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玛毫不犹豫地摔门,将费奥多尔拒之门外。他做出这个举动时是真心的,从微表情到脚尖下意识转移方向,都说明了他是真的不愿意接受费奥多尔的邀请。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天花板的微型摄像头收入其中,投放在基地另一端的房间里。
“算他识相。”基地的总教官哼了一声,“要是他刚刚点头了,或者迈出半步,我现在就要他的命。”
其他人奉承道:“大人,还是您有远见,当初一眼就看中这个人。不仅异能力有大用,还对组织和您忠心耿耿。就算西格玛利用异能力做出点什么功绩来,被那位先生看见,还不是得归功于您识人有方?”
教官得意洋洋:“废话!没有我,西格玛哪里能有今天!”
这话说得好像压榨西格玛的人里没有他一样。
就很不要脸。
不过所有人都习惯了他的厚脸皮,对教官颠倒黑白的本事非常清楚,因此房间内的众人没有一个出言反驳。
反倒是越发吹捧得起劲。
教官被捧得飘飘然,瞥了眼还在监控屏幕里的黑发青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他怎么还在那里对着门板发呆,请他来做戏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让他快点滚。”教官语气阴冷:“走之前好好敲打敲打他,别让他往外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下属连忙拿出对讲机:“是!我这就安排人赶他走!”
很快,监控屏幕中就出现了几个彪形大汉。壮汉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将黑发青年团团包围。
也不知道他们跟费奥多尔说了什么,后者微笑着抬眸瞧了一眼对准了他的摄像头,还未等镜头后的众人勃然大怒,他已经轻巧地收回了视线。
接着,费奥多尔就在打手们的步步盯梢下,远远离开了基地。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心里有数!把嘴巴闭牢了!”其中一名黑衣人在费奥多尔的肩头用力推了一把。
费奥多尔向前踉跄几步,堪堪站稳。他侧着脸,微笑着喊住了打手们。
“请稍等片刻吧,先生们。”费奥多尔说:“好戏尚未上映,演员怎么能提前退席?”
“你在神神叨叨地说些什么?”
黑衣打手们纷纷拧着眉头,费奥多尔是用日语说的这句话,他们只会英语,因此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费奥多尔轻声道:“你们……是有罪的啊。”
几分钟后,费奥多尔面无表情地跨过一地尸体,迈步走出了这片小树林。
西格玛对此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费奥多尔假借帮助试探忠心为理由,行挖角之实。
虽然并没有挖角成功。
西格玛在分配给他的房间里老老实实地睡了一觉,第二天神清气爽地跟着组织的人,踏上了回日本的飞机。
晃眼间,他感觉自己在候机的人群里看见了费奥多尔。可仔细看过去,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张望的频率太高,还一度引起了机场地勤人员的主意。
工作人员上前询问他是不是丢了东西,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在组织成员颇具威胁的目光下,西格玛疯狂摆手说不是,他只是单纯地无聊四处看看。
工作人员“哦”了一声,确认不需要帮助后就走了。
组织的人也松了口气,冷声警告:“老实点,别引来条子,否则你就死定了!”
“……好的,我知道了。”
西格玛再也不敢乱动乱看,也就错过了人群后方,费奥多尔投来的视线。
等到飞机抵达成田机场时,萎靡不振昏昏欲睡的人变成了西格玛,反倒是组织的人精神百倍。
西格玛被他们带到组织的一处安全屋里。等交代完明天会有人来接他后,那些人就毫不留情地转身走了。
徒留西格玛在房间里叹气。
——怎么没人告诉他,美国和日本的时差这么大啊。连个倒时差的时间都不给,这个组织也太小气了。
*
鹤见述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要跟降谷零结婚了,是西式婚礼。
红毯一路铺到了道路尽头,缠绕着白蔷薇和玫瑰的拱门伫立着,两侧坐着他们所有的亲朋好友。
这日阳光正好,碧蓝的天空,翠绿的草地,气球被绑在装饰上飘着,现场洋溢着幸福和快乐。
他和降谷零都穿着洁白的西装,并肩站在台上。
直到这里,一切都很正常。接下来,不寻常的地方便出现了。
首先,负责主婚的并不是牧师、主教一类的人物,甚至不是双方的哪位长辈,而是一只三花猫。
三花猫蹲坐在高高的讲台上,口吐人言:“在小鱼干之神的见证下,由我为你们主持婚礼。”
“鹤见述先生,你是否愿意与降谷零先生缔结婚约?”
鹤见述疑惑了一秒,这句话似乎有点短,不是婚礼誓词的原话。
但他很快又释然了:一只猫能开口说人话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能对一只猫要求这么多!
“我愿意!”鹤见述轻快道。
三花猫转向一旁英俊的金发男人,把那句话又问了一遍,只是调换了名字顺序。
鹤见述期待地看向降谷零。
金发男人的唇边噙着笑,微微启唇:“我愿……”
他的余光瞥到什么,笑容一僵,话也顿住了。
鹤见述不解地循着男人的目光望去,看见了站在台边的西格玛。
西格玛也穿着白色的西装,手里捧着一会儿要交换戴上的戒指,在台边候场。
哈罗蹲坐在青年的脚边,快乐地摇着尾巴。
鹤见述飞快确认了一遍:西格玛、哈罗、戒指……都很完美,没有出错。
下一秒,他也僵住了。
怎么会没问题!
零哥是丁克族,不喜欢崽崽的啊!
