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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一百五十一章

能饮一杯无 妄鸦 3144 2024-02-08 14:28:49

鬼谷冰窖里重新恢复了静寂, 只余下浅浅的呼吸声。

宗洛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只想骂人。

都这样了,谁还睡得着?!

再加上虞北洲这人一肚子坏水。

锋利的刀尖扎进伤口里,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让人觉得舒服。先不说如此彰显着存在的异物感,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留存的地方刚好是一个叫人难以启齿的区域, 偶尔一个呼吸起伏, 都叫人为之颤栗,从头皮酥到头发尖。

宗洛额头蹦出个十字,一脚把虞北洲蹬了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 后者竟然还真就全无防备。

这软绵绵不带内力的一脚,成功把人从寒玉床上踢了下去。红白相间的一团噼里啪啦落地,期间还夹杂着剥离后黏糊糊的水声。

“啊, 师兄,你真狠心。”

虞北洲在地上顿了一会,这才可怜兮兮地起身。

他肩头那块被宗洛方才摁出一团血迹,胸口的绷带也隐隐约约又开始渗出殷红, 触目惊心。

然而躺在寒玉床上的白衣太子却因为方才猛然把人踹走,发出的咕啾声而面红耳赤,埋在发丝里的耳尖一片通红。干脆直接扯过被子, 把自己全部裹起来,拒绝多看虞北洲一眼。

窸窸窣窣的,宗洛听见某人又重新爬上来的声音。

“师兄,真的不让师弟进去吗?”

有些委屈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熟悉的手臂和重量搭了过来, 十分自然地扯了一半被子过去。

虞北洲的体温本来就比正常人高一些, 在冰冷的寒玉床上就更加明显了。虽然宗洛不想和他靠这么近, 但不得不承认,这人抱上来的时候的确舒服得很。

“可是师兄好暖和好舒服。”

虞北洲的声音带着笑意:“小师弟会乖乖在里面呆着疗伤,保证什么也不做。”

“滚。”

宗洛用一个字回答了他,简明扼要。

见宗洛大有一种他再多说一句,今晚就别想上床的趋势,虞北洲这才终于乖乖闭上了嘴。

没关系,没法含着剑身保养,抱着也是极好的。

红衣青年漫不经心地想。

有虞北洲在,宗洛根本就不敢把后背的空门暴露出来。

他平躺在寒玉床上,感受着那团热源将他搂在怀里。因为实在又累又困,这么迷迷糊糊的,竟然还真就这么睡了过去。

感受着空气中逐渐和缓的呼吸声,虞北洲听着外面的雨声,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放好了手,一双黝黑的眼睛定定地凝视着白衣太子的侧脸,内里没有半点睡意。

真正摸到了,痛了,手指下的心脏还在跳动,他才能确定宗洛是活着的。不是梦里斑马线上一滩刺眼的鲜血,也不是前世躺在自己臂弯里的冰冷尸体。而是会回吻他,会咬在他肩膀上,会低声喘息生龙活虎的师兄。

一切都是假的,只有面前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这么想着,虞北洲又把自己的头贴过去一点。

想着方才自己不过碰了一下,师兄反应就那么大的地方,他颇有几分若有所思。

等到宗洛醒后,盯着冰窖上方的天花板,似乎还有些未能回神。

然而只有一瞬。一瞬间过后,他立马掀开被子坐起。

拜寒玉床的福,即便过度放纵,一觉醒来后也颇觉神清气爽,疲惫一洗而空,身上每寸骨头都被碾碎的痛楚也修复了不少。

“师兄醒了。”

身后的声音多了几分雀跃。

宗洛猛然回头,看见某人正懒洋洋没骨头似地躺在他身后,一只手搂着他,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本书?

不仅仅只有一本,寒玉床的地上还垒着好一些,甚至不乏木质版画。

见宗洛有些疑惑的眼神,虞北洲笑着朝他挥了挥手里的东西。

冰窖仅凭着夜明珠发出的微弱光线,看得不太真切。

那些一方块一方块的格子里,赫然是一些看起来有些抽象的小人画。

再凑过去看,这些小人分明在做些不该做的事情。

宗洛:“”

这还不是最惊悚的,最惊悚的是红衣青年看得十分认真。

他的眼神充满探究,嘴里还叼着一支笔,看到喜欢的图画甚至会在上面画个圈圈记录下来。

“师兄,这副似乎还不错,我们下回可以试试。”

虞北洲看热闹不嫌事大,往前翻了几页,将自己刚刚重点标记的东西指给宗洛看。

宗洛:“滚!没有下一次!”

“哦。”红衣青年颇有些委屈地缩回了手,全然一副没放在心上的模样,继续开始兴致勃勃地研究起来。

看着虞北洲高昂的学习劲头,宗洛心里不免有些无语。

鬼谷半壁藏书可谓是囊括万物,上有天文下有地理,各类题材孤本一应俱全。每任鬼谷子都有外出游历入世的习惯,出去帮助了别人,不求钱财,报酬便是书本。若是遇见孤本,让对方手抄一份,久而久之便堆满了藏书阁。

再加上别的不说,就算没了通天气运,虞北洲的配置也是一顶一的好。悟性和根骨远非常人得以比拟。宗洛在穿书前,也听多了别人夸他天才的褒奖,等却也做不到虞北洲这样过目不忘,不管多久前看的书都能倒背如流。

正看着看着,虞北洲又再度抬头。

“师父藏起来的神药果然不一般,师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按理来说,心脏都碎了,他受的伤的确更重。然而这也抵不住那变态的恢复力。往日没半月发病的时候,即便钉穿了琵琶骨,好好上药,第二天依旧能活蹦乱跳。

宗洛觉得现在这个话题有点不太对劲,果然下一秒就听见这人又戏谑着道:“师兄应当也恢复地差不多了吧。”

虞北洲斜斜地支着头,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师兄说师弟技术不好,可是伤透了师弟的心。但到底空口无凭,口说无据,不如让师弟一雪前耻,也好实践实践新学的东西?”

