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 程梵带领C组成员完美落幕,漫天的金粉落在大家的衣服上、头上、地上。
程梵端起手,掌心接下金粉, 绽出笑意, 白皙的皮肤与黑漆漆的舞台形成鲜明对比, 明暗交替中, 纤细玉立的身影,宛如坠落凡间的天使。
弹幕这一刻,全部为他疯狂。
毫无意外, 程梵问鼎本场星光值单人冠军,C组获得小组冠军,获得优先挑选第三场比赛题目的权利。
陈沐星站在一旁, 视线落在程梵明艳的脸上, 抿着唇假笑。他像旁人一样,赞叹程梵学习街舞的迅速,对着直播镜头温柔比心。
幕后,星光值落后的五位选手即将离开, 两个礼拜的相处,舞者们彼此之间很不舍的, 围在几人周围互相宽慰打气。
程梵站在角落, 一言不发,表面上有些冷淡。
几天共处, 大家知道程梵的脾气, 并没有人觉得他故作高高在上, 反而知道他就是这样的性格。
五人即将离开前, 程梵叫住他们,单手背在身后摇了摇手机:“要加个联系方式吗?我的专业是编导, 有需要想邀请你们。”
几人惊讶相望,连连点头:“可以啊!”
其他舞者凑着热闹:“我们呢?可以加吗?”
程梵露出二维码,扬起唇:“当然可以。”
互相加完好友,几人离开。
望着他们的背影,他喃喃道:“你们要加油。”
比赛落幕,大家收拾好东西相继离开。休息室,谢崇砚跟陈奕川敲门走进。
程梵抿着笑意,朝陈奕川跑过去:“哥。”
陈奕川听见这声哥,心情大好,拍了拍他的头:“饿不饿?我看你跳舞,担心你体力不支。”
程梵摇头,眼睛微微上挑瞄着谢崇砚,走到他面前故意问:“你来了。”
谢崇砚专注看他:“嗯。”
程梵凑到谢崇砚身边,盯着他的右手,谢崇砚抬手牵起他:“陈总说你妈妈回来了,带我们回家。”
程梵点点头,故意为难问他:“你怎么没给我带吃的?我跳舞经常低血糖。”
谢崇砚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问过安晴这件事,带了。”
程梵脸上的妆还没卸,灯下别样精致,带着几分蛊惑人心。
谢崇砚剥开喂给他,手指碰着他的唇,神色暗了暗。
三人出去前,陈奕川道:“崇砚,我们既然都是一家人,以后称呼还是改口吧。”
程梵抿着笑意:“怎么改口?”
陈奕川:“你也不用叫我哥,只是别称呼陈总了,叫我名字吧。”
谢崇砚拉着程梵,应了一句。
停车场,陈沐星站在保姆车前,正在训斥经纪人。
“你是怎么想的?安排的保姆车居然是这个牌子?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经纪人哭诉:“这是公司安排的,我也没办法。”
这时,陈沐星忽然看见陈奕川几人身影,他知道陈锦懿今日从容城过来,心中猜到几人想干什么。
他朝着经纪人没好气道:“赶紧送我回去,我有重要事情。”
上车前,陈奕川从车的后备箱捧出一束鲜花,递给程梵:“小梵,演出愉快。”
程梵骄矜一笑:“你怎么还买花了?”
陈奕川宠溺笑着:“来看你表演,自然应该准备。”
谢崇砚打量着鲜花,沉默打开副驾驶车门:“梵梵,走吧。”
程梵捧着花,上了谢崇砚的车。
中途,谢崇砚见程梵对花束爱不释手,装作无意问:“你喜欢什么品种的花?”
程梵道:“我喜欢蓝玫瑰。”
谢崇砚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不久,几人到达郊区的陈家。
夏季天气变化多端,程梵下车时,发现天空飘着乌云,下起稀稀疏疏的小雨。
走进陈家大门,程梵有几分拘束和紧张,没想到再次面对陈锦懿,他会以这样的身份。
谢崇砚看出他的担忧,紧紧握着他的掌心,随他一起进去。
陈锦懿正在客厅剥水果,看见陈奕川带着程梵进来,温柔笑了笑:“阿川回来了,小梵和谢总来我们家做客,你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她抬头吩咐佣人:“快去加几个菜,小梵你爱吃什么?阿姨让他们做。”
程梵面色忧苦,浅色的瞳孔微张,紧紧盯着陈锦懿,像是有话要说。
陈锦懿奇怪问:“小梵,你怎么了?”
