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车的时候,轻宜还没怎么反应过来。
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
很平坦,没什么不对劲。
可是如果按照正常来说,刚怀孕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动静。
察觉到驾驶座的男人脸色绷紧,似乎有些不高兴,轻宜思忖片刻还是试探着开了口:
“alpha不会怀孕的吧。”
岑柏岩没说话,只很快发动了悬浮车,朝着中心医院驶去。
而轻宜顿了顿,又小声补充一句:“我之前看过的,alpha的怀孕概率是百分之一,几乎不可能,说不定只是其他的症状。”
可是他刚说完,又瞬间感觉到一阵难受的反胃。
抬手捂唇,他转身看向窗外,强忍着将那种不适感压了下去。
身体疲倦地往椅背上一靠,他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体还能孕育生命,这样的感觉很奇妙,可也让他感到恐惧。
心情很复杂,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如果他真的怀孕了,按照岑柏岩的性格肯定不会放任他一个人,一定会肩负起责任。
无论是将孩子打掉还是留下,岑柏岩都会全程照料他,不会再不管不顾。
对于任务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在这期间轻宜就可以成功让他的情绪值抵达顶峰。
可是从个人的方面来说,轻宜却觉得自己的心情很乱。
他不敢。
岑柏岩全程一言不发,带着他到了医院以后利用特权直奔检查室。
一系列检查做完,轻宜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待。
前所未有的困倦,让他刚坐下就升腾起了睡意。
走廊尽头的窗大开着,风吹进来让他的身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但很快肩膀上一重,他恍惚睁眼看去,发现是岑柏岩将身上的外套脱下盖在了他身上。
脑袋被大手重重揉过,熟悉的低哑嗓声在耳边响起。
“结果出来了我叫你。”
轻宜恍惚地点点头,很快意识又模糊了。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边上的岑柏岩宛若一座山始终伫立着,盯着前方的检查室出神,许久都没有动弹过。
轻宜的身体忽然出现问题让他始料未及,甚至来不及问责他来当新兵的事情。
孩子?
这个词对于岑柏岩来说是陌生的。
他和轻宜都是福利院长大,或许曾经有过家人,但被却被抛弃。
岑柏岩从来想过要孩子,他知道自己不会是个合格的父亲,而如果不能对孩子负责的话,他也不会让其诞生。
可是……
轻宜刚才若有所思抚摸自己小腹的画面还在脑海中,几乎让他动了些恻隐之心。
如果另一位爱人是轻宜的话,那似乎也。
在听见检查室内传来呼唤声后,岑柏岩才骤然清醒过来,将自己的想法干净利落地断开。
这些事情往后再想。
边上的人还在睡觉,他索性便没有将其喊醒,而是独自进入了检查室内。
医生不认识他,但是对于他的名声也有所听闻,此时并没有卖关子。
“具体情况还没检测出来,但是看症状的话孩子是八九不离十了,要做最后的确定需要更深一步的检查,大概需要五天时间。”
岑柏岩的心狠狠颤动一下,皱眉盯着医生手上的报告看了良久,最后只是点了头。
“我知道了。”
“他的信息素有些紊乱,最后让他的爱人多进行安抚,孕期的情绪起伏会比较大,尽量别让他生气。”
岑柏岩又是点头:“嗯。”
说完他转身要离开,可想到什么似的又转头回来,询问道:“有什么忌口吗?”
-
身体骤然失重,轻宜反射性睁开眼睛,伸出手想要抓住一个能够让他感到安定的东西。
而在揪住了岑柏岩外套布料时,他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此时身在何处。
“检查完了吗?”
他还没完全清醒,却已经反射性地问出了一直压在心上的问题。
“怀孕的几缕很大,五天以后做完深度检测才能确定。”
岑柏岩的声音很沉,随着他的开口胸膛也微微震颤,让轻宜耳朵发麻。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仰头看着岑柏岩,这一次轮到他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了。
重新被放在了车上,他看着岑柏岩关上车门,便自觉系好了安全带。
窗外的风景朝着后面退去,轻宜这才意识到什么似的迟钝反应过来。
“我们去哪里啊?”
