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国公府, 白昭华还没进院子,远远看到院门口站着一个瘸拐的身影,正是那拐子张。
他纳闷地过去, 还没问话, 拐子张便先行了礼, 低头说:“本不想叨扰小公爷, 可小人弟弟前些日子收到了小公爷的厚礼, 实在惶恐, 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啊, 白昭华摸摸鼻子:“你们家最近就没什么东西丢了么?”
听了这话, 对方微愣, 道:“不曾听说丢了什么, 家里又都是些不值钱的,纵然丢了, 也不值当记下。小公爷为何问这话?”
白昭华叹了口气:“没什么。”
那千年灵芝都到他肚子里去了, 已成了定局,张非舟就算发现了, 又怎么可能说是送礼送错了呢?只能做人情了,于是笑道:“那些也不算是什么厚礼, 你就让他安心收下吧, 此事就不必再说了。还有, 以后让你弟弟做事仔细着些, 若是入了仕途,还这般犯糊涂,那可就麻烦大了。”
拐子张听得莫名其妙, 又想到张非舟把那千年灵芝直接送给了他, 他或许虚不受补, 吃得难受了,忙道:“小人一定传到,多谢小公爷提点。”
他迈着步子回了院子,思玄一听动静,立马从屋内飞出来,站在他肩头,低头用脑袋蹭他。
白昭华笑道:“哪有这样的猎鹰?”说着还往起蹦几下,作出吓唬那鹰的姿态。
那鹰始终稳稳站在他肩头。
郁长霖看他跟一只鹰玩的这般好,又想到了刚刚那拐子所提的弟弟,一个两个,显然都是奔着他来的,忍不住睨着他:“你还真是心大。”
白昭华只觉得这是在夸他,瞅着他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都说了,本少爷早就把一切看淡了。”淡淡地报仇,淡淡地享乐开心。
到了五月,天气炎热起来。
这日,白昭华总算收到了黄七的来贴。
原是黄七得到长公主赏识,被赐了一座宅院,如今才收拾好,乔迁新居,邀请他去府上做客。
信上万般恳切,说是上个月因赏花宴获取了不少灵感,一直闷在家里作画,如今除了石龙画像,还有赏花宴当天的一些画作,请他去看看。
白昭华哪有不去的道理?
若是画得不错,日后回了洞府,一齐带走!
……不对,到时候要带走的东西岂止书画?
一条龙还要一件件收拾行李么?成何体统!
当夜,郁长霖就看到白昭华吭哧吭哧地让人收拾出一间空房。问他干什么,他只神秘秘地说:“当然是装东西,要把我最喜欢的好东西都放在里面。”
到时候卷了这屋子就走,多么方便。
郁长霖却想到他之前在赏花宴上对那黄七墨宝的期冀,以及明天就要去黄七家里看书画,这时突然收拾个空屋子,以为他要夺人墨宝,沉默许久。
待屋内只剩他们二人,郁长霖瞥着他道:“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你说。”白昭华吹吹眼前的金貔貅。
郁长霖便说:“那个黄七并不是公主府所谓的画师,而是当今皇帝赵宣衡,你若想要他那些画,不必强取,改日我替你拿来了就是。”
白昭华还在专心摆弄自己喜欢的珠宝摆件,点头嗯嗯了两声。片刻后,他猛地抬起头:“你刚刚说是什么?”
