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曾出现的虫母, 再一次现身在了顾庭的梦里。
又是回到了那颗星球上,虫巢清冷寂静,这里像是很久、很久没有虫光顾过的废墟, 原来被修整得错综复杂的地下穴道早就坍塌成了一片碎石, 嶙峋的山崖上长满了杂草,像是已经经历了很长的时间。
变作虚影的顾庭走在一片狼藉之下,他的目光四处扫视, 心里沉甸甸地揪做一团,明明是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场景, 却莫名叫他无法释怀,就像是被一口气憋闷在胸口, 难以找到抒发的途径。
他往前走着,试图在这一片空寂的地方找到某些活物。
忽然,顾庭脚步一顿, 他看到废墟的边缘似乎立着一道暗沉沉的影子,只是那色调几乎与周围的石块融为一体,这才差点儿被他忽略了过去。
年轻的雄虫加快步伐、小跑过去,在石块后面看到了一早已经僵直的身影。
——是虫母。
曾经躺在巢穴里、氤氲着热汗、浑身染着红潮的虫母此刻变得狼狈不堪, 他雪白的肌理上布满了层层叠叠的伤痕, 像是碎石片剐蹭下的结果,他的手臂、脊背,乃至于肿大肥软的虫腹上血迹斑斑,有些伤痕甚至深可见骨。
本该柔软无害的虫母蜷缩着躯干, 似乎将什么死死地搂在怀里,他的手指以一种不正常的弧度弯曲着, 早就僵硬的身体在小腹处撑出了一片小小的天地。
顾庭心脏猛然跳了一下, 他似乎有些猜测到虫母在保护着什么……
他缓缓蹲下, 视线扫了过去。
被虫母严严实实护在下腹的是一颗虫卵,外壳上虽然沾染了一些灰烬,但整体却被保护得很好,没有丝毫的干瘪、损伤,甚至表层还附着着一层莹润的微光,成为了这整个星球上唯一的亮色。
顾庭的心里有些难受,他尝试伸手捞出虫卵,却在数次尝试后只能眼睁睁地见到自己的指尖从虫母、虫卵之间穿过去。他就像是一位看客,看着这一场静默的悲剧,甚至无法提供任何帮助。
无力感在心里蔓延,即使顾庭不停地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梦境,可偏偏过于真实的场景令他要被这悲戚的氛围裹紧。
这颗星球眼下就像是陷入了生命的倒计时,曾经至少还有其他虫族往来,可现在所有的生命迹象都被废墟掩埋,唯一活着的也只有那颗虫卵。
只是望着那逐渐黯淡的微光,顾庭心里一抽一抽的,倘若这虫卵继续被放在这里,恐怕生命也会一点一点地变成倒计时。
“怎么会这样……”
他喃喃道,心里着急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忽然,远处翻滚起一片灰尘,很快只是半米高的灰便浓浓地扬起,越来越高,瞬间涌起数十米。
身姿半透明的雄虫下意识后退,便见烟尘中逐渐出现数道庞大的影子,随着滚滚灰烬一起靠近。
那是几只巨大的肉红色长虫,他们翻越沙丘而来,半仰起来的前身长着布满环形利齿的血口,浑身上下长着成千上万道肉。缝,每一个黑漆漆的缝隙里都生着橙黄色的眼球,随着长虫的蠕动而上下左右转动。
那些眼球里是丰富多变的情绪,随着长虫与废墟之间的距离拉近,每一颗橙黄色的眼球里有喷涌出了同一种情绪——那是愤怒和难过。
顾庭望着那近乎令他目瞪口呆的场景,将近十条巨型长虫终于停在了不远处,他们身上的眼睛眨得更快了,上万只眼的目光落在了那僵直的虫母身上后,泪水涌出,打湿了干涸的土地。
这几只长虫瞬间化作人形,他们虫身的时候长相一般无二,在变作人身后竟然也长得一模一样——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漆夜一般的头发,橙黄色的眼珠,以及那和虫母一般无二的面容,只是在气质上可稍作区分。
成团的疑问在顾庭的心里堆积,他迫切地想要继续看下去,却在为首那虫即将碰到虫母的时候,被整个梦境狠狠地弹了出去。
“嗬——”
