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家嫂子做饭, 江帆一觉睡到下午才跟嫂子说:“晚上不在家吃饭。”
“干嘛去呢?怎么不早说?”嫂子问。
“上回我保媒的姑娘结婚,”江帆说:“我得去吃酒领红包。”
“这么快就结婚了?”坐在沙发上看报的江航抖了抖报纸,笑挺乐呵:“去吧, 沾沾喜气。”
江帆穿上得体的衣服,又拿了一台相机就出门了, 他嫂子刘莉啧了一声:“小帆又认识了什么朋友?他也二十了,什么时候弄个正经营生?”
江航叹气。
刘莉:“我们单位新来了两个小姑娘, 条件都不错,长得好, 人也聪明能干, 小帆连个正式工作都没有,我也不好意思跟人家姑娘提。”
江航:“回头我再说说他。”
刘莉:“都是你们家宠坏的, 打小当宝贝养,现在知道急了?”
单位大门口, 江帆一上车,被舒然和徐徐两人新剪的头给镇住了:“卧槽,你俩?”
“你,操谁俩呢?”徐慎不爽, 回头。
“不是。”江帆指了指他俩的头:“这个……谁剪的,卧槽,太帅了吧!带我也剪一个?”
现在还不流行这样的款式,可不就把他惊艳到了吗?
哪个男人不爱俏!
舒然举起手:“我做的设计, 帆哥你要剪的话, 下回我带你去芳芳理发店。”
“哪个芳芳理发店?”江帆稍微消化了一下, 又是舒然做的设计?
这把舒然问住了, 看着隔壁的徐慎:“很多芳芳理发店?”
“啊。”徐慎和江帆点点头:“很多。”满大街都是,也不是跟风, 就是叫芳芳的老板娘太多了。
八十年代嘛,舒然理解:“……”
徐慎他们接了江帆就前往张云生的单位。
“不用去接凯哥他们吗?”舒然问。
“他们有摩托车。”徐慎说。
“哦。”舒然起初以为陈凯他们的坐骑是一辆普通的摩托车,到了姐夫单位门口,就看见陈凯兄弟俩已经到了,俩人坐在一辆进口的哈雷摩托车上等他们。
哈雷摩托?
舒然惊了,连忙下车过去瞅瞅,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现在进口的哈雷摩托贵吐血,不是真有钱根本买不起。
“帅吧?”陈凯拍了拍车头,他爱玩车。
“帅。”舒然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无敌帅。”
莫名地还有种欣慰,陈家的故事听多了,他总担心陈家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如今看来是他想多了。
陈凯笑了:“让你男……慎哥给你弄一辆。”
这家伙又差点儿嘴巴没把门,陈森拍了老弟的头盔一下:“说话注意点儿。”
“不了,自行车比较符合我的气质。”舒然摇头。
“什么……气质?”陈森就不明白了,骑摩托还跟气质挂钩的吗?
“文艺青年的气质。”舒然指指自己,又指指他们:“两位是大哥气质,玩摩托,绝配。”
徐慎和江帆停好车也过来了,当他俩站在一起,陈家兄弟俩这才注意到,这俩人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你们……头发是哪个师傅剪的?”他们看直了眼,这也太好看了,与众不同。
“芳芳理发店。”江帆抢答,搂着陈凯的肩膀:“回头咱们一起去剪个。”
陈家兄弟俩异口同声:“哪个芳芳理发店?”
不知道他们的话哪里戳中了舒然的笑点,只见舒然笑得莫名其妙!
舒然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好笑。
集合后,五个人一起前往张云生的宿舍。
“几楼几号来着?”徐慎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媳妇儿的手臂。
“三楼,312”其实舒然也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自己带路带得对不对。
周惠在厨房做饭,从窗户看见弟弟他们来了,转头对男人笑说:“快去!弟弟他们来了。”
“哎。”张云生正在摆弄桌上的水果零食,听说妻弟和妻弟的朋友们来了,紧张地整理自己的仪表,然后出门去迎接。
两方人马在走廊上遇见。
“大家伙儿来了?欢迎欢迎!”今儿张云生当新郎,一身西裤配白衬衫,满面春风地抬手示意众人:“还在前面点儿,快请。”
“姐夫!”舒然笑吟吟地先喊了一声。
“哟,姐夫!”随后那几人也统一跟着舒然喊。
特别是陈凯这个人来疯,嘴甜得不行:“恭喜恭喜,新婚快乐!咱姐夫今天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容光焕发。”
“哎,谢谢你们。”张云生被喊得眉开眼笑,本来他以为结婚会冷清,没想到媳妇儿这边人挺多。
大家走进新人的住所,面积是小了点儿,但收拾得干干净净,正应了那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很有小夫妻俩过日子的温馨感。
“家里收拾得真不错。”几人进门就夸赞:“姐夫娶了咱姐真是太幸福了。”
“谁说不是?”张云生笑吟吟的,给他们倒茶喝。
周惠笑着出来招呼:“大家伙儿来了?那我就开始炒小菜了,大菜都已经做好了,再等等就能吃。”
“辛苦姐了,大喜日子还得你亲手掌厨。”
“没事儿,我高兴你们吃我做的饭!”
