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睡衣吗?”陈述放回毛巾, 问严景川。
来时他没打算留宿,物品一概没带。
严景川去取了一套新的递给他。
陈述去浴室换过衣服, 回到床边掀了被子坐下,重新拿起剧本。
他看的是韩山的新电影,《无名》。
剧情非常不错,环环相扣,逻辑自洽鲜明,但故事并不烧脑,是适合大众观看的题材, 质量上乘。
这个剧本他很看中。
不过电影还在筹备期,需要两个月时间才开拍。
严景川洗完澡出来,看到陈述还握着剧本倚在床头,没有开口, 径自走到另一边坐下。
他的背影在床边停顿良久。
陈述余光注意到, 随口问:“有心事?”
严景川几乎立刻回他:“没有。”
陈述才转眼看过去:“是我打扰你了?”
“不是。”严景川不打算让陈述看出什么,转移话题道,“明天的宴会,你需要一直待在我身边。”
陈述说:“好。”
严景川说:“谢谢。”
在回来之前,他猜到严津清装病让他回来的原因, 却并不清楚严津清的安排。
这场宴会,他没有提前获知,才会临时让陈述从片场赶过来。
但这样也好, 借这次机会让严津清死心, 不再插手他的私事, 方便以后。
另一方面,他暂时还不能和旺财分开太久。
两天是他估算的安全时间,超过两天, 被迫回到旺财体内,他必须付出加倍时间恢复精力,而且事倍功半。
想到旺财。
严景川眸光轻动,转脸看向床尾。
旺财吃饱喝足,躺在狗笼里,正睡得天昏地暗。
“你可以让旺财到床上来睡。”
听到严景川忽然的提议,陈述没有抬头:“嗯?”
严景川面色冷静,语气沉着:“你平常习惯和它一起睡,不需要因为我改变。”
闻言,陈述再度放下剧本,转眼看他。
严景川还坐在床沿,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陈述看着他,略有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平时和旺财一起睡?”
“……”严景川脊背微僵,片刻后,才干巴巴地说,“猜的。”
身后的声音很快又传来。
“那你猜得很准。”陈述说,“不过它已经睡着了,不用麻烦。”
虽然严景川刚才说话时语气笃定,不像是猜测,但他也没有多想。
或许是巧合。
陈述很快收回视线,抬手关了床头侧灯:“睡吧。”
床身轻晃。
严景川回过脸,看到陈述已经阖眼,只好也在床边躺下。
陈述向来醒得比他迟。
即便这次也有意外,陈述也不会发现。
严景川最后看一眼陈述的侧脸,缓缓闭眼入睡。
-
第二天。
晨光乍现。
走廊里有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严新立的声音紧紧跟着走来。
“爸,我看还是算了吧!”
严津清脚下不停:“你给我闭嘴。”
温椒在路上遇到他们,还云里雾里:“新立,爸这是要做什么?”
严新立一脸无奈:“爸要趁景川和陈述没醒,偷偷溜进景川房间——”
“什么叫偷溜!”严津清瞪他一眼,接着说,“我总觉得不对劲,这件事说不定是景川找了个人来糊弄我。”
他昨晚叫人连夜查了陈述的资料。
资料上写明,严景川和陈述是在突然一天开始同居,在此之前,只偶然见过一面。
一个以前和景川没有任何交集的小明星,还是个男人,怎么平白无故就变成了景川的“爱人”?
一定是演戏。
陈述的本职不就是演员吗?
严津清一路来到严景川卧室门前,打断还在喋喋不休劝说的严新立,抬手握住门把手。
严新立忙看向温椒。
温椒说:“爸,你不经过景川同意就进去,就不怕景川会生气吗?”
严津清动作停了停。
他狠狠皱眉,还是说:“不行,我必须弄明白!”
严景川明天要带着陈述一起参加宴会,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喜欢男人,谁还敢让女儿和严景川接触。
他的计划泡汤事小,严景川的未来事大。
他甚至怀疑严景川的爱人会不会另有其人,只不过带着陈述回来先砸破天窗,好让他更容易接受。
那他宁愿是这样。
其他都不重要,只要还是女孩,一切都好商量。
“爸!”
“好了。”严津清止住严新立的话,推门走进严景川的卧室。
当务之急,是要先把假象拆穿。
严景川从小和家人都不会睡在一起,何况外人。
见他竟然真的开了门,严新立急得张牙舞爪,抓着温椒叠声问:“怎么办怎么办?”
温椒没有办法,担心出事,只能跟了进去。
严新立和她一起走在严津清身后,用眼神交流着。
可走着走着,严新立一不留神,径直撞上严津清的背,吓了一跳。
怎么停了?
严新立想着,从严津清身后出来,用气音低声劝:“趁景川还没醒,出去吧爸!”
