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边庭抓着纸巾的手微微收紧了。
这是他这几天跟贺宣独处时的常态, 大脑反应总是很慢,时常心跳加速,有时候呼吸频率都能调整不过来。
他忽然发现“小鹿乱撞”这个词还是挺形象化的, 他现在就被“小鹿”撞得不轻。
撞懵了, 脑子都乱了。
人一乱就六神无主了, 对一切失去了掌控感,变得很被动, 向边庭现在就是这个状态。不过就算再乱,有一件事也还是能确定的——别人的小鹿撞不着他。
他现在心跳就很快,也只有在贺宣面前会这样。
向边庭轻声说:“行啊, 随便参观。”
他沉默片刻, 转头看着贺宣:你真要来吗?”
“你不是说随便参观吗。”
向边庭不是个扭扭捏捏的人, 贺宣既然真打算来, 那他肯定大大方方地给他看。谁都有孔雀开屏的时候,向边庭感觉运动会还没到,自己好像就已经开屏了。
“我报了两个项目。”向边庭说, “除了3000米还有个跳远,跳远……你要参观一下么?”
贺宣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参加的我都参观。”
向边庭抿了一下嘴唇,心里的小鹿又在瞎撞了。
开车不用五分钟就到岚庭雅湾了, 贺宣在电梯里跟向边庭说:“白钦和萧易阳也在。”
出了电梯向边庭没有立刻跟贺宣去他家,站门口跟他说:“贺老师, 我先回家洗个澡,你们先吃吧。”
“吃完还得再洗。”贺宣看着他, “先吃吧, 等会儿再洗。”
“主要是我刚出了一身汗, 身上一股味儿, 怕影响你们食欲。”
贺宣摁了一下指纹锁:“我没闻见你身上有什么味儿。”
“是吗?”向边庭侧过脸闻了闻自己的衣服。
贺宣回过头, 倾身朝向边庭靠过来,侧过头在他颈间闻了一下,像特意帮他确认似的,在他耳边低声说:“是的。”
这点汗味算得上什么,他只觉得都是青春的味道,很干净很阳光。
向边庭站在原地怔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时贺宣已经把门打开了,白钦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神速啊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去学校接的吧。”萧易阳起身把锅热上,去厨房拿了副碗筷,“他们学校离这儿不远。”
向边庭进屋跟两位哥哥打了声招呼,白钦见他背着书包,笑了声说:“还真是去学校接的啊。”
“你们晚上还有课呢?”白钦看着他。
“没有,我刚才在学校跑步来着。”
“去坐那儿吃吧。”贺宣跟他说,“书包给我。”
向边庭把书包脱下来递给贺宣,贺宣把书包挂在了玄关的置物架上。
白钦往锅子里涮了只虾,抬头看着向边庭:“跑步?夜跑啊?”
“不是,马上学校要开运动会,我报了个3000米,跑着练练。”
“3000米?”白钦有点震惊,涮着虾笑了一下,“小伙子体力真好。”
“人家年轻。”萧易阳说。
“我年轻那会儿也跑不了3000米。”
萧易阳笑了一声。
“跑1000米都够呛。”白钦又说。
鉴于萧易阳之前的提醒,白钦现在在向边庭面前收敛许多,不说那些有的没的可能干涉历史进程的话,等人走了才跟贺宣说:“向同学参加运动会,贺总没计划去瞅两眼?”
“计划了。”贺宣点了根烟,咬着烟往阳台走。
“行啊。”白钦跟了过去,问他要了根烟,放进嘴里点上,“贺总果然是闷声干大事的人。”
贺宣嗤笑一声:“这也叫大事。”
“所以到底有没有点进度啊?”光看向边庭的态度,白钦真没看出什么来,这小孩儿性子太稳了,很少有大情绪表现在脸上。
“表示过几次,他反应不太大。”贺宣说
白钦烟差点掉了:“我操你都表示过了?”
“没挑明。”贺宣吐了口烟。
“是不是怕挑明了人跑了啊?”
贺宣摇头。向边庭是个很体面的人,就算真反感也不会跑的,他忌惮的就是向边庭太顾忌体面了,才会对他一如平常。
“不在意”的杀伤力才是最大的。
万一挑明了向边庭也还是这个态度,他大概率就不是现在这个“岁月静好”的状态了,变激进是有可能的,做出一些强迫人的事也是有可能的,他不想把局面发展到这份上。
“你说得挺对的。”贺宣忽然说。
“嗯?”白钦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的确挺自我的。”
白钦笑了一声,说:“向同学能治。”
贺宣看了他一眼,他挑了挑眉说:“这不正治着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