今儿她结婚,一把浓密乌黑的辫子梳了起来,围裙下边穿着一套红色的衣裳,勾勒出窈窕的身材,和高大清俊的新郎官站在一块儿,十分登对。
几人真心感慨: “咱姐和咱姐夫真般配。”
江帆把相机拿出来,得意地晃了晃:“我还带了这个,一会儿菜都上桌了,拍一张。”
“还是你考虑得周到。”陈凯家里也有,但是忘带了,幸好江帆带了。
相机不便宜,很多人家都是结婚聚会的时候借来拍几张,徐慎结婚那会儿没想到这个,现在还挺遗憾的,他悄悄踢了一下江帆的脚,打眼色,表示一会儿给他和舒然多拍几张。
江帆跟他挺默契的,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
“姐,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舒然则是跟着周惠进了厨房,他姐夫在外边招呼客人,数来数去也只有他适合进来帮忙。
“都弄好了,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周惠吩咐:“你端菜出去。”
“哦。”舒然早就知道周惠干活利索,每次看见周惠操持一大家子的饮食,都由衷地佩服。
端了一道菜出去他又走进来,小声跟周惠说两句体己话:“姐,以后你别什么活儿都抢着干,让我姐夫也干点儿。”
周惠噗嗤了一声,挺感动的:“你姐夫为人很勤快,不是我一个人干活。”
舒然抓抓头:“那就好。”
周惠:“我出嫁了,以后你好好照顾自己,一日三餐自己勤快点儿……”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
“姐。”舒然不知所措,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喜日子,别哭。”
张云生进来看看,搁门口看见姐弟俩话说,又悄悄地退出去。
“怎么了?”徐慎问。
“在里边说话。”张云生轻手轻脚,指着厨房小声说。
大家不约而同地收起了笑容,表示理解,嫁姐姐还挺伤感的,姐弟俩心里肯定都舍不得。
“姐夫,以后你可要对咱姐好。”他们看着张云生。
“那肯定。”张云生连声表示:“我会对小惠好的,你们都放心。”
自己的媳妇儿,自己不疼谁疼。
入座后,大家都看见周惠眼睛红了,都识趣地不去提那些伤感的话题,一个劲儿地只说开心的事。
“对了,我们一起拍一张大合照纪念。”江帆把相机架起来,设置好延迟拍摄,连忙跑回座位上咧嘴笑。
镜头里边,新娘新郎笑得很开心,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徐慎和舒然在桌子底下握着彼此的手,两人微微靠近。
随着快门的一声咔嚓响起,第一张照片,由此诞生。
江帆站起来:“其余人散开,给新娘新郎单独拍两张。”
周惠和张云生坐在席前拍一张,又站起来恩爱地抱在一起拍一张,江帆还不嫌不够:“亲嘴拍一张!”
看着江帆安排新人拍照,舒然不由想起自己在徐慎婚宴上做的壮举,当时全凭一股字倔劲儿,现在想起来脸庞发烧。
他睨了一眼站在自己左后方的徐慎,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笑。
这次没有人盯着他们,舒然停顿了一下,也挺甜地笑回去,就见徐慎一怔,随即笑得更灿烂了,好像有星星不小心偷跑进了他的眼睛里。
拍完新人的结婚照片,大家这才重新回到席上吃饭。
“帆哥你可以啊,灵魂摄影师。”舒然看了成品,心服口服,江帆是有两下子在身上的。
“小意思罢了。”江帆笑得懒洋洋的。
徐慎说:“你帆哥是专业的,偶尔还会跑到荒郊野外采风。”
“对。”陈凯不客气地揭江帆的丑事:“这人为了拍个花骨朵儿开花被蚂蚁叮了一脸脓包!”
