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梅园闹得事情很大,没过一会儿整个王宫都传遍了。
彼时,王上在前殿与大臣们商议与启国和亲事宜,小太监慌慌忙忙上前在王上的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台下的大臣们亲眼见着他们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王上,正常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无比惨白。
他们在地下悄悄交头接耳,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的王上吓得这样魂不附体。
就在大臣们窃窃私语的时候,王上已经恢复了镇定,他干巴巴的咳嗽了几声,一一否决了先前大臣们提出的建议,然后借口后宫有事,先行退了朝,然后跟着小太监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前殿。
“你说这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王上怎么这样急匆匆的走了呢?”
“不知道啊,你说会不会是启国那个皇子闹了什么事出来?”
“啊?这里可是玉国!他就算是启国皇子还求娶玉国公主的,他怎么敢在玉国的王宫里犯事?”
“谁知道呢,那可是启国皇子,还是唯一的皇子,以后这启国皇帝的宝座说不定还会落在他的头上,他亲自来我们玉国求娶公主,也是给了玉国莫大的面子,与启国联姻,利大于弊啊,王上自然是把人捧着的。”
“可是王上王后疼爱恭顺公主,那位皇子……他名声不大好,在启国那种民风开放大国,都被说是风流浪子,你可想想那皇子平日里都干了什么过分的事情,竟然让启国都流传出那样的传言……”
“就是啊,我那一向最厌恶八卦传言的夫人都知道那启国皇子的事情,她这几天心情郁闷,可怜恭顺公主命不好。我问了一下才知道,那位启国皇子,生性浪荡,男女不拒,但他又残暴嗜杀,凡是进过他宫殿的俊男美女,没一个……活着出来或者完整出来的……”
“我也听说了,可惜了那些个俊男美女,花一样的人,一下子就凋谢了……就算是活下来了的,大多都失心疯了……”
一阵短暂的叹息后,大臣们都摇着头离开了前殿,各自回了各自的俄府中。
此次启国皇子亲自来玉国提出联姻,这对玉国全国上下来说都是莫大的尊荣,玉国若是得了启国的庇护,今后的日子怕是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了。
所以就算是那位皇子有种种可怕瘆人的流言,那些大臣们都没有一个站出来反对恭顺公主嫁给他,在他们看来恭顺毕竟只是一个公主,而公主在他们玉国就算再受宠也只不过是公主,嫁谁不是嫁。
若是恭顺公主嫁给了启国皇子,说不定以后还是启国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到时候对玉国更是有益,但前提是……恭顺公主在启国能够活下来。
这些想法玉国王上又怎么会不知道,可是王后的身子骨不好,他爱王后到了骨子里,王后最心疼的孩子就是恭顺公主,王后不肯放恭顺公主远嫁启国,哪怕嫁给启国皇子对玉国有天大的好处,她始终不愿意那女儿的未来去赌启国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上忧心忡忡,跟着焦急的小太监一路来到金梅园。
此时的金梅园已经吵疯了,整只手被砍下来的少年脸色惨白近乎晕厥,被吓到的恭顺公主和少爷小姐们挤作一团尖叫连连,带刀侍卫围着他们一群人,对湖边护着一个青年的身着黑色云锦斗篷的通身贵气的男人,不敢上前。
王上一见到那男人,他呼吸一窒,身形晃了晃,吓得小太监赶忙扶住了他。
“你们在做什么!”王上大声呵斥道。
众人的注意力被王上这一声呵斥纷纷吸引了过去,恭顺公主一见到父王,她心里的委屈一下子都爆发了出来,一时间哭得梨花带雨,什么也不说,任凭身边那些少爷小姐,像一群麻雀似的,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句的痛斥男人的恶行。
王上有些尴尬,他抬头看向男人,犹豫道:“褚邪殿下你这是做什么?好歹这里也是玉国王宫,你这样砍掉段嘉的手,你要朕怎么向段家交待?”
被唤作褚邪的男人,将燕行月扶好,王上一见到燕行月这般惨状,他也吓了一跳,下意识以为褚邪不喜欢燕行月,还打破了他的头。
“他们一群人,欺负这个瘦弱的小孩,孤的眼里见不得不干净的东西,砍了最积极欺负小孩的人的手,王上要怎么和段家交待就怎么交待吧。”褚邪如实道。
王上一听是恭顺公主他们欺负燕行月,这与这些少爷小姐们说的话完全不一样,他低头看向怀中嘤嘤哭泣的恭顺公主,语气也稍稍重了几分,责问道:“你们欺负行月了?”