“我家。”岑柏岩回复的很快,语气也是淡淡的:“从今天开始,你和我住在一起。”
虽然知道岑柏岩是个负责任的人,可看见他的效率如此之快,却还是让轻宜愣怔了半晌。
“现在就去吗?”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见岑柏岩点头以后又想到什么:“我好像还有一点东西放在屋子里了。”
因为在这些地方并没有归属感,所以他并不将那些地方称作为家。
岑柏岩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正在思考解决的办法。
但很快轻宜就想到了方法:“没关系,我可以让朋友帮我顺路带一下。”
岑柏岩听见他说的朋友二字后,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紧了。
“谁?”
轻宜好奇看他:“什么?”
在红绿灯停下,岑柏岩这才转头看向了轻宜,眼底带着几分冷肃。
“是那天俱乐部和你站在一起的?”
轻宜有些茫然,起初还没怎么反应过来。
等到回想起那天晚上和自己站在一起的金狮子后,才终于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那个人我不认识,只是在俱乐部里面看见的,他说想要……”
话语戛然而止,轻宜忽然意识到什么。
而岑柏岩的耳廓也瞬间变得通红,趁着绿灯亮起将自动驾驶转换成了手动。
轻宜眼巴巴地看着他,声音一下子就变得很轻:“那天晚上,你一直都在观察我呀?”
明显的受宠若惊和小心翼翼,几乎让岑柏岩说不出反驳的话。
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不咸不淡地说:“少和俱乐部的人来往。”
轻宜眼眸瞬间变得亮晶晶,惊喜地看着他,只用力点点头。
“我知道啦。”
岑柏岩轻咳一声,没再开口。
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随着这件事情被戳破变得更加温馨放松了一些。
岑柏岩住的地方不算豪华,中等地段的小区顶上两层复式,倒是算得上安静。
轻宜进门的时候还有些局促。
他本来以为岑柏岩住的地方肯定也是黑白灰的性冷淡风,可没想到却是纯木的风格,显得很温暖。
家具也都是暖色,沙发是布艺的,看起来就很柔软。
“你家里好大啊。”
轻宜没忍住感叹了这么一句。
他在现实中都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没想到在位面里却时常见到。
前面的岑柏岩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的时候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却还是没开口。
“我带你去房间,过来。”
轻宜乖乖换好鞋子跟在他的身后,上了二楼走到了尽头的房间。
“你住这,洗手间在边上,缺什么和我说。”岑柏岩很少这样一次性说这么多话,现在又顿住了:“别再去联盟了,你不是当兵的料。”
轻宜脸颊微红,站在门边上抬眸看他:“我本来也不是为了去当兵的,就只是想见你一面。”
岑柏岩皱眉,仿佛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的话。
但很快,他便将视线给错开了:“总之听话一点,好好养身体。”
轻宜听到这,总算有了一种自己真的怀孕了的错觉。
他的手没忍住贴上了小腹,可是又觉得有些不太真切。
“要是我没有怀孕呢?”
纠结良久,他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如果检测出来他并没有怀孕,现在的这些好肯定全都会被回收回去吧。
岑柏岩拉开窗帘的手一顿,却并没有正面回答。
“等结果出来再说。”
-
因为房间本身就很干净,所以没多久就收拾了出来。
等到岑柏岩离开以后,轻宜独自一人坐在飘窗上,望着底下的风景,心底有些感慨。
【不得了了,才几个小时没来,宿主就跑到人家里去了。】
10086忽然出现,发出了啧啧声。
轻宜心底的惆怅被拂去了些许,这会儿抱着逗弄他的心思开口:
“刚刚从医院回来,可能是因为我身体出问题了,所以岑柏岩才可怜我。”
此话一出,脑海中瞬间陷入了死寂。
但不过两分钟后,便炸开了一阵怒吼。
【你说什么!!!身体怎么了?】
10086明显很慌乱:【这原剧情里好像也没写生病了啊,咋回事?】
轻宜没忍住想笑:“剧情都改变了,怎么可能还按照原剧情来走?”
10086闻言也觉得有道理:【是啊,那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是俱乐部的香氛里有毒?】
他越猜越玄乎,轻宜索性没再逗弄他。
盘腿坐在飘窗上,轻轻眨一下眼睛看他:“你有没有觉得我哪里变了?”