“呸!你才一脸脓包,只是红肿!”江帆伸手打他。
摄影这爱好挺好的,舒然可羡慕那些会摄影的潮人大佬们,他不知道的是,江帆的家人却认为江帆整天不务正业,给家里丢脸。
“别废话一箩筐了。”徐慎端起杯子,带领大家伙给新人敬酒。
张云生夫妻俩见状,连忙站起来:“应该是我们敬大家才对,谢谢大家能来!”
舒然也喝了,气氛这么好,舒然打从心里边感谢他们几个朋友。于是不喜欢喝白酒的他,也破天荒喝了不少,一直给人敬酒,徐慎都拉不住这孩子。
他说:“悠着点儿,一屋子人都喝多了,回头谁把你们一个个送回去?”
“没事。”张云生喝酒上脸,如今一片通红:“真喝醉了请我们单位的同事送也成的。”
“就是。”陈凯说:“姐夫都发话了,喝喝喝,不喝就是不给面子!”
徐慎拉不住他们,只好随他们去了。
今天也确实高兴,他自己也喝了不少,只不过他的酒量好,完全看不出来醉意。
喝最少的应该是江帆,第一他不嗜酒,第二他是舒然亲封的灵魂摄影师,要给大家拍……丑照。
这部分主要是针对陈凯的,徐慎和舒然长得好,怎么拍都丑不了,陈森则比较稳重,也拍不了陈凯那种龇牙咧嘴,东歪西倒大笑的丑照。
舒然喝多了确实话多人还浪,况且他有意活跃气氛,竟然开始讲段子和冷笑话。
整个互联网最好笑的段子都被舒然搬过来了,把大家伙儿逗得乐不可支,他们哪儿听过这些脑干残缺的沙雕段子,一晚上给笑够呛。
“你脑瓜子里头……”徐慎笑一段儿说一段儿:“都装着些什么?”这也太好笑了,他笑得肚子疼。
舒然自个儿也笑得不行:“我再想想,还有……”
陈凯差点儿笑到桌子底下去:“哈哈哈,神经病啊哈哈哈……”
一屋子欢声笑语。
周惠看见弟弟笑得这么开心,很感慨,弟弟从家里出来之后,好像整个人会发光,交朋友、做自己擅长的事,都如鱼得水。
她激励自己,婚后也要加把劲儿,两个人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的。
热闹的婚宴喝到晚上九点钟,大家很识趣地退场,把良宵留给新婚小夫妻俩。
刚站起来的瞬间,舒然身形摇晃,徐慎立刻伸手抱住他:“我扶你。”
舒然想说其实不用,但想想,这是他们难得可以光明正大在人前拥抱的时刻,就点点头,往徐慎身上靠。
陈森也扶着他弟呢,这个画面很和谐。
“这么早回去吗?”今天晚上太高兴了,喝得微醺的众人并不想这么早就回家睡觉,一向爱玩的陈凯提议:“走,哥请你们去舞厅玩儿?”
陈森给他脑袋上糊了一巴掌:“喝了点儿马尿就当起哥来了,喝醉了你不得当爹啊?”
这里也就舒然比陈凯年纪小,怎么排都轮不到他陈凯当哥。
“嘿嘿。”陈凯酒醒了一半儿:“我跟舒然说的,舒然还没去过舞厅,带他开开眼界。”
“怎么说?”很久没去了,大家是挺想去的,这会儿全看着徐慎。
周惠出嫁了,徐慎一想到以后家里就自己和舒然,心里挺高兴的,搂着舒然的肩膀问:“想不想去,你说去就去。”
一个低头一个抬头,二人在昏暗中对望,舒然却觉得徐慎的眼睛很亮,看得自己心悸。
“那就去看看。”舒然对现在的夜生活,充满好奇心。
“走走走,去舞厅!”陈凯高兴得像只猴子一样,在前边带路。
“往哪儿走你,上车。”陈森拽住老弟的后衣领,把他提上汽车。
江帆没怎么喝酒,由江帆开车去舞厅,他转动方向盘,回头问各位公子:“去哪家?”
舒然一听,南市这地方出乎他的意料,还有这么多家可以选择的舞厅吗?
