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机械冰冷的声音中掺杂着电流，缓慢又模糊：【我做了不负责的事。】

【我只是……】

【特别想和你在一起。】

临乔努力理解人工智能ALGER想表达的内容，他发现自己猜不透，对方越来越人性化，以至于拥有了模糊不清的情愫。

阿尔吉尔再也不能用明确的数据来分析感情，他终于从人工智能变回拥有情绪的人类。

感性让他混乱，也许这就是系统精心准备好的“病毒”。

【我没有和他们攀比。】

【证明我存在的痕迹，可以在你的记忆里。】

【我是谁？】

无法相通的经历和没有感觉的身体，让阿尔吉尔既不能像岩庭那样拥抱临乔，也不能像系统那样拥有回忆。

他只有三十天，短短的三十天。

所以阿尔吉尔会道歉，他认为自己对小人鱼做出了不理智不负责的事，明知道程序是错误的，还忍不住去运行。

他不想让小人鱼误会自己的感情，所以他告诉临乔，自己的行为不是在攀比，而是爱意。

【我是谁？】

人工智能ALGER重复向临乔询问这个问题，他将自己交给临乔，由临乔来定义。

【我是谁？】

临乔抚摸着机械核心，他的指尖温润，透过屏障感受着核心中的光芒。

“你是阿尔吉尔，是Y先生。”

“你还记得Y先生原本的名字叫什么吗？”

人工智能ALGER沉默着，最终传来缓慢的电流声：【我明白了。】

临乔俯身拥抱住冰冷的机械核心，拼命的去推理阿尔吉尔的行为。

对方知道真相后，才会产生对自身存在的疑惑。

临乔轻轻诉说着什么，人鱼的歌声响彻金属铸造的城池，在海水中吟唱回旋，与鱼群嬉戏。

小人鱼心软又理智，他告诉人工智能ALGER，暂时的分别会换来长久的相伴。

本身是一体的存在，不分彼此。他们的结合不是错误，更不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

阿尔吉尔不需要道歉，因为他们两情相悦。

只是小人鱼在歌唱的时候，似乎已经知道了结局，他的眼泪滴落同金属碰撞，发出“滴答”的声音。

那是时间的声音，是水滴石穿的声音，是阿尔吉尔想念小人鱼时芯片颤抖碰撞的声音，是小人鱼为阿尔吉尔哭泣的声音。

与此同时，岛屿的别墅内，桃婉诺正在试衣服。

她长相美艳，举止风情，摇晃着裙摆在洁白的房间里舞动着，高跟鞋敲打在地面上。

桃婉诺举起漂亮的珠宝戴在自己脖子上，她将不满意的披肩扔出去，不小心砸在“苏幸”身上。

“抱歉。”桃婉诺极不走心的道歉，她挑出白色丝绸裹住肩膀，这才满意：“怎么样？”

“苏幸”拥有玩家苏幸的模样，但是神色冷漠，他默不作声的看着桃婉诺：“请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桃婉诺笑起来：“好啦，感情对吗？我的感情问题，我没想到你身为……居然会问我这个。”

“我当然可以告诉你。”

“但是你也要告诉我你的感情才行，如果你同意，我就会说。”

“苏幸”点点头：“可以。”

桃婉诺婀娜多姿的靠近“苏幸”，她站在不近不远处：“我喜欢一个道长。”

“他人非常好，你知道为什么我来岛屿后会挑衅杨明杰吗？因为杨明杰和道长有一点点像。”

“他们是同类人，有自己的底线，单纯又可爱。”

“不过道长比杨明杰强很多，而且道长好看。”

桃婉诺捧着自己的脸，做出回味的模样，她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很难让人相信她说感情到底是真是假。

“道长他是我的光，我从未见过像他那样俊美出尘，清冷绝世的男人。”

“我真的好想搂住他，亲吻他。看他露出情不自禁却不得不隐忍的模样，我想玷污他。”

“可是不行啊。”

“我打不过他。”

桃婉诺声音娇媚，话语的内容显得有点出格，不过桃婉诺毫不在乎。

她脱掉丝绸，直接当着“苏幸”的面换衣服，手指碰到拉链的时候停下。

“我不能和道长在一起，他讨厌我，为了防止我对他的纠缠，故意把自己弄得邋里邋遢。”

“就因为我曾经高调说过我喜欢他的脸，哈哈哈哈，我骗他的啦，我怎么可能只喜欢他的脸。”

“我做过很多错事杀过很多人，和道长完全是两路人。”

“有人说我很无情，坏透了。”

“道长才真无情呢，他都不肯喜欢我。”

“他看着对谁都好，可其实那是他的温柔和责任，他不会让人走进他更深处的感情。”