陈奕川示意谢崇砚带程梵坐下,朝陈锦懿说:“妈,您等我拿个东西。”
陈锦懿不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陈奕川上楼后,程梵手指攥着裤子,轻轻低着头,不敢与陈锦懿对视。
他害怕真相揭露时,陈锦懿会情绪失控,自己无法承担后果,又怕陈锦懿完全不记得自己。
谢崇砚揽着他的肩膀,加重力道,给他安慰。
这时,陈沐星举着雨伞进来,陈锦懿连忙起身:“沐星,淋雨没?厨房里熬了姜丝红糖,你快去喝一碗去去寒。”
陈沐星打量着程梵落寞的神态,乖巧道:“好的,妈。”
这一刻,程梵失魂落魄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陈奕川下楼时,瞥见厨房里的陈沐星,坐到陈锦懿身旁,语气温和:“妈,我给你看一个东西。”
这本相册陈奕川藏了多年,每当深夜想陈溪屿时,都会翻开看看,每张照片的位置,他再熟悉不过。
陈沐星站在沙发后,紧张盯着陈锦懿的反应。陈锦懿认识年轻时的自己,可看到自己怀里抱着的男孩儿时,疑惑道:“阿川,你站在旁边,我怀里的小男孩儿,是谁?”
程梵蓦地抬头,视线落在那张合影上。
陈奕川神色复杂,声音尽量平和:“妈,这时阿屿,陈溪屿。”
程梵抑制着急促的呼吸,抿着唇期待望着陈锦懿。
陈锦懿神色平静:“阿屿?阿屿是谁?”
陈奕川揽着她的肩膀,低头温声道:“是我的亲弟弟,陈溪屿。”
陈锦懿有些迷糊,将照片取出来,仔细打量:“阿川…你的话我没明白什么意思。”
陈奕川见她情绪稳定,松口气,接着说:“一直没告诉您,您在十年前因为生病记性差了些。我的亲弟弟,您的小儿子,在五岁时被拐卖。当时您伤心过度,忘了这段记忆。但我最近将我们的阿屿找回来了。”
他看向程梵:“小梵就是阿屿,您的亲儿子。”
程梵心脏一击,眼眶倏地红了,期待看着陈锦懿。
陈锦懿惊讶拿着照片,久久未反应过来。她看向程梵,心底不受控制地蔓延着疼痛,喃喃道:“阿屿是我的亲儿子?可是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陈奕川温声道:“因为您生病了。”
陈锦懿又看了眼程梵,视线渐渐落在陈沐星身上,陈沐星顺势坐到她身边,亲昵挽着她的手:“妈,不着急,您再想想。”
陈锦懿拍了拍陈沐星的手背,声音带着几分歉意:“我可能真的病了,我一直以为,我只有阿川和沐星两个孩子。”
谢崇砚的手背上,掉落几滴滚烫的眼泪,他担忧看向程梵。
程梵唇色偏白,眉眼上精致的妆容被眼泪染花。笑容带着几分苦涩,他失望看着陈锦懿,起身跑开。
外面雨势愈来愈大,狂风压断了树枝。谢崇砚来不及打伞,在程梵身后追着。
程梵蹲在一颗树旁边,随着雷鸣声大哭,宣泄着积压一晚的情绪。
谢崇砚走到他身边,撑开伞遮住他身体,自己则暴露在雨中,默默看着他。
程梵渐渐坐下,气管被雨水呛到,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谢崇砚蹲下,手掌顺着他的后背,满眼心疼。
程梵情绪有些失控:“她记不起来就算了。我不认,不认了!反正我上辈子一直到死,也没人管我!”
谢崇砚眼神担忧,紧紧搂着他:“梵梵你冷静,什么上辈子?你妈妈她想不起来很正常,但听到你的名字至少精神没有问题,这是一个好的方向对不对?”
程梵拼命摇头,捂着耳朵:“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上辈子受了多少苦,不知道我死后连块墓地都没有。我看见了,他们把我裹起来,甚至没有给我一个名字。全世界,都没人知道我消失了…”
谢崇砚一向沉静稳重的眼神首次出现如此的无措,他扔掉伞,双臂捧着程梵的脸:“梵梵,你看着我,听我说。”
这时,陈奕川跟陈锦懿举着伞追来。
谢崇砚一字一句道:“我也有妈妈,以后,我的妈妈分给你一半,我们都是她的孩子好不好?”