一阵短促的喘息后,年轻的雄虫从梦中惊醒,他鬓角滴着汗珠,整个脊背都湿漉漉地,就像是刚从水里走出来。
“咳咳……”
喘息后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那架势让顾庭险些以为自己要把心肝肺都咳出来,好在他很快捋平了气儿,才从那种痛苦的境地脱离出来。
顾庭看了一眼闻声而来的团团,对方脑袋上的电子屏所显示的时间才是04:48。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雄虫有些烦躁地摸了摸发顶,将略长的刘海蹭在了两侧。
这梦做得他再没有睡意,心里还赌这一口气,脑子里又总是继续回想起梦中的各种场景,在一阵心烦意乱下,他忽然想起自己前不久给了乔伊一管血,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研究出来……
心浮气躁的雄虫干脆起身,只是在他刚刚撑起手臂、臀部从床边抬起来的瞬间,一股钻心的刺痛自脊骨闪过,过电一般层层累积到尾椎。
“唔……”
一声痛吟,顾庭就已经扶着床沿倒在地上,他的脊背弯曲成弓形,豆大的汗珠像是成串的珍珠开始滚落,那汗液来的凶猛,连带着他苍白的肌理上浮现青筋,那是战栗于骨子深处的疼痛在作祟。
太疼了……就像是有一把刀活生生地从尾椎那里刺进去,甚至还旋转着刀尖,在骨头上刻划,那一瞬间顾庭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听到刀刃剐蹭过骨头的动静。
“宝宝!”
痛到意识模糊的雄虫耳边满是嘈杂,团团的声音忽远忽近,他尝试叫团团把自己扶起来,可张了半天的嘴却发现他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狠狠咬着已经渗血的唇肉,试图将身后传来的痛苦压制下去。
好疼……真的好疼……
长这么大以来顾庭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剧烈的疼痛,比起他格斗时被坎贝尔提着小腿摔出去还疼——毕竟那时候银发雌虫会顾着力道,总不会真正地伤到他,可眼下的痛却丝毫不做收敛,猖狂且生猛,尾骨已然痛到发麻,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折磨。
模糊间,顾庭好像听到了门开的声音,随后是一结实的手臂将他揽在了怀里。
半夜被团团叫过来的坎贝尔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巧克力色的胸膛裸。露在微凉的空气中,下半身套着一深色的长裤,赤着脚便一路过来,他眼眶发红,抬手将蜷缩在地上的青年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对的脊背。
从把顾庭划拉到自己的范围里后,这是坎贝尔第二次见到小宝石这么狼狈的模样,对方浑身的皮肤苍白又浸着汗水,伸手摸上去湿漉漉的一片,即使靠在他怀里都不住颤抖着,那是在忍受着巨大痛苦的模样。
熟透了的浆果味儿在这一刻成为唯一能够牵引着顾庭鼻息的味道,他忍着尾椎上难以忽视的疼痛,就像是找到了依靠的小兽,喉咙中呜咽着委屈的痛哼,一点点地拖着无力的身子努力向对方的怀里钻。
坎贝尔忍着慌乱,手掌轻轻捏着雄虫汗湿的后颈,“怎么了?哪里难受?”
已经神志不太清晰的雄虫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喃喃些什么——
“呜……好痛……”
“好难受……”
太疼了,刺入尾椎的刀刃在一刻不停地扭动着,破开皮肉、穿破白骨,像是要疼地将他钉死在刀尖之上。
那手臂紧紧地搂着他,熟悉的声音就像是隔着云端又响起在他的耳边,充满了被压抑着的焦急,“哪里疼?”