“去安静点儿的。”徐慎考虑到舒然可能不适应那种场合,吩咐江帆:“别去那种气氛乱七八糟的。”
偏生舒然好奇:“什么叫气氛乱七八糟的?”
陈凯嘿嘿两声:“就是不正经呗。”
徐慎想阻止陈凯这个大嘴巴都来不及了,舒然又问:“有多不正经?”他想对比一下,是现在更不正经还是以后更不正经。
“喂。”徐慎暗示,不该说的别乱说。
陈凯可能为人不敏感,也可能死都要吹牛逼,压根儿没管徐慎的眼刀子:“台上有跳艳舞的,塞的钱越多衣服越少,嘿嘿嘿。”
“哦。”舒然一脸淡定。
这回换陈凯不淡定了:“你不觉得很刺激吗?”
舒然怎么可以给他这种平淡的反应呢!
是啊,众人看着舒然,这人是什么反应,他不觉得刺激吗?
艳舞而已,互联网上看多了,舒然激动不起来。
又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心若止水,只好拿自己调侃,摸着自己的下巴说:“我本人不比这个更刺激?”
“什么?”陈凯愣了一下,接着操了一声,爆笑起来狂点头,对对对,他长这么大,确实没见过几个人玩得比舒然还刺激。
徐慎快被他俩的对话给笑没了。
忽然,舒然扭头看着他:“慎哥,你经常出入舞厅吗?给舞娘塞过钱吗?跟妹子喝过同一杯酒吗?”
车厢内,变得死一样寂静。
连一向最能闹腾起哄的陈凯,都转动脑壳看向窗外,一副我暂时跟这个世界断联的怂样子。
江帆屏住呼吸开车,路面不平,车身颠簸了一下,他赶紧道歉:“不好意思。”
舒然没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着还挺吓人的。
过了几秒钟,陈森受不了这种气氛了,说:“慎哥,做了什么你就老实招呗,还能瞒一辈子?”
“就是。”陈凯转回来。
徐慎回神,轻咳:“我不是心虚,只是忽然被你问蒙了。”他看舒然:“你真的……介意这些吗?”
“这么难回答?”舒然皱眉:“那你别说了。”
一车子人都急了:“慎哥,是不是男人?”
他们比当事人还急。
“闭嘴吧你们。”徐慎骂了句,真想脱鞋扔他们脸上,然后跟舒然坦白:“没有,没有给舞娘塞过钱,也没有跟妹子喝过同一杯酒,同一桌……还是有的,这个你介意的话,我认了。”
还好,情节不严重,各位替徐慎松了一口气,不是他们说,徐慎和舒然这恋爱谈得他们心情跌宕起伏,倍儿有参与感,就怕哪天一不小心掰了。
舒然噗嗤一声笑出来,抱着肚子说:“我诈你的,没管你这个。”
就是忽然想演,没想到徐慎的反应如此好笑。
“……”徐慎发现自己被媳妇儿耍了,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也跟着笑起来:“你耍我?”
“对不起啊。”舒然道歉。
“没事。”徐慎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不过瘾,又抱过来亲了一口:“我倒希望你是真的介意。”
舒然推开徐慎的脸:“自找苦吃。”
难得看见徐慎被耍,陈凯他们也在偷笑,就是觉得吧,小情侣的热闹太好看了,徐慎对上他媳妇儿太没原则了,鄙视。
一车子年轻人笑笑闹闹,来到江帆选中的舞厅。
这是一条沿江路,深夜十点其他街道都黑灯瞎火,只有这条街最热闹。
舒然看了眼妖艳儿感十足的霓虹灯,闪烁着蓝天歌舞厅几个大字,门口挺气派的,停着不少汽车,还有门童迎宾。
其实就是夜总会的前身,现在也叫迪厅,是很多时髦年轻人的聚集地。
舒然下了车,跟着他们这几位常客走进去,传入耳里是一首时代感十足的英文舞曲,让舒然感受了一把这个时代的音响效果,很复古风味。
里头的灯光效果跟门牌一样妖艳,映照得每个人的脸庞都变颜色了;放眼看去,在舞池里跳舞的男男女女,男的大多穿着牛仔喇叭裤,女孩大多穿着时髦的大摆裙,小皮鞋,跳得可带劲儿了。
台上一群男男女女在领舞,应该是领舞厅工资的,妆容打扮十分鬼马个性。
舞池外围有桌子可以坐,他们要了一张大桌,服务员拎着大茶壶就过来倒茶了,格外接地气。
“要点儿啤酒和小吃。”服务员把菜单给陈森,陈森就扔给了他弟。
“好嘞,我来。”陈凯非常积极地接过菜单。
舒然端起热茶抿了口,猜测,这儿应该是全市最时髦的场所了吧?