程梵呜咽着,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不停掉落。
谢崇砚哽着声音:“我不知道你所说的上辈子,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能跟你保证,这辈子有我保护你,我们会一起携手到老。你害怕冷的话,我们死后也葬在一起,不会让你连名字都没有,行不行?”
程梵放声痛哭:“行。”
大雨中,陈奕川眼眶湿润,陈锦懿哭得泣不成声。谢崇砚带着程梵离开时,她无助地啜泣:“阿川,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了。”
陈奕川凝噎:“我相信,有了阿屿在您身边,您马上就能想起来。”
陈锦懿点点头,肩膀颤动。
陈奕川:“妈,答应我。阿屿这辈子受了很多苦,收养他的程家给他下毒,甚至把他囚在阁楼想害死他。尽管您不记得他了,但是也不能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陈锦懿视线模糊:“当然不会。”
到了陈锦懿吃药的时间,陈奕川搂着她:“抽时间我们去找一趟小梵,您再安慰她,先回去吧。”
陈锦懿虚弱地点头。
陈奕川望着远处的家,低声提醒:“妈,沐星是我们收养的,小梵是刚认的。沐星当初假借阿屿之名,承下崇砚的谢意,后续因暗恋崇砚,让小梵受伤了。我希望您能清楚沐星的所作所为,对他加以劝诫。”
陈锦懿抬着眼睛,默默点头。
两人回去后,陈沐星拿着厚厚的羊绒毯小跑着披到陈锦懿肩上,声音温吞哽咽:“妈,您不舒服?这么冷的天,出去也不多穿点。”
陈锦懿笑了笑:“我没事。”
陈沐星挽着她:“我扶您上楼。”
陈奕川看着陈沐星,和他一起,搀着陈锦懿上楼。
夜晚,雨水冲刷过的天空格外干净,许久未见的星星亮着光辉。
程梵躺在床上,睡得并不安稳,嘴边时而呢喃。
谢崇砚轻轻搂着他,向心理医生咨询程梵的情况。
今天,程梵确实把他吓到了。
谢崇砚恍惚间想起,程梵刚到这个家时,曾经说过,自己被关了很多年。
可按照他调查的信息显示,程梵高一退学,期间一直在家养病,并没有被关起来。
谢崇砚眉间严肃且忧愁,害怕程梵心理存在一些障碍,把梦境和现实弄混。
心理医生根据谢崇砚的叙述,有了初步断定,建议他明天带程梵来趟医院面谈。
谢崇砚轻声叹息,低头打量着程梵。
面谈的话,他不知道怎么跟程梵做工作,程梵可能会非常抗拒。
微弱的月光透过窗帘映射进来,打在程梵的头发上。对方纤细的睫毛微颤,有种易碎的美感,谢崇砚像是怕他消失一般,又搂紧些。
陈奕川也一直在和他交流程梵的情况,谢崇砚简单向他说了些,陈奕川实在不放心,想现在立刻过来探望程梵。
已经是凌晨两点,现在陈奕川来太折腾,程梵又已经睡着,谢崇砚拒绝了他的探望。
清晨,程梵状态不错,和谢崇砚下楼吃早饭,浏览安晴发给他的通告。
最近两天,《最强舞者》节目组爆火,不少真人秀向嘉宾们抛出橄榄枝,其中同卫视一档户外综艺成功邀请到四位导师,今天需要提前过去顺便拍摄宣传海报。
谢崇砚剥了一颗鸡蛋,递给程梵:“梵梵,最近忙吗?”
程梵道:“还行,这两天有个活动,需要去隔壁S市录制。”
谢崇砚:“倒也不远,城际高铁30分钟直达,挨着新城开发区,晚上你回来住吗?”
