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闭的空间能把人的一举一动无限放大。
贺鸣掀开被子躺进了江遥的被窝里,两条大长腿无处安放似的,往江遥的方向靠了下,江遥没躲,只是怕贺鸣不够睡,往墙面挤了点,尽管如此,等贺鸣完全躺下来,两人还是严密地贴合在一起。
肩膀贴着肩膀、手贴着手、腰贴着腰、大腿贴着大腿,就连脚都微微触碰着。
江遥极少与人这样近距离接触,但因为对方是贺鸣,他并没有任何不适感,反而闻着贺鸣身上淡薄的香气,觉得有点飘飘忽忽的,以至于他忍不住地凑过去在贺鸣的颈窝处,像是小狗辨认食物似的,秀气的鼻尖翕动,轻轻地嗅了下。
贺鸣翻了个身,侧着面对江遥,这个姿势使得两人挨得更紧了,江遥小动作被抓个正着,眨着水亮的眼,说,“你香香的。”
“是吗,给我闻闻你。”
冥暗的光线里,唯有窗帘的星星小孔透出些许的光亮,贺鸣自然地搂了下江遥的腰,挺直的鼻尖在江遥露出来的颈侧蹭了蹭。
江遥被贺鸣的气息弄得有点痒,但是他先勾起这个话题的,也就由着贺鸣在他脖子上嗅闻。
只是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江遥的手找不到地方放,想了想,只好抵在了贺鸣的腰上,这一摸,他小声惊呼,“你有腹肌。”
贺鸣的轻笑声让江遥不太好意思,好像被看轻了似的,他嘟囔道,“怎么谁都有.....”
“还有谁有?”
江遥连忙噤声,心虚地避开贺鸣深暗的眼神,幸而贺鸣没有执着于答案,握住他要往回手的手,问,“要摸摸看吗?”
江遥兴奋道,“能摸吗?”
他不禁想到谢知谨——谢知谨也有很漂亮的腹肌,江遥好几次上手,但谢知谨怕痒,摸没几下就不让他碰了。
贺鸣直接握着他的手伸进了衣摆里,他触碰到对方温热的腹部,五指微蜷了下,一开始还有点放不开,但贺鸣很是大方,一副你随便摸的模样,他也就大着胆子过起手瘾。
江遥摸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将手收回来,虚心求教道,“你怎么练的啊?”
贺鸣看似诧异道,“你没有吗?”
“我.....”江遥很想反驳,但还是气馁道,“没有。”
贺鸣说,“我摸摸看?”
江遥犹疑了一瞬,颔首。
贺鸣掀开一点衣摆,摸了进来,宽大的手掌覆在江遥的肚子上,轻轻揉了揉,细腻的皮肉在掌心里逐渐升温,变得滚烫。
江遥的腹部平坦,贺鸣垂眸望着暗色里微红的脸,喉结滚动,掌心贴着柔韧的皮肤摸上去,指尖状若无意地蹭过一点突起,江遥立刻敏感得抖了下,还茫茫然地抬眼提醒,“那里不是肚子.....”
贺鸣别过脸轻吐一口气,将手抽了出来,嗓音微哑,“睡吧。”
再摸下去,难免要擦枪走火了。
江遥还想向对方请教练出腹肌的方法,但贺鸣已经倦怠地闭上了眼,他也就不再打扰,打了个哈欠,不一会儿就呼吸均匀。
宿舍熄灯,贺鸣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深深注视着身侧唇瓣微张的江遥。
江遥翻了个身,似乎是嫌位置太窄,哼哼了两声,贺鸣无声微笑,双臂轻轻将温热的身躯往自己怀里搂,江遥立刻缠了上来,枕在他的手臂上,姿态眷恋又依赖,仿若已经做了无数次这样的动作——只不过对象并不是他。
贺鸣咬了咬牙,双臂收紧,让江遥与自己完完全全地贴合起来,即使听见江遥不舒服的轻哼声也不肯撒开。
次日是周末,江遥是在贺鸣怀里醒来的,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还以为自己抱的是谢知谨,险些推口而出那三个字,幸好瞥见贺鸣一小片侧脸,才急忙合上了嘴巴。
江遥发现自己的双臂紧紧抱着贺鸣的腰,正想趁贺鸣不注意的时候收回,贺鸣却已经睁开了眼,他如同占人家便宜被发现,支吾着打了声招呼,“早.....”