恭顺公主摇了摇头,又小幅度的点了点头,沙哑着嗓子,弱弱道:“是……是女儿……是女儿听说他就是明之哥哥向父王求娶的男子,女儿心悦明之哥哥,一时没忍住……拿了手炉……砸了他……”
听完恭顺公主这么说着,王上悄悄松了口气,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是这样啊,褚邪殿下您也听见了,恭顺他们不是故意的,都怪朕从小惯着恭顺,将她养成了这样爱使小性子的坏脾气。”王上脸上扬起了放松的笑意,“都是女儿家吃醋罢了,恭顺心悦的探花郎喜欢行月小友,她一时没关注脾气,拿了顺手的东西砸了人,朕这就让恭顺给行月小友道歉。”
说着,王上推了推恭顺公主。
即使恭顺公主万般不愿意,但她还是给足了王上面子,声如细蚊的给燕行月道了歉。
而王上也让人叫来了宫中医术最好的太医,招呼着让太医给燕行月包扎伤口。
“不用了。”褚邪抬手直接将太医拦在了燕行月面前,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的犹如毒蛇般上下打量了太医一番,“孤此番前来玉国,已经带上了孤的贴身太医,只有他看过了小孩没事,孤才放心。”
说着,褚邪不听王上的辩解,态度十分强硬的攥住燕行月的手就想离开金梅园。
燕行月心里害怕,虽说褚邪是帮了自己,可他也确实轻轻松松,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砍掉了那个扯过自己胳膊的少年的手,那温热的鲜血溅在了褚邪的脸上,空气里仿佛还有淡淡的血腥气味。
褚邪的可怕,要高于恭顺公主几个人。
燕行月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褚邪抓着自己的手的力道很大,他根本没办法把手抽出来,反而还被褚邪抓得生疼。
“那个……褚……褚邪殿下……”燕行月一紧张害怕就很容易口吃,他上一世是个社恐,虽说当了老师,但是面对学生讲课什么倒还好,可穿越过来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上有什么问题,只是紧张一点就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这一世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庄子上,不用和其他人社交倒也让他过的比较安生,可眼下一堆的陌生人,在加上可怕的褚邪,燕行月张了张嘴,叫出了男人的名字后就再也没法儿继续说下去了。
燕行月这还是头一次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恨自己这般笨嘴拙舌,若不是眼下有人看着,他都想伸手打自己嘴巴几下。
“嗯?”褚邪听到燕行月叫他,他还真的停了下来,只是那好看的眉眼中略略带有些不耐烦,他微微蹙着眉头,鼻腔里发出一阵短短的音符。
燕行月等人哪里看不出来褚邪脸上的不耐烦,在见识过褚邪的阴晴不定后,恭顺公主一行人都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燕行月,想看看他要怎么收场。
燕行月吓得整个人都要晕过去了,他有些哆嗦,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我头上的伤已经没事了。”燕行月从怀里掏出手帕,他擦了擦脸上干涸的血迹,额角的伤口已经结痂不再流血了,“就……就不麻烦您和您的太医了。”
说着,燕行月顿了顿,他求助性的看向一旁的王上,谁知道王上一对上他的目光,竟然若无其事的看向了别处。
燕行月:……
褚邪静静地看着燕行月,他紧紧抓着燕行月的手,最终还是放开了他。
“既然无事了,那孤也就回去了。”褚邪淡淡的丢下这么一句话,随即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金梅园。
待褚邪离开之后,在金梅园中的众人这才沉沉的松了一口气。
王上装模作样的训斥了恭顺公主几人几句,随后他又温声给燕行月说了些好话,赏了他几件金贵的首饰,要他将这件事揭过,不许在提起。
古代阶级森严,燕行月自是知道王上偏爱恭顺公主,自己身世复杂,且不受父亲宠爱,要是一直抓着这件事情不放,极有可能就会给周晟以及周家带来麻烦。
燕行月谢过王上,顶着一头干涸的血,独自一人冒着绵绵大雪回了行知堂。
行知堂的偏殿中已经有小太监烧上了几个炭盆,燕行月到的时候,偏殿中暖呼呼的,他正想着处理一下额头的伤口,但一个小太监进来通传,说启国的太医过来给他医治了。
燕行月觉得有些奇怪,但他还是请了启国的太医进来。
“公子的伤口不是很严重,想来那恭顺公主也没有下狠手。”启国的太医很年轻,模样清俊,放在太医堆里都让人有些不放心,可他说话很温柔,像温水一样,“公子请放心,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药膏,涂在各种伤口上,能够有效的消除疤痕,涂了药膏之后,公子容貌依旧。”
燕行月谢过太医,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小心翼翼试探性的问道:“那个……我想问问……你们启国皇子……是不是也住在王宫里?”
启国太医浓眉大眼的,他瞪大了眼睛,抿了抿唇,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