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铃迷迷瞪瞪的, 被叶答风扶着坐起来,但他像没骨头似的,整个人几乎陷在叶答风怀里。
叶答风把陈铃的刘海撩起来, 帮他贴好了退烧贴, 陈铃感觉额头冰冰凉凉, 那种有人拿着铁钉往他脑壳砸的感觉稍微缓和了一些。
“好突然……刚才还好好的。”陈铃一下多说了几个字之后就发现自己喉咙也有些哑了,虽然不大严重,但他还是一下慌乱了起来, 有气无力地摇着叶答风的小臂, 这种时候还不忘了发作他的戏瘾,“宝娟!宝娟!我的嗓子……这样本宫怎么上台?”
叶答风又气又无奈:“还想着上台?”
陈铃:“那不然呢?”
“嗓子不舒服就先别说那么多话了,”叶答风叹了口气,又把已经拆好的退烧药胶囊用纸巾垫着, 递到陈铃面前, “来,吃药……一整颗的能咽下去么?”
陈铃愣了愣:“没问题的。”
本来以为陈铃会自己拿起来扔进嘴里, 结果也不知道他是烧迷糊了还是怎么回事, 竟然直接把头埋到叶答风手心, 用嘴把胶囊叼起来了, 再咽下去。
叶答风:“……”像在给小狗喂食,感觉手心痒痒的。
等陈铃把药吃了, 叶答风又把温度刚好的水递到陈铃嘴边,看他喝了几口放下杯子之后,叶答风又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剥好了塞到陈铃嘴里。
最后拍了拍陈铃的脑袋:“好乖, 这么配合就把药吃了。”
陈铃颊边飞着薄红,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难为情, 他道:“又不是小孩儿了……吃个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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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陈铃在叶答风眼里都是可爱又甜蜜的小天使,除了生病的时候。
一生病就要作天作地,药不肯吃,一整颗的咽不下去,磨成粉了嫌苦。能在家靠吃药解决的小病尚且好说,最终还是能想方设法哄骗他把药给吃了的,就是比较费师哥。要是得去医院,那就完大蛋了,医院不肯去,去之前一定会在家里呜呜唧唧的哭,说害怕,好不容易哄着去了,遇到要打针吊水之类的情况,陈铃哭得能让整个医院发水灾。
而且他哭还不是像别的小孩那样放声大哭嚎叫,他就是默默掉眼泪,像个受气包,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但又不敢讲。
偏偏小的时候还体弱多病。
还好叶答风是个纯种的弟控,也不在意陈铃作,每次要么就是吃完药就马上给他塞糖,要么就是温声软语地给他画饼,说只要去医院就给他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打针的时候给他捂住眼睛,打完了帮他擦眼泪,心里是哭笑不得,嘴上还要夸小宝真勇敢。
长大一些之后好了很多,而且叶答风有意识地带着陈铃积极参与一些体育锻炼活动,后来这小孩倒也不怎么生病了,比较健康茁壮地成长到了青春期。
不过一生病还是难搞,叶答风印象最深的一次是陈铃上了初中以后,陈铃感冒了,叶答风让他吃药,他犟得要死,非说感冒这种事,吃药一周好不吃药七天好,没必要吃药。
倒也没错,但起码吃了药能舒服一点。当时叶答风也是这么说的,陈铃表面假装被说服,拿了药进房间。当时叶答风没有盯着看他把药吃了,第二天陈铃去上学了,叶答风才瞥见那药原封不动地放在台面上。
不知道世上怎么有那么讨厌吃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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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陈铃说:“要快点好起来的啊,不然工作都被耽误了……也怪我自己没注意……”
叶答风心里一软,靠过去亲了亲陈铃的脸颊。
不喜欢吃药的小孩子长大了。
陈铃似乎有些后知后觉,把叶答风推开了:“别挨我。”
叶答风:“……”
又说:“我去另一间房睡吧……免得传染给您了。要是您也生病,难受不说,还耽误工作。”
叶答风气得挑眉:“你眼里只有工作?”
“当然不是,我也不希望您不好受啊,”陈铃语重心长,“别这么恋爱脑,哥哥。”
叶答风:“…………”
陈铃还有点力气,艰难地扶着脑袋起身了,真就要回他之前睡的屋子,被叶答风拦住了:“我过去,那间房好长时间没住人了,要先清理一下,你现在难受着就先睡,我去那边随便弄弄。”
陈铃这回倒也没推脱:“好。”
只不过走之前,叶答风还是趁陈铃发蒙的时候,捧起他的脸,这次直接贴了贴他的唇。
叶答风低声道:“我就是恋爱脑。”
陈铃脸皱成一团:“……你这人……!无语!”
