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旧金山丽思卡尔顿酒店已经是下午三点。
也是到了酒店陆文州才发现时序不仅跟自己相隔十层楼,甚至跟自己的特助住在一起。
“陆总,这是您的房卡。”时序把房卡递给陆文州。
“为什么跟方文住在一起?”
时序见陆文州没接过他手中的房卡,还当着甄妮跟特助的面直接这么问,想到刚才陆文州说的话跟行为,他深呼吸一口气,挂着职业假笑:“还是为公司考虑了一下,我跟特助住的也是套房,里面都有两个房间,住在一起也没什么,资源合理分配。”
本来特助跟甄妮准备等着时序把房卡交给陆总后一起上去休息的,结果听到陆总直接问了这句,这种听不得的事情让他们很想找个洞先钻进去,当作听不见。
这种不该听不该看不该知的事情他们肯定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要不然就是引火上身。
陆文州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看向特助跟甄妮,淡淡道:“以后的出差所有出行人员必须单人单间,我说的,不用为公司考虑,我需要尊重你们每一个人的隐私跟休息质量,也不差这一个房间的经费。”
尽管这句话并没有用很严厉的语气,但已经能够感到无形的压力。
特助心想,他太有压力了。
这句话像是陆总专门说给他听的,也间接的说明了什么。
“好的陆总。”时序回答,依旧保持着房卡递给陆文州的姿势,直视着他,像是一定要等他接过这张房卡。
陆文州对上时序的眼神,面无表情接过房卡。
“陆总,你的行李已经提前让人放在您的房间,分公司的章经理也已经订好晚上用餐的餐厅,现在您需要上去休息整顿一下吗?”时序问。
“我下午不是还有行程吗?”陆文州看向时序。
时序察觉到陆文州的语气,大概猜出这男人就是故意的,他笑道:“今天下午没有安排行程。”
飞了十几个小时还要什么行程,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男人不饿不困他很饿很困。
“去一趟分公司看看。”
时序思索须臾,所有行程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如果陆文州现在需要立刻去分公司,那他必须提前告知分公司的经理,也很有可能会打乱所有的行程计划。
不仅会打乱这一次出行计划,也会打乱人家的计划。
虽说不是不能够被临时领导受检,但这种突击的行为实在是不像是陆文州的风度跟礼节。
他知道是自己惹陆文州不高兴了才导致的这样。
所以他必须得做点什么,不然心里过意不去。
“陆总,有一份议题我还需要跟您汇报一下,要不等我跟您汇报过后我们再过去分公司?”时序见陆文州的领带有一点歪,走到他跟前,帮他整理一下,抬眸看向他:“好吗?”
修长细白的手指调整着领带,抚平领间凭空捏造的褶皱。
陆文州对上时序近乎请求的眼神,动作是妥协,眼神是看似小心翼翼,却又像是另一种脾气,是在说着对他想要打乱计划的不满。
“可以。”
旁边的甄妮跟特助:“……”不敢看不敢看。
真是太糟糕了。
酒店经理克莱默素质很好,不论尊贵的客人在做什么只要不是越过公共场所不文明礼仪方面的,都不会干预,就光明正大的看八卦。
‘滴’的一声,套房门从外边打开。
顶层的总统套房是花园景观,入眼两百多平米大的面积,古典奢华的装潢风格令人宛若身处中世纪,与现代家居碰撞出不一样的气氛。
“你在跟我生气。”
“难道不是你在跟我生气吗?”
陆文州伸手拉住走在他面前的时序,一把将人拉到跟前,低头捏着他的脸颊,让他抬头看着自己,沉声道:“是,我在生气,你明知道我很在乎,我也已经把订房的权利给了你,为什么还要跟方文住在同一个套房里?”
