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公安的速度还是可以的, 在安室透走过一遍几个街区地形,吃了午饭之后,风见裕也就联系过来了。
“降谷先生?这里是风见!”
安室透举着手机,坐在咖啡厅里, 垂眸看着桌上的杂志, 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正午的阳光透过橱窗玻璃披在青年身上, 给那头柔软的金发又镀上一层薄薄的灿烂微光。
他气质温暖,又笑得好看,这天刚好是周末,咖啡厅里有不少年轻学生,许多女孩子都在悄悄地打量他。
“汇报。”
他淡淡吩咐。
“是!降谷先生。”
手机另一边的风见裕也态度尊敬, 对这位比自己年轻不少的上司没有一点轻视, 语气郑重道:“您要求我们查的目标对象,名叫冈部仲, 年龄三十五岁, 父母双亡,自小在孤儿院长大。没有固定职业,此人外貌特征是左手臂上大片纹身,人际交往上有一位同性恋人, 俩人交往已久……”
说着, 男人语气迟疑:“不过,降谷先生,您找这位冈部君是有什么事吗?”
安室透平静道:“组织任务, 这你不用管,继续说吧, 这人现在在哪里。”
风见裕也顿了顿, 语气变得尴尬起来:“呃, 冈部仲在上午的时候被大阪警视厅作为一起谋杀案凶手被逮捕了……现在,现在在大阪警视厅关押着。”
安室透愣了下,一瞬间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今天上午?”
他忍不住皱眉,重复道。
“咳,是的,降谷先生。”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可真不走运啊。
金发青年叹气,抬手按了按眉头,低声道:“那这样,你现在联系大阪警视厅,把这个冈部仲调到公安来。”
“收到!”
安室透停顿了下,似乎在犹豫什么,最后还是开口道:“风见,你再帮我查件事。”
他到底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多管闲事”的欲望:“无心斋附近有条巷子里发生了一起案件,出事的人应该是个孩子,你帮我查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风见裕也睁大眼睛,错愕道:“这件事——降谷先生您没听说吗?”
安室透:“……什么?”
“呃,最近大阪警视厅因为这件事被上面狠狠批评了一顿,就是大阪阳光孤儿院儿童失踪案,据说是从很多年前就开始了,直到今年发现失踪儿童的尸体,才被重视起来……”
男人嘟囔:“我还以为降谷先生您突然去大阪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呢。”
阳光孤儿院……儿童失踪?
安室透眯眼,刚想再说什么,就听见自己这位多话的下属又嘀嘀咕咕道:“说起来降谷先生您叫我查的那个冈部仲也是阳光孤儿院长大的呢,好巧啊……诶,他的同性恋人竟然也是,幼驯染吗……”
金发青年闻言,眼神逐渐凌厉起来。
发生在大阪的儿童失踪案,而组织发布的任务目标恰好也是孤儿院长大的,以及,他们所暂住的民宿距离案发现场很接近。
安室透垂眸,看到手中地图。
地图上,作为案发现场的巷子,组织众人居住的无心斋,以及阳光孤儿院,赫然在同一条路上,倘若要从阳光孤儿院去往巷子,那么就必然会经过无心斋。
会有这么多巧合吗?
青年若有所思,于是沉声说:“风见,你把阳光孤儿院事件的资料完整发给我一份。”
“还有,冈部仲的同性恋人的资料也给我一份,包括这位恋人现在在哪里。”
“收到!降谷先生!”
——————
大阪警视厅。
“服部长官的儿子已经在那里坐了半天了……”
“我记得他是叫平次吧?听说今天上午河边那案子就是这孩子破的。”
“不是还有个绰号吗,关西小侦探哈哈哈……”
“他拿着那几份资料看了半天了,这是在干什么啊?喂,柴崎,刚刚他又问你要了什么资料?”
“啊……没什么,就是五年前的那个案子。”
“……那件事?我天,柴崎你还真给他啊,不怕服部警官发火啊……”
“服部警官不会准他儿子参与这案件吧……”
“……”
服部平次不知道那边的警察们在悄悄议论他,他只是盯着手里资料,越是看便越是心跳加快。
他感觉自己偶然地揪住了这起案件的尾巴。
从五年前开始,阳光孤儿院便每年都会发生儿童失踪事件。
根据资料上院长报案时的笔录,以及当时警察的调查报告来看,那些孩子们失踪得毫无痕迹,就好像自己出走一般。
能够不被任何人发现的带走好几个小孩,这的确是一件难度不小的事,但假若换一个角度思考——假如这几个孩子的确是自己出走的?