“尾、尾椎……”
很快,雄虫身后的衣服被撩了起来,最轻柔的布料剐蹭过刺痛的尾椎都令他忍不住躲闪,却又被那双如铁铐的手臂压回到温暖的怀里。
坎贝尔皱着眉。
雄虫的后背浮着一层细细的汗珠,但是自后颈到脊背、甚至更往下的位置却模模糊糊延伸出一道发蓝的线,不像是经络那般有许多分支,而是笔直地穿过皮肉,隐没于尾椎。
那道蓝色的线若隐若现,似乎其颜色每一次加深的时候,就会引来雄虫更加难耐的一声痛呼。
正当坎贝尔准备将虫抱起来的时候,他忽然身形一僵,口里传出半截被压抑在嗓子眼中的抽气声。他低头一看,便见耐不住痛的小雄虫张嘴死死咬在了他的胸膛之上,位置尴尬,又痛又刺激,甚至还能感受到来自雄虫呼出的热气。
应当是牙齿都陷在了肉里,坎贝尔来不及深想,只急急忙忙将顾庭无力的身子抱起来往医疗室跑。
主星舰医疗室内,这一夜灯火通明,各种医疗设备“滴滴滴”响个不停,原先在睡梦中的几位雌虫都赶了过来,他们身上的睡衣还带着褶皱、头发乱翘,挤在病房之外焦灼地等待着。
“怎么回事?”恩格烈的眉头都要缠在一起了,“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坎贝尔也脸色阴沉,他没有想到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情,好在夜里有团团过去敲他的门,不然……
叶莱蹙眉,脸上一派担忧,“会不会是因为迟迟没来的觉醒分化?”
“小宝石都十八了,这二次觉醒还不来?可之前检查的时候总是没问题啊?”阿莫尔撸了撸袖子,脸上闪过一丝疯意,“是不是有医疗虫隐瞒了什么?”
叶莱:“不至于……先等结果吧。”
一道玻璃相隔出病房与走廊,此刻几只雌虫只能瞧见躺在一片白色中的年轻雄虫,对方双眸紧闭,发丝潮湿地贴在脸侧,唇瓣上早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咬出了殷红的齿痕,甚至还缓慢地向外渗透着血丝。
这一检查就是大半个晚上,等乔伊拍着袖口出来后,便被几只焦急的雌虫围了起来。
阿莫尔冲在最前面,毛茸茸的红色脑袋上发丝张扬,脑袋上乱七八糟地翘着呆毛,“怎么样?怎么样?小宝石到底怎么了?”
乔伊面色奇怪,“他……有些不好说?”
“什么意思?”叶莱生怕自己下一秒要听到什么悲剧的消息。
“根据我的检查,顾庭阁下现在应该是要再生长出一截骨。”
乔伊调出手里的光屏,里面是一张对着雄虫后腰拍的片子,黑色的背景之下可以清楚地看到灰白色的骨骼。照片内,顾庭后腰的部位却平白长出了一截新生的骨芽,很小,甚至可以说是并不明显,但显然它还处于一个正在生长的状态。
“这……”
恩格烈皱眉,“算是二次觉醒吗?”
乔伊摇头,“我不知道,我所学的知识并不能用于顾庭阁下的身体,他很特殊,这是你们都知道的。”
坎贝尔握着拳头的手一紧,指甲深深地陷入在掌心之内——过去他说顾庭“特殊”是一种夸赞,可他现在却宁可小宝石没有这种特殊。
坎贝尔:“会有危险吗?”
乔伊继续摇头,“我没办法确定。”
叶莱:“那这部分新长出来的骨头,可以做切除吗?”
“很遗憾,并不能。”乔伊解释道:“这节骨头连接着脊椎,对于虫来说这一部分的骨骼很重要,切除的结果可能是半身不遂或是直接死亡。”
砰!
恩格烈一拳砸在了墙壁之上,银白色的眼珠像是冒着火光,“所以我们就无能为力吗?”
就刚才坎贝尔将虫抱过来的时候,恩格烈看到了小雄虫脸上因为疼痛而浮现出来的层层细汗,以及垂落在身侧却不受控制颤抖的指尖,那得是受到了多大的折磨才在昏迷之后还如此状态?明明这几年一直将小雄虫养得很好,怎么现在又出现了问题?
