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原回去交接工作的时候, 队员们都吓了一跳,罗燕问他:“怎么了?”
程原冷笑着道:“禤晓冬指名要求换掉我。”
罗燕茫然:“啊?他不是饭才吃了一半就出去了吗?”
程原心更塞了,要不是他自己去盛无隅跟前说那么一嘴, 只怕禤晓冬根本没那胆子去和盛无隅跟前说话, 盛无隅根本就是杀鸡给猴看, 拿自己来立威吧!
他狠狠心里想着,他现在偏袒禤晓冬,将来禤晓冬和严锐锋万一旧情重燃,呵呵, 怕不是头上有些绿?
他充满恶意地想着,多少阴暗的想法翻滚上来, 充满了仇恨。
严锐锋走了进来, 看着他交接工作,淡淡道:“今晚交接完,明天早晨你就离开, 我已经和上级报告了。”
程原什么话都不再说,只是将手上的方案等等都交接清楚,也不和严锐锋说话,直接冲回自己房间。
严锐锋看了眼其他的队员,道:“大家引以为戒, 不要情绪用事,不要违反纪律。”
禤晓冬去把老太太送回了霖园公馆, 回到家里的时候,别墅已经基本安静下来。
禤晓冬回了房间, 看盛无隅正在灯下拿着张伽蓝的报纸在看, 柔和的灯下他轮廓俊秀清美,温文秀雅, 不由心中微暖,笑道:“怎么还没睡,等我?”
盛无隅抬眼道:“妈妈怎么样了?送回去了吧?”
禤晓冬点头:“平安送到家了,老太太说早就想走了,又碍于面子。”他脱了衣服去了浴室,先洗了个澡换了套睡衣,问盛无隅:“上床休息没?我替你揉揉腿,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盛无隅推着轮椅过来,禤晓冬抱着他上床,然后开始上下其手,替他脱衣服,拉了被子过来替他盖好。
盛无隅和他依偎着,伸手慢慢摸着他的头发:“今天你和那个程副队长口角了?”
禤晓冬气笑了:“怎么,还恶人先告状了?”
盛无隅道:“嗯,也没听你说,我已经通知他们换人了,严队长已经答应我,明天他就离开。”
禤晓冬道:“那就好,那样傲慢的人,到时候出去国外还不知道挖多少坑,到时候净给他填坑去了,哪有那么多时间精力,换掉就好。”
盛无隅笑了:“怎么这么深有感触的样子,以前被人坑过?”
禤晓冬道:“你可不知道,有那么一类人,光会哔哔哔指挥人,自己其实屁都不是,就因为有个好出身,每天会写那么点狗屁材料,就能天天外行指挥内行,最烦这种人。”
盛无隅忍着笑:“看来是真气坏了,我也是想着你脾气一向好,能说出要解雇他换掉他的话来,肯定对方很过分,我们时间不多,没时间在这上头和人纠缠,就让他们换人了。”
禤晓冬道:“小事,就是嘴臭,居高临下的评判人,还自以为自己很直率,以为全天下都要供着他忍着他呢。我看他就是个写报告捡功劳的人,没有他也不差什么,反正你手下会写的能人那么多,到时候让你让施姐姐安排个文才好的,替他们润色润色呗。依我说随便个高中毕业的都能比他强,少了他行动还顺利些至少不用保护他呢。”
盛无隅实在是第一次看到禤晓冬这么生动地骂一个人,他脾气温厚,平时就算动气也不会怎么刻薄,现在数落起来那是一套一套的,他实在是好奇对方到底说了什么了:“他到底说了什么?把你气成这样。”
禤晓冬道:“不值一提,你别想太多,睡吧。”
第二天清晨果然程原就叫了个车离开了。
严锐锋也起了个大早,一是送走程原,二是自己也跑了几圈热身,然后看到禤晓冬在后园浇水种菜,便走了过去,一边看他浇水一边道:“程原已回去了,我代他向你道歉。”
禤晓冬道:“怎么,又是那套,他只是心直口快,其实心是好的,我们要团结,要有团队精神的话吗?他也年纪不小了,这什么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设倒是一直不倒,打算用到老吗?惯的他。”
严锐锋忍不住笑了:“你倒是变得伶牙俐齿多了。”
禤晓冬道:“大家都忍他很久了,现在我又不用忍他了,凭什么还要惯着他。”
严锐锋看黎明中他双眸湛然,风姿如初,又微微心一动,低声道:“你是为了盛先生的安全吧,你从前都很与人为善。”
禤晓冬淡淡道:“命很宝贵的,哪有时间给庸人去铺路,当初高队……”他没再说下去,严锐锋垂了睫毛:“所以你才退役了吗?”
禤晓冬道:“那不重要。”
严锐锋:“这么多年,陆陆续续换了一半以上的人了,剩下的只是这几个老队员,他们因为是技术岗的,可以坚持的时间长一点,但也要借着这次机会退役转业了。”
禤晓冬怅然:“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严锐锋道:“小燕还是很高兴的,她和李力,都是从前叫你晓冬哥长晓冬哥短的。”
禤晓冬淋完水,看了下时间:“吃早餐没?”