或者说,这几个孩子是和某个人约定好,自己离开孤儿院的。
服部平次用半天的时间,仔仔细细地看完了所有资料,最后推理出一种可能。
他站在犯人的角度的思考,先不考虑带走这些孩子的动机,单从作案手法来看。
哄骗走孩子们的前提是和这些孩子打好关系,而阳光孤儿院有招收志愿者来陪伴孩子的习惯,这些志愿者有不少是幼师专业的,很巧的是,今天上午河边的那名死者,名叫小仓莲,职业正是一名幼师。
每年孩子失踪的时间,都是在假期。
而这个时间段,资料里记载的志愿者名单里,这位小仓莲总是位列其中。
但光是哄骗孩子还不够,还需要能够带走这么多孩子。
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他们呢,服部平次假设犯人需要一辆能够装下这些孩子的交通工具,那么货车便再合适不过了。
一名专职的货车司机,每天都会出门运载货物,在港口和城市之间来回,最常经过的路线中就包括阳光孤儿院这条路,谁会知道他的货车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但是一名普通幼师,和一个货车司机,肯定是没有门路“处理”这些拐来的孩子的。
所以这中间就需要一个背景涉黑的联系人。
小仓莲,平宫间,冈部仲。
这三人的职业未免也太巧了,刚刚好全部能够对上。
当然最让服部平次怀疑的还是,小仓莲和平宫间衣服上共同的红色颜料——这令他联想到巷子里死去的孩子眉间那个红色的菱形图案。
或许这些想法太过天马行空,但这些毕竟都只是一种猜想。
推理首先就是提出猜想,无数个意料之外而情理之中的巧合堆砌成一个案件的整体,在猜想的前提下,侦探的下一步动作就是找出证明猜想的证据。
他深呼吸一口气,眼睛逐渐亮起来,大脑的疲惫一下子被找到线索的兴奋感盖过去。
服部平次跳下座位,哒哒地跑到他父亲的助理,也就是柴崎成面前,仰着头,认真道:“柴崎叔叔,我发现了阳光孤儿院事件的线索,我想见一下今天上午案件的凶手,那位冈部仲。”
柴崎成愣住了。
他低头看着小孩严肃的模样,心里犹豫。
怎么说呢,他不是特别相信,哪怕平次在平时的确帮助警视厅办了不少案子,但这一次算得上是陈年旧案了,就连服部长官都查了两天了,依然还处在嫌疑人排查过程中,可以说几乎没有什么进展。
这么一个十三岁的小孩,今天刚刚得知这起案件,怎么可能就找到线索了?
但他还是蹲下身子,同男孩平视,微笑道:“平次,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那位冈部君,就在半小时之前,已经被公安那边调走了。”
“现在他已经不在警视厅了。”
“——”
服部平次懵了。
他睁大眼睛:“可是,可是我真的找到线索了啊!只要和那个大叔对质一下,我就能套出话来!说不定案件就能很快解决了啊!”
柴崎成无奈地笑了下:“平次啊,你是说那个冈部仲就是案件的凶手吗?不可能的,服部长官说了,这个案件的凶手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集体,冈部仲就是一个街边混混,哪来那么大能耐。”
服部平次揉揉头发,烦躁地跺了下脚,气愤道:“算了,我不和你们解释了,我先走了!”
反正,就算小仓莲已经死了,冈部仲被公安要走了,也还有一个人——
男孩不顾柴崎成的挽留,迈步跑出警视厅。
“还有……那个平宫间!”
他捏紧拳头。
“那家伙身上一定会有线索的!”
而且,说不定,来得及的话,他还能阻止那批“货”的离开!
——————
夜晚,暮色意浓,霓虹灯从街这头直亮到街的那头。
琴酒和贝尔摩德并肩走在路上。
这两位一个混血一个外国人,身高比大部分路人都要高出不少,更何况俩人走路还有种飒气,黑色风衣的衣摆在步伐间摇曳。
俩人的风衣外套款式类似,都系紧了腰带,勒出一截窄窄的腰来,乍一看像是情侣款。
贝尔摩德最后停在一家酒吧门前,她戴着墨镜,偏头朝琴酒勾唇:“gin,就是这里,进去看看?”