……
这一觉顾庭直到快中午了才醒来,在清醒的那一瞬间他身子因为尾椎上曾经发生的疼痛而一阵瑟缩。
“醒了?”
顾庭眯了眯眼,他偏头就看到了坐在病床前的坎贝尔。
银发雌虫应该是一夜都呆在这里,肩膀上随意地披着一外套,在半截阴影之下,那被烙印在胸膛上的牙印格外明显,甚至还渗着红色的血丝。
顾庭脑海里闪过了什么,他眨了眨眼,藏在发丝下的耳尖逐渐烧红。
没有察觉到小雄虫在想什么的坎贝尔靠近,半低着身子扶着顾庭的肩膀坐起来,“现在感觉怎么样?”
这个角度,那牙印明晃晃地出现了顾庭的正上方,过于靠近的距离,甚至能叫他看清那几道齿痕的排列,整整齐齐,半圆形的弧度在中间空了些许,又与下面的牙印接壤,夹着血丝,中间镶嵌着一枚圆果。
顾庭感觉自己的脸颊又烧起来了,明显这牙印应该是他在太痛的情况下咬的。
他讷讷道:“不疼了,就是感觉后面有些麻。”
之前的疼痛太剧烈了,以至于现在痛感消散,还残留着一种令虫心悸的酸麻。
坎贝尔扶着雄虫坐好,只是坐好后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倒是顾庭先开了口:“坎贝尔,你身上的牙印……”
“牙印?”银发雌虫有些莫名,一脸的不解。
顾庭指了指对方的胸脯,“那里……”
顺着手指的方向,雌虫低头,看到了那块明显到谁都没办法忽视的牙印,他忽然想到了前不久乔伊看他时一脸促狭的笑容——所以他是着急到顶着这牙印跑了一路吗?
“没事,不疼。”雌虫云淡风轻,虽然当时因为部位特殊确实有些奇怪,但那点儿疼痛对于坎贝尔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还是处理一下吧。”顾庭有些不好意思,“晚上……抱歉了。”
“没事。”
坎贝尔起身,“那我出去会儿。”
“好。”
从病房里出去后,坎贝尔走到了放着治疗仪的隔壁,在巧克力色的手指即将碰到纯白的治疗仪时,雌虫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深色的指尖相互摩擦,又缓缓收拢到掌心里。
坎贝尔低头撩开了那一侧的外套,牙印清晰地烙印在巧克力色的胸膛上,边缘渗着血丝,因为过于整齐的排列,这伤痕反而像是一块象征着荣誉的勋章。
雌虫指尖发颤,他最后没有选择去拿治疗仪,而是从空间钮里掏出一件宽松的衣服换上,彻底将那牙印盖在了布料之下。
这一刻的所作所为来源于他的某些冲动,明明知道是不对的,但坎贝尔却懒得阻止,他放任了自己那摸不到头绪的私欲,并且任由其膨胀发展,将全部私藏的小秘密掩盖了衣衫之下。
于是等顾庭在病房里看到回来后的坎贝尔,就见雌虫已经换好了衣服,“伤口处理好了吗?”
“嗯,”坎贝尔点头,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很轻的伤,问题不大。”
但顾庭还是心里愧疚,“抱歉,我没想到……”
“不是你的错,这是我们都没想到的事情。”叶莱从门口进来,他看了看雄虫苍白的面容,之前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血色经过一晚上的阵痛彻底消失,那张精致的脸盘上唯有唇瓣被主人咬得殷红肿胀,多了几分令虫怜爱的病气。
阿莫尔也靠了过来,他想碰碰顾庭,却又怕自己会将刚刚醒来的雄虫弄疼,便手足无措地悬空着手臂,红色的头发都无精打采地耷拉了下来,“小宝石,你还疼吗?”
顾庭摇头,“已经不疼了,是检查出什么结果了吗?”