【哪里?】
10086并没有实体,但是轻宜却感受到了一种被盯着的感觉。
半晌,他狐疑地开口:【宿主,你该不会去整容了吧?】
轻宜翻个白眼:“怎么可能。”
【那……】
轻宜无奈:“医生说我好像怀孕了。”
【开什么玩笑!怀……】
10086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房间内便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许久无人开口,轻宜眼底带着几分笑意。
10086沉默了良久,再度开口时声音都打着颤:【开玩笑的吧?这个世界里面alpha怀孕的可能性不是接近零吗?】
“接近,又不是等于零。”
轻宜也觉得不太敢相信,可是检测结果总不会有错误。
回忆起来,上一次应该是在巷子里,也是来到这个位面的唯一一次进入。
10086仿佛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再说话。
等到轻宜反应过来想要逗弄他的时候,才终于听见他再次开口。
【宿主啊,你……要生小孩吗?】
他这么一说,轻宜便有些感觉奇怪了。
男人生孩子,怎么看都有点怪异的样子,而且……
好不容易消散的诡异感随着10086的话再次升腾上来,让轻宜的心情再次变得复杂。
“但是现在还不确定,你说要是我根本没怀孕的话,岑柏岩会不会直接把我赶出去?”
10086沉思片刻,最后赞许地点了点头:【我觉得有点可能,你现在是父凭子贵。】
轻宜听见这怪异的词,心情变得更乱。
那如果想要留在这里,岂不是就一定得怀孕了。
没等他多想,门外很快传来了脚步声。
他并没有关门,于是一抬头就看见了岑柏岩站在外面。
“我有点事出门。”
轻宜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会儿想了想便点了头。
“好的,那睡一觉可以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询问,而岑柏岩也没多说什么。。
“随你。”
男人转身离开,随着轻宜听见一声细微的关门声后,整个屋子便陷入了一片寂静。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索性和跟岑柏岩说的一样,脱掉衣服蜷缩进了被窝里。
在联盟训练的时候,他就觉得身体不是特别舒服,虽然后面在医务室和医院走廊都休息过,可是现在一倒头困意还是瞬间窜了上来。
可是这种安宁的感觉还未持续多久,他便瞬间感觉到身体中像是着了火,开始泛起了滚烫的温度。
耳边传来滴滴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叫。
艰难地睁开双眼,他朝着边上看过去,发现是智能管家的界面正在不停闪动。
【信息素浓度过高】
信息素?
轻宜茫然地盯着那屏幕看了良久,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信息素溢出太多了。
他想要控制,可是稍微动一下身体便感觉到一阵疲倦,好像非常难受,浑身都没有力气。
完了……
可是易感期明明已经过去了,为什么还会这样?
但是很快,他也发现这种感觉和易感期的症状不太一样,至少不让他觉得狂躁和暴怒,而是急切地想要汲取一些什么味道。
有些狼狈地爬起来,他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是汗,而枕头一角传来熟悉的气味,轻嗅一下像是岑柏岩身上的味道。
但那气味实在是太淡了,很快便消失不见。
猜测那是岑柏岩给他铺床时候沾染到的,轻宜的脑海变得有些不太清醒起来,此时第一反应便是看向了门外。
如果是岑柏岩的房间,肯定滞留了很多他的信息素。
内心陷入了纠结中,但是很快便做出了抉择。
他艰难地下床,连鞋子也来不及穿,赤着脚走出了房间。
因为不知道哪间才是岑柏岩的房间,所以他将隔壁的房门一一推开。
等到了某一间房,门在推开的瞬间便窜出了浅淡的信息素气味。
身体仿佛瞬间得到了安慰,他毫不犹豫进入房间。
起初只是蹲在床榻边上,想着轻轻嗅一下被子上的气味。
可是不过两分钟以后,他便没忍住蜷缩了进去。
腿夹住被子,他有些难耐。
不够……还是不够。
朦胧的视线扫到了边上敞开的衣柜,他很快下床,将里面的衣服抱了出来,在床上给自己筑了个巢。
蜷缩进里面,用被子将自己盖住。
周围都是岑柏岩信息素的浓郁气味,让他感觉安心。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他沉沉睡了过去。
本来以为这样沉的睡眠应该会很安静,可没想到却还是做了梦。
他梦见自己从前在福利院的时候天天跟在岑柏岩的身边,可是胆子又很小,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大家都戏称他是岑柏岩的小跟班。
而岑柏岩起初是不想搭理他的,但是每一次看见他受欺负后却有些忍不住替他出头。
自从那件事情以后,两个人就像是绑定了一般。
如果别人想要找轻宜的话,第一时间都会去找寻岑柏岩,因为他总是会跟在那人的身后,不远不近的。
岑柏岩曾经说过他像一个跟踪偷窥狂,可是却没有抗拒他的跟随。
那时候的轻宜就知道,岑柏岩是不讨厌自己的。
不过和岑柏岩想象中的不一样,他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兔,而是步步为营城府极深的人。
岑柏岩惊为天人的身体素质其实在小时候就显现了出来。
他比同龄人成熟很多,就连锻炼的时候目标也是别人的五倍。