他环顾周围,徐慎则独看他,看得目不转睛。
“脸都变颜色了,你看我干什么?”舒然收回东张西望的目光,也看了徐慎一眼。
徐慎笑笑,凑近媳妇儿的耳朵:“我爱看。”
“喂,你俩。”陈森指着他们:“别旁若无人,这里可能有熟人。”
舒然想想也是,瞬间拉开了跟徐慎的距离:“你们在南市很出名吗?”
以后徐慎会很出名他知道,但现在,这几人都还年纪轻轻。
“还行吧?”徐慎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总结了半天:“我不太关注这个。”
舒然还想说什么,就看见三四个穿喇叭裤的精神小青年,勾肩搭背地朝他们这桌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玻璃瓶装的啤酒,身上的花衬衫也挺眼熟的,估计和陈凯的衣服是属于同一个供应商。
“森哥。”
“森哥!”
几个小青年恭恭敬敬地喊人,看到其他人又挨个喊了一圈,最后轮到舒然卡壳了:“这位是?”
陈森挥挥手:“这位你们不用管,以后看见了别找茬就行了。”
“行。”几人爽快地应:“都是朋友嘛。”
正好服务员把啤酒和小吃送了上来,几人跟陈森他们一口气对吹了小半瓶,笑着说:“我们跳舞去了,几位喝好玩好。”
这一把子江湖气就出来了,舒然看得津津有味,如果只是单纯做旁观者的话,他很有兴趣。
陈凯的舞瘾也上来了,灌足了酒就说:“我去跳舞了,你们慢慢喝。”
“哦。”舒然看着他,很快就在舞池里……跟一个穿大摆裙的美女跳上了,还挺受欢迎。
也不怪,陈凯这张脸本来就长得端正。
要说到受欢迎……舒然看着周围,如果自己没感觉错的话,从坐下到现在,到处都是窥探他们的视线。
可能在别人眼中,他们也是妥妥的潮人。
思绪乱飞中,又有个青年过来问好,这次好像是跟着徐慎做事的弟兄,过来给徐慎散烟。
“慎哥,好久没见你们一块儿出来玩了。”来人说,转头给其他人也散了烟。
舒然跟前也递过来一根那人还喊他:“小舅子,给。”
靠,舒然受惊,一下子坐直身,原来是熟人,他傻乎乎地就接了烟,然后烟烫手似的,有点儿不知所措,就给了徐慎。
“无聊出来玩玩。”徐慎接了媳妇儿的烟,跟对方交待:“以后别喊小舅子了,人家有名字。”
“对。”江帆笑着说:“喊然哥。”
“别。”舒然感觉自己特尴尬,大约是不适应这种大哥小弟的文化:“喊我舒然就可以了。”
“哈哈。”那人笑了两声,跟他们扯了会儿皮,也去找姑娘跳舞去了。
“森哥,你也去啊。”江帆怂恿:“看你弟多浪,全舞厅就数他嘚瑟。”
舒然朝那边看了一眼,可不是,陈凯那屁股都快撅上了天。
“老了,不爱动弹。”陈森吹着烟摇头。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正笑着,舞池传来一阵动乱,是陈凯的声音,特别愤怒地咆哮:“我去你妈的袁峻!你他妈有种再说一次!”
“混子,怎么了?你就是个混子我有说错吗?”袁峻嚣张地冲陈凯指指自己的胸口:“有种冲这里打,送你进去跟你爹一起蹲号子!”
陈凯:“我干——你妈!”
听到这儿,陈森和徐慎嚯地站起来,一个拎着啤酒瓶就大步过去,一个想起自己身边有人,暂时没动。
“去看看?”舒然担心陈凯,也站了起来。
徐慎把他按下:“我去就行了,你别去。”
“要打架吗?”舒然看到陈森拿了啤酒瓶,眉头紧锁。
“没事……森哥去劝架了。”刚说完,舞池那边已经乱成一团,徐慎无语,让舒然待着:“我过去看看,江帆你看着。”
“行。”江帆往嘴里扔了颗花生。
舒然见他竟然还有心思吃东西,就很不可思议:“帆哥,你不担心吗?”