郁长霖静静看着他。
白昭华回过了神,先是一惊,随即挠头,回想自己和那黄七过去相处的种种,满脑子都是初见时对那人的威吓姿态,哪怕后来笑嘻嘻地一起吃饭,到了兴头上,也勾肩搭背地对这人捶打了好几次,下手自然不讲轻重……
白昭华的脸色变来变去,很快又释然地想:不干我事!想必这皇帝是个受虐狂,可又碍于身份尊贵无法释放天性,只好乔装改扮到他这儿来尽兴了。不然说不通嘛。
唉,你这样,我以后也只能让你尽兴了。
……
赵宣衡这边,早已让人将郊外那处别院布置完好。
那院子已经添上各处仆从,挂上了牌匾,这就成了“黄府”。
至于信中所说石龙以及赏花宴画作,本就是他自己画的。
当皇子时,他琴棋书画就样样精通,登基后,吟诗作画也是他一大兴趣,这些时日心情格外好,倒也画出了几幅绝好的画作。
画完后,就急不可耐地想让那白昭华评鉴评鉴,又不想在云安阁那种热闹地方,这才弄了个乔迁新居的借口来。
翌日一早,白昭华就带着郁长霖去了黄府。
黄七演画师演得十分投入,还提前在门口等着,见人一来,忙上前拱手相迎:“白公子,你可终于来了,黄某等候多时!”
白昭华斜眼瞅他,知道这人是皇帝后,怎么看都觉得不如往日好玩了,也只轻轻一笑,跟着他进了府内。
黄七看他神色收敛,心想:不过是看个石龙画,这小子居然就正经了起来,真是够隆重的。
他带着白昭华直接去了书斋,那里有几幅画作已经被展开,一一挂在了墙上。
白昭华进去后并不坐,仔细看向那些画。
挂在中间的,是元虎山的石龙画像。
只见残破的石龙仍是在山中威风凛凛地站着,周围一群穿着道袍的修士忙碌地进行修补……山尽头,是一抹残阳。
很有意境。
黄七瞧他看得入神,心中更是得意,笑道:“此画还未提名,欲提‘龙降元虎山’,白公子认为如何?”
白昭华一听就皱了眉头:“不成,不成!龙是祥瑞,降落听着多么不好,好落魄,不威风!”
黄七忍笑:“那白公子觉得应当如何?”
白昭华抱胸想了想,便道:“不如就叫‘龙卧元虎山’!他只是躺在那儿休息休息,可不曾落魄!”
“好!就题名龙卧元虎山!”黄七由心而发地叫好,愈发觉得这话说到了自己心里。他是天子,身份已经至高无上,怎会降下呢?这人真是打心底不允许任何人将他拉下分毫啊!
白昭华又去看了看其他几幅画,大多是那日赏花宴的背景,一群世家公子、文人墨客和长公主在宴上吟诗,画得得活灵活现,尤其是其中一幅,他最是喜欢:繁茂的园林里,梨花树下,落花纷纷,一群公子围在外圈说话的说话,忍笑的忍笑,站在中央的长公主满身华贵,笑着抬手一指梨花树,而她手指尽头,便是揉着眼睛的白袍少年,少年仰着头,他身前,则是一个戴着面具的高挑男子,那男子正低头看他。
白昭华特别喜欢这一副,原因无他——画里的赵柯,被画得最难看!
他发现郁长霖也专注看着那画,就满意地夸了两句,又瞥了眼石龙画像:“你画得很好,只遗憾那石龙还没修好,这画……展示不出那条龙的威风全貌了。”
黄七道:“这有何难?等那石龙修复完成,我再作一张石龙全貌图便是。还请白公子到时候别忘了来看!”
一听这话,白昭华便对他的皇帝成见少了几分。不错不错,你知道龙的好,于是笑道:“一定来看!到时候也是来这儿找你么?”
黄七说:“我大多时候还是在长公主府内做事,白公子若是要见我,派人去长公主府,给那儿的门房递给帖子就行。”
白昭华点头说好,吃过饭,又在他府里四处逛逛,便告辞走了。
他出来时,走了几步,倏地察觉有股视线盯着自己,扭脸去看,对面街巷已不见半个踪影。
……有人跟踪他?
若是之前,他未必能发现,可如今感应到了金丹,又每日调养,修为有所增进,感官也变得灵敏许多,他知道那不是错觉,不过也没打草惊蛇,笑呵呵上了马车,然后对郁长霖勾勾手。
郁长霖掀开帘子,俯身进来道:“你也发现了?现在解决么?”
