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贺炀来到江岸小区,接到了沈修竹。
外面天气还有些阴沉沉的,一直在刮风。
沈修竹坐上车,忍不住低头打了个喷嚏,眼睛都有些红了。
贺炀望过去,问:"感冒了?"
"估计是……"沈修竹揉了揉眼睛,又说道:"对了,昨天我的杯子好像忘在你车上了……"
沈修竹说着,便低头在座位上找了起来。
贺炀顺手从旁边将保温杯递过去,说道:"早上接了热水。"
"谢谢。"沈修竹笑了起来,接过保温杯慢慢喝着。
又因为水温是热的,在沈修竹喝水的时候,眼镜上又起了雾。
车子朝码头方向驶去,没一会,停在了十字路口等红灯。
贺炀空出一只手,朝沈修竹伸去。
沈修竹动作自然的摘下了眼镜,放进男人手里,出声道:"等下去周老那边买个蛋糕。"
贺炀抽出一张纸巾擦着眼镜,应了一声。
擦完眼镜后,贺炀帮身旁的人戴好眼镜。
刚好红灯变绿,贺炀开车去了周老的蛋糕店,给沈修竹买了蛋糕。
买完蛋糕后,车子朝着码头方向驶去。
船屋就在码头边停靠着,两人来到船屋时,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在。
池逸在沙发上,顺势望过来,又朝贺炀身后看了看,问道:"江临呢?没来吗?"
贺炀走进来,顺势坐在一旁,淡淡道:"问过了,他不来。"
"唉,今天还特地喊了几个干净的小模特,想给小表弟开开荤。"池逸语气稍稍有些遗憾。
旁边的一个富二代一听,顿时凑过来,连忙道:"喊了模特?技术怎么样?分我一个试试?"
"技术不错,挺会伺候人的。"池逸有些吊儿郎当的,暗示道:"特别是那张嘴,可销魂了——"
贺炀出声打断:"沈修竹还在,说话注意点。"
"没关系,我又不是小孩了。"沈修竹倒是笑了笑,"成年人的话题,我也可以讨论。"
"对啊,修竹又不是小孩了!"池逸笑嘻嘻的,又朝沈修竹道:"修竹要是想开荤就来找我啊,保证给你介绍技术好的,会伺候人的那种!"
"行了。"贺炀皱眉,就只是朝沈修竹道:"别理他们。"
池逸顿时道:"贺少你别一直护着他啊!就讨论点成人话题怎么了!"
"就是。"另一人顿时起哄道:"贺少总不能一辈子都护着吧。"
"贺少以前就这样了,偏心得不行,一直护着修竹,老说我们会带坏他……"
"我看啊,要是贺少护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其他人都跟着起哄起来。
一时间,话题变得有些暧昧。
沈修竹脸上依旧是挂着温和的笑容,没有接话,就只是眯着眼,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调侃。
贺炀喝着酒,淡淡道:"少说几句。"
"好好好,不说了。"池逸嬉笑着,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就只是问道:"修竹喝什么?可乐还是橙汁?"
沈修竹想了想,回道:"想试试红酒。"
旁边的贺炀听了,朝池逸道:"他喝热牛奶。"
"热牛奶是吧?行!"池逸起身,去外面要了杯热牛奶进来。
池逸将热牛奶放到桌上,又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对了,宴宴回来了没?"
"应该还没吧。"旁边一人插话道,"不然今天贺少就一起带过来了。"
"第五天了,贺少不会赌输了吧?"
"急什么,今天还没结束呢,说不定宴宴最后会打电话过来。"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问道:"万一宴宴不回来了呢?"
"怎么可能。"池逸摆了摆手,"他那么喜欢贺少,赶都赶不走。"
一群人嬉笑着,很快就换了个话题继续讨论。
就好像是所有人都已经默认了许承宴一定会回到贺炀身边一样,没人考虑过其他可能。
贺炀靠在沙发上喝着红酒,脸上依旧是冷淡神情,对许承宴的事情漠不关心。
沈修竹捧着牛奶杯,靠过来,轻声问道:"许承宴那边……没关系吗?"