严锐锋道:“我想吃油条。”
禤晓冬收了桶:“我让厨师替你炸。”
严锐锋道:“昨天你还给小燕儿送苹果甜点。”
禤晓冬道:“那也是厨师做的。”
严锐锋微微一笑:“昨天他们看到厨房有做牛蛙,知道我不吃,和厨房说宴席不要上这道菜,结果厨房说你已经吩咐过了。”
禤晓冬道:“是谁当初在阿桑森林里明明都要饿死了都不肯吃蛙肉蛇肉的。”
严锐锋眼睛里掠过了笑意:“是靠晓冬哥扒了香蕉心弄了老鼠肉给我吃,多谢哟。”
禤晓冬道:“那中午给你上一道烤田鼠吧,忆苦思甜么。”
严锐锋笑起来,他原本就是个整肃冷硬的人,一笑起来脸上的轮廓都柔和了,两人并肩走进大厅,正看到盛无隅正从电梯下来,看到他们一愣:“早上好,吃过早餐了?”
他看了眼他们,两人身材都很高挑挺拔,并肩一起走路的时候莫名带着一种久经训练慑人的气场,气质相似得很,都有一种凌厉锋锐之感。
盛无隅忽然想起来,某种意义上说,禤晓冬的确和这群人是一类人。
严锐锋道:“盛先生早上好,我在和禤先生道歉,程原今早已经回去了。”
盛无隅含笑:“严队长能体谅我们就太好了,麻烦你了。”
禤晓冬走过去问他:“早餐炒了个枸杞叶蛋花,做了几块玉米饼,你试试看合胃口不。”
盛无隅笑道:“好,一起吃。今天妈妈有叫你出去吗?”
禤晓冬道:“没有,我今天想回一下农场收拾点东西,你有什么需要带回来的吗?”
盛无隅道:“我陪你一起去。”
禤晓冬:“你不理疗吗?”
盛无隅道:“没事,一来一回没多少时间。”
禤晓冬也只能答应,严锐锋在一旁却道:“我们需要护送陪同你们一同前往。”
盛无隅知道他们也是职责所在,没说什么,只是知道以后两人的时光会很稀少,旧日农场的闲暇仿佛已经是奢望,而这一切,都是自己带给禤晓冬的。
用过早餐,一行人准备出发。严锐锋开了盛无隅的车,禤晓冬和盛无隅坐在后座,其他队员坐另外一台越野车。
因为盛无隅的车是定制的,禤晓冬教了下严锐锋如何开这台车,严锐锋道:“我以为要开那台千万豪车,心里还高兴了下可算摸到这么贵的车了。”
禤晓冬知道他在开玩笑,解释了下:“那是盛无隅母亲的车,我昨天陪她出去,所以开的她的车。”
严锐锋点了点头:“盛先生就务实低调多了。”
禤晓冬看他会了,开了车门下去,看小燕和医护人员已替盛无隅结束了早晨的理疗,理疗后是盛无隅其实有点疲累,但他坚持要陪禤晓冬走,因此禤晓冬也没说什么,只是将后座宽大的座椅铺了褥子,将轮椅放在副驾驶,然后把盛无隅抱着上了车,让他平躺着,头枕在自己膝盖上,拉了褥子过来替他盖好:“你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盛无隅其实并没有那么疲惫,但他很享受禤晓冬的照顾,靠在禤晓冬腿上道:“嗯,我休息一会儿。”他彬彬有礼还对驾驶座的严锐锋客气了句:“有劳严队长了。”
严锐锋发动了车子,道:“应该的。”
车子开动了,严锐锋一边开着车,一边时不时听到盛无隅和禤晓冬说话:“我安排人替你打理农场,这样你回来,农场你之前种下的树也不会荒。”
禤晓冬道:“好。”
盛无隅又说:“国外那边我也安排了很宽敞的别墅,有很宽敞的园地,你也可以去那边种的。”
禤晓冬忍不住笑:“意思是我也就是换个地方种地是吗?那我可得好好打算一下,把菜种什么的带过去。”
盛无隅道:“不好出海关的,你还是去那边了再买吧。”
禤晓冬想了下道:“也对,去看看珈蓝那边有什么新奇的作物,我们也去认识一下。”他一边想着一边伸手将盛无隅手指拿在手里玩着。
盛无隅也任由他时不时揉揉自己的手指一边道:“嗯,那边算是热带国家,水果是很多的,作物也很特别……我书柜里头有一本珈蓝博物志,回去和你一起看……那边的美食也很受称道,很多做法和我们不一样……”
严锐锋开着车,转弯的时候看了眼他们,只看到禤晓冬自然而然地拿了盛无隅的手指在唇边吻着,盛无隅闭着眼睛笑。
两人情笃,是外人无法插进去的那种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