程梵摇头:“不回来,可能没时间。”
谢崇砚点头:“你前段时间经常做噩梦,我在想要不要带你去看看医生?这样我也能放心一些。”
程梵立刻明白谢崇砚的深一层意思,缓缓摇头:“我现在已经不做噩梦了。”
谢崇砚又说:“有时候情绪还是要发泄出来,憋在心里不好。如果你不高兴,我们可以去找专业人士帮你疏导。”
看谢崇砚的意思,是一定要劝自己去看心理医生,程梵没办法,闷声道:“我昨天的话,其实是我的梦境。我梦到我上辈子死得很惨,噩梦中醒来后真实感特别强。所以一时之间没分清现实与梦境,才说出那段话。”
谢崇砚松了口气:“这种情况也算正常。如果你依然觉得梦境很现实,不如我们一起去问问专业医生。”
程梵有点生气:“不去。”
谢崇砚见他犯小脾气,顺着说:“行,不去。”
程梵不是故意发脾气,只是不想去看医生。他想起昨天谢崇砚说得话,再次确认:“你昨天的话,是真的吗?还是安慰我而已。”
谢崇砚眼神认真:“真的。”
程梵给他也剥了一颗鸡蛋,掩着笑意:“那我当真了,如果你骗我,我会找你算账,然后…我还没想好怎么惩罚你。”
谢崇砚:“好。”
收拾行李时,程梵想起那份两人签订的协议,补充协议在谢崇砚那边,他这里只有那份旧的。
坐在床边,程梵看得津津有味,阅读那些条款时才后知后觉,谢崇砚给他的二婚嫁妆十分丰厚。
视线落在最后一页的截止时间处。
两人约定,程家倒台之时,婚姻自动失效。眼下程家已经破产,谢崇砚手里的证据递交法庭只是时间问题,按理说结婚协议也该结束了。
忽然程梵注意到第三页中,有谢崇砚财产经济情况的具体说明,一时好奇,想继续看,可手机铃声响起,安晴已到楼下。
他将协议放进行李箱,打算自己在酒店无聊时接着看。
来到H市,四位嘉宾录制节目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
程梵许多粉丝都在酒店外等着,举着彩色灯牌和条幅,喊着他的名字。
白豆豆也在其中,扛着高清大.炮,按下九连拍。
酒店被节目组包下,隐秘性很高,程梵与安晴入住十层时,看见陈沐星和他的经纪人。
两位经纪人彼此之间问好后,程梵对陈沐星的态度对比之下稍显冷淡。
放好行李,程梵与安晴先一步前往摄影棚,在走廊里对安晴说:“不知道是不是回南天的缘故,我的被褥感觉有些湿。让前台安排人进来换被褥吧。”
安晴道:“好的。”
陈沐星正巧站在房间门口,听到了程梵和安晴的谈话。经纪人对他说:“后天录制节目,您的衣服我已经准备好,都是干净的。”
陈沐星点头,从行李箱中取出一个东西,朝经纪人吩咐:“你先去吧,我有点事,回头自己去录播厅。”
经纪人犹豫:“您自己去?”
陈沐星:“嗯。”
经纪人点头,按照他的吩咐离开。
陈沐星手中的东西是GPS定位系统,自带语音监视功能,隐藏在一个圆片内,非常不起眼,乍一看只觉得是没用的塑料片。
这是他在国外读书时,一个同学送给他的。
出去后,他拿着打扫房间提示牌,走到程梵房间门口,挂在上面。朝着走廊尽头的服务生道:“您好,打扫房间。”
服务生点头,推着清洁车过来。
陈沐星给他一些小费,假装走向电梯。待服务生和前台确认,确实需要房间换被褥后,用公卡打开。
这时,陈沐星折返:“抱歉,我忘记拿东西,先不用打扫了。”
服务生:“好的,先生。”
陈沐星站在程梵房间,环顾四周,最终走到程梵的行李箱旁边。
虽然行李箱设有密码,但他跟别人学过重置密码的方法。他先移动数字找到突槽,随后把突槽移到另外的方向,最后把剩下的两个突槽用同样方法找出来,且不断移动数字。当他试到第七次时,行李箱密码被重置,箱子重新打开。
里面的东西到没有多稀奇,陈沐星将东西悄悄塞在侧方后,准备关上。忽然,他看见衣服下露出文件一角。好奇心的趋势下,他偷偷拽出来。
打开第一页,陈沐星看见里面的内容,瞠目结舌。几秒钟过后,极尽疯狂地笑了。
谢崇砚和程梵居然是协议结婚?
