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一起去。”古羽没觉得哪儿不对。
有个靳不二跟着,他连赶车都不用自己动手了:“还得去一趟书店,看看最新的邸报,那工程到底怎么样了?真的要上工么?”
他们家现在可是两口人了。
他,还有靳不二。
要上工,除非拿银子抵工名额。
可他还不知道多少钱呢!
何况总拿银子抵名额不是长久之计,时间长了总会让人以为他们很有钱。
那不行,古往今来,都是财不露白。
“好,去打听一下也行。”靳不二从来没有当过小老百姓,故而对劳役还真是一窍不通。
古羽突然感叹了一句:“猪头肉真好吃。”
可不好吃么,肥而不腻,软糯弹牙,他一口米饭,一口肉,吃的满嘴流油,这会儿也不嫌弃油腻了,实在是做的好吃,而且野猪肉头瘦肉多一些。
靳不二低头闷笑了一下:“嗯。”
好吃么?那以后可以时不时的打一头来解解馋。
第二天俩人真的上了山,青竹山俩人根本没停留,靳不二直接带着古羽去了旁边的青牛山脉的范围:“这边有不少草药,你应该能喜欢。”
“我以前也知道这边草药多一些,可一个人不敢走太远。”古羽道:“有人陪着就敢啦!”
“以后我都陪你。”靳不二看他开心雀跃的样子,觉得自己找的这个地方真不错,这里不仅人迹罕至,还有不少草药自然生长,这个人果然是喜欢这里的。
“你说的啊!”古羽眼睛在斑驳的阳光下闪闪发亮:“我去采药了!”
说完一溜烟儿的跑去开始了采药,这里的草药真不少,而且一片一片的,还都是野生的药材,古羽很是高兴。
“你在这附近采药,不要走远,累了就去旁边的那几个枯树墩子那里坐着休息,我去打猎,一会儿就回来。”靳不二也早就摸清了这里的情况,他要去打个东西,回来也好送去县城卖钱。
“行,去吧!”古羽头都没回,挥了挥手,继续聚精会神的挖一棵黄精。
靳不二就真的走了。
古羽积极地挖草药,这么一全神贯注就一上午过去了,等他累的坐在那几个枯树墩子那里休息的时候,靳不二也回来了。
一手一只狐狸,两只都是纯黑色的,而且因为刚过了冬的关系,春天来了,正在换毛,新的皮毛油光水滑,黑的都反光了。
“黑色的狐狸?”古羽眼珠子都瞪下来了:“好黑啊!”
“这俩不算什么。”靳不二道:“明天拿去卖钱,给你买笔墨纸砚。”
“这是墨狐么?”古羽伸手摸了摸,发现皮毛有点软哎。
“皮子不好,你若是喜欢这墨狐皮,秋天的时候,再给你打。”春天换毛,这狐狸皮都薄了,靳不二看不上眼,他只想换点钱给古羽买东西。
要是给古羽穿的狐狸皮,他更喜欢以前打的那对金黄色的狐狸皮,看着贵气还保暖,皮毛浓厚。
“我还行,黑色的狐狸皮,应该能值点钱。”古羽道:“你就为了这个,来的这边?”
“以前跟踪过这对狐狸。”靳不二小声的道:“其实这是一窝黑狐狸,十七八只呢,这俩最老了,先收拾了再说,其他的养大了,再来捉。”
好的狐狸当然要留着给这个人做衣服用啦!