"不用管他。"贺炀随意道,"迟早会回来。"
而池逸那边则是把筹码和纸牌拿出来,起哄道:"今天是愚人节呢,来玩点大的!"
"玩多大啊?我今天可没带多少钱呢,输了就只能脱衣服抵债了!"
"池逸你说的模特呢!什么时候带出来玩玩!"
池逸连忙道:"快了,等下就来了!你要是赢了,我那几个模特随便你玩!"
"给我留一个啊!我也玩!"
其他人纷纷凑过来,闹着要玩模特。
贺炀没有过去参与游戏,就只是望着赌桌那边,一双漆黑的眸子晦暗不明。
许承宴也很喜欢过愚人节。
第一年的愚人节,许承宴跟他说家里没有馄饨,不过等到他回去的时候,桌子上放着一份馄饨。
第二年的愚人节,许承宴说家里停电了,就只是为了骗他早点下班回去。
第三年、第四年……
似乎每一年的愚人节,许承宴都会开一个小小的玩笑。
贺炀放下酒杯,刚准备起身去外面透透气,就被沈修竹喊住了。
沈修竹拿着西洋棋盘,问道:"要玩西洋棋吗?"
贺炀望着棋盘,缓缓道:"好久没玩了。"
"我也好久都没玩了。"沈修竹笑着,将西洋棋摆好,"以前的时候,最喜欢偷偷找你下棋了……"
"他们都嫌西洋棋无聊,就只有你会陪我玩。"沈修竹的语气稍稍有些怀念起来。
不远处的赌桌那边,池逸他们已经开始游戏。
愚人节的狂欢,开始了。
*
而在遥远的安市,山崖底下。
一辆黑色面包车翻倒在地,车身被挤压到变形。
车子的后座里,许承宴被卡在座椅中间,几乎有些喘不过气,呼吸困难。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许承宴有些茫然的睁开眼,耳边一阵轰鸣声,听不到任何声音,大脑一片空白,没办法思考。
身体也动弹不得,连爬出去的力气都没有,就只有手腕还能勉强动一动。
一切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没办法掌控身体,是那样的不真实。
胸前也有些闷闷的,似乎是有什么重物抵在了自己身上,右腿上也是一阵火辣辣的疼,似乎是受了伤。
四周是浓浓的血腥味,还有刺鼻的汽油味。
许承宴有些麻木的动了动手腕,突然察觉到指尖碰到一个冰凉凉的硬物,下意识的摸了摸,发现是手机。
指尖贴在冰凉的手机上,许承宴摸到手机,只不过手臂被卡住,没办法将手机拿过来。
许承宴喘着粗气,朝旁边望过去,指腹贴在屏幕上轻轻碰了碰。
手机自动解锁,屏幕上自动弹出低电量提醒。
许承宴这才想起,他昨晚忘记充电,不过带了充电宝。
只是现在充电宝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手机这个电量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一片狭窄黑暗的环境里,就只有手机屏幕亮着微弱的光芒。
许承宴有些费力的伸着手,几乎是有些颤抖着,点开了拨号界面。
可身体没了力气,连拨号的动作都没办法做到,就只能按下快捷拨号键——
是先生的号码。
*
与此同时,船屋的游戏房里。
贺炀靠在沙发边,一边陪沈修竹下西洋棋。
没一会,池逸在赌桌那边喊道:"贺少要不要来玩几盘?"
贺炀没应声,就只是抬头望向沈修竹。
"没关系。"沈修竹笑了笑,"我一个人待着就行了。"
贺炀应了一声,这才起身,顺手从桌上拿过酒杯,朝着赌桌走去。
沈修竹收好西洋棋,一个人悠闲的坐在沙发上,握着一杯热牛奶,慢慢喝着。
突然,沈修竹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朝旁边望去时,就看到一个黑色手机遗落在了沙发上,有电话打了进来。
是贺炀的手机。
沈修竹伸手拿过手机,发现这个电话是许承宴打来的。
手机还在不断震动,沈修竹看着屏幕上的"许承宴"三个字,有些漫不经心的动了动指尖。
然后,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