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席亦城, 感受真实体温在自己身边,良久之后啜泣声渐渐停了,偶尔吸一下鼻子。
“不哭, 不哭星儿....”席亦城不厌其烦, 轻声安慰。
每安慰一次他就被揉紧一次, 也是第一次,他被席亦城抱得那么紧, 那么用力, 像彼此都要把对方揉进骨血,湿润的脸颊在温暖的脖子里蹭了又蹭,起了点坏心思, 擦眼泪。
把眼泪都蹭席亦城身上才满足。
啜泣声没了, 席亦城被攥紧的心脏也稍稍松懈, 只要星儿不哭就好, 一哭, 他心里也慌得厉害。感受到被蹭,他也下意识贴了贴对方肩窝, 情到自然, 在白皙的脖子上落下温柔一吻。
蓦地,两人俱是一僵。
炽热相拥的两具身体变成了只是镶嵌在一起的石膏。
双方一起松手, 一站,一躺,大眼瞪小眼。
席亦城什么意思?兄弟之间友情的吻?
许暮星直愣愣瞪着他。
席亦城心道一句完了, 星儿正特别难过的时候, 抱着人安慰也就算了, 自己他妈的还趁人之危, 简直不是个东西, 啪叽,脑子里抽了自己一耳光。
“星儿,刚才.....你别往心里去,”他解释。
“哦,”许暮星略有失望,直男就是直男,兴许就是不小心碰了下,看了眼席亦城肩头因湿润而显深色的衣服,自己还不是蹭那么久?
他换话题道:“你又逃课了?”
“没有,”席亦城抽了两张纸巾,替他拭了下眼眶说,“我请假了。”
“大半夜请假能准?”
“能,我心脏不舒服,要来医院。”
“.......”
许暮星无语,但用奇思一想还有点合理。
“星儿,你要还难受,我就在这儿陪着你,我看着你睡,”席亦城拉过一把凳子。
“我不喜欢被人看着睡觉,奇奇怪怪,有床。”虽然确定席亦城是个直男,但他还是想试一试,说完盯着对方。
然后,席亦城眼里闪烁着显而易见高兴的光芒,拉开了陪客椅。
“........”差点忘了,陪客椅也算床。
席亦城说躺就躺,道:“星儿,我躺下了,这样不算看着你也能陪你,你快休息。”
“嗯。”
病房静悄悄的。
经历了生死,以后仍旧是兄弟没有丝毫恋人情愫,说不遗憾是假的,许暮星在心底叹息,而刚才那“碰”的一下也打乱了原本整理好的喜欢。
“席亦城?”
“星儿,我在。”
“躺陪客椅不冷吗?”
“我不冷。”
陪客椅就挨着床边,席亦城一伸手就能帮他掖被角,对方也是这么做的:“你好好睡,昨晚通话太久,再接连晚睡身体会吃不消。”
“吃不吃得消我知道。”
“好,你知道,我不跟你犟嘴,”席亦城哪敢反驳。
“我再问一遍,你冷不冷?”
席亦城道:“我不冷,我真不冷,星儿你不用管我。”
果然是比钢筋还直,许暮星抽了抽嘴角:“可是我热,我想分你点被子。”
“不用,”席亦城拒绝得特别快,“你要是觉得热,就露出一条腿,身上少盖一些,分了我我怕你晚上着凉,我躺陪客椅上你也分不到。”
许暮星一脚把被子蹬出去。
席亦城:“......”
席亦城懵了两秒后将被子捡了回来,曾经吊儿郎当的大男生从来没这么老实巴交过:“星儿,你是不是生气了?你要是不喜欢我陪着你,我可以马上走。”
他将被子重新盖在许暮星身上。
许暮星又一脚蹬掉。
席亦城:“......”
彼此对视。
“星儿,”席亦城坐上床沿轻轻捏上许暮星蹬被子的小腿,试探着揉了揉,“是不是有时小腿还不受控制?要不要我叫医生?”
他查过脊髓损伤的症状,行动能力会受限,不协调,肌张力增高等等。
然,许暮星只是闹脾气。
他真想把席亦城的脑子也蹬了,只好挑明了话说:“晚上躺陪客椅冷,床我分你一半,被子不就能和你分着盖?”
“可是....”席亦城怕挤着他,不待再拒绝,只听星儿低喝了声。
“上来!”
“好,上来就上来,你别发火儿。”
席亦城紧张他,拾了被子躺进床里,将三分之二的被子都给了许暮星,病房狭小,躺着两个大男生自然是肩挨着肩挤得慌。
许暮星侧过身道:“你转过来,朝着我。”
席亦城依言转过去:“怎么了?”
“你手臂。”
“我手臂怎么了?”