老的还掉毛换皮的狐狸,就卖钱好了。
不得不说,靳不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好,可持续发展,不错,不错!”古羽都被他这打算给逗笑了,拍了拍他的胳膊,权当鼓励了。
“可持续……发展?”这个词儿,并不文雅,但是他一下子就听懂了,比什么子曰诗云的好理解多了。
“吃点东西,一会儿下山去。”古羽拍了拍自己的药篓子:“我都采满了。”
今天挖了半下子的黄精,还有半下子的防风,以及一小把细辛。
“嗯。”靳不二带了水和干粮,还有一包用干荷叶包裹的猪头肉,昨天剩下的,今天正好拿来吃掉。
俩人吃了东西,休息够了也补充了体力,这就下山去了。
路上靳不二还说回去要杀了那几只兔子,让古羽给他做那个什么,宫保兔丁。
“行啊!”古羽笑着道:“我给你做。”
家里材料都是现成的,他做就是了。
“还是算了。”靳不二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反悔了。
“我做的挺好吃的,真的!”他做的几个拿手菜里,就有一个宫保鸡丁,味道好可以的,真的,他敢打保票。
“今天回去太累了,明天回来做。”靳不二道:“明天去县城,不会那么累。”
一路上都是坐车,不走路,不会累到,这上山下山可不行,没有车子来回代步,他倒是想背着人……也只是想一想而已。
俩人下了山,都已经黄昏了。
因为开春了,天气都暖了起来,青草已经泛绿,本来第二天要去县城一趟,结果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外头阴天,春雨淅淅沥沥下的那叫一个缠绵啊。
“改天去县城。”古羽顿时就不想出门了。
话说这里的路况真心不好,都是土路,一下雨特别不好走。
“好。”靳不二没意见。
可刚吃了早饭,古羽还想跟靳不二一起欣赏一下“春雨贵如油”的雨景呢,张龙张虎俩兄弟,各自抱着自己的儿子就来了。
“古羽,快给看看!”兄弟俩蓑衣都没有披,就用被子裹着孩子跑来了,也幸好雨势不大,被子都没湿透。
“怎么了这是?”大雨天的把孩子往他这里带。
“痄腮了!”张龙抹了把脸:“前两天就不怎么舒服,今天都肿了。”
“怎么才送来?”古羽打开小被子一看,俩孩子,一个才周岁多一大一点儿,一个四岁半左右。
脸颊都鼓起来了,是肿了,还有些发热,但是孩子可能时再熟悉的地方,没哭,可眼睛也红红的样子,可怜兮兮的看着古羽。
“不怕啊,到了这里就不怕了。”古羽摸了摸俩孩子的脑袋。
还行,因为都认识古羽,也没怎么闹,古羽趁机捏了捏俩孩子的虎口,看他们的虎口纹,这是中医儿科的诊断手法。
“头两天没在意,今天一大早就发热了。”这两个男孩儿,是哥俩儿目前各自唯一的儿子,很是珍惜,更不敢冒险了。
再说这一大早的就下雨,他们俩也不敢真的冒雨带着孩子去县城求医,恐怕到了县城,孩子病的更严重。
何况县城的大夫,看病未必比古羽强,还需要花大价钱。
他们俩家家底子都薄,不敢冒险,更不敢胡乱花钱。
“别急,别急,还不算太严重。”古羽叫俩人把孩子抱进了诊室,先用针灸去热,又开了药方,还让俩人给孩子做了一下火炙,那边自己抓了药,靳不二已经拿了药罐子来熬上了。
“两个孩子吃同一副药就行,都是痄腮,这病有点传人,你们家别的孩子,也跟着喝一点,有病治病,没病预防。”古羽道:“大人也来一些。”
成年人抵抗力强大,但不代表就不可能不传染。
虽然传染的几率小,可万一呢?预防胜于治疗。
“听你的,听你的!”张氏兄弟俩这方面,特别的听话。
古羽一口气熬了一大份出来,孩子一人一小碗儿,大人一人一碗,包括他跟靳不二都喝了,还拿了一些灌在了竹筒里,交给张虎:“大人孩子都喝一些。”
“哎!”张虎把孩子交给张龙照顾,自己带着药送回去。
“孩子不那么热了。”张龙摸着俩孩子的额头,总算不那么担心了。
“放心吧,这才发病没多久,只要救治及时,不会有问题的。”古羽又道:“我抓了三份药,吃三天,再看情况如何,孩子这两天吃的清淡一些,养好了就没事了。”
看张龙还是那么紧张兮兮的看着孩子,不由得又道:“这不是什么大毛病,会好起来的,别急啊。”
“哎,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也没放出去玩儿,就痄腮了,我家屋里也不热啊?”张龙叹了口气:“养活个孩子不容易。”
“可不是么。”古羽很是理解,但是他猜测,是因为张氏兄弟去了县城,他们俩可能在哪儿接触到了患有痄腮的病人,然后回来,传染给了家里人,其他的不是大孩子就是成人,抵抗力强,倒是暂时没事儿,俩小的就不行了。
本来就是幼儿容易得这个毛病。
“唉!”张龙叹气,生活不容易啊。
幸好啊,古羽的药方效果不错,中午的时候,雨停了,这热也退下去了,不过中午又给俩孩子灌了药,靳不二特意做了菜粥给俩孩子吃。
大人吃的就好多了,蒜苗炒腊肉,杂粮米饭和一条红烧的鱼,靳不二打水的时候,从小溪深处捞上来的,直接就下锅炖了。
晚上张氏兄弟把孩子带了回去,一连三天,这三家人都在吃药,中药这个东西味道大的很,一户人家熬药,基本上整个桃花坞都都能闻到味儿。
老金家跟老李家不明所以,觉得这三家人一起有病,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啊?