鹤见述惊恐地回眸,望进金发男人灰紫色的眼瞳中。
男人愧疚地看着他,很艰难地低声道:“对不起,阿鹤……我还是爱你的,但我真的没办法接受孩子。”
三花猫问他:“降谷零先生,你愿意与鹤见述先生缔结婚约吗?”
鹤见述意欲阻拦:“不要……”
金发男人已经斩钉截铁地开口道:“对不起,我不愿意!”
……
“呜啊啊啊!!”
鹤见述被吓醒了。他幅度很大地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金眸中满是惊恐。
少年大喘气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息剧烈的心跳。
早晨的阳光照进来,将一切都镀上一层金边。鹤见述偏头看了看枕边的位置,睡之前那里是什么样子的,现在还是什么样子的。
——零哥一整夜都没有回屋睡觉!!
鹤见述如遭雷劈,差点以为噩梦要成真了。
别慌,可能是有紧急任务呢。以往也不是没有出门执行任务,彻夜未归的情况。
鹤见述心里安慰着自己,掀被子下床的动作却非常迅速。
他连洗漱都没有管,踩着拖鞋风风火火地冲下一楼。
一楼的幽灵们一贯起很早,看见他下来还愣了一下。
“哟,早啊。”松田阵平跟他打招呼,调侃道:“今天没有赖床真难得啊。”
鹤见述没理会他的调侃,小脸紧绷着,问道:“零哥呢?他出去做任务了吗?”
松田阵平一顿,上下打量了少年两眼,收敛笑容,不动声色地和友人们交换了一个眼神。
“述君,这是怎么啦?你的脸色好差哦,昨天没睡好么?”萩原研二问道。
鹤见述焦急道:“别管那些了,快告诉我,零哥有没有出去执行任务?!”
“……没有,他一整夜都在书房里。”诸伏景光谨慎地问:“怎么了,你是不是预知到什么了?”
——没错,他预知到了自己和降谷零的未来!!
鹤见述崩溃地想:
零哥宁愿睡书房,都不肯跟他一起睡觉了!
话说为什么要睡书房啊,家里不是有个次卧吗。书房的桌子椅子都硬邦邦的,很容易睡得腰酸背痛的!
难道是因为次卧也是他曾经躺过的床铺,零哥为了以后,正在脱敏吗。
鹤见述悲痛又愤怒地想:该死的福地樱痴,我要是跟零哥分手了,我就冲去横滨鲨了你!
毕竟孩子是无辜的,不能怪孩子。
但是可以怪那个拿走书页的小偷。
少年失魂落魄地上楼了,背影萧瑟又落寞,对幽灵们的问题毫不理会。
大家担心极了,诸伏景光的下颌紧了紧,皱眉道:“我上去问问。”
萩原研二:“嗯嗯,赶紧去!”
十分钟后,诸伏景光面色无奈地飘了下来。
“怎么样?”萩原研二问。
“他不肯说。”景光建议:“萩原,你去试一试?你平时经常给他出恋爱主意,说不定他会跟你说。”
萩原研二:“好,我这就去。”
十五分钟过去了,萩原研二铩羽而归。
萩原研二摇了摇头,诸伏景光沉吟片刻,两人几乎同时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松田阵平。
“要我去问?”松田阵平很爽快,“行,你们等着。”
两人目送最后的希望上楼。
五分钟后,松田阵平下楼了。
这耗时实在太短,一看就不可能成功。前两次的时候,鹤见述避而不答的态度很坚决,五分钟是怎么都叩不开他心门的。
萩原研二很失望:“小阵平,连你也没问出来啊。”
唉,最后的希望也破碎了。
诸伏景光:“zero还在书房,我们去问一下,看是不是他们吵架了……”
“不是吵架啊。”松田阵平说,“那小鬼做了个噩梦,醒来发现零不在他身边,一时慌了而已。”
“我路过书房的时候,顺便喊了零一声,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松田阵平拦住他们:“你们就不用上去了,他现在应该在卧室安慰小鬼吧。”
萩原研二:“……”
诸伏景光:“……”
什么!死活问不出的少年心事,被松田/小阵平问出来了?!
述君平时不是还总和他吵架拌嘴吗?
萩原研二酸道:“你们感情真好啊。”
诸伏景光幽幽道:“就是啊,述君连我们都死活不肯说呢。”
松田阵平抽了抽嘴角,没好气道:“收收你们的眼神,我快被你们用眼神凌迟了!他一开始也不肯说的啊。”
诸伏景光:“那后来是因为什么愿意说了?”
松田阵平:“哦,我耐心地问了他三分钟。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威胁他,要是再不肯说的话今天就做十套数学试卷。三十秒都没过,他就开口了。”
萩原研二:“……”
诸伏景光:“……”
什么鬼才啊!
萩原研二情不自禁道:“小阵平,你能平安活到现在,真是万幸啊。”
诸伏景光赞同道:“松田,你以后还是小心一点吧。”
萩原研二补充道:“如果哪天你被套麻袋揍了,可以告诉我。看在是幼驯染的份上,我可以帮你上个药。”
松田阵平无语:“……喂喂喂!套麻袋是袭警啊,谁这么不要命。再说了,凭什么我就是受伤的那个啊。”
萩原研二诚恳道:“因为你的做法真的太容易挨揍了。”
诸伏景光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表情看上去非常赞同。
松田阵平咂了咂舌,懒得理他们。
这方法明明就很高效!吓一吓就能说出来的话,证明不是什么大事,他还是有分寸的好吗。
又不会真的逼他写十套卷子。
作者有话说:
松田阵平:我并不是什么魔鬼。
萩原/景光/鹤鹤:你是!
——
大家晚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