时序被捏得脸疼,他被迫抬头,目光撞入陆文州阴沉的眸色中,这一刹那想走的念头比任何一个瞬间都要强烈,可他还不行。
现在的他还需要包装自己。
尤其是在拿到一定的学历后再考上研究生之前,能在陆氏集团工作的经验能让他在未来,在这个领域拿到更好的资源。
也就是在未来的这两年里无论如何他都要坚持下去。
他望着陆文州,睫毛轻颤:“……陆文州,你弄疼我了。”
陆文州松开手,垂眸深深凝视着时序,这一声委屈,湿润的双眸,都是在小心翼翼的控诉他的行为太凶了。见他脸颊真的被自己捏红了,用指腹摩挲着被他捏红的脸颊处。
“好疼吗?”他问。
时序听着一声完全不带任何温柔跟感情的询问,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跟平时哄他的语气完全不一样,他也没有做什么让陆文州那么生气吧,只是在工作上公事公办而已。
“疼。”
话音落下整个人就被掐腰抱到玄关处的鞋柜上,强有力的双臂撑在他双腿旁,体格高大的身形压迫感铺天盖地的笼罩而来,他被吓了一跳,瞳孔缩微,愕然看向陆文州。
可陆文州依旧是面无表情,金丝边底下深沉如墨的眸色注视着他,这张本就优越的面孔因神色晦暗不明更添冷意。
那种背后发凉的感觉。
非常强烈。
有一种如果他再试图挑衅陆文州,他就会被这男人给,干……死的感觉。
“时序,我是不是太疼你了,所以你才一次又一次的挑衅我?”
时序忍下委屈,他乖巧摇头:“没有,我不敢。”
“你不敢?我看你非常敢,你明知道我讨厌什么你偏偏要做,我给足你自由了,我很疼你,我能够给你一切,能把你捧在手心里,但不是让你来挑衅我。”
陆文州见时序显然被自己吓到了,眼眶都红了,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但这副模样并没有让他的心情舒展,反倒让他心情愈发烦闷。
时序也意识到自己最近是不是有些恃宠而骄过了头,他怎么能忘记陆文州是谁。过去的齐衡,又或者是他刚来时第一夜去酒吧玩喝得烂醉试图跟男人们疯狂,陆文州全部都没有跟他计较。
但陆文州不是个慈善家。
是个万恶的资本家,能把他捧在手心里也能够将他狠狠的摔下来。
所以他也要努力成为这样的人,只有这样才能够不被随便欺负。
只要再等等。
忍一忍就好了。
他将双臂攀上陆文州的脖颈,鼻子贴近他脖颈,小声哽咽道:“……对不起老公,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没有以后了陆文州,
他会记住的,
他很记仇的。
他很讨厌这样。
眼泪没忍住掉了下来,是装的,是想向陆文州讨好示弱,是害怕跟委屈。
陆文州听见耳畔的哽咽,时序抱着他在哭,或许是透着害怕让他一时间有些懊恼,过了会,他才用手温柔的揉上时序的后颈,侧过脸,吻上他眼角的眼泪。
“宝宝,我太凶了是不是?”
时序听着陆文州此时的语气,就像是恶魔的温柔,充满着假象,好在他从没有沉浸迷恋过,他垂下眸眼泪掉着:“……嗯,你太凶了。”
“我没有要约束你的意思,也不是说一定要管教你,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看看我。”陆文州扶着时序的肩膀,抵着他的额头,凝视着他:“你要看着我,你要心里只有我,会永远爱着我。”
“好。”时序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现在就没有看着我,你先看着我,然后重复一遍我刚才说的。”
时序:“……”靠,他强忍着羞耻,抬眸,注视着陆文州,抿了抿唇:“我会看着你。”
“还有呢。”陆文州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怀中青年这张脸,面颊上染着的绯红,眼尾因为哭过牵扯出的殷红,都是因为他,这个样子只能够他看,谁都不能看。
“我会心里只有你,会……”时序觉得平时自己不是挺会装的吗,最经常说爱的就是他,为什么到了这个就那么的难以启齿。
“继续说。”
时序睫毛轻颤,脸颊升起的一抹红,迅速蔓延至耳根,他对上陆文州深沉且灼灼的眸色:“我会永远爱你。”
“我也会。”
时序瞬间怔住。
会……什么?