回应他的,是重重地摔门声。

看着空无一人的冰窖,虞北洲幽幽地叹了口气。

谁也没想到,接下来十几天,竟然一语成谶。

按理来说,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无人山谷,干些什么都不奇怪。

虞北洲这条开了荤的恶犬,有了第一次,便愈发食髓知味起来。

他甚至打定主意,别说是大殿里,幕天席地的地方,鬼谷任何一个角落,都该留下些他和师兄欢好的痕迹。

结果现实远比想象中来得骨感,恢复了内力后,两人武力值只能算不分上下,宗洛还真就没让虞北洲靠近他身旁半步。

“师兄,明日便要出谷了。”

又是一次鬼谷弟子例行切磋剑招完毕,虞北洲的语气委屈哀怨。

他看着一旁坐在桃花树下,浑身打出一身热汗涔涔的宗洛,偷偷凑过去亲他舔他。

宗洛僵了一下,没有拒绝。

今天鬼谷的天气着实不错,艳阳高照。

微风打着旋儿将粉色的花瓣吹落,散在潺潺溪水里,格外好看。

是啊,明日便要出谷了。

盯着水里的花瓣,宗洛一边接受着这个滚烫又逐渐加深的吻,一边有些微微出神。

在鬼谷的这些天,除了刚醒来那一回抵死疯狂后,往后的日子里动手归动手,日子和岁月却都仍旧给人一种和缓美好的安宁感。

没有什么生死大仇,切肤之恨,也没有什么身份礼法,道德束缚。

饿了便抓只野兔烤了吃,一人捡柴一人生火。困了便睡在寒玉床上,某些人总是自觉地不请自来。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都是那张昳丽到不似凡人的脸。

甚至有时,宗洛会生起一种近似于荒诞的错觉。

他和虞北洲就像尘世间一对再正常不过的的爱侣,彼此分享着喜怒哀乐,人间欢欣。

只不过比起其他人,他们多了些比爱更深的仇恨,多了些前尘羁绊,命中注定。

可是他心里也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等出了鬼谷之后,他还是万人之上的大渊储君,虞北洲还是杀伐果决乖张肆意的大渊北宁王。

除非从源头上作解,否则这永远是一段解不开的死结。

比起狂风骤雨般的第一次,这回称得上是极尽温柔。

热度攀升的吻落到了白衣太子的眉心,鼻梁,唇角,下颚,最后印在指尖。

千不该万不该,便是不该有第一次。

他们可以隐匿在鬼谷任何一个角落疯狂偷情,比任何一位爱侣都要亲密,水火相融。

但也仅限于这片与世隔绝的山谷了。

既然有了第一次,那便让这当做最后一次。

他这么自暴自弃地想着,笨拙地抬了抬手,回吻了这个人。

这个吻像是一个无声默许的讯号。

天旋地转。他被摁在往日鬼谷弟子们拿来训练的木桩旁。

看不见虞北洲的脸,宗洛有些发慌。

然而很快,他就没有没有心情去想这些了。

锋利的剑锋烧红淬了火,却被铁匠放在一边,不做理会。

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毛茸茸的头。

宗洛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发丝落在足尖的触感。

“别”

他瞳孔骤缩,惊呼却被一根手指堵了回去,浑身漫上一层潋滟的红。

很显然,某些人的学习能力再次得到了验证。

其中重点标记出来的,就有前期的准备工作。

像是被拖进一池温水里,宗洛舒服到指尖蜷缩,又被另一个人不容置喙地反手掰过来,一根根分开,同背后那人十指相扣。

他成了一艘小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无力地接受着亲吻和舔舐。

又一阵风吹过。

几乎半树的桃花都坠落下来,落进银白色的发丝里。

骨节分明的手从漂亮的肩背上好心地捞起这些散落作乱的花瓣,如同蛇信般猩红的舌尖绕着圆圈,在发尾缱绻地留下无数个吻。

“呃啊——”

意识模糊的刹那,一片花瓣落到薄唇上,荡开了那段急促的变调。

宗洛浑身是汗,瞳孔失神,瘫在树墩上。

无意识颤抖的下唇咬住了桃花的花瓣,渗出来的清香落入口里,带着甜腻的味道。

鬼谷的桃花糕很好吃。

往日哑仆下人们都会用布兜兜起一袋一袋的桃花,把它们放在药臼里,用捣药杵一点一点碾碎,汁水四溅。这样做出来的糕点香软可口,色香味俱全,每回离开山谷出去历练的时候,宗洛都会带上几块。

时隔多年,他再一次尝到了这个味道。

虞北洲终于抬头。

他的笑容明艳而满足,仔仔细细舔干净自己的嘴唇,发自内心地喟叹:“果然。师兄的味道,比这一树繁花还要甜。”

宗洛的脸“腾”的一下火烧火燎,眼尾发红,难堪的撇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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