她看热闹的眼神全部藏在墨镜下,笑眯眯的。
琴酒颔首,率先迈步进去。
酒吧门口的侍者错愕地望着这对“情侣”,欲言又止。
只是最终还是没有出声提醒。
酒吧里气氛和平常去过的酒吧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有些奇怪的大概是——一眼望过去没有几个女生。
琴酒对旁人向来不关心,只随意看了一眼,便走到空余的卡座边坐下。
酒吧里开了空调,气温略高。
男人从容不迫地抽开腰带,脱下风衣,挂在沙发背上。
然后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把衣袖卷上去一点,露出苍白而线条流畅的小臂。
酒吧里扫来扫去的蓝光不经意打在他手上,白与蓝交杂,同手背上微凸的青筋呼应,梦境般蛊人。
贝尔摩德坐在琴酒对面,她施施然翘起二郎腿,望着这样的琴酒,神秘地露出个笑容。
她风衣下穿着贴身的裙子,脚下是细高跟,风情万种的美人。
可是周围的其他男人却鲜少有人将注意力放在这么个大美人身上,反倒是暗地里偷看琴酒的人更多。
贝尔摩德看着琴酒点了一杯威士忌,才慢吞吞开口:“gin,你热吗?”
她抬手朝男人领口的位置勾了勾:“要不把领带接了?”
女人懒洋洋地靠着沙发:“说起来……gin,你什么时候有穿衬衫的习惯了,之前我就想问了,我记得你以前都是穿高领的。”
恨不得捂得严严实实,一点皮肤都不露在外面,她以前还在想琴酒这肤色不会是捂出来的吧。
琴酒晃着玻璃杯里的球形冰块,抬眸,哼笑了声:“关你什么事。”
“没事啊。”
贝尔摩德无辜地摊手:“只是觉得你穿衬衫也格外有魅力呢——”
“gin,你真的不想和我试一试调马丁尼吗?”
女人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按在自己唇上,朝琴酒眨了下左眼。
“……嗤。”
琴酒懒洋洋地收回眼神:“贝尔摩德,收好你的心思,我没空陪你玩。”
他语气嘲弄,并没有被贝尔摩德调侃到。
可恰恰是这样的不在意,反而衬得男人气质愈发禁欲,贝尔摩德的眼神几乎要黏在琴酒身上。
唉呀,她其实早就不抱希望了。
在琴酒小时候刚刚被boss收养的那段时间,贝尔摩德就对这冷冰冰的银发小孩很感兴趣——当然不是现在这种兴趣。
她当时还尝试过向boss申请照顾琴酒来着,可惜boss没同意。
在琴酒成年后,贝尔摩德看着那张极其对她胃口的脸和男人那出挑的身段,不知馋了多少年——啊对,她是个颜控来着,她见过的接触过的男人数不胜数。
对于贝尔摩德来说,男人如衣服,外面的永远比衣柜里香,而犹如一件高定的昂贵的皇室礼服般的琴酒,对贝尔摩德的吸引力简直高得不行。
她以前可真是做梦都想把这男人拐上床。
可惜琴酒那副性冷淡的态度真是叫人无奈,明明看外表也不是性冷淡嘛,看起来就像是很会的模样诶。
不过在见到诸伏景光之后,贝尔摩德就明白了。
果然不是她的问题,原来是性别不对。
然而贝尔摩德的恶趣味却因此涌上来了。
她惦记了这么多年的大白菜,一下子弯成了蚊香圈,真是叫人不知道去哪里讨说法,boss知道这件事吗?
贝尔摩德无法想象琴酒动情的模样,她好奇得抓心挠肺,于是她就策划了这么一晚,把琴酒带到了这个地方。
嗯……她性别不对,勾搭不来琴酒,那换做这一酒吧的同性恋,总有一个能够对琴酒的口味吧?
贝尔摩德突然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忍着笑示意给琴酒看:“gin,你看那边。”
琴酒随意地看过去,看到一个兔女郎的背影。
贝尔摩德语气含笑:“你觉得那孩子性感吗?”
琴酒只瞄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淡淡道:“还好吧。”
他语气毫无波动,像是随口一说:“你比她好。”
贝尔摩德:“——!!!”
金发美人向来从容淡定的表情一瞬间出现了裂纹,眼睛微微睁大,愣怔地望向琴酒。
哦……上帝啊。
她抬手掩唇,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她的gin怎么总是突然这么撩她一下,真叫人把持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