白昭华:“不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对了,你会轻功么?”
郁长霖嘴角抽动了下:“若轻功都不会,我便可以去死了。”
“会就会,干什么又要死?”白昭华翘着二郎腿哼道,“你既然这么厉害,那就去跟踪那个跟踪我的人,看看他回的谁家。”
郁长霖起身要出去,忽然又回头,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宣纸给他。
白昭华打开一看,不想竟是赵宣衡那副梨花树下的画作,连忙做贼心虚地抱在怀里,不敢置信地瞪他:“你不是誓不为贼么?!”
郁长霖一愣,又是莫名其妙又是气道:“什么誓不为贼?这是我在你们吃饭时临摹的!”
“啊?是么?”白昭华又打开那画看了看,勉为其难地点头道,“不错,不错。”
郁长霖:“……”他转身走了。
天热就瞌睡多,这边白昭华回家后,先睡了一觉,不晓得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就被叫醒了。
郁长霖坐在他床边,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可他一睁眼,那张脸就恢复往日生人勿近的样子。
白昭华坐起来,双眼无神:“是不是要吃饭了?”
郁长霖轻吸了口气:“你没吃饭就睡了?“
白昭华终于想起来自己交给人家办的事了,又瞅着他道:“那人回哪儿了?”
“……”郁长霖没脾气了。
这少爷脑子里不是缺根弦,是到处都是弦。
“回的定宁王府。”
“还真是……”白昭华自然猜到了,最近得罪最多、最爱找事儿的,也就是赵柯了。
从湖边比试,再到赏花宴,赵柯一直在他这里栽跟头,现在出丑出大了,自然放不下这口气。
郁长霖听到他肚子咕噜噜响了,嘴角一抽,起身要去灶房给他煮面,还没出门,忽地听到身后响起一阵桀桀的怪笑声。
他怔愣地回头,床上的少年一半身体被床幔遮住,只露出捧脸笑的侧影:“赵柯,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
赵柯这边,自那日赏花宴后,他连续几天都睡不好觉。
若是以前对白昭华的敌意主要来自父辈影响,如今却全是实打实的痛恨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令他出丑,现今他还成了那些世家子弟私下的笑柄,他如何忍得?!
他就不信了,那么个成天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会找不出破绽?!
赏花宴的次日,他就去了卞家看望卞成续,想要联手想个法子搞人。
然而,卞成续自比试落败之后,便很少出门了,如今看到他亲自登门,也不是很有精神的样子,更不似从前那样对他尊敬了,只捧着些兵书看。
赵柯说:“那白昭华让你我二人颜面扫地,你还要这么一直萎靡下去吗?”
卞成续始终不作声。
赵柯看他这样子,也觉得无趣,骂了几句就回了王府。
几日后,越想越气。
他想到白昭华当初在湖边的威风样子,拳头都要攥出血来,怎么想都想不通,那么草包的一个人,怎么就开窍了呢?不可能!一定是妖术!是了,那段时间,京城确实妖孽横行……
想到这里,当即就有了主意,派了轻功最好的暗卫去跟踪白昭华,就不信找不到把柄!
……
这几日,白昭华吃饭只吃那么一点,看得白宏晟和和贺兰姝直皱眉头:“漓儿,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了?怎么连饭都吃不下了?”
白昭华慢吞吞地吃着青菜叶子:“我在减肥。”
“减肥?减什么肥?你哪儿胖了?你再胖些才好呢!”他爹又要拍案而起了,“哪个不长眼的又对你说什么了?”
他娘摁下他爹:“你别吓到孩子了……漓儿,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小姐了?”