后面来一步的恩格烈脸色微变,不自然地偏了偏头。
顾庭一怔,他看向其他几只雌虫,他们的脸色并不好看,整个病房里都被一种压抑的氛围充斥着。
他张了张嘴,声音微哑,“难不成是什么……不治之症?”
星际时代,很多疑难杂症只要能及时用到治疗仪,绝对包治百病,所以在寻常情况下,并不存在不治之症。但事有例外,顾庭摸不准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是因为什么,难不成是某些隐藏了很久的病症,已经错过了治疗仪的使用时限?
叶莱喉咙发干,他看着雄虫的眼睛,最后还是低声道:“你的尾椎处长出了一截新的骨头,这就是疼痛的来源。”
顾庭:“那应该问题不大吧?”
叶莱摇头,“现在不能确定,乔伊没有办法做出判断,你这样的情况是首例,之前前所未有。”
在任何时代,未知的情况里更多包含的是危险。
“这样啊……”顾庭撑着手臂,另一手摸向身后。
之前痛到发麻的部位此刻摸着却格外敏感,只轻轻一碰就叫他腰眼发酸,像是在众虫目光下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私密事,立马就叫雄虫的侧脸浮现红晕。
“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脸忽然这么红?”恩格烈皱眉,直接伸手覆在了顾庭的额头上,温度正常,似乎并没有什么新的症状。
阿莫尔也道:“是不是太热了?”
“没事。”顾庭下意识咬唇,却被恩格烈轻轻捏住了下巴。
寸头的雌虫一脸不赞同道:“嘴巴都被咬肿了,别乱动。”
“呃好……”
“小宝石喝点儿水吧,我看你嘴巴都起皮了。”阿莫尔心里不大舒服,便也凑过去,小心地端着一杯温水递到了顾庭的嘴边。
看到这一幕的坎贝尔神经跳了跳,忽然觉得胸膛上的牙印有些发痛,他想说些什么,却又发现无话可说——他们都在关心着自己关心的虫,难道这不好吗?
似乎看透一切的叶莱脸色并不见得多好,他不在意谁喜欢小宝石,他只在意小宝石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那些喜欢可以治愈身体,那他一定是喜闻乐见的。
之前健健康康了三年的顾庭一朝回到解放前,又变成了被几只虫悉心照料的小宝石,每一天定会有一只雌虫陪伴在他的左右,隔天了再换一个对象陪,他们生怕在自己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再一次发生顾庭被疼晕过去的事情。
不过在未来的几天里,那令虫心惊的疼痛没有来袭,而本次星盟巡游的第一个目的地也刚刚到达。
此刻——
坎贝尔作为星盟的首领,他穿着深蓝色的军装,肩头披着暗色且厚重的披风,小巧的匕首以及锋利的长刀被一上一下挂在腰侧,上面只镶嵌了两颗品质上好的蓝色宝石,就显示某只雄虫的眼睛一样漂亮,就是缺少了几分鲜活劲儿。
顾庭就跟在坎贝尔的身边,他穿着小一号的军装,衬得身高腿长、身姿清瘦,若是说坎贝尔是藏于深林的狼王,那么顾庭就是矫健敏捷的大猫,浑身有股年轻劲儿,尤其那腰背上的线条让他看起来像是弓着身子蛰伏的小豹子,虽然不比狼王凶残,但也绝对不会叫虫欺负了去。
巨大的星舰在第一站N923星球上停了下来,停舰坪外已经聚集了很多虫们,他们或是听闻消息来看热闹的,或是扛着直播设备来做新闻的,一时间虫山虫海,大家都在期待着星盟首领的到达。
在一片嘈杂中,星舰的大门打开了,众虫们看到了站在最高处的首领,也看到了对方身侧被誉为星盟“蓝宝石”的雄虫。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吵闹褪去,只剩下灼灼的目光。
与此同时,从赫尔狄克星上起飞的无虫星舰距离N923星球还有半天的距离,一场被策划好的暗潮似乎已然在无声中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