或许是他的话音才落下,这句话的回答就紧跟而上,还没反应过来,又或者是陆文州的目光太过于认真与深情,认真得他以为这男人说的是真的。
怎么可能。
……
当晚,他们跟分公司吃了顿饭。
陆文州破例喝下两杯酒,洋酒的度数不低,他几乎不喝酒,因为当年他父亲就是因为喝酒猝死的,这件事在告诫监督自己,在应酬酒会他一般都会推脱。
可今晚他却想要尝试一下喝醉。
果然两杯下肚他就感觉到思绪烦闷被慢慢的抚平,尤其是看见时序让他少喝,他也停杯了。
两杯就足够。
时序见陆文州喝了两杯酒,面色不改,也没有酒精上脸,就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不是说不会喝酒吗,他看不出啊。
直到饭局结束,陆文州站起身时晃了晃,才发觉这男人真的醉了。
他连忙扶住,费劲的扶稳陆文州:“小心一点。”
“时秘书,送我回房间吧。”陆文州看向时序。
时序心想除了他敢送谁还敢送,在特助跟甄妮的帮助下,剩下他们两人帮着处理饭局其他人际,他扶着陆文州走出包间。
“你不是说你不会喝酒吗?”
“嗯。”
“那你还喝?”
“想喝。”
“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会喝酒都喝。”
“下次不喝了。”
“为什么突然喝了酒,你不是一向应酬不喝的吗?”
“你说呢。”
电梯门倒映着他们两人的身影。
时序:“……”知道自己把天聊死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偏过头看了眼陆文州,发觉这男人又在看着他,一阵心虚:“我已经把房间换了,我自己住,现在行了吧。”
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喝酒买醉吧。
挺幼稚啊。
刚说完就被陆文州拉了过去,整个人被摁在电梯门上,脸颊被捧住吻了下来。
“唔——”他愕然瞪大眼,下意识的想要推开陆文州,发觉推不开连忙指了指头顶的监控。
陆文州放开了时序,见他被自己吻得唇瓣泛红:“这里不是集团,没人知道我们是谁。”
时序喘了口气,正想回答那也不行公众场合接吻没礼貌,结果又被吻了下来。
这一次陆文州根本就没打算放开他,
他直接被陆文州面对面托抱起来,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就这样把他抱出去,甚至在到达总统套房前把他放下,将他抵在门上,让他伸手把房卡给摸出来。
陆文州感受到时序的抗拒,没有给他任何抗拒的机会,握着他的手将这张房卡拿出来。
接吻间,房门‘滴’的一声打开。
很快,便被重重关上。
时序在被抱进来的时候就有很强烈的预感,他惨了,陆文州还喝了酒,而且还没醉,没醉的话这个程度是不是就……
果不其然 ,这是他哭得最惨的一次。
“……我不说了,陆文州。”
“不行,宝宝,你要说,要说你会永远爱我,再说一遍好不好?”陆文州亲吻着时序哭得红肿的眼皮,拂开他因为大汗淋淋湿透的长发,声音暗哑温柔,连骗带哄的:“再说一遍。”
时序只能哭着说:“…… 我,我会永远爱你的呜呜呜呜……”
他明天绝对不会理陆文州。
“不对,重新说,要说完整,你要说你会永远爱着陆文州。”
时序觉得自己已经说到喉咙痛了,本来就哭哑了,只能哭着望向陆文州:“……我会永远爱着陆文州。”
“宝宝,不对,你要说完整,是谁会永远爱着陆文州。”
“……时序会用永远爱着陆文州。”时序说完,彻底泪崩了,他把脸摁在陆文州的肩膀上,放声大哭。
这种强烈的羞耻感让他的理智达到了临界点,作为一个成年人,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也在这个瞬间彻底绷不住。
他差一点就感觉自己要被说服了。
那不可能。
自由跟爱情,他肯定选择自由。
陆文州听到一遍又一遍自己想听的答案,把哭成泪人的时序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怀里,见他哭得泪流满面,用手背帮他擦干眼泪,满眼的疼惜跟宠溺。
微醺下,他的嗓音比寻常沉了许多,也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吻上时序的眼皮,用着近乎偏执的温柔哄道:
“嗯,陆文州也会永远爱着时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