“能有什么猫腻?”李贵不信那个邪:“赶紧的睡觉,我听说河堤上又要劳役了,不知道真假,改天去问问村长,张龙这个村长当得也太不称职了。”
这种事情就该村长去打听,而不是他这个村民去打听,可张龙家孩子病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憋气窝火的很。
“他们该不是得了什么瘟疫了吧?”李姜氏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嘴脸:“县城现在不是正在闹痄腮吗?”
“痄腮得了就得了,又不是得了就死,你赶紧的睡觉,再啰嗦,当心我揍你。”李贵现在脾气见长,腰杆子都直了不少。
李姜氏瘪嘴:“我也就是唠叨唠叨。”
她是恨不得那三家倒霉呢,两个男人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他们家怎么就不行了?
比起李姜氏的咒骂,金陈氏就好多了:“要不,我们也买点药?我听说县城闹的痄腮,还有人死了呢。”
“怕什么?咱们离县城远着呢。”金达躺在被窝里,盖好被子:“我是担心衙门又要出工,河堤那里说是要加固,你说趁机赚一点怎么样?咱们家的地里头还没什么出息呢。”
田地里没有出息,倒是家里又多了俩儿媳妇,少了俩闺女,儿媳妇还不怎么服管教。
“去河堤上也是出大力气。”金陈氏叹了口气:“你顶个名额,再让老大老二去赚工钱,也缓一缓。”
春天来了,正好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的粮食都见底了。
偏偏这个时候,正是粮价贵的时候,一斗米能吃几顿啊?
“那俩儿媳妇在家,你该让她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李姜氏怎么做的你就怎么做。”金达没好气的道:“娶儿媳妇回来不是当祖宗的。”
“她们俩娘家比咱们家强了,就有底气了。”金陈氏也挺生气的:“等着,早晚收拾她们俩。”
婆婆跟儿媳妇,关系好的太少了。
古羽还不知道这两家人暗地里的嘀嘀咕咕,张龙家的大闺女,换牙了,只是有点疼,小姑娘腮帮子也肿了,吓的张龙媳妇儿带着孩子就跑来了:“她是不是也、也传上了这痄腮?”
“不是。”古羽仔细给检查了一下:“她只是换牙,换到了后槽牙,一时半会儿的没掉,就有些红肿,不是痄腮,放心吧。”
吓的张龙媳妇儿差点嚎啕出声:“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您这是怎么了?”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我家你大哥去县城卖猎物,听人说,有好几个人都死了,因为痄腮,其中就有两个小丫头片子。”张龙媳妇儿抹了抹眼睛:“我真怕大妞也这样。”
张龙家大闺女,就叫张大妞。
“哦哦,没事的,没事的,那些孩子可能是家里没有照顾好。”古羽能怎么说呢?古代的孩童夭折率的确是很高。
“行了,回去等两天,换了牙就没事了。”古羽道:“给孩子吃一些软嫩的食物,不能吃糖。”
这正换牙呢,吃糖可不行:“甜食也不可以。”
“哎哎!”张龙媳妇儿忙不迭的点头,古羽的话,她一定照办。
这边刚送走这母女俩,那边靳不二回来了:“这次能做个宫保兔丁了吧?”
他不止杀了那四只肥兔子,还自己又抓了几只野鸡回来,生怕不够吃似的:“这野鸡熬汤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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