白昭华额角滴汗地看着他们,但又不能说实话,叹气道:“爹,娘,我最近在练轻功,只是想要轻盈一点儿,只减这么几天,你们就放心吧。”
“真的?只这几日?这还差不多……”
那之后,他娘总怕他饿坏了,时不时就让人端着些好吃的送过来,还骗他说吃了就会瘦。
白昭华:“……”
就连郁长霖,没事也爱会切个果啊桃啊的递过来。
白昭华:“……”
这日,他终于感觉自己瘦了那么一点点,又听老爹隐晦地表明圣上最近越来越闲得慌,便在院子里啃着瓜果,让明竹写一封帖子送到长公主府的门房。
帖子里说:黄七,白少爷甚是想念你的画作,还有你家里的酒。你何时再请本少爷过去呢?
这个主意,还是那本怪书给他的灵感。
那书里引导主角认为他是假少爷,那他现在就引导赵柯,亲自将这“把柄”送给他!
很快那边就回信了。
黄七欣喜地告诉他,明日即可!
白昭华一夜没睡,他拉着满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在屋里玩游戏,掷骰子,讲笑话,闹了半宿,瞧大伙儿都支撑不住了,就让他们回去睡觉了,扭头看郁长霖还挺精神,嘿嘿一笑:“你还不睡吗?”
郁长霖只看着他道:“你打了三次瞌睡,不如睡吧。”
白昭华摇头:“不行,我这一睡,天亮后谁来叫我我都起不来。你既然不困,就继续陪我玩一会儿。”
郁长霖在他旁边坐下:“你要玩什么?”
白昭华就认真地想,然后道:“我要看马猴。”
“……”
白昭华嘴巴有些干,郁长霖看到,倒了杯水给他。他一口喝完,熬久了,只觉得头更晕了,含糊着说:“快给我看马猴。”
郁长霖沉默一会儿,吹了几盏灯,只有一盏小灯,用手给他变影子看。
白昭华哈欠连天地看着,慢慢的,不知不觉就合上了眼睛。
郁长霖的手在烛光后来回变幻,感觉肩膀一沉,手指不动了,低头去瞧白昭华。
少年睡着了,脸皱巴着,微微撅着个嘴,看着就很不高兴的样子。
郁长霖垂眼看了好半晌,才起身将他抱回床上。
翌日天亮,白昭华在一阵晃荡中醒了过来,他用力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迷糊地看向周围,这一看,立马精神了!
他掀开马车的帘子就往外瞧,一旁正是骑马护送他的郁长霖,当即道:“这是去黄府吗?”
郁长霖似乎心情不错,看他一眼便道:“是。”
白昭华手忙脚乱地上下扯衣服:“怎么不喊醒我?!”
郁长霖道:“你昨晚说,没人能喊得醒你。”
白昭华发觉自己已经穿戴整齐了,气鼓鼓地甩下帘子坐回去,好在马车内放了镜子,他拿起一照,效果和想象中相差不多,虽然没一夜不睡,但只睡了那么点儿时间,看上去是有些憔悴了。
脸被人擦洗过,还香香的,好像涂过了他娘经常用的玉面散。
于是他又撩开帘子:“谁给我涂的这些?”
郁长霖道:“是在下。”
“好啊你!”白昭华指着他,“你要气死我了!你都给我涂错了!”
对方勒马停下,纵身跃上马车,进去便盯着他脸看了又看:“哪里涂错了?”
白昭华说:“我要涂的是黄粉!不是这种香的!”
“那就没涂错,黄粉可以现在涂。”郁长霖说着就掏出一盒小罐,打开给他。
“原来你带了!”白昭华又乐了,拿过来就往脸上一顿乱抹,白嫩的脸蛋瞬间黄不拉几的,“这次饶了你,下次可不许了啊!”
说完发现对方紧绷的薄唇扯动,白昭华又瞪他:“笑什么?我是面黄肌瘦,可不是身消玉陨!”
