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煦没回过神时,仇野已经帮他系好领结,退出了试衣间。
他有点腿软,靠在墙上缓了一会儿,才顶着张大红脸出去,在镜子前看效果。
这套西装的裁剪很显腰身,肩背线条利落平整,衬得钟煦比平常更加挺拔,店员围着他从头到脚夸了个遍。
这是钟煦第一次穿如此正式的西装礼服,感觉很陌生,不禁盯着镜子看了很久。
仇野微笑道:“这套不喜欢的话,可以再试试那套黑色条纹的。”
“不用!”钟煦连忙摇头,抚平衬衫衣领,转头对店员说:“就这套吧,麻烦帮我算一下多少钱。”
“好的。”
钟煦进试衣间换回自己的衣服,仇野靠在门外,问他还需不需要帮忙,钟煦赶紧拒绝,好不容易趋于平缓的心跳又怦怦乱跳个没完。
在仇野的指示下,店员报价时直接去了个0,但价格依然让钟煦咋舌。
不过转念一想,这是他参加工作的第一套礼服,贵点就贵点。
他咬牙刷了3500块钱,回学校的路上,还一直担心会不会把西装弄皱,不时就往后座上看一眼。
有点傻,有点可爱,甚至可以称得上天真。
总之是与那个偷偷往别人书包里扔死老鼠的小变态,截然相反的另一面。
仇野喜欢叠加在他身上的矛盾特质,就好像在万千人群中,终于寻到了一个同类,这让他对钟煦产生了一种神圣的宿命感。
——他们的相遇,也许本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他喜欢这种浪漫的命运。
分别前,钟煦拎着他的西装去而复返,仇野降下车窗,问:“怎么了?”
钟煦摇摇头没说话,只是从兜里掏出两颗奶糖,塞进了仇野的掌心,然后就跑了。
仇野的心情因而非常不错,脸上一整天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还大发善心,没有去匿名打扰钟煦的生活,让对方过了两天清净日子。
周末那天,他特意穿了同款西装三件套,去接钟煦参展。
不过西装落在钟煦眼里,长得都差不多,他自然没发现仇野的小心思。
艺术博物馆建在市购物中心的旁边,外形采用了未来城市概念,很有赛博朋克的风格。尽管还未正式对公众开放,但外面已经有不少人在拍照合影。
“好酷!”
钟煦下车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进去参展,仇野好笑地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拽到了红毯旁。
“怎么了?”
“你还少样配饰。”
仇野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枝玫瑰,眼见着钟煦惊讶地睁大了眼,他微微一笑,将娇艳欲滴的鲜花插进钟煦胸前的口袋里。
“好了,走吧。”
仇野一手虚扶在钟煦的背后,带人踏上红毯,风度翩翩的,像个真正的绅士。
“哟,我说这里怎么突然亮了一下,原来是仇大太子爷大驾光临啊!”
两人刚走进门口,就有一个年轻男人迎了上来,他热络地和仇野打了招呼,一双桃花眼笑眯眯地打量着钟煦,语气略带暧昧地问:“这位是?”
仇野介绍道:“我朋友,钟煦,也是曹老师的得意弟子。”
那人立刻收起了八卦气息,正经地向钟煦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不好意思,刚才误会了,我叫靳元思,是这座博物馆的主要出资人,非常欢迎你来参观。”
钟煦同他握了手,一脸诧异——他没想到这座艺术博物馆的主人竟然如此年轻。
不过等靳元思引着他在馆里转了一圈后,他心底的疑惑就完全解开了。
他之前一直以为这座艺术博物馆属于收藏性质的展馆,可能会展示一些具有鉴赏价值的古董艺术品,但其实这里更像是街头主义、超现实主义等小众潮流文化的聚集地。
不止是展出作品,就连内部建筑结构风格都充斥着科幻主义元素。
“这个影像馆,是我最爱的部分,一定要给你隆重介绍下。”靳元思热情地拉着钟煦往前走,最终在一副大尺寸的摄影作品前站定,“这副作品怎么样?”
钟煦一抬头,目光就被深深吸引了。
这是副人体艺术摄影作品,黑白两色的照片里,一个男人全身赤裸的跪在窗边,庭院里的灌木丛在他健美的腰背屁股上留下一道道阴影。
他深陷的脊沟与腰窝,与光影完美融在了一起。
很有视觉冲击力,裸露却不色情。
“怎么样?”靳元思追问道,“这本来是挂在我卧室里私藏的,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决定拿出来分享的。”
钟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太懂人体艺术,但觉得很好看。”
“好看就对了,”靳元思又问,“你知道这照片是谁拍的吗?”
钟煦当然不知道,他想了想,说:“你?”
靳元思哈哈笑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哪有这本事啊,这是仇野的大作,没想到吧!”
钟煦一怔,下意识地朝仇野看去。
男人正端着一杯香槟,和两三个人站在不远处说着什么,及肩的长发别在耳后,俊美的脸上始终带着抹浅笑。
像是感应到了他的注视,仇野忽然偏头看了过来,然后笑意加深几分,冲他举了下手里的酒杯。
钟煦脸颊发热,慌忙收回目光,又看了眼墙上那副人体艺术照。
“确实没想到,他很有才华。”钟煦喃喃道。
靳元思带他转了转,就去招呼别人了,钟煦又转回到那张照片前,直勾勾看了许久。
“看得这么入神,喜欢这副照片?”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钟煦回过头,眼里的温度迅速降到了冰点。
“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艺术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