里面的内容对他来说,非常劲爆。
程梵原来很早之前,就打算搞死程家。而谢崇砚和程梵结婚,居然是为了获得情报。
手机不停响起,陈沐星怕程梵突然回来,慌忙将文件塞进行李箱,重新归位后,得逞离开。
程梵和谢崇砚的演技不错,把这么多人都骗了。亏他还以为谢崇砚对程梵动了真情,看来不过如此。
果然商人逐利,谢崇砚本性就是凉薄之人,不会轻易喜欢别人。
陈沐星在摄影棚碰见程梵时,顿觉后悔。他应该将那份协议录制下来,免得两人抵赖。不过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拍摄结束的程梵准备离开时,无意触碰到陈沐星的眼神,觉得格外恐怖。
他蹙了蹙眉,这种感觉令他非常不适。
回到酒店,他打开行李箱准备洗澡。可输入两次密码总觉是打不开。无奈,他叫来给他准备行李箱的安晴,安晴拿着说明书,按照操作步骤重启密码。
行李箱打开,程梵找出睡衣准备洗澡。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行李箱好像被人动过。
里面的护照身份证和现金都在,并没有缺失。这家酒店是五星级标准,每层电梯需要刷卡入户,应该不会有贼。
程梵暗暗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但还是觉得不安全。他将协议藏在行李箱最里侧的夹层处,就算有人打开,也不会发现。
洗完澡,他躺在床上和谢崇砚聊天,陈奕川时不时给他发微信问候,三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睡觉时,程梵习惯抱着冬瓜抱枕,从行李箱拿出来时,无意瞥见侧兜中放着一个圆形塑料片。
他端详许久,奇怪凝着眉心,将它扔进垃圾桶。
第二天录制综艺很顺利,程梵除了右脚过于劳累有些疼,其余没什么大问题。
吃晚饭时,陈锦懿主动加他微信,程梵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通过。
陈锦懿很快向他发来消息:“小梵,你最喜欢吃什么?妈妈在家里学,给你做。”
程梵目光沉沉,回复:“没有特别爱吃的。”
陈锦懿:“听说你去录制综艺,什么时候能回滨潭呢?妈妈好提前准备饭菜。”
程梵:“两天后。”
陈锦懿:“好的,等着你。”
今天所有人非常辛苦,因为是在乐园录制,一千多人充当npc,配合嘉宾们录制。
程梵注意到许多人顶着高温穿着玩偶服饰,休息时也不摘下。于是好奇问导演:“他们什么时候能摘下头套呢?”
导演不在意道:“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们航拍的飞行器取景,所以一天都得戴着。”
程梵反问:“飞行器取景的时候通知他们戴,其余时间告诉他们摘下不可以吗?”
导演笑了笑:“那多麻烦。”
程梵皱眉:“很麻烦吗?不就是拿着喇叭一句话的事。还是你们不把工作人员当人看?”
导演见他生气,讪笑着:“行,我问问编导那边时间安排,让大家也凉快一下。”
程梵扬起眼尾,神色冷漠。
程梵走后,一直听两人谈话的陈沐星走出来,“导演,你真不容易。这么多人,协调很难,程梵可能自我惯了,不太能理解别人的辛苦。”
导演奚落着:“是啊,还是陈少爷明事理。不像某些人,小门小户惯了,就算攀上高枝,视野依然狭隘。”
陈沐星笑了笑:“导演,你们节目这么火,后期剪辑时能给我看看样片吗?”
导演:“没问题,陈少爷一句话的事。”
陈沐星:“辛苦了。”
吃晚餐时,陈沐星豪掷20w,为大家购买了高档冰饮。其中,节目组主要工作人员还收到一份豪华日料大餐。
一时之间,大家对陈沐星充满谢意。
许多npc碰见陈沐星,热情和他问好,陈沐星端着果汁,游走在人群中,满脸笑意。
一个穿着跳跳虎玩偶服的女生从他身边走过,他笑容消失,嫌弃道:“臭死了,都是汗味儿。”
路过程梵身边,他无意间瞥了一眼程梵的手机屏幕,发现与程梵对话的微信头像格外熟悉。
点开陈锦懿新换的头像,他冷漠笑了。
果然是亲生的,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是惦记着,
他想起昨天离开陈锦懿时,特意帮陈锦懿榨好新鲜的果汁,把这几天的药按照天数分好,只觉得自己真心喂了狗。
陈锦懿和陈奕川对程梵嘘寒问暖,而自己这里,无人问津。
他庆幸自己这些年利益至上,没有被亲情冲昏脑袋,否则结局就像是凋零的狗尾巴草,任人轻贱,只配看陈家三口团团圆圆。
GPS已经安装好,就等程梵将行李带回家,他便可实时掌握程梵与谢崇砚私底下的交流和行踪,方便动手。
晚上回酒店时,安晴问:“听说你为了群演npc,和导演闹不愉快了?”