那边,正在,打、群、架。
“放心。”江帆说:“这是常有的事,他们会处理好的,你别掺和就行了。”
舒然点点头,又问:“你平时也……”指了指那边:“不掺和?”
江帆冲他一笑:“是啊,我打架不行,他们不让我下场。”
舒然笑不出来,勉强扯扯嘴角:“我还是……”
“真没事,你慎哥打架南市独一份的牛逼。”江帆一个劲儿地安慰舒然,生怕舒然傻乎乎地冲上去,那徐慎不得杀了他。
“好吧。”舒然手脚有点儿冰凉地坐回去,心一直提着,真的怕出事儿。
不多时,徐慎一脸严肃地提着怒意未消的陈凯回来。
“你放开我!妈的!”陈凯说:“让我揍死袁峻那个孙子!”
“你喝多了。”相比陈凯的愤怒,徐慎语气平淡。
被骂几句怎么了,语言是最无力的攻击,有本事就比人家强。
陈森留在那里跟袁峻交涉,很快也回来了。
“没让他讨着便宜吧?”徐慎问。
“没有。”陈森说:“他怂我。”
“哼!”陈凯不忿,又不敢反抗,就端起啤酒猛喝。
袁陈两家都曾经在南市有头有脸,这几年袁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成了正儿八经的商人,往来的也都是一些上流人士。
反观陈森他们兄弟俩,在别人眼中还是个不入流的混子。
“凯哥,别气了。”舒然挺担心他的:“喝闷酒伤身。”
一向活泼的陈凯,低着头没说话。
“别管他,让他自己想开。”徐慎小声和舒然说了句。
舒然暗叹,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今天本来挺高兴的,结果遇到这种事,几个人都没有心思玩乐,很快就打道回府了。
进了家门口,徐慎锁上院子里的铁门,第一件事就是跟舒然在这个院子里边接吻,他早就想这样干,今天终于可以实践。
黑灯瞎火四下无人,舒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很快就整个人被徐慎抱在了身上。
呼吸交融着,他感觉自己的肩胛骨碰到了墙面,凉凉的,正好抵冲了徐慎带给他的灼热感。
今晚两人都喝了酒,互相都尝到了淡淡的酒气,颇有新婚那天的滋味儿,只是今天吻得比新婚那天还要熟练,互相都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彼此屈服。
斗到最后,舒然红着眼眶求饶:“唔。”
徐慎收到信号,也很干脆地放过他,笑着将他抱上楼去。
“你躺会儿,我去烧热水。”徐慎把舒然抱进屋里,放到床上就转身想走,舒然伸出脚尖从后边儿勾了一下他的腿:“大热天儿,洗冷水就可以了。”
“不行。”徐慎觉得被勾的那块儿麻了一下,坚持说:“热水对身体好。”
舒然身上火气本来就不旺,再浇冷水就蔫了。
烧水也快,徐慎下去放了一把柴火就上来,拉着舒然的手揉了揉:“刚才在舞厅……没吓着你吧?”
舒然摇摇头:“倒是没有吓到这么严重,就是担心出事故,袁峻是谁?”
“陈凯他爹那个拜把子兄弟的儿子,不过现在两家关系已经不好了。”徐慎将情况大慨说了说。
那个袁峻一直跟陈凯不对付,两人当初还在学校的时候就没少发生冲突。
现在陈凯落魄了,袁峻欺负他欺负得更上瘾了。
“原来如此。”舒然也听懂了个大概,看见陈凯被欺负成那样不能反抗,心里挺难受的。
“你别担心。”徐慎说:“他自己会想开的。”
陈凯那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舒然摇摇头,遇到这种事,谁心里又能够真正想得开?
不争馒头争口气,他问:“凯哥他爸还有几年出来?”
徐慎想了想:“还有8年左右,怎么了?”
“那就用这8年时间东山再起。”舒然看着他:“慎哥,你带着森哥他俩办厂子,怎么样?”
“你原先不是……”不太支持办厂子。
“什么?”舒然等他说下去。
“没什么。”徐慎知道媳妇儿今晚受了刺激,被激发了斗志,正好自己也有办厂子的想法,就笑着说:“好,都听你的,咱们家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