严津清没有说话。
他目不斜视,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接受的不可思议。
严新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慢慢张大了嘴。
床上出乎严津清的意料,躺着两个人。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两道身影紧紧相贴。
严景川侧躺面对陈述,右手落在陈述腰腹,睡得还沉。
陈述的右臂被他枕在颈下,右手正搭在他肩上,在睡梦中把他拥入怀中,虽然仰躺,也微侧过脸,几乎和严景川面对着面。
昏暗里,两人鼻息纠缠,是可以看见的亲密无间。
严新立看得牙酸。
他和温椒睡觉的时候都不搂得这么紧。
景川从小独立,也不喜欢跟人有身体接触,他仔细想想,记忆里严景川小时候连主动的拥抱都没有,长大后更是奢望。
现在这副画面,他自己去画都想象不出来。
从昨晚有所发现起,没有哪一秒,比现在更让他清楚的意识到。
他的儿子,他那让他一度担心灭情绝性的儿子,居然真的,恋爱了……
还是温椒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爸,这下你该信了吧?”
严新立也想跟着劝。
“爸——”
他刚说一个字。
“汪!”
严新立吓得一颤。
严津清也回过神。
旺财窜起来,扑在笼子边缘:“汪!汪!”
严新立忙说:“快跑!”
但已经迟了。
被旺财的叫声吵醒,严景川蹙眉睁眼。
看到被门外灯光笼罩的三道人影,他蹙眉愈深:“祖父?”
严津清脸上的老褶僵硬,曲肘狠狠捣了一下身后的严新立。
“…………”严新立捂着剧痛的肾,急中生智,拍着手唱,“祝你生日快乐……”
严津清也跟着鼓掌。
然而严景川这时已经不再关注三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感受着身前的体温,感受到拂过脸侧的呼吸,浑身渐渐僵住,察觉到陈述同样被吵醒,他正要退开,却被肩上的手稳稳扣住。
耳边还传来三道毫无默契的凌乱歌声。
陈述睁眼就看到严景川近在面前的脸,先是意外,转脸看到不远处的三人才了然。
他手臂微微用力,把怀里的人揽得更近一分,在严景川耳边说:“先别动。”
初醒微哑的低沉嗓音混着温热的气息绕过耳畔。
严景川心跳微乱一拍,转眼看他。
陈述轻声说:“我们现在是爱人,这样做不会让你的家人起疑。”
严津清看着两人在床上窃窃私语,眼角抽动。
温椒注意着他的神色,一首歌唱完,赶紧拉着两位男士出去。
“咔哒”一声,房门也关上。
陈述才松开严景川。
等严景川从他肩上起身,他忽然皱眉。
严津清三人应该进来不久,严景川做戏靠近,他的手臂怎么这么快就麻了。
陈述单手撑床,半坐起来,手臂酸麻的感觉更加浓烈。
他看向已经绕过床尾走向卫生间的严景川:“严总,你昨晚——”
“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严景川沉声打断他,没有回头。
下一秒,卫生间的门“砰”得合上。
他异常的反应足以说明事实。
陈述收回视线,揉了揉酸胀的肌肉,轻笑一声。
难怪上一次也是这样。
原来严景川有这样的习惯。
-
起床后,两人先后洗漱,一起下楼。
严景川下颚冷硬,一路上一言不发。
陈述看他一眼,眼底含笑:“严总放心,我一定保守这个秘密。”
严景川住脚,转脸看他:“这件事,以后也不准再提。”
陈述尽数答应:“好,也不提。”
两人来到餐室,严津清三人都在。
看到严景川的脸色,严新立哀怨地看了一眼严津清。
严津清自觉理亏,端起粥碗,没有说话。
但吃完早饭,他在花园里郁结到下午,还是忍不住让管家把陈述请来。
可他没想到。
管家不仅请来了陈述,陈述身后还跟着严景川。
严津清不满地说:“景川,难道我和陈先生单独聊天,你还不放心吗?”
严景川说:“祖父有什么话,可以当着我的面聊。”
严津清气得无话可说,只能哼了一声,随意聊了几句家常就放人离开,到晚上宴会开始之前,也找不到任何能和陈述独处的时机。
看着严景川和陈述一起出席宴会,他就知道做的安排注定白费了。
眼见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严津清借口身体不适,宴会开始没多久直接回了楼上。
温椒和严新立只好留在会场,应付来宾。
严景川对这种场合不感兴趣,严津清离开后,他也和陈述一起退场。
回到卧室,严景川抬手捏了捏鼻梁。
见他走向书房,陈述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不休息一天?”
严景川说:“今天和每一天没有区别。”
他还有一个集团需要打理,陈述没再多说。
随即记起什么,才道:“等等。”
严景川看向他。
陈述从沙发背上拿起昨天穿的西装外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礼盒,递给严景川。
严景川微怔,抬手接过。
礼盒内装着一对蓝宝石袖扣。
严景川看着盒子里这一双在灯光下闪烁的蓝芒,话已经到嘴边,却没有出口。
生平第一次,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为什么送礼物?
在陈述眼里,他难道不只是合约的另一方吗?
良久,他只问:“你今天一直和我在一起,怎么有时间去买这个?”
陈述说:“不是今天,是昨天。”
昨天?
严景川很快记起他在昨天出发前的确出门一趟。
是他听说生日宴会的第二天清早。
严景川从礼盒里取出一枚袖扣,指腹摩挲着蓝宝石的光滑表面。
触感微凉。
却莫名、出奇漂亮。
陈述说:“买得匆忙,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要介意。”
严景川抬眸看他,唇边线条早已悄然柔和:“我很喜欢。谢谢。”
“喜欢就好。”
陈述和他对视,含笑说,“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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