叶答风又用拇指指腹摩着陈铃的下嘴唇:“嘴唇有点干,多喝点水吧,不舒服了随时叫我……如果突然精神了也别玩儿手机,就闭上眼发呆也行,我会时不时来看看。”
“……哪那么麻烦,我马上就睡着了,您也不用过来看,好好休息,真的。”陈铃很严肃地说,“我知道您担心我,但我也真的不是小孩儿了,我自己什么情况我清楚,如果有什么不对劲会马上说的……我知道我可能有点儿矫情,有时候遇到事情不爱说,但是这种时候我不会逞能的。再者说了,我也不希望您因为要顾着我,把自己也累坏了。”
陈铃又说:“也不用说什么你身体好之类的……这段时间大家都累,我也觉着我身体好着呢。您担心我,我也担心您,这是一样的,您现在多心疼我,要是您也病了,我就会多心疼您,不要让我焦急,好么。”
倒过来听陈铃讲道理,对叶答风而言还是稀奇的,但他并没有觉得任何不妥。
……反而觉得心里又被填了一块。
陈铃:“嗓子都快哑了,别让我说了。退下吧。”
叶答风终究是无药可救的死恋爱脑,再亲了亲陈铃,才轻声道:“那么铃大人,在下告退了。”
陈铃做了个向外摆手的动作,躺下,捞了个抱枕在怀里。
好在虽然头痛,但估摸是刚才的退烧药起了点效果,他此刻昏昏沉沉,闭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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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陈铃那样耳提面命地交代了,但叶答风依旧放不下心,半夜起来看了陈铃三次,看陈铃睡得像头死猪,又偷偷帮他测了体温,最后一次测的时候体温已经降下来了,叶答风多少感觉安心了些。
到了白天,倒是没像平时那样起个大早,但叶答风还是在陈铃睡醒前炖了冰糖雪梨,提前晾凉。
陈铃醒来之后其实仍然有点头重脚轻,不过好歹退烧了,也就是剩点鼻塞。
还有一开口嗓音是有点怪异。
不过没关系,陈铃做出精神百倍的模样,乖乖吃了药,又把雪梨水吨吨吨喝完了。
这天是节目组公布新主题的日子,下午就该去录像了。
因为是喜剧节目,不像以前当偶像那样要追求无懈可击的外表,陈铃基本上都是素面朝天就去录节目的。
虽然不化妆也已经够好看了,同个电视台有好多个演播厅,有次陈铃去电视台别的地方溜达,因为没上台,穿的不是大褂,就是自己的常服,还遇到不知情的保安大哥问他是不是过来录那种唱歌跳舞的节目的。
陈铃说自己是说相声的,还被说真幽默,哪有说相声的长成这样的。
陈铃也因为这件事稍稍有点沮丧,说明自己作为相声演员的知名度实在还很有限。
不过今天陈铃特地上了妆才出门,也不是做什么浮夸的造型,就是把自己的气色搞得好一些。
到了开始录制的时候,陈铃嗓子还有点哑,不过还成,他事先含了片金嗓子,录节目的时候也勉强能好好说话了。
本次留下来的队伍依然是每队分三个组来演,三个组分别在“童年、青年、老年”这三个主题里选择一个。
商量过后,双胞胎他们拿了童年主题,谢游诗和赵劲松拿了青年主题,陈铃和叶答风则选择了老年这一主题。
当然陈铃选择这一主题的理由很朴素,要是他不幸在台上嗓子劈了,还可以说是在模仿老年人说话,这样他生病对演出造成的影响就能降到最小。
依然要开始写一个新的原创的台本,之前大多数时候这些活儿都是逗哏来写主要的内容,捧哏的跟着一起完善。但这回叶答风接下了这个工作,他怕陈铃吃不消,希望对方多休息会儿。
而且分工也变成了叶答风来逗哏,陈铃来量活,这样陈铃说的话能少点。
也许是之前就有过关于这个主题的思考,叶答风写台本的时间算不上长,几乎是当天傍晚就定了稿了。
本来想着晚上想先让陈铃看看,然后第二天再对活,反正主要台词在他那里,陈铃也不必太累。
但到了那个时候,很不凑巧,本来已经退了烧的陈铃又开始发热,这次的体温甚至比昨晚还要高一点。
叶答风把什么比赛什么对活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跟导演组说了一声,就扭送着不情不愿的陈铃去了附近的医院。
路上,叶答风的焦虑是一点儿也藏不住,且还开始自责起来:“今天不应该让你来录像的,要是在家里好好休息一天说不定不会反复烧……”
“没什么事的,今天的录像也不累……有时候发烧就是会这样,我去吊个水就能好了的。”陈铃宽慰他,“师哥,您刚不是说新活写好了么,让我看一眼?其实我现在真的没有很不舒服……”
但叶答风说:“要不这期别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