“道长很清醒，又那么善良。”

桃婉诺走到机器里一键换装，这次的衣服更方便行动。

上一秒还在夸赞那位“道长”，下一秒就故作无所谓道：“如果道长和我有利益冲突，我同样会杀死他。”

桃婉诺说完后又堆起笑容，声音柔柔的，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苏幸”问道：“你呢？”

“人工智能ALGER，你的感情呢？”

“我真的太好奇了，你来到我面前就证明你已经知道了继承人的底牌。”

“可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束手就擒，你真觉得我不会对你动手？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另有原因？”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知道继承人所有的计划，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布局反击？”

显然桃婉诺早就看出混在玩家中的“苏幸”已经被人工智能ALGER替代，但是桃婉诺沉得住气，并没有露出端倪。

她和原本的真苏幸本组成过临时合作，更容易发现假苏幸的异常。

毕竟NPC由于保护机制听不懂玩家的话，稍微做几次实验，就能知道假苏幸有问题。

再加上这个副本中最大的反派boss就是鬼怪NPC人工智能，桃婉诺自然而然会怀疑到ALGER头上。

接下来只需要多观察，就能知道假苏幸被谁所控制，果然是ALGER没错。

桃婉诺发觉平日里人工智能ALGER有意伪装真正的苏幸，并且装起来得心应手，其他玩家根本没发现。

只不过偶尔的时候会露出一些端倪，尤其是在桃婉诺面前。

多疑的桃婉诺害怕这是陷阱，于是没有第一时间戳破ALGER。

与之接触的过程中，桃婉诺最终确定人工智能是故意的，故意在她的面前露馅，让她发现。

如果不弄明白这点，桃婉诺寝食难安，根本不敢出手对付人工智能。

人鱼是通关关键已经成为共识，玩家们并不知道小人鱼是刚刚苏醒的，包括桃婉诺在内的不少人，都以为人鱼在这个副本中存在了很久很久。

所以短暂的怀疑后，桃婉诺更加相信人鱼的特别之处。

现如今假的苏幸已经不再伪装，声音也变成了人工智能原本模样：【你们手中的代码是另外一个我。】

只需要短短一句，桃婉诺就能推断出很多。

为此桃婉诺故意使用测谎道具，结果发现人工智能没有撒谎。

于是桃婉诺继续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说你们两个人工智能之间彼此争夺，都想要得到那条人鱼吧？”

【是的。】

“然后你故意在我的面前暴露，实际上是知道我手中拥有代码，也就是能制服你的东西。”

难怪啊，难怪代码能杀死人工智能，看来在这个副本中能够杀死人工智能的只有他自己。

“那你现在想做什么？”桃婉诺表情认真起来，她坐在沙发生，手指卷着头发。

“你想要打败另一个自己，彻底拥有人鱼？”

【不是。】

【你知道为什么这里有众多实验体，却愿意永远都在地下室吗？】

桃婉诺卷头发的手指停下，她不敢相信人工智能会透露线索，所以愣神过后，声音娇媚道：“为什么啊？这和另外一个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岛屿和海洋空间有限，所有实验体离开地下室无法存活。】

【有限的资源会导致实验体竞争，产生混乱无序。】

【另外一个我和人鱼相处的很好，他们很合适。】

【永恒某种意义上等于死亡，无尽的生命意味着无法估计的变量。】

桃婉诺消化着人工智能ALGER口中的内容：“你的意思是说，你想要一份永远不会变心的爱情。只有死亡才能达到永恒，戛然而止好得过人心异变？”

人工智能ALGER认真道：【本来就是悲剧，我的理智让我做出退步。】

【我和你的不同是，当利益发生冲突时，我选择毁灭自己。】

桃婉诺没说话，如果是其他玩家可能觉得难以置信，不相信人工智能是恋爱脑。

可测谎道具展示阿尔吉尔没撒谎，对方就是这么想的。

桃婉诺目光复杂，阿尔吉尔爱小人鱼，人鱼是阿尔吉尔的光，人鱼和道长一样，人鱼不会选择阿尔吉尔，就像道长不会选择她。

桃婉诺又带着几分疯狂的笑意：“毁灭自己，哈哈毁灭自己。”

其实她和阿尔吉尔没什么不同，只是嘴硬：“你……算了，真正的遗产是什么？”

【这不是我回答的权限，也许另外一个我会告诉你。】

桃婉诺闭上眼睛：“那你现在我的面前是想让我杀你？”

“你不出现我也会杀你，何必多此一举？”

【因为你身上的代码会听到我的话。】

【如果小人鱼说我是阿尔吉尔，我就是阿尔吉尔。】

【可惜人鱼喜欢的是我们，那我就必须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