贺鸣没跟他计较咸猪手,慢腾腾地起身,此时天光大亮,有日光从小孔泄进来,一抹光落在贺鸣的眼尾处,像是一朵金色的蝴蝶,贺鸣一笑,蝴蝶便展开了翅膀,悄然地飞进江遥的视线里。
江遥三年级就极有审美,常常看着贺鸣的脸发呆,长大了这种症兆非但没有减轻,甚至变本加厉了,他怔愣地望着贺鸣,直到贺鸣凑到他跟前问他看什么,他才结巴地说自己饿了。
他拿着手机爬下床,昨晚发出去给谢知谨的信息已经收到回复,“晚上过来吧。”
江遥看了眼站在旁边的贺鸣,下意识地将屏幕藏起来,贺鸣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靠在楼梯上说,“中午去吃鸡丝面吧。”
江遥点点脑袋,目送着贺鸣出去宿舍,给谢知谨发了个好字。
洗漱过后的两人去食街吃饭,有家面馆开了六年,生意一直很火爆,江遥馋这一口馋了好几天,终于吃进肚子里,满足得直叹息。
他给贺鸣夹了块鸡肉,竭力推荐道,“这个好吃,你尝尝看。”
贺鸣看着黏在鸡肉上的葱,微微抿了下唇,半晌夹起来吃进嘴里。
结果就是这块带了葱的鸡肉,让贺鸣过敏了。
傍晚时分,江遥正打算出去找谢知谨,在宿舍门口遇到了去完校医室回来的贺鸣。
贺鸣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只不过脖子处有一大片很明显的红斑,手上还有许多浮肿的红疹子,看着触目惊心。
得知贺鸣对葱过敏,江遥内疚得不行。
贺鸣气虚道,“没什么,吃点药就行了,”顿了顿,“但是网购的被子还没有到,我今晚还得去你那儿睡,你不介意吧。”
手机有信息传来,是谢知谨问江遥出校门了没有。
江遥看了眼贺鸣露出来的白皙手腕,上面覆了红疹子,这些痕迹与儿时的伤痕重叠在一起,他一时之间挪不动脚。
贺鸣温声说,“你还有事就走吧,不用管我。”
江遥握着手机的掌微紧,贺鸣事事以他为先,他小时候还说过要保护对方的话,而今又因为他好心办坏事害得贺鸣过敏,他在这个时候抛下对方,这个朋友做得未免也太不称职了。
“我,我没什么事情,”江遥一咬牙,说,“晚上我给你抹药。”
贺鸣劝道,“你不用为了我耽误今天的安排。”
他越是善解人意,江遥就越是放不下他,原先还有的犹豫也顷刻间消散。
江遥催促着贺鸣上楼,趁着贺鸣回宿舍拿换洗衣物时给谢知谨发信息,“我今晚有点事情,就不过去了。”
谢知谨回得很快,“什么事?”
江遥极少撒谎,可是潜意识认为不能让谢知谨知道他是因为贺鸣才放对方鸽子,他原先想拿秘书部当借口,又怕李维大嘴巴说漏嘴,只好说,“明天要交小组作业,我走不开。”
他庆幸跟谢知谨是文字对话,如果谢知谨给他打电话,他未必能撒这样的谎。
“好。”
江遥看着屏幕里的字,有种打游戏通关的释重感。
晚上江遥给贺鸣抹药,贺鸣皮肤白,身上起了疹子越发骇人,江遥边给他抹药,边低声道歉,贺鸣回眸笑了下,“我以为那一点葱没关系的,是我自己不上心,不关你的事。”
室友都围过来看贺鸣的疹子,倒吸一口气,“这玩意可痒了吧,你晚上睡觉别挠,越挠越多,挠破了留疤还得感染。”
贺鸣隔三岔五往江遥的宿舍跑,早跟其他几人熟稔起来,闻言道了谢,又对江遥说,“晚上你拦着我点。”
江遥当然舍不得贺鸣一身细腻皮肉挠坏了,晚上一躺下来,全身心都在注意贺鸣的手,贺鸣似乎真是被折磨得不轻,几次忍不住伸手想去碰那些疹子,都被江遥制止住了。
贺鸣叹气,显得可怜兮兮的,“我轻轻碰一下也不行吗?”
江遥牢记室友所言的会感染的话,坚决地握着贺鸣的手,“不行。”
可见贺鸣难受眉心都皱起来又于心不忍,不由道,“要不我给你吹吹吧。”
小时候被蚊子咬了,妈妈不让他抓,就会帮他吹凉气,也有解痒的奇效。
江遥抓着贺鸣的手吹了口凉气,抬起亮晶晶的眼问,“这样可以吗?”
贺鸣红唇微抿,搭在江遥腰上的手一顿,“可以,继续吧。”
得到肯定的江遥在贺鸣露出来的皮肤上呼呼吹着气,他觉得直躺着不太方便,侧了下身凑到贺鸣的脖子上,一口一口地往外吹,眼睫下垂,神情认真,饱满的唇微微撅着.....
贺鸣慢慢地抓住了江遥腰侧的软肉,眼神也越来越晦暗,在江遥的唇接近他下颌处时,手往上摸,按住了江遥的背。
江遥疑惑地抬头,润泽的唇瓣堪堪擦过贺鸣的。
他惊了一瞬,条件反射捂住嘴,结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江遥想坐起来,可贺鸣的掌却牢牢地贴在他的背上。
今夜无月,贺鸣的眼神却比月还要温柔,也像不见底的水,团团将江遥包裹起来。
江遥张了张嘴,还未发出声响,贺鸣突然微仰脑袋亲了下他的唇,蜻蜓点水的一吻,转瞬即逝的触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倏忽瞪大了双眼,身体僵硬地任由贺鸣抱着。
贺鸣音色泠泠,叹息一般地说,“可我是故意的。”
三道
小贺:真男人不搞偷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