亮!而且你是男的,我们也不怕被占便宜啊!”
丁浩洋明明说的都是中国话,怎么连在一起方黎就一点也听不懂了呢。
他反应了大半天,指了指自己,问:“你,要我,扮女的?去夜总会唱歌?”
“对!就是这样!”丁浩洋激动地说:“怎么样!我早该想到的!”
方黎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他觉得丁浩洋脑子有点病,而且病得不轻。
“别开玩笑了,男的和女的相差太多了,你当是写故事啊。”
方黎拿上书包,喊戚简:“你去不去上课?”
见方黎要走,丁浩洋赶紧拉住他:“别走啊方黎!我说认真的!我实话跟你说,我姐要嫁人,那家人整天嫌我们家穷,我想给我姐风光嫁了,手头也缺钱缺得很,夜总会这个活儿是我们队长好不容易才托朋友介绍的,多着乐队想要,再晚人家找到合适了,我们再想去就真没了!”
“而且我觉得真没问题,你相信我,那个夜总会我去过,档次很高的,里头没人真听歌,就是找个感觉,你骨架瘦,长得白,化个浓妆,往台上一站,灯光模模糊糊的,谁能看的出来你是男的女的?再说了,你要是肯去,我把我的那份匀给你点,一天给你算四十,你去刷盘子一个月才四十块钱!”方黎脚步顿了一下,丁浩洋这笔账算的一点也不假,外头刷盘子这种活从早干到晚一个月也不过几十块钱,要是去他说的夜总会,一天就是四十,那么一个月就是一千两百块钱..方黎心下惊讶,的确是一个他不敢想象的高工资了。
“一天四十,顶你刷一个月盘子,还不算小费!”
方黎问:“你说的小费,是什么?”
丁浩洋见有戏,赶紧说:“就是唱的好了,那些老板有的会单独再给钱,去那儿都是有钱的老板,最小也是十块二十的。”
方黎有些动心了,要真是像丁浩洋说的这样,那他说不定真的能把丢的钱赚回来,但..他要扮女人,去唱歌..
“可我不会唱歌..”
这点丁浩洋想到了,他拍着胸脯保证:“这个没事!我们有磁带!你放心,到时候我叫哥们给你帮衬着,你就前面对个口型,给我们撑台子就行了,再说了,去那儿玩的老板,谁真听我们唱歌啊!”
作者有话说:
他们都在慢慢找到自己的路,方小黎也是,他从衣食无忧的少东家,到会短暂的教书,到或许短暂的夜校会计。
因为穷,也没有眼界,没人指导,所以不断的在试,错过,也在错误中成长。
秦哥那边最近会遇到很重要的转折。
冲鸭!!
BUT !!秦哥你在拼事业的时候知道你老婆要去夜总会唱歌吗?(狗头提示)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