郁长霖也不辩驳,身躯微微前倾,抬手将他脸上的黄粉抹均匀了,这才后退着离开。
按时到了黄府,白昭华让马夫找了个理由从后门进去。
马车入了府,他就深吸一口气,让郁长霖扶着自己往前走,随即悄声问:“那家伙跟来了?”
郁长霖点头。
黄七一早就来等他了,本以为会见到一个生龙活虎的小少爷,没想到迎面而来的是个面黄肌瘦、满眼憔悴的白昭华,不禁呆住了,回过神便道:“……白公子,你这是害了什么病吗?”
白昭华说:“好着呢,你这里到处都是好画,我一来,就觉得好了很多。”
黄七看他是有心事的样子,忙把人请进书斋,让人看座上茶,看着对方颤巍巍地捧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忍不住问:“这究竟是怎么了?距离上次见面,也没多少时日,白公子怎么就……”
“别提了,”白昭华一副没人懂我的样子,又深情款款看向那石龙画,“你也知道,我前段时间总是遭遇些不好的事情,家里便管得严了,不让我出门。我哪能受得住那些憋闷?今日出来,也是磨了很久……不过一看这些画,都值了!”
黄七听得惊奇,可陈国公夫妇这么做也有理,儿子接连的撞晦气,担心害怕之余,不想让他继续出去蹦跶也情有可原。
就听白昭华继续说:“还是你这里好,风景好,院子里也别致,安静却不沉闷,去附近山上玩也方便,更别说还有这些画了……唉,我实在不想待在家里,要是有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去家里替我两日,该有多好啊!”
黄七看他如此憔悴,不禁心疼起来,可纵然他是皇帝,也没有去插手臣子家事的道理,更不必说陈国公本意也是为了孩子平安。
忧愁片刻,又见白昭华忧郁地支着下巴嘀咕:“也不知道元虎山那边如何了,那群修士会好好修补石龙么?应该会的吧,那是皇上的祥瑞,他们也知道的。”
黄七愣住,只觉得心里一股热流趟过,暖暖的。
这孩子真贴心呐!
冲动上头的黄七当即起身:“白公子,既然你这么喜欢我这宅院,不如就在我这里玩两日!我虽不能作陪,但一定安排好!”
白昭华仍是一副忧郁的样子:“你的美意我是心领了,但你也知道……”
“让人替你两日又有何难?”黄七笑道,“不瞒你说,黄某人认得一易容高手,只要找个和白公子身量相近的,再在脸上动一番功夫,替你掩护短短两日,简直小事一桩!”
白昭华顿时惊喜道:“真的么?”
黄七便不多说,就让仆从带来了一个提着木箱的女子,转眼一看白昭华身边的仆从不是比他高就是比他矮,于是又从自己这边挑了个身量和白昭华相近的小厮,当然,这小厮是他的暗卫之一。
将近一个时辰后,一个顶着和白昭华同样面孔的男子朝白昭华行礼:“白公子今日看着像是病了,小人说话粗哑,刚好可以充病人说话。”
白昭华拍手大笑:“好!好!很好!”
郁长霖却蹙着眉,似乎不觉得这人多像白昭华。
待天色将暗,“白昭华”被黄七送到了门口。
黄七笑道:“公子慢走,待那小霖子帮我训好了马,就送回府上。”
“白昭华”打了哈欠点头。
即将上马车时,黄七又拉着他到一旁低声叮嘱:“你可记住了,一举一动都要学着白公子往日做派,万不可露了马脚。你一个顶包的败露了真身,那我可就……”
“白昭华”连忙点头。
马车走后,黄七才回了府。
……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阴影里,一道人影闪身就跑,直往定宁王府去了。
当晚,赵柯激动得未眠,满脑子都想着如何将这把柄发挥出最大成效。
自听了跟踪白昭华那暗卫转述的所见所闻后,他就再也不能平静,兴奋得几乎要大笑,可还是强行稳住了。
怪不得,怪不得那日白昭华能赢得卞成续,竟是偷梁换柱……
白昭华,你的好日子可算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