轻宜知道自己不会压错宝,便开始在他的生活中打上自己的烙印。
事实证明他也成功了。
但是最后分开的时候画面是在太过惨淡,给岑柏岩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梦境终究归于寂静,轻宜感觉身体又热了起来,没忍住将身体蜷缩起来。
被子里面属于岑柏岩的信息素变得越来越稀薄,已经到了不能安抚他的程度。
怎么办……
他好难受。
轻宜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脑海中只能闪过一个人的影子。
他想要把岑柏岩叫回来,可是却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联系到人。
情绪忽然变得很脆弱,他的鼻尖一酸,滚烫的眼泪就顺着眼角滑落下去。
狼狈地伸手去擦,可是却沾满了整张脸。
好难受。
可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便忽然一凉。
巢穴被侵犯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几乎是反射性就睁开了双眼。
脚腕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攥住,将他朝着床边扯去。
“别碰我!”
轻宜疯狂挣扎,想要踹人,可是连带着另一只脚腕也被圈住了。
猛地扑进一个人的怀中,他还想抬手去打,可在嗅到那人身上的气味后动作便完全顿住了。
迷茫地抬眸,眼前隐隐绰绰映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岑柏岩正垂眸望着他,眉头紧紧皱着,仿佛还没弄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眼泪瞬间簌簌落下,轻宜猛地扑进他怀中,声音从他胸膛中瓮声瓮气地传了出来。
“你去哪里了啊?”
岑柏岩的身体很明显地僵硬了一下,接着才反应过来什么般,抬手在他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
“怎么了?”
轻宜的身体微微发颤,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我不知道,身体好难受。”
岑柏岩的眼底带着几分严肃,很快回忆到了医生和他嘱咐的那些话,便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他低头看去,将人搂紧,抱起绕过了床边。
轻宜浑身被汗水沾湿,可是身上却透出好闻的气味。
唯一让岑柏岩感到难受的,便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味道。
alpha的信息素对于alpha而言,就像是宣战的信号,让他感受到一种领地被侵犯的不适感。
可是轻宜此时脸色潮红眼角含泪的模样,却很大程度地勾起了他心底的欲望。
岑柏岩觉得自己是个很矛盾的人。
但他知道轻宜此时最需要什么,便没有犹豫,将自己的信息素释放了出来。
怀中的身躯猛然绷紧,细白的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角,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啜泣。
岑柏岩额角的青筋突突跳动着,他觉得自己距离理智消散也不远了。
嫣红的唇瓣微微颤抖着,轻宜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很快又掉了眼泪。
“要亲。”
他表现出了岑柏岩很久没见到过的娇气,却更大程度地激发了他掩藏心底的凌虐感。
伸手掐住巴掌大的小脸,他狠狠吻了上去。
“唔——”
那只攥着他衣角的手越发用力,两人都重重倒在了床上。
轻宜的身体很滑,像是一条漂亮的有毒的蛇,让人无法抗拒他的诱惑。
大手覆在光滑细腻的皮肤上,在上面落下点点痕迹。
后颈的腺体被摩挲的瞬间,身下的人开始了战栗。
alpha是不能标记alpha的。
岑柏岩对于这一点很清楚,可情到深处时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在上面进行了标记。
一次又一次,信息素却始终无法注入。
轻宜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哭腔,仿佛已经不能承受更多。
漂亮的腺体被咬破,狰狞的咬痕却没有一个能够留存下来。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房间内的动静才终于消失。
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让轻宜几乎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一结束便沉沉睡了过去。
可岑柏岩带着人去清洗过后,脑海中却没有半点睡意。
推开落地门,他站在阳台上点燃了一根烟。
那张凌厉的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掠夺和戾气,瞳孔中的不满和愤怒也还未消散。
身体得到了放松,可是心情却好像更加沉重了。
那种始终无法将人变成自己所有物的感觉,让他有了一种强烈愤怒过后带来的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