程梵坦然:“只是沟通一下,没有不愉快。”
安晴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小梵,可是你看见没,没有人感谢你,大家只记得陈沐星的好。而你,如果没有谢总的保护,很有可能被导演使绊子,恶意剪辑。”
程梵忽然笑了笑,傲气看着安晴:“您有没有想过,我本意并不是希望得到感谢呢?我这个人,想做什么就做了,如果又要考虑得失又要考虑别人的看法,会活得很累。”
安晴张了张嘴:“我只是怕你为人处世被小人算计。”
程梵点头:“嗯,我明白。但您也说了,我有谢崇砚呢,他们就算看不惯我,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安晴笑着:“是啊,谁有你厉害,哥哥老公都超级牛叉。不过…”她话锋一转:“陈家好像没有公布你的身世。”
程梵轻轻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晚上程梵无聊,坐在窗台前看着星星。
他又想起谢崇砚那天在雨中对他说得话,心底蔓延起强烈的安全感。
他好像越来越喜欢谢崇砚了。
或者说,他有一点爱谢崇砚。
现在让他牵挂的,便是那份协议。虽说谢崇砚在雨中承诺,永远跟他在一起。
但到现在,漂亮戒指他也没收到。
至少,也要有一个小仪式。
程梵摸着光秃秃的手指,轻声叹息。
谢崇砚这两天很忙,一直在加班。
两人只是简单的微信交流,并没有拨打视频电话。
十点钟的时候,谢崇砚一如既往给他发来微信:“今天累吗?”
程梵如实回答:“很累,脚疼。”
谢崇砚:“我听说过这档综艺,会有比较激烈的运动,如果你觉得自己撑不住,一定要告诉节目组。”
程梵原本打下“嗯嗯”两个字,又逐一删掉。他回道:“白天的时候还好,就是现在特别疼。”
谢崇砚:“特别疼吗?我给安晴打电话,让她带着你去看医生吧。”
程梵:“医院消毒水味儿严重,我不想去。”
谢崇砚浏览着程梵的话,好像明白了什么,直言问:“你在撒娇吗?”
程梵发送表情包:猫猫拒绝jpg。
谢崇砚了然一笑:“一般星级酒店前台都配有专业医疗箱,里面治疗跌打损伤之类的外伤药物都有,自己抹一些。”
程梵:“是像那天你帮我敷药一样抹吗?”
谢崇砚:“嗯。”
程梵:猫猫摇尾巴jpg。
谢崇砚:“我要工作了,有时间再聊。”
程梵不再理他,靠在飘窗前努努嘴,神色有一股子凄凉。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矫情了。
如果在家,谢崇砚这个时间肯定会帮他敷药的。抬着疲惫的脚,他躺在床上,蜷成一团。
一小时过去,他依然没有睡意。
与此同时陈沐星在隔壁房间打开仪器,准备监听程梵那边的动态。
这时,程梵的房间门被敲响。他奇怪,这么晚了,除了安晴应该没有别人找他。
床头旁边安装了实时监控设备,他点开一看,发现了意外的身影。
谢崇砚刚敲两下,门忽然被撞开,一个只穿着白色短袖的人光着脚扑过来,他下意识接住。
程梵声音温吞带着几分黏人:“这么晚了,你过来干什么。”
谢崇砚抱着蓝玫瑰:“帮你给脚敷药,顺便送花。”
房间里的陈沐星本来已经准备关上,忽然听见谢崇砚的声音。
这么晚了,谢崇砚从滨潭市过来干什么?他侧耳倾听,期待听见两人的秘密。
程梵从谢崇砚身上跳下来,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接过蓝玫瑰后,赤脚小跑到沙发上,敛着亮亮的眸子看着他。
宽大的短袖虽然长,但只能遮住屁股,程梵只要有小幅度动作,便什么也遮不住。
谢崇砚顺着程梵白皙的小腿向上看去,视线被衣摆遮挡。
他低吟:“就穿一件衣服,不怕感冒吗?”
程梵摇头:“不会感冒,夏天热。”
谢崇砚坐在沙发对面,悠悠打量着他:“过来,我帮你敷药。”
程梵赤脚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你的沙发是单人的,我坐在哪里?”
谢崇砚视线落在自己的西装裤上,低吟:“坐这里。”
陈沐星蹙着眉,使劲听着两人谈话。
程梵洗完澡后,头发还没完全干,一阵夜风拂过,身上散着好闻的沐浴露味道。
他两腿笔直,腰线纤细,衣摆由于风轻轻飘着,好看的臀部线条若隐若现。
“说点好听的,我才坐下。”
谢崇砚抬起深邃的眼睛,摘下金丝眼镜将他揽入怀中:“你很好看。”
程梵道:“不够好听。”
谢崇砚低吟:“我快被你迷荤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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