“我要枕着。”
许暮想彻底想通了,一直做哥们他也无所谓,席亦城在身边就好,但没理由在人单身的时候不给自己捞点油水,矜持在这个大直男眼里屁用没有,就是不矜持也掰不歪,还管他呢。
“手臂枕着不舒服,”席亦城说,“还是用枕头。”
许暮星拿过枕头,砸了席亦城两下。
席亦城:“......”
星儿怎么又发脾气了?
“手、臂。”他重复。
席亦城只好伸出手臂,许暮星将他胳膊压在脑袋下,窝进席亦城怀里,双臂抱住了对方的腰,脸颊贴着温暖充斥着熟悉气息的胸膛,情绪渐渐安稳。
席亦城僵硬着,不敢动。
刚才一门心思担心星儿身体状况,他后知后觉才惊觉,他们躺一张床,盖同一条被子,身体又相贴到了一起,很.....暧昧。
喉结滚了滚。
“星儿?”
“嗯?”轻轻呓语,许暮星犯困了。
“你主动抱着我....不会觉得奇怪吗?咳....”
许暮星被耳边的话吵到,睫毛颤了颤,清醒了三分后反问:“奇怪什么?好兄弟之间抱一抱也不行?我还要蹭一蹭呢。”
说着,一条腿卡进席亦城小腿间,脚踝皮肤蹭得滑腻。
反正直男不会有反应。
席亦城的脸烧成一片,从未这么发烫过:“星儿,别闹了。”
他吃不消。
席亦城略微往后退,挪动一条腿轻轻把被子里不安分的脚抵回远处,就是这点动作,屏气凝神,耗费了不少力气。
打架都没这么累过。
大半夜的,许暮星也不想和他多闹,但耳边的心跳声却相当快,不由得睁开眼:“席亦城,你心跳怎么总是这么快?”
席亦城瞎编:“甲亢。”
“你什么时候得的甲亢?我怎么不知道?”
甲亢会导致甲状腺肿大,脖子会粗,许暮星问话时,手已经摸向了席亦城的脖子,左摸摸右摸摸感受大小。
席亦城赶紧捉住他手:“星儿,算我求你,你赶紧睡成吗?”
“问你两句觉得烦了?”许暮星抬头,对上低头看他的视线。
席亦城立马解释:“没有,我怎么可能会觉得你烦。”
“那我问你话你求着我睡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不是怕你晚睡第二天累吗?”
“可我也怕你甲亢心跳快猝死。”
“我.....”
席亦城有口难言。
星儿的眸子在只开了床头灯的房间内也亮得惊人,眼中点缀的一抹光如珍宝发出的璀璨,一点点也灼人。
席亦城心跳更快。
“星儿,我还是睡陪客椅,行吗?”
“休想。”许暮星抱紧他。
席亦城闭了闭眼,简直,快要了他命了。
“既然你请假来了医院,明早正好去门诊部挂号,做个B超验个血,甲亢是不是有分轻度中度?”许暮星问。
这席亦城哪知道,是赵哥一朋友有甲亢,经常挂嘴边说心跳快,吃了药好像也不见效,他才记住这病的一个特征。
“我就是怀疑自己,有没有轻中重度之分我也不清楚。”
“哦,明天挂号。”
“听你的。”
甲亢问题到此结束。
但是。
“你心跳有点吵,”许暮星说。
“要不我试试憋气?”席亦城想不到其他办法,星儿这么粘他,他就是死了心脏也会蹦跶起来。
许暮星懂了他意思,又觉得好笑:“暂时憋气和心跳有什么关系。”
“好像是没关系。”
“我困了。”
“你睡。”
许暮星是真犯困了,眼睛酸,轻轻打了个哈欠便缓缓阖上了眼皮,没一会儿呼吸逐渐均匀,一条手臂揽过他腰际,重新抱着,温热的呼吸扫在他发丝间。
也只有在许暮星睡着后,席亦城胆子才大点,谁让顾临舟断言星儿是直男的话时不时在脑海中闪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吃过嘴贱的苦头,他嘴上更不敢再犯浑,来点轻薄的星儿不得再和他绝交一次?
心里再三告诫自己,追星儿都温水煮青蛙,不能太冒进,毕竟兄弟情也才刚挽回来。
“唔....”一丝轻若羽毛的呢喃在怀里发出。
“.......”像小勾子,又像小猫。
他低头看了看,确定星儿是真的睡着了而不是在撩拨他,撩拨一词闪过,内心又骂了自己一句王八蛋。
星儿住院,情绪不稳定,伤病期间最容易心软和难受,更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所以才这么亲密抱着他依赖他,压根就不是那种意思。
自己往那方面想,禽兽不如!
可是...双臂紧了紧怀里的人,告诫自己一千遍一万遍他还是想说。
“许暮星,我喜欢你。”
“我的心跳,是与你有关。”
哪怕,只是悄悄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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